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周年◎
“二白過來。”沈周年蹲在地上, 手裏拿着一根玩具骨頭棒逗狗。
二白搖着尾巴走到沈周年身邊，頭蹭着他的腿，姿态親昵。
沈周年給它全身都梳了毛，帶上項圈和防咬嘴套, 摸摸頭說：“以後你天天都能見到姐姐了。”
“嗚嗚——”二白蹦着回應, 搖頭晃腦。
沈周年和周安約定了每天晚上會由他将二白帶過去, 再由他們倆帶二白在周安的合租房附近遛一遛。
收到周安下班的消息, 沈周年拉上運動裝的外套拉鏈，牽上二白出門。二白好動, 運動量也大，他必須先耗一耗它的精力，否則他就別想能在周安遛狗的間隙有時間和她聊天了。
從他的公寓帶着二白一路小跑到周安的合租房, 大概用了二十分鐘。在最後一百米的路途中，沈周年拉了拉牽引繩，将向前猛沖的二白拉到身旁，示意它慢慢走，先休息一會兒。
“嗚嗚——”二白仰頭輕輕叫喚了一聲，乖巧地跟着沈周年的步調緩慢踱步。
街角有一家鮮花店，沈周年盯着裏面擺放的各色花朵看了幾秒, 便帶着二白進了店。
出來時，沈周年手中拿着一朵茉莉花。
花店店員曾委婉建議他買一捧花送人，但沈周年只摘了一朵。一捧花太隆重, 這個階段送周安不太合适。
沈周年低頭看着手中的花, 又盯着仰頭嗅花的二白看了一秒，彎腰蹲下去給二白解開防咬嘴套, 橫拿花枝放在二白面前。
二白瞅他一眼, 緩緩湊上去咬住花枝。
沈周年笑着摸摸它的頭, “回去獎勵你排骨飯。”
二白含糊地嗷嗚一聲，蹦着跳着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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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下班後快走到合租公寓，見到的就是一人一狗和諧友愛守在樓下等她的畫面。比較詭異的是，二白嘴裏咬着一朵花。
周安走出拐角，二白就激動地蹦了一下，轉頭蹭了蹭沈周年就帶着他往前沖了。沈周年拉着牽引繩，眉梢帶笑地跑過去。
青年穿着藍白色系的運動裝，腳踩白色球鞋，頭上戴了一圈藍白發帶，乍一眼看上去像極了大學生。
在運動場所揮灑熱血的英俊學長。
如果不跳級，他本就是大學生的年紀。
“二白！”周安蹲下來，雙手張開，迎接撲進她懷裏的狗狗。二白在她懷裏亂竄，兩只前腳搭在周安的膝蓋上，咬着花枝的狗頭湊過去。
沈周年就站在二白後面，虛虛拉着牽引繩，垂着眼皮看向她，唇邊翹起弧度：“你再不把花接下，二白要生氣了。”
周安看了他一眼，伸手從二白嘴裏拿過茉莉花。
二白嘴上得空，終于可以放開了去親周安。狗狗濕潤的鼻子在周安臉上和脖子上拱來拱去，周安一邊摟着它摸摸後背，一邊擡頭笑着問沈周年：“花怎麽來的呀？”
沈周年微微歪頭：“買的。”
沈周年的眼皮很薄，但垂眼看人時還是能看到上面的折痕，細細一條，帶着與生俱來的鋒芒。現在這雙眼裏沉澱着她看不懂的神色，有些進攻性，又被溫柔包裹。
周安感覺她捏着茉莉花的皮膚在微微發燙，她正想開口問為什麽給她買花，沈周年輕笑一聲，先一步開口說：“路過一家花店，想到你每天都要記味道，我就買了。”
“比起加工過的香料，我想你應該會更喜歡純天然的香氣。”
周安怔愣了一秒，便舒心地笑起來。她聞了聞茉莉花，笑着對他說：“很好聞，謝謝。“
周安一手執花，一手接過沈周年遞過來的牽引繩，帶着二白在附近的公園玩。
二白不像小時候那般愛動愛鬧了，也不會一個勁兒地到處亂跑。她走到哪，二白和沈周年便跟到哪，這讓累了一天的周安很放松。
看來沈周年這位家長的家庭教育非常優秀。
周安還想帶他們去公園深處玩耍，沈周年卻輕輕揪住了周安的外衣帽子，将一人一狗帶到了大草坪上的長條形木椅上坐着。
“休息了。”他彎腰站在周安面前，直視她說。
周安哦了聲，饑餓和疲倦随着逼近的夜色襲來，她慢半拍地看着沈周年走出花園，卻沒想起來問問他去哪兒。
等沈周年帶着一袋快餐店的食物回來時，周安眼眸不受控地盯向他的臉。
不知怎麽的，空蕩蕩的胃裏忽然就暖和了，明明還沒有吃東西。
“怎麽，”沈周年餘光感受到她的視線，低頭從袋子裏拿東西的動作也慢了一秒，他拿出兩個熱狗，漫不經心地開口問：“看我的臉就能飽了？”
周安：……
熟了才發現，他還有這麽不正經的一面。
沈周年将兩個熱狗都放在周安面前，笑着說：“附近就一家店，你将就一下，左邊放了鱷梨醬，右邊沒有，選一個。”
周安挑了個沒有鱷梨醬的。
兩人就坐在長椅上，吃着簡陋的晚餐。二白趴在兩人腳邊，眼巴巴地從周安望到沈周年。
周安扒了點面包屑下來，想喂它吃，沈周年伸手擋住。他溫熱的掌心無意碰到了周安的手背，周安小指蜷了一下。
沈周年挪開手，說：“它吃過了，就是嘴饞。”
周安心髒有些亂，她順着問：“吃了什麽？”
沈周年定定地看着她，“狗糧。”
周安和他對上視線，沒忍住笑了。
她問的是什麽白癡問題。
……
第二天周安下班後回到合租公寓，從二白嘴裏收到了一束白百合。
沈周年還帶來了保溫桶，裏面的菜全是家裏阿姨專門打包的，他們坐在昨天的長椅上吃晚餐。
周安有些不知所措，輕聲問：“你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每天帶來帶去的。”
沈周年夾了一塊排骨放她碗裏，表情雲淡風輕的：“不麻煩。家裏空蕩蕩的，有人陪着吃飯很好。”
周安看向他，忽然就沒了自己被特殊照顧的不适感。她在接受沈周年的好意時，還能給他陪伴，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舒服。
漸漸的，周安習慣了和沈周年一起傍晚遛狗，分享晚餐的生活。
偶爾她早下班而沈周年還沒來的時候，她會在合租房的廚房裏包好餃子，或者炒一兩個菜，也用保溫盒裝好，帶到公園裏和沈周年一起吃。
某個周五的中午香水學院剛下課，周安和勞拉在等電梯，擁擠人潮裏勞拉站周安身邊和她閑聊。
勞拉說一句話的功夫目光朝她臉上瞥了好幾次，她悄聲問：“你臉色最近好紅潤啊，是不是談戀愛了？”
周安對着鏡子看了一眼，笑着說：“沒有的事，只是最近夥食變好了。”
“這樣啊。”勞拉換了個話題，說到她收到了隔壁學校的聚會邀請，周六中午可以帶朋友去玩，她邀請周安一起去。
“結交些朋友嘛。”勞拉說。Hela
周安看了眼旗袍店的排班表，她正好明天下午的工作和其他同事調換了她不用去。于是她點頭應了下來。
晚上和沈周年一起溜二白時，她習慣性彙報這一天的事情，随口提起了聚會的事。沈周年将二白嘴裏的粉紅薔薇放到周安手中，給她提了幾點聚會建議。前幾點都是關于交友的，最後一條是：不準喝酒。
她一杯倒，他還記着呢。
“不準”兩個字其實周安不喜歡聽，會讓她有限制感。但是從沈周年嘴裏說出來，周安卻沒有感覺到半分的冒犯。
她不知道從哪一個時刻起，就把沈周年劃分到了自己人的範疇。自己人，是不用那麽講究的。
周安笑着點頭，乖巧應聲：“不會喝酒的。”
這個季節，已是夏末。
周安不知道聚會的規格，便請勞拉幫她參考穿着打扮。勞拉探頭在周安的衣櫃裏看了一圈，勾出裏面唯一的一條吊帶裙。
這條裙子還是夏初她和勞拉去逛街的時候和勞拉拼單打折買的，太涼快了，她不太好意思穿。
“這條最适合。”勞拉篤定說。
周安抿了抿唇，換上了冰湖藍色的絲質吊帶裙。裙子長到小腿，上半身貼緊肌膚，露出平滑的肩頸線條和曼妙的身材曲線，垂感很好，走動時裙擺飄飄。
比水還要溫柔的淺藍襯得周安的皮膚仿佛在發光。
毫無疑問在聚會現場吸引了所有男性的目光。
周安看着四男四女的座位安排，有些頭皮發麻。
她面露微笑和大家打招呼後，坐下來伸手戳了下身旁勞拉的腰，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這是什麽聚會啊？”
勞拉：“隔壁學校電子系組織的聯誼。”
周安天靈蓋都在麻，她盯着對面的四雙視線，苦笑說：“你都沒跟我說。”
“你沒問呀。”勞拉拍拍周安的肩膀，大方說：“享受聚會吧，他們顏值都不錯的。”
周安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早知道是聯誼聚會她就不來了。
在場的另外兩位女生是隔壁學校的音樂系同學，他們活絡一點，對溫柔腼腆的東方姑娘周安也頗為照顧。聽說她喝不了酒之後就去酒家拿了好幾種飲料供周安選擇。
一輪熟悉之後，長桌上的八人玩起了游戲。游戲是音樂系的組織人精心挑選過的，适合成年男女之間促進暧昧的。
周安裝作接收不到對面白人男同學的熾熱視線，回答女生的問題。
桌邊手機嗡了一下，周安拿起來點開未讀消息。
沈周年：【我帶二白出門玩了。】
沈周年：【聚會怎麽樣？】
周安心裏叫苦不疊，但這個時候又不想向沈周年袒露自己的苦境。組織的妹子說過，他們就是組織人一起玩，不是什麽正式的約會，沒遇到投緣的異性也不用勉強，放松心态當結交朋友就好。
周安想了想，打字回複：【還行，我能應付過來。】
手機那端的沈周年這會兒正帶着二白在公寓旁邊的人工湖玩耍。因為是雙休日，又是吹着微風多雲的夏日午後，帶寵物來這邊散步的人很多。
二白和一只小貴賓擦肩而過。二白正跟着沈周年踱步，小貴賓追着它跑過來，圍着它嗅來嗅去，熱情得很。
沈周年将二白拉到自己身邊，不讓旁的狗狗欺負到自家孩子頭上。
二白嗷嗚一聲，貼緊沈周年。
那只貴賓犬繼續追過來，沈周年皺了眉頭，正要驅趕它時，它的主人從遠處跑過來，抱住它，對沈周年道歉：“抱歉啊，它比較熱情。”
來人是麥色肌膚的年輕女性，吊帶背心和短裙勾勒的曲線很健康。
沈周年看她一眼，點了下頭，淡聲說：“這邊人多，你應該牽好繩子。”
都是鏟屎官，所以他多說了一句建議。
那女生視線飄到沈周年臉上，挪不開了，“下次會的。”
沈周年提步要走，女生抱着狗狗追到沈周年面前，落落大方問：“我可以要一個你的聯系方式麽？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出來遛狗。”
“不了。”沈周年将要跑遠的二白用力牽了一下，淡聲對她說：“我們有女主人了。”
女生反應了一兩秒，微笑着離開。
貴賓犬走後，二白不再躲避，它蹲在沈周年腳邊休息。沈周年想到周安，便站在原地給周安發消息問聚會的情況。
“應付”兩個字讓他覺得有些怪異。
直覺讓他繼續問：【什麽樣的聚會？】
周安：【聯誼啦，交些朋友。】
沈周年嘴角的微笑弧度倏地拉直，二白敏銳感覺到他的氣場變化，仰頭汪汪兩聲。
沈周年神色頃刻間收斂，他動作有些遲緩地打字問：【聚會到什麽時候？】
周安：【不知道，他們說要一起吃晚餐，晚上可能還要去酒吧。】
周安正想繼續說自己婉拒晚上的約會，勞拉就提醒她摸牌了。她只好先放下手機，先去玩游戲。
等她這輪過掉才看手機。
兩分鐘前。
沈周年：【二白剛剛差點“欺負”了別人家的貴賓犬，被我制止了，現在悶悶不樂。】
沈周年：【你過來哄哄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