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晉江獨發

沈灼存了私心避開溫如寧和公輸彤,他和淩霜雪換了一個方向,結果沒走幾步就撞上聞人且和曹瘋子。

這兩個人是收到了溫如寧的消息,前來和他彙合,萬萬沒想到會遇見沈灼和淩霜雪。

大庭廣衆之下,前後都是熟人,淩霜雪堅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灼很是郁悶,但此刻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心裏的那點失落悄悄藏起來。他特意讓聞人且走在前面,自己和淩霜雪走在後面。

順着他們來時的路倒回去,不出意料和溫如寧二人相遇。看見公輸彤走在溫如寧身邊,聞人且停下腳步,下意識地看向沈灼。

公輸家退婚的事人盡皆知,但溫如寧和公輸彤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就在聞人且思考要如何緩解這個尴尬的局面時,公輸彤已經看見他們,目光落在沈灼身上,笑道:“沈灼哥哥。”

這一聲哥哥叫的格外的甜,絲毫沒有生分的感覺,沈灼還答應了。聞人且有些受驚,這和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小師弟完全不在意?聞人且想到之前種種,恍然大悟。他心想這樣的結局也不錯,有情|人終成眷屬,總好過無情|人終成怨偶。

溫如寧拜見淩霜雪,短暫的會面後,他們一同回到沈家。

葉瀾溪還沒有回來,沈灼把人帶到自己的院子,吩咐廚房備些酒菜,為溫如寧接風洗塵。他們在小廳重聚,溫如寧詢問兩位師弟有沒有闖禍。

曹瘋子确實是老實,相比之下聞人且就鬧騰多了,但是這個時候大家都沒有埋汰他,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也不拆他的臺。

溫如寧了解他,對他的話沒有全信,也沒有不信。

“大師兄,你這次來準備呆多久?”

溫如寧和聞人且他們不一樣,他是代表溫家進入花錦城,所以聞人且有此一問。他們出山時,時淵夜沒有阻攔,甚至是十分鼓勵,但那都是有溫如寧在身邊的緣故。

聞人且擔心溫如寧早早地回了宗門,不出幾日,時淵夜就會催他回去。

“此次下山歷練,師尊并沒有給我們定下确切的歸期,你不必擔憂。”溫如寧聽出聞人且的心思,給他吃了顆定心丸,讓他放開手腳玩個盡興。

幻月仙宗不便插手沈家的事,但幻月仙宗的弟子就沒有這個限制,時淵夜準許聞人且出門,又何嘗不是為了幫助沈家?

時淵夜心思深,嘴上不說,但心裏早早地開始盤算。溫如寧身為大弟子,要是連這點都猜不透,豈不是愧對時淵夜的栽培?

聞人且很開心,這正是他想要的。

師兄弟幾人閑談,這種時候誰也沒提那些不開心的事。公輸彤在一旁安靜地聽着,并沒有插話。

等到日落西山,天色昏暗,葉瀾溪和另外兩位長輩一起回來,安伯前來請大家移步正廳一敘。

沈灼起身,招呼大家同行。

聞人且率先搭上沈灼的肩,把沈灼拖走。沈灼掙脫不開,便由着他的性子。

溫如寧有話要和淩霜雪談,公輸彤和曹瘋子見狀也先行一步,讓他們二人稍微靠後。

溫如寧從儲物戒裏取出一個百寶匣遞給淩霜雪,道:“師叔,這裏面是師尊給你煉制的丹藥,他擔心你舊疾複發,各種都練了一些。”

溫如寧出門前,時淵夜千叮咛萬囑咐,要他好好照看淩霜雪,要是淩霜雪有舊疾複發的征兆,一定要給他送信。

今日溫如寧見到淩霜雪,卻不是時淵夜想象中的病恹恹。相反他氣色不錯,比在宗門還要有活力一些。這個變化不僅是從身體上,還是從心情上。

看的出來,沈灼把淩霜雪照顧的很好,時淵夜根本不用擔心。

淩霜雪接過百寶匣,收入儲物镯,道:“你師尊有心了。除了這個,你師尊可還有別的吩咐?”

溫如寧道:“其他的也沒什麽,就問問段秋的情況,段家有沒有找到天心蓮盞。他說要是有需要他出面的地方,他一定會安排好宗門事務走一趟。”

時淵夜遠在宗門,心裏也牽挂着自己師弟,絮絮叨叨起來可是沒完沒了。溫如寧把他這些翻來覆去沒什麽變化的話總結了一下,差不多也就這些意思。

說什麽幻月仙宗最好保持中立,不涉及恩怨紛争,也是要因時而異。

天下局面已有動蕩之相,幻月仙宗又豈能袖手旁觀?

淩霜雪心裏有些感慨,沉默了一會兒,便沒在說什麽。

等大家到了正廳,三位長輩已經等候多時,溫如寧和公輸彤上前給三人行禮。剛才安伯通報只提了溫如寧,但公輸彤昨日前來并沒有見過三位長輩。

葉瀾溪有些驚訝,又很快鎮定下來,請大家落座,特意把自己旁邊的位置留給公輸彤。

“你們既然到了花錦城,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早知道我就早點回來,也省得你們等那麽久。”

葉瀾溪親自給小輩布菜,她看了沈灼一眼,埋怨他也是一聲不吭。

“不久,我們幾人也好久沒見,正好聚一聚。”溫如寧說道,他聲音溫柔,讓人好感倍增。

公輸彤環顧四周,困惑道:“葉姨,怎麽不見沈叔?”

沈骁和葉瀾溪一向都是形影不離,今日沒看見,着實有些奇怪。

“你叔閉關了,他要是知道你來了,一定會很高興。”

沈家和公輸家的婚事不成,但葉瀾溪還是喜歡公輸彤,和她說話也是輕聲細語,滿目慈愛。

沈灼坐在對面,見狀若有所思。他知道公輸彤滿足葉瀾溪對兒媳的想象,但感情這種事無法勉強。他和公輸彤把彼此都當親人,這種情況下很難生出親昵而暧|昧的情感。

更何況公輸彤心有所屬。

沈灼想到街上看見的那一幕,目光掃過公輸彤的手腕,不出意外地看見白皙的手腕間多了一個叮當镯。那是她戴給溫如寧看的那一對,雖然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普通又簡單,但因為贈予的人不同,也變得格外有意義。

用過晚膳,時辰就不早了,公輸彤和溫如寧要走,葉瀾溪舍不得,留他們二人在府上休息。

公輸彤說要陪段秋,這話一出口,葉瀾溪便沒有強留,摸摸她的頭,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溫如寧自然也是婉拒,溫家在城中落腳,還需要他統籌規劃。

兩個人都要走,葉瀾溪讓沈灼送一送。沈灼應了,和他們一起出門。

門外長街燈火通明,溫如寧站在門口的石階上,背着身後的萬家燈火,目光隐匿在陰影中,讓人難以窺探。

他說:“小師弟不必遠送,我和公輸二小姐順路,我會先送她到萬寶樓。”

沈灼頓了頓,笑道:“那就麻煩大師兄了。”

沈灼回的輕快,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的異樣。

溫如寧微擡頭,門前的靈光劃過他的眉眼,眸光幽深,他以為沈灼會拒絕。

公輸彤從自己的儲物戒裏翻出一個煉丹爐,遞給沈灼道:“沈灼哥哥,這是當初我們約定過的,我做好了,送給你。”

沈灼捧着煉丹爐,久遠的記憶被觸動,他摸着入手溫暖的爐子,驚詫道:“你已經突破宗師境?”

沈灼煉丹,公輸彤煉器,他們小時候有過約定,誰先踏足宗師境,誰就親自開爐,送給對方一件禮物。

沈灼蹉跎十年,再回首,當初天賦并不弱于他的小丫頭,已經扶搖直上,達到衆人豔羨的高度。要知道,她可還比沈灼小一歲,如此年輕的器宗,不管是放在任何地方,都足夠讓人追捧。

公輸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僥幸,如果沒有發生那些事,我相信你比我還快。而且我一直想給你做這個煉丹爐,如今總算是如願了。”

沈灼莞爾,道:“謝謝,我很喜歡。”

公輸彤臉紅了,被在乎的人誇獎本身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她孩子氣地用手當做扇子給自己扇風,催沈灼快點回去,她也要走了。

沈灼忍俊不禁,他看向一旁的溫如寧,忽然就有一點挑釁的意思。但溫如寧只是看着公輸彤,眼底是寵溺和縱容。

他知道公輸彤和沈灼關系不一般,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吃飛醋。

這一點倒是像極了剛才他有意挑釁,而沈灼視若無睹一樣。他對公輸彤是男女之情,愛屋及烏。沈灼對公輸彤是兄妹之情,希望她過的幸福。

兩個同門無聲的較量都像是打在棉花上,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天色漸晚,沈灼不在耽擱二人的時間,叮囑了兩句目送他們離開。

等他們二人融入人群之中,消失在燈火處,沈灼才拿上煉丹爐回去。他剛關上門走了兩步,就覺得前院有動靜,這一擡頭,便看見淩霜雪站在靈光斜入的陰影處。

他應該來了有一會兒,他的目光看向沈灼手上的煉丹爐。同為煉器師,他不得不稱贊公輸彤的天賦,除此以外,她的悟性和努力也讓人刮目相看。

看的出來這個煉丹爐品階不低,而且鍛造之人十分用心,煉器的材料都是極高的标準。丹爐本身古樸大氣,并沒有那種花裏胡哨感。

“她對你有心了,你現在正好用的上。”淩霜雪開口道,聲音很平靜。

煉藥師随着煉制丹藥的不斷升級,對煉丹爐的要求也會增高。沈灼入門至今,因為冒牌貨頂替,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煉丹爐。

公輸彤的禮物就像是及時雨,十分合适。

沈灼走到淩霜雪身邊,心思不在煉丹爐上,而是在淩霜雪的眉目間。

“那依師尊之見,我應該送什麽樣的還禮才顯得尊重而不疏離?”

淩霜雪認真思索,半晌後如實道:“你要先到宗師境。”

兒時的約定是要到了宗師境才算數,但沈灼現在還不是。

聽見淩霜雪所言,沈灼不禁笑了起來。他把煉丹爐收入小世界,對淩霜雪伸出手,笑道:“今夜星雲漫天,師尊可否賞臉陪我賞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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