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晉江獨發
沈灼今日的劍法和以往不同,他以往的劍法算得上是平穩柔和,但今日卻有些瘋狂。不同的心境練就的劍意也有着不同的情緒,他今早這劍倒是更接近年少的淩霜雪。
出于師父對徒弟的贊美,淩霜雪沒吝啬自己的誇獎,直言沈灼練的不錯。
沈灼看見他,神色竟有些尴尬,更是直接避開了他的眼神,不敢和他對視。
晨光下,沈灼滿頭大汗,胸|前的衣襟有些散開,露出的鎖骨上沾了汗,水色撩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正在平複自身的氣息。
淩霜雪感到不解,沈灼不等他發問,就說自己要去沐浴,腳底抹油溜了。
沈灼的院子就有浴室,他用獸火燒了熱水,把自己整個人都泡進浴桶。長發散入水中,遮掩了胸|前的風光,波光潋滟的水下,身體的突發情況叫人有些難為情。
沈灼抹了把臉,靠着浴桶放空思緒,打算想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等沸騰的熱血自己消停下去。可越是如此,思緒越是難以放松,他怎麽想腦海裏都會出現不該出現的人。
白皙的肌膚,削瘦的肩,帶着金色镯子的手腕,一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染上笑意的時候讓人挪不開眼。
在旁人的心中,他或是獨步天下的大能,或是受了傷提不起劍的病秧子,不管是什麽樣,都有着疏離感。
可是在沈灼心裏,他是照亮黑暗的光,是唯一和他有着相同羁絆的人,他從追逐到擁抱,把這個人攬入懷中。一步步的靠近,拉近的不僅是距離。
陰暗的角落會滋生不能見光的邪惡,沈灼覺得自己有點瘋。
他不知道在水裏泡了多久,直到桶裏的水冷卻,他才回神。翻滾的氣血已經壓下去,尴尬的狀态也有所緩解。
沈灼從儲物袋裏翻出衣服換上,剛穿了一件裏衣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響,淩霜雪的身影落在窗戶上,清冷的聲音傳進來。
“還沒好嗎?你爹娘找你。”
沈灼吓了一跳,明明隔着一扇門扉,他卻有種赤身裸|體出現在人前的錯覺,心髒狂跳。嘴裏答着好了好了就來,手上的動作也快了不少。獸火烘幹他的長發,他來不及束冠,草草地撩在身後找了根發帶紮起來,就慌忙開門出去。
淩霜雪站在門口,看見他出來,衣襟有些散,長發淩亂,氣息微喘,不由地挑眉道:“你打算就這樣去見你爹娘?”
Advertisement
沈灼低頭掃了一眼,不覺有異,問道:“不可以嗎?”
淩霜雪沒說話,往前兩步把沈灼推進還沒來得及關的門內,沈灼一個趔趄撞上浴室的屏風,退無可退。
淩霜雪靠過來,擡手把他松散的衣襟和腰帶整理好。
沈灼渾身僵直,一動也不敢動,清晰地感覺到淩霜雪的手從自己的胸|前走過,那種微妙的觸感讓他喉結滾動,連視線都不敢下移,擡頭看向門外。
他緊張的手心冒汗,淩霜雪卻氣定神閑,将玉佩給他系上,又找了椅子叫他坐下。
沈灼乖乖聽話,坐下後又覺得哪兒不對,正要站起身,淩霜雪就把手搭在他肩上,讓他老老實實坐着。
“大白天的,見你爹娘衣冠不整,像什麽樣?”
淩霜雪解了沈灼的發帶,墨色的長發垂下來。他讓沈灼給他發冠,親手給沈灼束發。這種事不是頭一次,淩霜雪做的很快。
沈灼能感覺到他的手指從發間穿過,并不粗魯,反而在意會不會弄疼他,很輕,也很細心。
不由地,沈灼內心的躁動平靜下來。他獨自張狂的欲|望遇上這道輕柔的風,也變得溫順起來。
“好了。”淩霜雪整理好玉冠上的發帶,讓它自然地垂下來,修飾在沈灼的兩側。
沈灼站起身,淩霜雪道:“去吧,別讓你爹娘等急了。”
沈灼颔首,他看着眼前人,眼底蕩漾出笑意。心邪之際,美人也會染上桃色。
不過他這次知道收斂,眉眼低垂間便将異樣掩去,換上笑臉道:“師尊和我一起吧,爹娘許是為了昨日寒舟前來之事。”
淩霜雪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怎麽?這會兒不躲我了?”
沈灼今早的避讓淩霜雪看的清楚,安伯來傳信只是讓沈灼快點去前院,也沒說什麽事。但既然只是叫沈灼一個人,淩霜雪就不打算去了。
被淩霜雪這樣直白的發問,沈灼撓了撓臉,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是我糊塗,師尊莫要見怪。”
淩霜雪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沒有剛才那麽冷。他率先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微微偏頭,見沈灼滿臉帶笑地跟在身側,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前院會客廳,沈氏夫婦正在和人攀談甚歡,聽見安伯說沈灼來了,那人擡頭往門口一看,見一道白色人影逆光而來,便以為是沈灼。頓時興奮地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向前,伸開雙臂就要和沈灼來個熱情的擁抱。
人影到了跟前,那人看清楚模樣,手一縮,腳一停,剎車不及,直挺挺地跪下去,只差五體投地,嘴裏沈師弟好久不見硬生生變成了:“卧槽,副宗主,您怎麽會在這兒?”
淩霜雪低頭,入目是曹瘋子那張震驚的臉,嘴張的能吞下一個雞蛋,配合他魁梧的身軀,樣子有點傻氣。
曹瘋子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眼冒淚花,這才确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他震驚的無以複加,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
淩霜雪就當沒聽見那不敬之語,從曹瘋子身邊走過,徑直到了沈骁夫婦跟前,同他們二人問好。
跟在後面的沈灼看見故人來訪,很是驚訝。可曹瘋子無縫滑跪又讓他忍不住發笑,他連忙把人扶起來,打趣道:“曹師兄,你就是看見我師尊驚訝,也不能行如此大禮啊。”
曹瘋子欲哭無淚,他剛才可是差點把淩霜雪當沈灼抱上去了,這會兒他的心都還砰砰直跳,兩條腿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靠着沈灼,壓低聲音問道:“副宗主為什麽會在這兒?”
曹瘋子對淩霜雪有幾分懼意,心裏有些抓狂。
“師尊當然是和我一起來的,知道的人不多,還請曹師兄平日裏低調一二。”沈灼一臉笑意,最後半句話更是意有所指,讓他別在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可是曹瘋子沒聽出他的意思,反而吃驚地看着他,随後又悄悄地瞥了一眼和沈骁夫婦相處融洽的淩霜雪。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但又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小聲道:“沈師弟,真有你的。”
沈灼不解地看着他,曹瘋子立刻搭上他的肩,露出一副我懂的眼神,道:“放心,我一定幫你保密。”
沈灼更加疑惑,想到之前曹瘋子的誤會,他似乎猜到了緣由。臉上笑意不減,沒有解釋,上前給爹娘請安。
曹瘋子來的突然,他自稱是幻月仙宗的弟子,和沈灼是朋友。
沈骁讓他進門,派人去請沈灼前來詢問。
不過這會兒這話已經不用多說,曹瘋子見到淩霜雪的反應就很好地說明了一切。
對于他的到來,沈灼也有些驚訝,問道:“曹師兄,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曹家不在這個方向。”
“我不回曹家,我就是來找你的。不僅是我,過兩天大師兄也會來。不過他大概是代表溫家來的,因為他回家了。”
曹瘋子在沈灼的相邀下入座,他不敢面對淩霜雪,自己選在下方。下人奉上茶,曹瘋子灌了一口,一抹嘴,道:“我來得快是有件事要告訴你,聞人師弟知道玉茯苓是你找回來的,氣的從宗門殺到花錦城,說要找你算賬。我瞧他挺生氣,你要不要躲躲?”
曹瘋子憂心忡忡,把聞人且知道這件事的反應繪聲繪色地講給沈灼聽,他想不明白聞人且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反應為什麽是生氣?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沈灼聽的心頭一跳,沈骁夫婦也詫異地看過來,以為沈灼又闖了什麽大禍。
“聞人且?”沈骁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在沈灼拜入山門的第一年,家書中常有提及。他和沈灼感情要好,那個時候沈灼可沒少提及他。
但幾個月前他和沈灼的矛盾,沈家也得到消息,知道二人如今的關系并不行。
“五師兄也來了,師伯知道這事兒嗎?”沈灼放下茶杯,疑惑地問了一句。他對聞人且生氣這事并不在意,也猜得到他為什麽生氣。
溫如寧代表溫家出現在花錦城倒也沒什麽,但聞人且甚少出山,他和曹瘋子這個時候到了花錦城,不免有些微妙。
“宗主當然知道,就是宗主松口讓我們來的。”曹瘋子說着,神情一頓,猶豫道:“那個,江淩也來了……不過他在半道上遇上了墨卿語,就和我們分開了。“
聽見江淩和墨卿語的名字,沈灼眼底閃過一抹異色,面上如常。
曹瘋子見他不在意,繼續道:“我們這次來,首先當然是拜訪沈家主和沈夫人,聊表宗主的心意。其次就是要在府上多叨擾些時日,等年後的萬寶樓拍賣大會。”
時淵夜自己不便動身前往花錦城,幻月仙宗也需要留人處理宗門要務,便讓聞人且帶着心意走一趟。
曹瘋子想着通知沈灼,進城後就先聞人且一步到了沈家,算算時辰,這會兒聞人且也該到了。
知道曹瘋子把聞人且丢下,沈灼神情古怪,道:“曹師兄,如今花錦城有三個沈家。”
除了沈灼他們家外,還有大伯公家和四伯公家。聞人且沒有來過此地,他要是開口問路,路人不一定會仔細分辨是哪一個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