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分明是個小美人

“嗚嗚。”

巴掌回答不了,只能伸出舌頭在白秋臉上安慰地舔。

外面的雨還在下,白秋坐在地上緩了好久,才記起去搬面爐和板車。

炭盆在雨裏澆了個透徹,濕氣不在陽光下暴曬個兩三天是祛不盡的。

白秋站在門廊,想到玉茗走之前囑咐他有了困難就去找她留在胡同的老管家想轍,他躊躇半天也沒個主意。

差點被男人侵犯這種事,他實在不知怎麽跟外人講,且他私心不想把事情鬧大,他一點也不願因為他叫玉茗的名聲受了損。

武天鴻說的有一點沒錯,就是再親密的關系,行為上該避嫌也得避嫌,他是該學着脫離玉茗的保護了,三十歲的男人哪能事事讓別人操心呢?

白秋默默走回屋把門閘上,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把自己卷在被子裏,除了吃飯和給巴掌弄飯,都卷着被子,像一條犯懶的春蠶。

他不敢出攤,怕力巴在攤子處等他,那時他該怎麽面對?

想不出對策他就會慣性地想錦兒,當年村子裏有幹壞事的娃在他回家的路上打埋伏,都能被錦兒捉住,作為外來戶的錦兒在村子裏一無人脈,二無手藝,就是個五谷不勤的笨包,偏偏在喝退孩子上比他有威懾力,人緣也好到離譜,那些看了他就煩的姑婆,沒一個因為他遷怒錦兒。

有了錦兒,就像有了個儲運匣子,連他這最倒黴的人都能沾光受點善待,要是老天爺沒把這匣子收回去,要是,他還跟錦兒在一塊,日子也不會如今天這般不順。

白秋不能閑下來。

他有一種閑下來就會犯的毛病,相思病。

柔軟的被子擦在臉上。

鴨販厚兒的樣子早已模糊。

白秋能夠設想今後唯一和自己有牽絆的人是原隋,可他唯一想牽絆的,只一個錦兒。

第四天,雨停了,太陽烈了,挂在天上,如同一只赤金色的臉盆。

炭盆一直撇在屋外,盆底的溫度曬的能烤雞蛋,白秋終于從被子裏爬出,心口七上八下,推着板車去十八裏街。

這幾天他在家呆着沒備貨,招牌的海鮮面沒了,白秋就主打蔥油面,面爐生起來,一簍雪亮亮的小面,一把綠油油的小蔥,他燒着香噴噴的油,人到了,滋啦啦澆一碗。

過了開張日,後續的熱鬧追不上,白秋也釋然,若真的特別忙,他一個人反倒擺弄不來,又要叫玉茗的那些下人幫襯。

幫也是白幫,他又發不出工錢。

人情債越欠越多,漸漸地,他就真成了玉茗養在外面的“小白臉”,沒有男女私情的那種,本質卻都一樣,總歸是不靠自己,靠別人。

人有多大能就使多大力吧。

白秋不再焦慮了,到了傍晚收攤晃錢匣子,不沉也就不沉。

其實一天能有個六七兩進賬,他就餓不死,再差也差不過回鄉種地。

白秋摞好凳子,将鍋裏剩的幾顆鹵蛋撈出來給巴掌泡了飯,巴掌搖着尾巴就地吃。

街上稀稀落落,這樣的寂靜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就要轉換成更熱鬧的夜市,那不是白秋的主場。

夜裏他要回家,準備明天的湯底,今天就有客人跟他說想吃海鮮面了。

白秋決定收起患得患失的心緒,就當那天的事沒發生,再一次讓自己忙碌起來。

“巴掌快吃了,我們得回去熬湯。”

白秋一邊催,一邊拿鈎子欲給面爐熄火,小帽卻走了上來,他應該是到過許多次,見到白秋,眼睛亮亮的。

“你沒事呀!這幾天沒看見你,還以為你出事了,沒事就好!”

“小帽?”

白秋放下鈎子,“你咋來了,我還以為……”

小帽:“我是來跟你道歉的,那天,是我太武斷,沒聽你說話,便自顧自下了結論,對不起。”

“你說的也沒錯,這攤子沒我義姐确實開不起來,我就是靠她,我承認。”

白秋抽了條凳子放上,讓小帽坐,“但我不承認我們是那種關系,你說我可以,別壞了人姑娘的清白。義姐早就成親了,你們風言風語的亂說,傳到她夫家耳朵裏,夫家誤會,吃虧的是我姐!都說寧拆十座廟,莫毀一樁婚,我是行了大運遇上我姐,不說讓我姐借上光,至少別倒了黴。”

“是,我猜也是。她是大院家的,就是偷也不能光天化日下偷啊!還有你,你也不是那種人,總之,別氣了嘛。”

“我沒氣,我還怕你生氣,你是好人,特地來捧我的場,是我招待不周。”

白秋擦了擦桌子,回身又往面爐裏扔了兩塊炭,轉頭笑盈盈,“今兒我義姐不在,我們說說話?我請你吃面。”

“不白吃你的!”

小帽翹起腿,來回刮着筷子,臉上喜洋洋,又恢複成了彌勒佛。

白秋給他澆了碗蔥油面,小帽幾口就吃光,吃完撲撲手讓白秋別走,他要給白秋還個禮。

白秋只當他是沒帶錢回去取,那他肯定不要,小帽不誤解他,來他攤上吃面,偶爾聊聊天就挺好!他不在乎那一碗面錢,且他又不是供不起。

可小帽跑出去又跑回來,急的跟什麽似的,白秋好不容易把家夥事搬上車,又被他拉住,一個個給卸了下來。

“不是說讓你等我嘛!”

“幾文錢不要了,說了我請你。”

“不是錢的事!錢我一會給,是你有位客人沒招待,咋就套車了?”

小帽指着後面,一頂小轎随着落下,上官嫣然掀開布簾,沉甸甸的翡翠玉镯滑到小臂,她在轎裏嬌笑,千種風流,萬種溫存,“你說的要帶我見的會做面的趣人就是這位?夏滿,你诓我?這哪裏是樂子人,分明是個小美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