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做一只愛吃草的蛟龍獸

我不太信妖孽已死,還有種被他抛棄的感覺。所以傷感很快就收回,因為不該為棄我之人流淚。

身上的幼龍獸,再度化身為了五歲男孩的模樣,埋首在頸畔不斷的摩挲:“龍母別再難過了,不管将來發生了任何事都好。只要我活着,就絕不會棄龍母不顧的,所以龍母應我一聲好不好?”

面對如此的軟語哀求,我有些不知所措。對于要養育一個瞬間長大的妖獸孩子,我明顯不太擅長。不過揚起臂膀抱住他,給出最簡單的安撫,還是會的。于是抱他很緊,輕輕的嗯了聲算是作答。

可能當一個女人升為了母親之後,會在無意識的本能之下,很快的懂得了什麽叫做溫柔。

懷中小人兒笑了,撒嬌似的喊了多聲龍母後,把臉擡起:“龍母,你也喊我龍兒好不好?在蛋中的五百年裏,龍父都是這樣喊我的。龍父說人類大多只用名諱來記住某人,而獸類不論有沒有名諱都好,只要一心想要記住誰,單憑他的氣味就可以千年不忘。可是,可是我還是想聽龍母喊我龍兒。”

“因為在蛋中的五百年裏,就只有龍父跟龍兒說話,龍母都一句不說,我跟龍父都很寂寞呢。”

我有些遲疑,略帶着不太習慣的親昵,狠狠親吻了他的額頭後念道:“吾兒,龍兒!”

想來,我該去學會怎麽作一個母親了。雖然說,還真的不太習慣。但身上小人兒,仿佛更是開心起來的往脖頸裏鑽,半點沒有因為失了爹爹而感到難過的味道。還抱着我的腰,在地翻滾起來。

只是我卻在這陣翻滾裏,忽然感覺到身體大大不妥起來。頭腦昏昏沉沉的,視線也黑暗得很,身體虛脫得連這個擁抱的姿勢都難以再堅持下去。唯剩下了喘息,很想說些什麽,卻連嘴都無法掀開。

懷中小人兒或許是發覺了我的這些異常,連忙停止了翻滾,端端正正的跪坐在一邊。

把一只小手伸入了我的掌心,小小眉目跟着也微微的皺起:“龍母不用害怕的,龍母是延續着龍父的血脈而生就的非純根妖獸。龍父身毀的同時,本該也跟着同滅的。但龍父憐惜孩兒無依,特留下了一魄燈魂保住了龍母的性命,龍母這樣只是體弱而已。既然龍父能以血養妖,龍兒也可以的。”

“龍父在欠缺妖丹的情況下耗費了五百年,龍兒應該只需要五十年就可以把龍母給治好的!”

小人兒的言語裏,有着極大的自傲與堅定。說罷,呲開一對尖銳的小牙咬破了手腕。把那順着手腕流出的一股殷紅,滴上了我的唇:“龍母,快喝吧。喝了我的血就會有氣力,不會太嗜睡了。”

我別過了頭,不想看這雙殷切的眼。對于又要靠喝血來維持活着,真的有非一般的抵觸情緒。

僵持之餘,朦胧的視野裏,走來了一位白衣女子。她俯下柔軟的身段,趴在我的視線最近處笑着:“真是只可憐的小獸,你該要活下來才對的。要不然,豈不是浪費了蛟龍帝君最後的一點善意。妖若醒來,幾時覺得無趣了自然會走。那追尋強大的王道與自由的想法,不是你這等小獸能懂的。”

九尾的眼中,深帶憐惜,并擡指撥開了我的唇:“好了,乖乖的把血喝下去。本源蛇屬性的獸類多數都不懂得如何來教養自己本族的小獸與幼獸,且看伏羲帝君的失敗就知道了,女娲還不是離他而去的甚至與他為敵了。從現在開始,你與小龍兒就暫時的跟着我吧,伏羲帝君也已經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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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力來回複九尾的笑容,任她眼波無限柔光蕩漾的把我望着的,任她擡手揉弄着我的發頂。

“想要問我為什麽會對你這麽好嗎?”她真的有看懂了我,一雙半月形的眼,笑得漂亮。

我艱難的點了點頭,她又是笑起:“難道你沒聽有說過,狐本多情的這句諺語的嗎?”

很想回她一句沒有,奈何清醒的意識越發的虛軟,終究也是雙眼阖起的陷入了黑暗……

………………………………

不知是過去了多久時間,或是多少的光陰年月。我猛然睜眼的醒了過來,有種很久遠的恍惚感。

身在熟悉的室內,墊着狐尾的毯子。有陽光微風破窗而入,樓閣的下邊,還傳來了伏羲似乎在授課的溫淡言語。身邊最近處的只有我的龍兒與九尾,一同把我望着。一個笑着,一個眼底有着擔憂。

還不等完全的醒神,小家夥已重重的撲在身上撒嬌似的咕哝着:“龍母,龍兒真的很想你。”

我沒有作答,緩慢的擡起雙臂回攬着他。而九尾,卻是俯身而來的笑道:“你已經沉睡了十年之久了,怎麽樣,現在感覺身體的狀态如何?小龍兒每天都喂血給你喝,生怕你再也醒不來了。”

聞聲,我對上了一雙欣喜的小眼,扯開如破鑼般的嗓音,故作豪氣的安撫道:“吾兒大可安心就好,你龍母可是個絕非善類的妖獸。那幽冥地府的閻君廟堂實在太小,是收不了龍母入內的。”

懷中小家夥笑着連連嗯了幾聲,抱着我就是不撒手。

而我又是費力的扯出一個:“餓。”字後,再陷入了那種無力,混混欲睡去的狀态裏。

九尾拉開了龍兒,附在我耳邊柔聲細語:“你不用擔心,情況雖然嚴重,但總會好起來的。”

枕着她軟綿綿的聲音,我再度昏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依舊是只有龍兒與九尾。

小家夥的眼底,有光暈在閃動,跪坐在一邊自責道:“龍兒誇口了,請龍母責備龍兒吧。”

我扯開了笑,擡手彈了彈他的鼻尖又揉了揉他的頭,想要找回一點力量來。一旁的九尾過來,把我摁得躺下了,并伸起了三根指頭:“這次睡了三十年,小龍兒最近可是越來越像只蛟龍獸了。”

我因她這句有些吃味,掙紮着氣力把跪坐在一旁。依舊是個五歲大小,着一身白色狐袍的男孩給擁進了懷裏後,面向了九尾笑嗔道:“……九尾,雖然我兒子一直都是你在養着,讓我很不爽……可該死的是,我卻發覺自己居然有愛上你了……你說,這可該要怎麽辦才是好啊,哈哈哈……”

這是我人生裏的第一次對誰如此表白,因為任何感激的言語都顯得太淺薄了。

九尾也還以溫柔微笑:“狐貍可是有魅瞳術的,或許你只是被我的表像給迷惑了而已。”

說罷這句,她把我與龍兒攬抱着一起飛落了樓閣。室外,依舊是豔陽高照,桃花與楊柳飄香。

伏羲坐在樹下的臺上,朝我望來一眼。他的身邊,拼爹的陳圓圓也朝我望來一眼。或許是因為昏睡得太久的原因,我覺得我跟拼爹的,仿佛已經隔離成了不同世界裏的人,有種非常遙遠的感覺。

九尾懂我,揉着我的發頂笑說:“沒事的,乖乖睡吧。”語畢,她變身為了一只高大的白狐。

用柔軟的尾巴,把我與攬抱在一起的龍兒卷在了蓬松的最中央。

于是,我又忍不住舒服的再次睡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被告知又是一個十年了。

這次,我堅持着不陷入長久的昏睡裏,日出便醒,帶着龍兒滿山遍野的瘋跑。

但情緒卻不知道為何,有時會變得異常的焦躁癫狂,偶爾還居然會被饑餓感逼迫得到處覓食。

等恢複了清醒狀态的時候,九尾會講我癫狂狀态之下所做的那些可笑事跡。其中最厲害一次是差點忍不住吃掉了一只蠍妖,于是他們誰都知道,我正在慢慢的改變着,成為了一只壞壞的妖獸。

在很多時候,心頭甚至忽然湧起莫名的嗜血殺戮感,很想吃掉奔走在眼前的活物們。

每每被這種心神控制得不能自制,我會跑到一個無任何妖獸們的地方瘋狂殘害周圍的一片花草樹木,覺得自己正在走向魔化。不過大多數的時候,我還是很快樂的,因為有了個體貼的乖兒子。

人生從此不再是天地無依的孤單,這很暖心。而且我愛上了九尾,為她砰砰心跳的感覺很幸福。

就是偶爾餓得慌了,便會到處去找吃的。瘋狂的吃盡了桃花林地面的所有綠草,又跑到那兩座高山上去吃。吃光了青草就開始爬上樹去啃樹葉了,直到把所有桃樹柳樹全都啃得光禿禿之後。

在一個暮·色·降臨的夜晚,伏羲終于在時隔了這麽多年後再次走進了我的屋裏。

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伏羲了,額頭上的三尖紅色印記,再次變為了淡淡的金色。

三尖印記紅色是為魔,金色是為神。入了這坑爹的世界裏,不得已的,我也被逼學懂了很多。

他曾被我的小獸咬得破過神印,現在看似又修煉了回來。這麽些年來,與窮奇也總是不對盤。

一個在每日的上午授課,教衆妖獸們行什麽仁善之舉,一個下午又教妖獸們那行兇殘的武道。

我覺得他們很可笑,耐不住他們都有那超強的耐性,很喜歡這兩強相争的局面。

淡淡眼神示意九尾退走了出去之後,伏羲在我與龍兒的面前掀開袍子坐了下來:“用蛟龍稚子之血養妖,戾氣過重得你根本無法自行控制。從今天開始,你與龍兒都必須跟着我一起修煉才行。”

他用着很溫潤的語氣,卻絕對命令式的口吻說出這句,根本容不得我出聲反駁些什麽。

就卷起袖袍行成了一個白霧的氣罩,把我們三只,同時都罩在了裏面。龍兒拉着我手,呲牙沖撞着氣罩對伏羲怒道:“龍父有說過不喜你來教養我與龍母的,再說龍母越來越像一只純根的蛟龍獸有什麽不好的。費不着你來多管閑事,我自然會把龍母照顧得很好,你還不快點放我與龍母出去!”

伏羲沒予理會,任我們母子對他怒目相待,轉而還躺了下來,無言的把我們望着。

直到我與龍兒雙雙折騰得累了,他還是無動于衷。幽幽的眼底有着輕愁,跟九尾一樣,仿佛藏着很多不會對我說的話。便也懶得理他這般模樣,轉面抱着龍兒,很無奈的在這個罩子裏淺眠起來。

待次日醒來時,發現與龍兒,呈着一個被伏羲抱在懷中睡覺的姿勢,不由得怒得呲開了獠牙。

伏羲只是淡淡的看了我們雙雙一眼,松開我們揮散氣罩轉身走了出去。任我又是帶着龍兒,跳落了樓閣空地,奔去那漫山遍野裏鬼混去了。在白天裏,伏羲管不了我們,因為有窮奇會過來撐腰。

于是,我牽着龍兒的小手。又來到了因為沒有他爹的能力,早就恢複了荒廢殘破的九階臺前。

這裏是我的初來之地,不知何年長出了這一片很嫩綠的青草。今天,輪到該要吃掉它們了。

忙吞咽了一下口水,對一旁不開心的龍兒揮手道:“你先去一邊玩吧,等我吃飽了再說。”

龍兒再次踏步過來,很無奈的嘆氣:“龍母,蛟龍獸不是吃草的妖獸,你怎麽總是不聽呢?”

我沒理會他,抓起一把草就往嘴裏塞了進來,覺得還頗甜的。這一舉,果然把小家夥氣走。

雖然我為妖也有這麽幾百年了,可在為妖之前先是個人。不吃草,難道還真去咬殺吃獸不成。

就此的嘆息咽落,我趴伏在草地。開始了大口大口吃草,享受起這尚算平靜的日子來。

忽地,眼睛觸及了一雙大腳,穿着一雙繡着精美青色翔雲的黑色高靴。我很疑惑,因為妖獸們基本都是赤腳行走随意而坐的。在這個盤古墓裏面,唯有伏羲一只穿着鞋子,而且還是月白色的。

忙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因為太餓而眼暈的幻覺。可放下手後,還是黑色的鞋子在前。

又埋頭連連啃了滿口的嫩草,咀嚼了起來。可是頭頂,忽然有道冷清的聲音響落:“沒想到在這盤古墓裏,居然也會有如此可愛的龍獸,不過龍獸是非食草的獸類。來,乖乖的把草給吐掉。”

聞聲,我擡起頭來。見這人微眯着雙深褐色的眼眸,着一身飄逸青衫,高高在上的把我俯視着。

我朝四圍扭頭尋找了一下,不見龍兒的蹤影。便依此人所言,把嘴巴裏正咀嚼着的青草渣渣全都吐了出來。本想胡亂的拿袖子擦擦嘴巴,奈何這人卻半俯□來,用雙指替我捏去了唇邊的殘跡。

跟着,微微側首退開幾步,仿佛厭惡此番舉動。由袖子裏抽出了一塊錦帕,皺着眉頭把手指給擦拭了個幹淨後,把那帕子給捏為了灰燼。然後便又是俯下望着我,眼神很是悠遠空曠的冰冷着。

“神仙?妖怪?”我仰首問他。想來,能進得這盤古墓裏來的,也絕非是那尋常的人家。

“蒼龍。”他淡聲回答,随之視線眺遠,像是在搜尋着誰人的一副模樣。

“蒼龍……也是龍吧。我也是龍呢,我們應該份屬同宗,不過你是妖魔還是龍神呢?”

“破混沌而出的青龍神。”他這聲答落,我暗叫一聲不妙的想拔腿奔逃。

哪裏能想到,我們邪魔妖獸們都還沒來得及出兵造反,神界居然率先派下如此的大神來犯了。

那個,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先等等,可以多給一些時間讓我們再準備準備?

此番腹诽咽落的同時,我終于壯膽撒開腳丫子的往回路狂奔。一邊跑着,一邊扯開嗓子大喊:“龍兒,快出來看龍,咱們家終于也是來親戚了。窮奇,小妖們,敵襲敵襲,趕快抄家夥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哈哈哈,草好甜,吃草的口口真牛叉,寫得我都想去吃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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