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惹人憐愛

“那麽,您一定是江湖兒女了,啊,是不是武林世家?!”

白秋一聽玉茗想要認他做弟弟,一個激動,差點絆倒在門邊,他這輩子都在花溪村守着祖上留下的二畝地,農家男女的關系,要麽是親戚,要麽是夫妻,沒有義兄義妹,義姐義弟的說法,拜把子結金蘭,是江湖人才愛做的。

白秋也有過江湖夢,偶爾背着菜沿街叫賣,看到過路的腰間別着酒葫蘆和雙刀長劍的,都會駐足觀望好一會,就等着那人什麽時候興致來了,足尖一點,施展輕功一把,讓他過過眼瘾。

玉茗上來便讓他叫姐姐,還說要“罩着他”,豪邁的就跟小說裏的大師姐、武林盟主一樣,白秋甜甜地叫了,越發想知道玉茗的名諱,大家閨秀不留名是禮數,江湖兒女可沒那麽多規矩,反正白秋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的身世全告訴了。

玉茗看他傻的可愛,雖不忍心欺瞞,但講出自己是府臺小姐,勢必會招來麻煩,便用假名回道:“我叫宋玉蘭,不是什麽武林盟主,爹也不像你想的是這個幫派,那個幫派,就是個從商的。近年賺了點小錢,在三七胡同買了宅院,我已經婚配了,夫家規矩要多一些,因此蒙了面,平常是不蒙的,跟着爹走南闖北,他生意做得好,這功勞也有我一份!”

“那你應該見過力巴啊,嗯……伯父是做什麽的?要這麽說的話,我又覺得你像是镖局的女兒了。”

敢說話,又大氣,外向潑辣,家中不是開镖局就是開酒樓,白秋猛地來了勁頭,一擊不中,就二擊三擊不停地往下猜,直猜的玉茗頭暈腦脹接不住,一邊瞎點頭随便應着,一邊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引。

“你說你是臘月的?”玉茗牽住白秋的手,走在十八裏街。

白秋乖巧地點頭,說:“是臘月初三,姐姐呢?”

玉茗:“我是三月,就說你比我小!你不說生相,我覺得你更小!秋弟真是年輕,都說歲月不敗美人,你啊,就是歲月不敗的美人!”

白秋臉紅,嘟囔着:“哪有……”

他看了眼玉茗,輕紗之下,輪廓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白秋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美女,但他心裏喜愛,嘴巴就還甜甜地贊揚:“宋姐姐一定是花容月貌,你剛說夫家不讓你抛頭露面,不就是怕你的傾城顏色被外人給瞧了他吃虧?你看你們住在地價這麽貴的三七胡同,未來生活準是安康富足,可惜我呆不長,不然,定天天做好吃的去看姐姐!”

“你若真心想,我們也能待一塊啊。”

玉茗輕笑,“既沒人趕你,你就留下來嘛!我看這屋主人一出手就是一套宅,家底肯定殷實!你不必替他操心,就安心住着,以後我們姐弟倆做伴,你不是要開攤子麽?我給你捧場!嫌攤子小了想開店,姐姐有的是錢給你撐場面!”

“這,這也太客氣了!姐姐,我承受不起!”

玉茗再說下去,白秋就要哭了,從小到大,除了他娘,再沒有女子對他這麽好過,村子裏的姑娘都嫌他是個狐貍精,怕他勾自己的男人,年長的婆婆姑姑好算命,算出他是白虎星,恨不得逮着誰都說上一句,他的風評在村子裏爛,少不了這些長舌婦在上面澆油!

玉茗不嫌他,憐他,幫襯他的生意,白秋只覺得喉嚨噎噎,胸口悶悶,他想跪地給這剛認的姐姐磕一個,卻沒等膝蓋彎下,離老遠的,編頭提着打滿的酒囊追了過來,“白師傅盯攤麽?”

“是,看兄弟們搭的怎麽樣了?”

白秋緊忙直起身子擦拭眼角,跟着編頭往攤子的方向望去,看見那小柱小棚都搭起來了,湊近一瞧,竈臺也建的差不多,大概兩天就可以支鍋叫賣。

白秋大喜,正準備叫兄弟們歇歇,請他們喝茶,卻聽編頭說:“場地的租金,白師傅你好像忘了,剛集市的人來問,我給墊上了,按月算,一月是三兩,師傅你給我三兩,之後每個月再交,你就和集市的人聯系。咱們活最遲幹到後天,絕對能幹完,到時師傅你來驗收,沒什麽問題我們就趕下一場了,你知道的,廊西的龍王廟,上回讓道士來算說不是吉時,這回好容易等到,我們得趕快過去給它挪了,不能再耽擱了!”

“是,龍王廟我知道,不過租金這事我沒聽說,我身上也沒帶錢。”

白秋窘迫地揩着袖子,恨不得當着編頭的面把所有兜都翻個個,是他計算失誤,原隋交給他三十兩,他一分不剩的全都給花光,不是說原隋給的少,主要是試湯這,為了做出自己的特色,白秋折了不少本進去,導致別的地方不夠了,這時候別說是三兩,就是三分他都得思量思量。

玉茗聽說租金未交齊,還擔心要太多她帶的也不夠,結果就三兩,剛好她荷包裏買福餅剩了五兩,當即便拿出給白秋:“這是住稅,經商販物有三稅,過稅、住稅和物稅,在街道上起鋪子得交住稅。十八裏街是繁華地帶,住稅重一點也正常,秋弟別心疼,生意好,幾天也就賺回來了。”

“對,賺的回來!白師傅看來是第一次經商,具體細節都不知道,好在身邊還有位足智多謀的小姐,多謝小姐打賞,那我就不叨擾了,這便回去監工,有小姐請夥計們喝的好茶,他們幹活會更賣力的!白師傅不盯也無妨,我們力巴都是收一分錢,出一分力,像師傅這樣的富貴相,到哪都有貴人相助,我們哪敢怠慢呢?師傅,我先走了。”

編頭從白秋手裏接過錢,谄媚地笑了笑便提着酒囊離開,白秋看玉茗一出手就是二兩給力巴們打賞,這認了姐姐的好處,實現的也太快,未免又感激又惶恐——感激的是玉茗真心實意對他好,不玩虛的;惶恐的是這份好他還不了。

原隋出海再久也要回來,他逗留再久也是要走,鎮上的房子是買是租都很貴,白秋知道自己不能住在十八裏街,也許是附近的村子,也許是廊橋上坡的廟子,來回做生意往返,睡個飽覺都難,哪還有時間和玉茗在一塊?更別說報答了!

白秋越想越過意不去,眼睛不敢看玉茗,玉茗瞧他微低着頭,露出截雪白的頸子,細小的汗毛就像剛出生羽毛還濕漉着的雛鳥,她憐愛地捏了捏白秋的後頸,換來小狐貍慌張地擡頭。

玉茗好喜歡,不管白秋是不是原隋的小妾,身為大戶人家的小姐,和丈夫以外的男人親近就不對!可玉茗就是忍不住,白秋讓她罕見地生起了憐護之心,她一眼就看穿了白秋的心事,趁着人情熱乎沒褪,越發賣力地游說他留下來。

“住在三七胡同,我們天天見面,你一味拒絕,我只當你認我做姐姐說喜歡我是哄我,白秋,你其實沒跟我說實話,你和屋主人絕不是簡單的朋友關系,你們到底是什麽?你又在顧慮什麽?快告訴我,真有困難,我可以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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