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師伯攪局

曹瘋子走火入魔已久,破障丹又毫無用處,不管沈灼說的是真是假,他都不介意一試。就算沈灼在騙他,情況也不會比現在還糟糕。

這場交易他曹瘋子願意和沈灼賭,一些火炎葉而已,在他練功之地随随便便就能摘取,他沒有什麽損失。

定下明日和沈灼見面的時間,曹瘋子收了眼前的藥材揚長而去。

沈灼撈了一把他給的火炎葉,目光微亮,這批葉子品質上乘,比他以前見過的火炎葉要好太多。只要回去稍加炮制,送給淩霜雪再合适不過。

買到自己心怡的東西,沈灼心情大好,連帶着看江淩也順眼幾分。

反觀江淩憂心忡忡,曹瘋子的病症頗為棘手,就是宗門長老也不敢托大。沈灼為了一點火炎葉誇下海口,明日要是拿不出滿意的答案,曹瘋子又豈會罷休?

想到沈灼昔日的種種行為,江淩越發不安,他知道沈灼素日裏混不吝,可這種事又豈能開玩笑?

“沈師兄,你有把握嗎?”江淩沒忍住,問道。

此刻他們二人已經離開街道,正外南山亭外去。沈灼把火炎葉放入儲物袋,回頭看向江淩,敷衍道:“我是什麽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有我師尊在,他奈何不了我。”

江淩一陣心梗,感情沈灼約在後山,是為了借淩霜雪的威望,這是要把人得罪的徹徹底底。

“沈師兄……”江淩還想再勸兩句,可是沈灼卻不打算聽。他借口還有事,出了南山亭就和江淩告別,匆匆而去。

甩開江淩,沈灼歸心似箭。他揣着給淩霜雪準備的禮物,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淩霜雪收到東西是什麽表情。

他會喜歡的吧?沈灼在心裏想着,腳下的步伐越發輕快。

午後的太陽逐漸偏西,後山的小院被光影切割成兩部分。青綠的草地上,兩只妖獸玩的不亦樂乎。

九尾貓好奇地打量陌生的小豹子,咬着它的脖子把它壓在地上,友好地舔着它的皮毛。小豹子從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沒有拒絕和九尾貓玩鬧。

沈灼的腳步聲從石板道上傳來,趴在地上的小豹子動了動耳朵,興奮地爬起來,差點把背上的九尾貓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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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的身影更近,小豹子興奮地沖過來,從地上一躍而起,一頭紮進沈灼的懷裏。它癡戀沈灼的氣息,搖着尾巴撒嬌,用頭去蹭沈灼的下巴。

“嬌嬌,別鬧。”沈灼被它的皮毛蹭的有些癢,撫摸着它的脊背安撫,小豹子一臉滿足。它如今維持幼年狀态,個頭比一般的家貓大不了多少,又是可以盡情在主人懷裏撒嬌的時候。

九尾貓瞧見自己剛剛認識的夥伴和自己讨厭的家夥親近,頓時不高興極了,伏在草地上低吼,尾巴飛舞。

沈灼看見它愣了一下,九尾貓在這裏吃了虧,自然不會獨自跑過來。它會出現在這裏,那說明宗主來了。

沈灼想到淩霜雪的傷,心一下子提起來。淩霜雪今早對他說不打緊,還把他支去見江淩,果然有問題。

沈灼放下嬌嬌,讓它去和九尾貓玩,自己三步并作兩步跨進院子,準備去問問宗主淩霜雪的病情究竟如何。

可是還不等他進門,時淵夜的一句話就讓他愣在當場,腳步沉重,再也提不起來。

“師弟,你要不要再收一個弟子?我怕沈灼會辜負你的期許……”

時淵夜的聲音透出來,帶着一點猶豫,但又像是仔細斟酌過。冒牌貨頂着沈灼的身份折騰了十年,沒少惹下麻煩事,也就淩霜雪這樣的師尊才能忍讓多年。

換了旁人,恐怕早就斷絕師徒關系,逐出師門。

沈灼心裏清楚時淵夜的的提議無可厚非,他現在這個樣子早已不是當年驚才絕豔的沈家大公子,值得旁人為他盡心盡力。他頂着一個廢物的稱號,是有些委屈淩霜雪這個副宗主。

苦澀在心裏漫延,沈灼忐忑不安地等着淩霜雪的答案。

如果淩霜雪同意……

如果他同意……

沈灼清楚自己沒有反對的立場,可他只是想一想,就覺得不舒坦,心裏堵得慌。

他不得不承認,在如今這個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淩霜雪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是在黑暗中摸索的困頓者,而淩霜雪是燎原前的星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灼覺得自己的腿都不像自己的一般,淩霜雪的聲音才不緊不慢地傳出來,帶着一點不明顯的笑意。

他說:“師兄這說的是什麽糊塗話?沈灼很好,我的弟子有他一個就夠了。”

淩霜雪的聲音讓沈灼那顆高懸的心踏實地落回肚子裏,他說他的弟子只有沈灼。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既然把人領進門,那就是一輩子的師徒。

沈灼的心底升起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雀躍,他站在院子裏,像是個得到糖的孩子,傻笑不已。

真好,他的師尊沒有放棄他。

屋子裏,時淵夜一聲輕嘆,似乎不贊成淩霜雪的做法。他還想再勸兩句,沈灼故意鬧出聲響,近乎無禮地大步上前,推門而入。

闖入者讓屋子裏的兩個人同時止住話題,沈灼假裝什麽也不知道,無辜道:“師尊……對不起,我不知道宗主在這裏。”

安靜的房間內,淩霜雪斜靠在躺椅上,泛起灰白色的長發垂落在脖頸間,好看的鎖骨逐漸沒入衣襟。宗主正在給他診脈,二人同時轉頭看過來,神色各異。

淩霜雪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問道:“事情都辦好了?”

沈灼颔首,他沒有退出去,反而快步上前。

宗主看着他步步走來,臉色複雜,眼底藏着沈灼看不懂的神色。

沈灼規矩地給時淵夜行禮,關切道:“宗主,不知我師尊的病情如何?可有礙?”

沈灼不問淩霜雪的情況還好,這一問時淵夜頓時拉長了臉。淩霜雪的病不好治,時淵夜經年累月地照顧他,經過不斷地實驗才配出适合他的丹藥。藥性溫和,療傷效果極佳。

按理只要淩霜雪好吃好喝的養着,什麽也不過問,安安靜靜地當個別人眼中的病秧子,那就什麽事也沒有。

可是沈灼一回來,好家夥,人要救,藥要給,還不惜動用被金镯封印的力量給沈灼接經續脈,導致舊傷引發後遺症,生命力衰減……

時淵夜被氣的不輕,他不忍責備淩霜雪,也不願遷怒什麽都不知道的沈灼,只能自己把氣憋在心裏。

“不是什麽大問題,舊疾複發而已。需要好好靜養,別讓他勞心勞力。”淩霜雪不希望沈灼知道他的傷勢,時淵夜也不好當着他的面點出來。他嘴上說的輕巧,心裏卻沉重地嘆了口氣。

淩霜雪的病情一向古怪,就算時淵夜一直負責他的傷勢也摸不清複發的規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生命力衰減後,他百分百會遭到反噬。只不過眼下還沒露出端倪,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突然爆發。

要是還有丹藥,時淵夜還能為他壓制,壞就壞在煉丹的藥引還未成熟,傷情複發他就只能生抗。

一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糟心局面,時淵夜心裏更堵的慌。偏偏淩霜雪還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好像受傷的人不是自己。

沈灼聽到時淵夜的診斷,因為淩霜雪的傷情而緊繃的那根神經放松下來。要是淩霜雪因為他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都會過意不去。

“師尊調養時都需要什麽丹藥?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沈灼真誠地問道,他合計了一下自己現在的修為,經脈修複後,雖然依舊無法煉制高級丹藥,但是提煉藥材毫無問題。他有足夠的煉藥、從醫經驗,只是此時修為不足,煉丹需要大量的精神力和靈力支撐。

治本的藥沒有成熟,緩解痛楚的藥時淵夜多的是,真算起來沈灼此刻還真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你有這個心就可以了,比起給我打雜,好好修煉才是硬道理。”沈灼不是忘恩負義之輩,這點多少讓時淵夜受到一點安慰,起碼讓他覺得淩霜雪默默的付出是值得的。

“我和你師尊商量了一下,你從明日起增加三個月的早課,把後四年荒廢的修行補起來。煉丹方面還是和之前一樣,到我門下修行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回這裏,你師尊會指導你劍術,鞏固你的修煉。你可有異?”

留給沈灼的時間只有三個月,三個月內他能達到的高度決定了三個月後他和沈家的命運,所以淩霜雪和時淵夜給他安排的訓練極為緊湊。

這個局面想要扭轉乾坤,不吃點苦又怎麽可能?

沈灼道:“一切全憑師尊和宗主安排,我沒有異議。”

時淵夜點頭,看着沈灼沉默了一會兒:“以後還是叫我師伯,沒必要那麽生分。”

沈灼當年初入山門也是深得時淵夜的喜愛,後來換了冒牌貨,這稱呼上才有所改變。時淵夜之前不提醒他是想再觀察觀察,今日淩霜雪表了态,他就沒必要拿宗主的譜。

畢竟一個師門下的師侄之間要更随意,關系上也更親近。

師伯二字的分量可比宗主來的重,雖然沈灼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還勸淩霜雪收徒的時淵夜會讓他改口,但這無異是件好事,他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師伯。”

時淵夜欣慰地拍怕他的肩,又叮囑了兩句淩霜雪的病情,直到淩霜雪開始嫌他啰嗦,他才閉嘴,喚回自家的九尾貓,念念不舍地離開。

沈灼送他出門,回來時,淩霜雪抱着小豹子站在屋檐下。小豹子愛撒嬌,爪子勾到淩霜雪松散的長發也不知,一個勁地要去蹭淩霜雪的下巴。

沈灼不由發笑,快步上前把淩霜雪的長發從小豹子的爪子上解救出來。柔順的發絲從指間滑過的觸感像是上好的綢緞,讓那點灰白色看起來更加刺眼。

沈灼神情一滞,淩霜雪撇了他一眼,知道他又在瞎想,不着痕跡地分散他的思緒道:“今日時辰還早,我正好考考你的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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