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晉江獨發

不知不覺,沈灼便渡了大半的靈力過去。體內暴走的異火靈力被壓制,淩霜雪悠悠轉醒。

黑暗中目不能視,觸感格外清晰。他有些呼吸不暢,肺裏的空氣被掠奪,掌心下的肌理像是被火點着了一般,滾燙的吓人。

淩霜雪愣住,面紅耳赤。大腦中,理智逐漸回籠,昨夜的記憶翻滾起來。

因為晚間的幾杯酒水,蠢蠢欲動的異火找到了突破口,趁他不備脫離掌控。這火經過他的煉化成了本命火,按理不可能傷到他。但因為他體內舊疾無法複原,偶爾異火便會失控,造成冰火兩重天的局面。

內裏是滾燙的高溫,體表卻是寒霜的冰冷。

異火暴走之時,淩霜雪的理智是清楚的,但身體卻不受控制。他不能阻撓自己在異火的驅使下做出反常的舉動,往往被高溫炙烤,會讓他想要貼近冰涼的事物。

他本能地拉住沈灼,是因為平日病發之時都是沈灼在身邊照顧,但之後的事就有些荒唐了。

異樣的觸感難以忽視,耳邊的聲音也不同以往的平穩,反而粗重低沉。

淩霜雪掙開沈灼的手,從這越矩的行為中脫身,他坐直身體,低頭看着沈灼。這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卻沒有該有的壓迫感。

眼尾飛紅,眼底蒙上一層水霧,催化了以往的疏離冷淡,倒像是被人拉入紅塵。

沈灼清醒過來,被蠱惑的人無法抑制身體的變化,壓抑的痛楚讓他的眼睛蒙上一層血色。

師徒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黑暗之中一片死寂,有人呼吸炙熱,心如擂鼓,一聲又一聲,落在淩霜雪的心上。

他渾身戰栗,明明什麽也沒做,卻有一種坦誠相見,被人擁抱的錯覺。

他驚的翻身下床,心亂如麻。

身上的重量一輕,沈灼便感覺到身體重獲自由,四肢可以重新活動。淩霜雪赤着腳站在床前,面容隐藏在陰影中,沈灼看不清他的神色。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殘留的旖旎尚未散去,就已經變成尴尬和僵持。

沈灼起身要給淩霜雪請罪,淩霜雪揉着額角,在沈灼開口之前,眼神從他身上掃過,慌亂道:“你自己解決吧。”

說完逃一般出了門,把沈灼留在房間裏。

沈灼僵在原地,他聽見淩霜雪去了隔壁的房間,步伐不似以往冷靜,煩躁而淩亂。

淩霜雪躺上|床,兩床相隔只有一堵牆。

沈灼倒向床榻,呼吸間還殘留着淩霜雪的氣息。淩霜雪讓他自己解決,這幾個字本身就像火色的阿芙蓉,引人犯罪。

沈灼擡手,他在黑暗中摸到了淩霜雪脫在床榻上的衣服,柔|軟的鲛紗上是冰雪般冷冽的氣息,讓人聯想到淩霜雪那張俊美卻帶着疏離冷淡的臉。

沈灼喉嚨發緊,一時心猿意馬。他翻身埋在淩霜雪的衣服間,弓腰喘、息。

一牆之隔,本就心情煩躁睡不着的淩霜雪聽見了隔壁的聲響,這才發現自己和沈灼離的那麽近,以至于他能清楚地聽見一切。

無法忽視的聲音和模糊的水聲混雜在一起,還有唇齒間滾過的名字,包裹着濃烈的情感,讓人心尖發顫。

臉上本就沒有降下去的熱度又升一層,淩霜雪躲進被子裏,封閉五感,幹脆耳不聽心不煩。可寂靜卻更能撩撥心弦,回憶的走馬燈不依不饒。

淩霜雪沉默了好一會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開始背清心訣。

這玩意兒可真是生平第一次,要不是遇上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會這個。

暧|昧又尴尬的一|夜在煎熬中過去,之後的日子裏淩霜雪和沈灼之間的氣氛變的格外的詭異。沈灼每次想解釋,淩霜雪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之後幹脆躲起來了。

淩霜雪不想聽,也不敢聽。算起來是他撩撥在前,沈灼失控在後。比起沈灼的解釋請罪,他更糾結的是另一件事。拿了別人的心意在手,怎麽看都是個燙手的山芋,他還沒有想好,得到了該如何處理。

沈灼也看出來了淩霜雪的抗拒,知道自己不能把人逼急了,他給淩霜雪調整心态的時間,轉身投入其他事情裏,讓自己忙碌起來。

段秋解毒後還需要天心蓮盞入藥調理,沈灼估摸着品階是自己能夠把控的階段,動手煉制了不少。他每日都會去萬寶樓給段秋診治,段秋依舊縮在那間屋子裏,沒有出來。

偶爾是公輸彤在身邊,偶爾是宋煜書。

段寒舟和段無雲白日有事,多是晚上回家,時間上和沈灼錯開,很少碰面。

段秋的身體好轉起來,臉上的傷疤也在沈灼的精心調理下脫落,逐漸長出新肉,粉粉的一層。

長新肉的階段其實很難熬,那種痛癢感讓人想要上手抓撓。段秋怕自己控制不住,平日裏還是帶着面具。

經過多日的調理,她的身體長了肉,不再像以前那般幹癟,已經能看出曾經漂亮的影子。

宋煜書日日照顧段秋,那些變化看在眼裏,看向段秋的眼神也逐漸變得不一樣。他在段秋最痛苦的時候來到段秋的身邊,從未嫌棄過段秋的傷勢,對她百依百順,萬般寵愛。

段秋嘴上對他是嫌棄,但心裏還是不免有幾分依賴,她也想快點好起來,給宋煜書看曾經最好的自己。

但還不等段秋完全恢複,宋煜書便一反常态地留書離開了。他留給段秋的只有一些祝福的話,和一只漂亮的步搖。

段秋看到書信的時候一言不發,沈灼準備安慰她兩句,就聽見段秋一聲冷笑,她拿着步搖晃了晃,靈石串成的流蘇叮當作響。

這是宋煜書親手做的,材料是借着段秋的便利在萬寶樓收集而成,随随便便一個小細節都是精挑細選,一次次的對比,留下最合适的那一個。

不得不承認,宋煜書的手藝很好,步搖漂亮極了。

段秋拿着看了好一會兒,便将步搖丢到書信上,一股腦扔進軟塌旁邊的匣子裏。

沈灼欲言又止,不知道她這是生氣還是不在乎。

段秋注意到他的視線,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這兩日怎麽只有你來?你師尊沒和你一起?”

淩霜雪的身份段秋猜到了,這會兒只有她和沈灼兩個人,她也不必遮遮掩掩。

沈灼沉默,面上掠過一抹尴尬的神色,敷衍道:“師尊有事,不便與我同行。”

段秋挑眉,她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她目不轉睛地看着沈灼,打量良久,嗤笑一聲,倒回躺椅,把身體陷入軟塌中,肯定地下結論道:“你們鬧矛盾了。”

沈灼啞然,想了想,搖頭。

嚴格說起來這不是矛盾,有矛盾還能攤開來說,而沈灼和淩霜雪這個情況,是淩霜雪根本不給說的機會。

或許是婉拒,不想沈灼錯上加錯,讓沈灼自己冷靜。

段秋覺得無趣,啧了一聲,轉而說起正事。

她傷好的事知道的人不超過兩只手,她壓下了消息,繼續躲起來,鬥篷面具一應俱全。不是她不想面對,而是這萬寶樓裏見不得她好的人不少,她懶得和他們虛以委蛇,倒不如繼續如此,等把那些小老鼠抓出來後,再找個時機驚人亮相。

沈灼為段秋帶來的利益不少,段秋也能看出他有事相求,她也懶得拐彎抹角,開始他們之間的商談。

年後萬寶樓的第一場拍賣會,沈灼打算借此崛起。他如今手上最矚目的便是四品洗髓丹,但這東西卻不是沈灼揚名的重點。

他打算推出四品洗髓丹,而不是壟斷這個生意,但要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卻是一個頭疼的事。

“你現在手上可有丹藥可以給我看看?”段秋對傳聞中的東西也很好奇,直言不諱。

沈灼拿出丹藥給她,段秋放在手心檢查,目光銳利,神情專注。段家人的天賦就是鑒寶,段秋更是其中翹楚,不管是什麽樣的天材地寶,在她的眼中都是無所遁形。

拍賣場上的東西,她拿起掂量兩下便能押出價格。

段秋看了一會兒,纖細的指尖捏着那顆丹藥,沉吟道:“你打算直接拍賣丹藥嗎?”

沈灼搖頭,直接拍賣會把洗髓丹的價格擡高,不利于後面的推廣,他需要的是造勢。

段秋道:“我有個提議,丹藥放入最開始的盲選環節,讓他們盲猜競價。”

沈灼目光一亮,開年的第一場拍賣會的前奏是開盲盒,負責拍賣的人會給出提示,卻不會告訴大家是什麽。價格随便加,玩的就是刺激和心跳,運氣好會淘到物超所值的東西。

“可以,這個想法很不錯。”沈灼連聲贊同。

段秋笑了笑,又道:“你想要丹藥不受價格的約束,散修也能負擔,單憑沈家不行,你必須找個盟友。我知道溫如寧是你大師兄,溫家現在也是最大的藥材供應商,但你們就這樣結盟一定會遭到阻攔。除非其他人也有競争權,但最後名額落在溫家,起碼明面上可以少一些阻礙。”

沈灼之前的确考慮過和溫如寧合作,這種事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人。但他也清楚,結盟就是把雙方都推上風口浪尖。溫家的藥材供應和沈家的煉藥,聯手之後對不少家族的利益是個巨大的沖擊。

沈灼對段秋的話似懂非懂,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拍賣丹方,讓所有人知道沈家沒有藏私的意思,雖然暫且只有一個合作對象,但不代表将來不會有更多的合作對象。機會是平等的,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合作共贏。”

四品洗髓丹的丹方不似七品,在不少家族手裏都有備份。這東西是沈灼獨有,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換成合作名額拍賣出去,即能給沈家帶來利益,也能博個場面上的虛名。

而且更重要的一點事,這看似公平的拍賣後面,段家可以暗箱操作,杜絕了有心人。

“你可以和溫如寧商量一下,反正段家只抽傭金,價格的事你們自己看着辦。”段秋笑的狡黠,像只正在抖耳朵的狐貍。

沈灼聽出她的話外之意,笑而不語。

段家只抽傭金,如果溫家确定合作,可以無限加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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