第31章
◎沈周年◎
第二次去旗袍店上班, 正巧碰上路停雲下樓巡視。周安微笑着和他颔首，路停雲讓她到樓上一趟。
路停雲将周安之前選的工作服遞給周安：“我照着你的身材改了些。”
周安展開裙子大致看了一下，腰收得更細了，比前一版更合身。她點點頭, “謝謝路老師。路老師, 那我就去工作了。”
路停雲：“嗯。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周安從員工試衣間換上衣服出來, 暫時跟在小漁等全職店員身邊學習話術和技能。來了兩三次之後她已經能靠目測測量出客人的身材尺寸, 也能應對絕大多數顧客了。
格拉斯香水學院課程的開始讓周安的生活變得十分忙碌。她的導師正是之前面試她的主考官，在歷屆學長學姐口中以要求嚴格著稱。第一天上課連一句廢話也沒有, 直接略過開學感言講課。
上午學習理論課，下午泡在實驗室了解器材。一個班統共只有十二位學生，周安幾乎每隔幾分鐘就會輪到一次點名發言, 所以全程必須全神貫注，一刻都松懈不得。
傍晚回到家，周安和勞拉都累到不想開火做飯，兩人将冰箱裏存着的半成品披薩放進烤箱裏烤了一會兒拿出來分了吃。
路易斯房間乒乒乓乓，周安和勞拉咬着一塊披薩一起過去看是怎麽回事。
周安：“路易斯，你要出差嗎？”
路易斯關好行李箱笑着說：“我要搬到其他地方住了。我撿了個大便宜，房間大租金低, 關鍵是隔音好。”
“哦，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勞拉和周安對視了一眼，真心說。
路易斯當天傍晚就搬走了。
周安終于能有一個晚上不塞耳塞就能睡着了。
這棟學生公寓樓地段好, 一房難求, 估計要不了幾天就能重新租出去。周安很希望新來的房客能像他們仨一樣，只把這裏當作學校宿舍而不是賓館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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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一周, 周安都沒有看見有新人入住。
于是在某次碰巧一起吃飯的時間裏, 周安向胡裏奧問到了那間房的出租情況。胡裏奧是他們套間的負責人, 有什麽消息房東總是第一個通知他。
“那間房租出去了。”胡裏奧咬着黑面包，囫囵吞下說：“在路易斯離開當天就租出去了。”
勞拉給三人都端了一杯咖啡：“奇怪了，我和安就沒有見過新房客。”
“我也沒有。”胡裏奧攤手：“我問過房東新朋友究竟什麽時候來，房東讓我們不用等，房間空着就行。”
周安被黑咖啡苦得皺起小臉，啃着甜吐司聽他們講話。
真是怪人。如果說新房客有錢，那又何必跟他們合租，如果說新房客是和她一樣的窮學生，那那舍得空着房間不住浪費房費。
不過別人的情況也不要擅自揣測就是了，先把自己的生活顧好吧。
作為最嚴格導師的徒弟，周安的作業量比其他同學多出來兩倍。平時大實驗課結束其他同學很快就能離開實驗室，周安卻還需要在裏面多待上一兩個小時。
尤其是周安還把其他人第二第三學期才學的課程在這一學期選了，上課考試預習複習和兼職，她忙到腳不沾地。
學校、宿舍和旗袍店三點一線的生活很少有新奇事發生，周安主動和沈周年聯系的頻率越來越低。
都是些瑣碎事，就沒必要打擾沈周年了吧。
而京城那邊，沈周年最近有些郁悶。
他看着周安從一天一視頻到兩三天一微信消息再到現在的他主動戳她才回消息，有些坐不住了。
期中小考結束，周安能透口氣了。正好遇上當地的節假日，學校放了三天的假期。
她總算能安心地吃頓早飯，畫好淡妝步伐悠閑地走去旗袍店。化妝是服裝店店員必須要學會的技能，之前勞拉手把手教過她，再經過小漁的調/教她已經能畫出古典美人的妝面了。
三天假期她打算兩天用來兼職，剩下一天休息。
上午她接待過一位英國老婦人，周安将她帶至樓上路停雲工作室定做禮服時，她在路停雲面前對周安細心周到的服務贊不絕口。
“她确實很優秀。”路停雲淡笑着看她一眼，邊給老婦人看設計稿邊說。
周安被誇得有些臉紅。
這裏的導購小姐姐每一個都很耐心體貼，她只是運氣好碰上了了一位如此和善的客人，願意在路老師面前表揚她。
将老婦人送上門口的車內，周安回到店內，微笑臉迎接每一位客人。
小漁走到她身邊，輕輕撞了撞她的胳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小聲揶揄：“路老師在二樓樓梯口看了你好幾分鐘了，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周安怔愣了一下，微微側身快速往樓上看了一眼，正好和路停雲對上視線。
周安有些驚訝，路停雲卻絲毫沒有被撞見的尴尬，還微微點頭。
周安也颔首示意。
“路老師是在視察工作，”周安輕輕将八卦的小漁推遠一點，“客人來了，我去接待。”
“哎——”小漁話卡在喉嚨裏。
她都撞見過三回了，路老師回回就盯着她看。要說他對周安沒意思，她可不信。
因為是法國的國民節假日，這天旗袍店下午四點鐘就打烊了。
周安在員工休息室換好衣服，将工作服熨燙好挂在裏面的衣架上，拎上包準備要走。
“周安，先別走呀，路老師請我們吃火鍋呢。”和她同在休息室的女生問：“你晚上沒別的事就跟我們一起去吃呗，這邊火鍋貴着呢。”
周安有些饞火鍋了，她弱聲問：“我兼職生也可以去嗎？”
小漁推門進來，笑着說：“去呀，路老師不會差別對待的，況且你來的日子我們單子都接多了不少，大功臣怎麽能不去。”
周安笑：“好，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算上她，今天工作的導購員一共有七個。再加上一個路停雲就是八個人，需要兩輛車。路停雲叫了一輛優步出租，自己的車再捎上三個人正好。
周安本來想去擠出租車的，但小漁推着她上了路停雲的副駕駛座。
周安也算是有些生活閱歷了，她這會兒很清楚這個位置的尴尬。
她微微笑着和路老師打了個招呼，就低下頭去給自己系好安全帶，目視前方注意路況，偶爾和後座的兩位女生搭話。
“不用這麽緊張，我開車很穩。”路停雲看了她一眼，帶着笑意說。
“沒有緊張。”周安小聲說完，抿了下唇，挺直的背脊稍稍放松。
到了市中心最熱門的中國火鍋店，路停雲被店員們簇擁着推到隊伍最前頭，周安放慢腳步，慢吞吞地落到了最後。
火鍋店将店裏唯剩的包廂留給他們。兩個四方桌拼成一條長桌，照顧到衆人口味，兩個鍋都是半番茄半麻辣牛油。
周安等大家都落座之後，坐在了角落，距離路停雲最遠。
她就是來蹭個火鍋，不想和老板鬧出不像話的緋聞。
周安不挑食，吃什麽都可以，所以她直接把菜單給別人點。
鍋底的紅油融化，熱騰騰的蒸汽萦繞在桌子上方，有幾位活潑的女生很會活躍氣氛，桌上随着上菜的節奏越來越熱鬧。
不過話題大多圍繞着路停雲，儒雅帥氣又事業有成的男人在場又有幾位女生沒有動心呢。
周安分出一兩分心思聽他們談話以免提到自己時接不了對話，其餘時間都在專注地扔菜下鍋，撈菜分菜。
“路老師，您有對象了嗎？”有女生笑着八卦地問路停雲，不知其中暗含多少真心的打探意味。
路停雲擡眼看了角落悶頭煮菜的人一眼，淡笑着說：“單身。”
這時，廚房做的熱菜端上來了，服務員走到路停雲身邊布菜。路停雲看了眼餐車，站起身主動端了幾個餐盤放在自己這桌，“剩下的放另外一桌。”
服務員推着餐車走到周安身邊，先收掉空盤子，再把剩下的菜一一放上去。
周安眼亮地發現有紅糖糍粑。
她立刻夾了一塊，還是熱騰騰的，糍粑又軟又糯，紅糖在舌尖融化，甜得周安心尖打顫。
坐她身邊的小漁問：“周安你是南方人吧？”
“在南方長大的。”周安點了下頭，疑惑問：“怎麽了？”
小漁抿着唇意味深長地笑了一會說：“我們這邊就只有你是南方人，之前我們來聚餐的時候路老師沒點過糍粑。”
周安不小心咬到了舌尖。
她放下筷子，悄悄擡眼看了眼路停雲，又将視線放在了紅糖糍粑上，忽然就吃不下去了。
她用公筷撈了把青菜葉放進碗裏，挑了一根長相好看的嚼巴嚼巴。
吃得差不多了，周安擦好手乖巧坐着等散場。
坐在路停雲一桌的女生站起來招呼道：“我們拍張照片吧，新成員來了之後我們還沒有合照過呢。”
“來來來，周安過來！”她向周安招手，“這麽漂亮的臉可不能鑲邊啊！”
周安被拉到路停雲身邊，苦茶味的男士香水侵略過來，周安有些不自在地牽起嘴角，對着鏡頭露出微笑。
照片定格之後，她往旁邊退了一點。等拍照的女生說照片沒問題之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照片傳到了工作群裏，那女生說：“大家發朋友圈的話自己P一下哈。”
周安看了一眼就摁滅了手機，擡眼時卻看到他們都在低頭發朋友圈。
她加了所有同事的微信號，要是大家都發她一個人沒發會顯得不合群。
周安抿了抿唇，也低頭将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配字：聚餐/太陽/太陽/太陽。
一分鐘之內就收獲了同事們的點贊，周安也禮尚往來給她們點贊。
要退出時，朋友圈縮略圖上顯示了2，有兩條新增評論。
第一條是路停雲發的，【下次再和我們一起來】
第二條評論是沈周年發的：【？】
問號是什麽意思？
周安不明白。
她和沈周年的相處向來不迂回，她戳開了沈周年的微信對話框。
周安：【為什麽評論一個問號呀？】
沈周年：【就是有點不理解。】
周安：【不理解什麽？】
沈周年：【你有時間和同事聚餐，就沒有時間和周年哥哥說說話麽。唉，你都四天零十三個小時沒有主動找過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