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晉江獨發
迷蹤幻境原是淩霜雪随手搗鼓出來的小玩意兒,為的是掌握千儀山的動靜,對千儀山中部的情況進行定期清理。
後來時淵夜發現這東西挺好用,可以作為弟子考核,就用靈寶從淩霜雪手上換了。淩霜雪定期會進行修複和更新,考慮到弟子間的修為有差,其內的妖獸等級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低和限制,
迷蹤幻境自帶投影功能,所以賽場上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看的一清二楚。諸位長老峰主也會對門下的弟子進行簡單的點評,讨論這一屆冒出來的黑馬和可造之材。
江淩的表現可圈可點,衛櫻臉上有光,可當江淩和沈灼彙合後,事态開始一發不可收拾,猶如脫缰的野馬,在瘋狂的道路上狂奔。
沈灼穿着淩霜雪送的衣衫本就引人注目,更別說他在衆目睽睽之下,和善有理無縫切換唯我獨尊。那份霸道和傲氣,看的場外的人大呼狂妄。
可這一次沈灼有狂妄的資本,淩霜雪給足了他底氣。他的修為,他的見識,他的閱歷,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就連劍術也是精妙絕倫,讓人拍手叫好。
看着沈灼獨闖中部,場外簡直是亂了套,都顧不上觀察其他弟子的表現,目光全部集中在沈灼身上。
沈灼一路勢如破竹,外圍的妖獸根本就攔不住他。他持劍行兇,大開殺戒,那樣的神情讓不少人心頭一跳,不約而同地想起當年的淩霜雪。
淩霜雪和沈灼定下賭注的傳聞早已在有心人的安排下傳遍宗門角落,在開場前看笑話的人不少,但此時此刻,誰要是還覺得這個傳聞有真實性,那真的就是缺心眼了。
縱然之前淩霜雪和沈灼之間的師徒感情糟糕至極,但這三個月他們間的情感緩和衆人有目共睹。
淩霜雪寵着沈灼,仿佛是要再教一個自己出來。
沈灼的積分一路狂飙,同時江淩跌入最後一名,場外的人再度不淡定了,他們神色各異,一開始是竊竊私語,後面便是質疑,聲音越來越大。
他們對沈灼的實力存疑,短短三個月不足以讓沈灼達到這樣的高度,除了淩霜雪給他堆的防禦力,他身上一定還有別的秘密。
這已經是明晃晃的作弊,對其他人而言根本就不公平。
長老們鬧騰起來,墨卿語也不甘示弱,一口銀牙險些咬碎,看向沈灼的眼神全是惡毒。她滿心期待地等着江淩奪冠,卻被沈灼再三攪局。不僅如此,江淩對沈灼的好更是讓她嫉妒的發狂。
那是屬于她的體貼溫柔,沈灼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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嫉妒和瘋狂讓墨卿語溫柔的面容變得扭曲猙獰,她捏碎了手上的琉璃盞,碎片紮進她的手心,鮮血長流。
墨卿語吃痛,她意識到自己的過激失态,很快收斂情緒,又換上溫柔的笑意,不慌不忙地抹去手心的傷口。
墨卿語給墨家的人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們加把火。那些弟子不負衆望,冷嘲熱諷,成功調動大家的情緒,聲讨聲一浪高過一浪。
其他人都辦不到的事,沈灼憑什麽能辦到?他們不服!
在衆人的喧嚣中,淩霜雪泰然自若,他靠着身後的椅子,看着幻境中勇往直前的徒弟,手指撐着額角,同樣在思索那兒出了問題。
他很确定沈灼沒有再次倒黴地被人奪舍,但這個狀态着實有點不太對。淩霜雪細想了沈灼最近的舉止,要說有什麽地方和千篇一律的生活不同,那就是昨夜喝了酒……
許家的酒!
淩霜雪看向許琦,見許琦也在皺眉,心裏頓時有了答案。
正在這時,時淵夜也靠過來詢問,他身為宗主沒辦法對大家的話視而不見。
淩霜雪撸着膝蓋上呼呼大睡的嬌嬌,認真道:“他可能醉酒了。”
和淩霜雪的話音一起響起的是幻境中曹瘋子吞吐的解釋,現場的聲音嗖的一下全沒了,賽場裏安靜極了,就是掉根針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大家掏了掏耳朵,無不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沈灼這個樣子竟然只是喝醉了。
比賽中服食強行提升修為的藥不可,但喝酒總沒有問題。只不過這酒後勁太足,讓醉酒的人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賽場裏的人過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人陰陽怪氣道:“比賽前把自己喝的伶仃大醉,看來沈師弟是對這場比賽胸有成竹。”
這人話音剛落,幻境裏又傳出曹瘋子的聲音,他解釋是昨夜喝的。這話一出,現場又是一片嘩然。
不是每個人都像江淩這般不計較,他們又開始挑着話找漏洞。
“誰家的酒能隔一|夜才把人醉倒?這謊話說的未免太過拙劣。”
“我看這酒也不過是個幌子,有這點旁門左道的心思,好好鑽研一下修煉不行嗎?”
有人佯裝痛心疾首,只是那臉上的陰冷尚未掩飾。
淩霜雪沒有搭話,時淵夜瞧着他,問道:“這酒你是不是也喝了?”
淩霜雪今日狀态不對,起初時淵夜被他糊弄過去,這會兒卻很快反應過來。他這師弟一旦醉酒,就會逮個人當枕頭,要是不給抱就會惹他動手。
偏偏他的酒量還不怎麽樣,喝不了太多就會醉。
時淵夜已經能夠想到昨日發生了什麽,因此也間接導致淩霜雪今日不等沈灼就先走了,他指不定是昨夜失态,覺得在沈灼面前有失威嚴,暫且避一避。
時淵夜推論的八|九不離十,淩霜雪沒有辯解,算是默認。時淵夜有些生氣,可是又不忍對淩霜雪擺臉色,問道:“誰給的酒?”
這話一出,一旁看戲的許琦就不淡定了。畢竟酒是他給的,只是他沒想到沈灼不但兩瓶都喝了,還是和淩霜雪一起喝的。現在他只能祈禱淩霜雪沒問酒的來歷,不然他就是間接得罪宗主。
可惜上天沒有聽到他的心聲,淩霜雪恰好知道,坦白道:“是許家的花釀,我沒想到沈灼對這個酒的反應那麽大。”
淩霜雪沒有提及許琦的名字,在宗門內的許家人不止他一個,許家的生意也不止他一戶,算是把他摘出去。
許琦松了口氣,其他人好奇地看過來,讨論沈灼的聲音小下去,話題不知不覺偏到許家的酒業上。
花釀也是許家出名的酒,之前就傳的神乎其乎,只是沒人在意。現在沈灼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大家又激起了興趣。
說不定在未來一段時間內,許家的這個酒要大受歡迎。
幻境中戰況瞬息萬變,時淵夜不便在這個時候和淩霜雪計較這種事,他不滿地看向戰場中的沈灼,只見沈灼使出驚天一劍,和當年的淩霜雪是如此的相似。
衆人屏住呼吸,一開始的質疑聲在沈灼的爆發中偃旗息鼓。
沈灼憑什麽獨占榜首,甩開衆人?就憑他姓沈,就憑他是時淵夜親自從花錦城帶進宗門的天驕,就憑他會使淩霜雪的劍!
十年廢物又如何?他最終從逆境中崛起,在衆人的聲讨中一劍擊碎所有的流言蜚語。
蕩平中部,擊退妖獸,沈灼此刻無疑是賽場上最厲害的那匹黑馬,從不被看好到一劍止殺。
時淵夜啧啧兩聲,打趣道:“你們處在那個位置是不是都這般不耐酒?你也好,沈灼也好,甚至是那位大人。你瞧瞧,喝酒前是你的乖徒弟,喝酒後我要是給他點顏色,他是不是要讓幻月仙宗改姓沈?”
淩霜雪挑眉,道:“盡胡言。”
時淵夜大笑起來,只是這笑還沒維持多久,臉色就突然變了。
幻境中沈灼喚起驚天劍意,天地肅殺,幻境都有一些承受不住。宗門元老震驚不已,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淩霜雪,眼底是隐藏的驚駭。
淩霜雪這一生有過太多的戰鬥,太多讓人驚|豔的劍術,但唯有這一招是衆人心頭揮之不去的夢魇。淩厲的劍意剝去這世間所有的溫情,一劍鴉殺盡,天崩地裂。
沈灼的施展要比淩霜雪遜色太多太多,但已有讓人驚駭的雛形。
時淵夜回頭看着淩霜雪,難以置信道:“這是你教的?”
淩霜雪同樣吃驚,搖頭道:“不,我還沒來得及教他。”
時淵夜更是驚駭,他有些不确定道:“難道是那位……”
淩霜雪沒有作答,他想起沈灼被奪舍時發生的事,驚訝之餘又不禁沉吟,當初尊上是不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他告知沈灼的教習沒有完成,怕他中途發生意外,遂請衆人幫忙留意。
他這話的意思只是請衆人告知沈灼規則,但顯然尊上理解錯了,他極有可能做出幹預,收養了沈灼,悉心教導,把乾坤劍法傳給他。
淩霜雪心頭一熱,百感交集。
幻境中,沈灼之勢銳不可擋。淩霜雪擡手解除幻境,直接中斷比賽,把衆人拉回來。
沈灼的攻勢雷聲大雨點小,但也足夠讓衆人提心吊膽,仿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淩霜雪的目光落在沈灼從飛揚的塵土間步步踏出的身影上,以他的眼力自然是看出沈灼的劍意突破了宗師境,不然他也不可能施展出乾坤劍法。
只是沈灼的修為還沒達到宗師境,所以他現在是僞宗師,前方依舊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酒意未散,沈灼立在賽臺上,環顧狼狽的衆人,笑道:“我當廢物不過是玩玩而已,不像在場的各位,都是認真的。”
淩霜雪:“……”
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