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類飛天夢最早要追溯到古代,比如神話故事裏的嫦娥奔月,比如傳說中魯班做的木鳥。
越未知的領域,就越向往越神秘。
村民心中的震撼已經不能用語言形容了,巨大的飛機從頭頂掠過,轟隆聲震耳,飛過房屋,飛躍樹頂,向着遠處的山脈而去。
太快了,平日裏要走很久的路程似乎個眨眼就到了。
有人激動,有的人顆心吊到了嗓子眼。
張興華近乎暈厥,天多的焦灼透支了大量精氣神,他感覺快要站不住了,腦中閃過各種飛機墜落的可怕畫面。
她怎麽敢!
自己死沒事,可是國家的財産,整個省城沒有幾架的農用飛機就因為他的時疏忽而報廢,他死不瞑目,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是個千古罪人。
閨蜜三人組則是緊張。
王大紅緊緊抓住楊秀娟胳膊,楊秀娟抓林曉萍的……林曉萍疼的龇牙咧嘴卻分不出絲精力說話。
飛機飛起來了,真的飛起來了!
汝蓮,你定要加油!
梁汝蓮聽不到,但能料到,她此刻精神高度緊繃,雙手牢牢抓住方向盤,努力适應老破舊。她現在狀況就像個職業賽車手開了輛普桑,經驗再怎麽豐富也要先适應。
好在基本功能都是相同的,不過先進和落後的區別。
她像試車般,加速,拉升,俯沖,控制方向……
當然,這些最好不能讓下面的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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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麽幕出現了,飛機越過高高的山峰,然後,繼續往前,轟隆聲越來越小,直到,慢慢消失……
消失了……
衆村民:“……”
他們大概明白梁知青做要做什麽,可證明自己會開飛機,沒必要消失吧。
有聽過收音機新聞的人忽然聯想到什麽,不過腦脫口而出:“梁知青該不會叛逃了吧。”
新聞裏說過,有個飛行員就這麽開着逃走了。
然後他挨了老村長狠狠的煙袋:“閉嘴,再胡說八道扣你工分。”
最明白的是張興華,叛逃個啥呀,這裏是哪裏,距離國境遠着呢,而且農用飛機油箱有限,不能長途飛行。
他猜測,梁汝蓮空有理論,飛機應該失去控制了。
好在這種恐慌情緒沒持續太久,大概過了七八分鐘,轟隆隆聲音從小變大,山峰上,飛機像只歸巢的雄鷹,向着衆人頭頂飛來。
這次沒再消失。
以張興華為中心開始盤旋,或者說更像在畫圈,中間夾雜着俯沖的動作,甚至偶爾看起來緊擦着樹梢,低的讓人能看到影影倬倬身影。
張興華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再恐慌,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他能看懂那個動作。
噴灑農藥,距離目标物高度有要求,句話概括絕對不能太高,不然農藥不等落下就蒸發了。
她在展示!
展示噴灑過程,證明自己可以!
盤旋了圈又圈後,飛機忽然更低了,就在人頭頂,空中還傳來隐約喊聲,但被巨大發動機轟隆聲掩蓋,完全聽不清。
如此飛過頭頂又折回,有角度正好的人甚至看到梁汝蓮伸出手,似乎焦急示意什麽。
張興華反應過來,大喊:“鄉親們,請距離遠些,飛機要降落。”
大家都只顧驚奇看了,把平坡堆的滿滿當當,全然忘記飛機降落這事。
人群潮水般向兩邊奔跑,等臨時跑道騰出來,飛機再度像把利刃飛向遠方。
再返回來時,村民眼裏,開始變慢變低,似乎要降落。
張興華不會開飛機,但耳熏目染,幾乎了解每個步驟,他心中不由自主默念:選好下滑段,減速……
飛機就像能聽懂指揮,到達下滑段拉平,用角度減速和雙翼減速,接着是平飄……
步步,和他平常看到的幾乎樣,挑不出任何不對。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有短短瞬,飛機轟然落地,掀起狂風陣陣,草屑灰塵滿天,最終,緩而穩停下。
艙門打開了,年青女子走出來,她輕輕甩了甩頭,那刻,如瀑黑發飄了起來,似乎流動着光芒。
這幕,深深刻在無數人心裏。
包括張興華。
幾十年後,孫子陪着他來到有名的恐龍之鄉和藥鄉來旅游。
時光催人老,當年的精神小夥早已白發蒼蒼,山山水水卻幾乎沒變。他不怎麽費力找到這裏,站在滿叢山花中眯起昏花老眼,用拐棍指着遠方有藥山美譽的山脈得意洋洋道:“當年沒有爺爺,就沒有今天的藥鄉,是我拯救了呢。”
人上了年紀愛唠叨愛回憶。
“知道,您噴的藥。”孫子無奈撇撇嘴,這句話他從小聽到大,都倒背如流了,不過今天大概親眼所見,似乎感受不同。
他按照故事內容看向身後,拐個彎過去的山坡,大概就是兩個美麗女知青假裝被蛇咬,施展調虎離山的地方。
其實他知道爺爺為什麽非要千裏迢迢趕到這裏,他想在生命的最後,再次看看當年這個留下他最濃墨重彩筆的土地。
回憶青春,祭奠那位故人。
今天,是那位女英雄的祭日。
人已遠去,江山依舊在,那片藥山,如今已經是國家排的上號的重要資源,如果沒有當年那位女英雄看似魯莽的行動,就沒有今天的藥山。
設身處地想想,那個年代做出那樣的事,冒的風險不敢想,如果失敗,生可能就完了。
就像那句話說的樣,如今的幸福,是無數先烈用鮮血汗水生命換來的。
時光仿佛回流,孫子似乎看到當年震撼的幕,那個飒爽的英姿,他忍不住輕聲道:“爺爺,那位女英雄奶奶從飛機下來的時候,您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張興華目光似乎穿過了歲月,他輕輕笑了,露出僅有的幾顆牙齒,笑的得意而自豪。
那是他生中最英明的決定。
他見證了個傳奇的誕生,是他的榮耀!
眼睜睜看着飛機騰空飛起,又平安落下,無人說話,只敬畏看着步步走過來的梁汝蓮,仿佛從天而降的不是飛機,是她本人。
姐妹三人組最先行動,撲上去喜極而泣。
成功了!
梁汝蓮拍拍三人肩膀,大踏步走到張興華面前,深深鞠躬:“對不起。”
雖然她有絕對把握,也成功了,可畢竟主要目的出于私心。
“先不要道歉。”張興華緊緊抓住對方胳膊把人扶起來,個大膽的想法冒出來。
已經發生了,他肯定會如實彙報,至于上面怎麽懲罰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張興華字句道:“梁知青,我請求你幫我完成任務,可以嗎?”
人有信仰的時候,眼睛裏是有光的。
梁汝蓮本來就有這個打算,用幫忙噴灑農藥彌補,可此刻,看着對方的眼睛,她慚愧。
張興華的心裏,只有祖國。
他守着飛機寸步不離,出了事,不去追劇責任想後果,冒着新風險先完成任務,保護國家財産。
面對這樣的顆赤子之心,她忽然感覺自己很渺小。
梁汝蓮用力給了三個字:“我願意。”
已經耽擱了天多,六月份,灌木雜草早已郁郁蔥蔥,而山上的名貴草藥大部分剛發芽不久,正是脆弱的時候。
耽誤不起。
“謝謝你梁同志。”張興華精氣神仿佛都回來了,他低聲道謝,又轉向村民懇切道,“鄉親們,我還需要個幫手。”
這個時代無線電都沒普及呢,更別說衛星導航,飛行員全靠記标記物,時不時就要看看下面校準方向。
出事的那位飛行員自然沒問題,梁汝蓮會開飛機,但壓根不認識标記物,所以張興華必須在前面指路。
而他負責噴灑農藥的工作,需要有個人代為完成。
衆村民面面相觑,無人應聲。
時代不同,後世的飛機屬于很正常的交通工具,知道很安全,再則住慣了高樓大廈,多少适應高空。
群最遠只去過縣城的地道農村人,生平第次見飛機,飛到那麽老高老高的天上,掉下來怎麽辦?
道理都明白,拯救國家財産人人有責,可上有老下有小的。
都是人之常情,不可能每個人都是英雄。
楊興華非常理解這點,新兵第個難關大部分都是克服恐懼,他再保證,以自己三年飛機上工作的經歷當例子。
沒什麽效果。
“群慫貨,做個飛機吓成這樣,要真見到小鬼子的刺刀,還不得吓的尿褲子?”老村長罵罵咧咧走出來,甩掉身上披着的外頭,“張同志,你看我行嗎?”
張興華面露難色。
第次坐飛機,又是很颠簸的農用小型飛機,暈機的概率很大。
“老村長,我來吧。”
說話的是個女聲,口音和村民區別很大。
林曉萍像只剛出窩的小兔子,緊張的差點同手同腳,但依然堅定走過來。
不是矯情的時候,梁汝蓮拍拍她肩膀,挑眉微笑。
身為女主,果然柔弱又堅強,大氣。
老村長也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沒再堅持,只叮囑定要小心。
飛機再次轟隆隆沖天而起,噴灑農藥的面積其實不算大,但大都在懸崖峭壁普通人很難爬上去的地方。
張興華上了飛機便仔細觀察對方動作,他發現,對方真的應該第次開,動作都對,看起來卻生澀,遠不如同事流暢。
但另方面,又莫名感覺經驗豐富。
以前執行任務時,很放松的,可以時不時聊天說話,但現在,他神經高度警惕,既要負責導航指路,又得緊盯梁汝蓮,生怕哪裏操作失誤及時提醒。
梁汝蓮心情差不多,雙手緊握方向盤,觀察即将到來的噴灑區域,根據地形分析即将的高度和速度。
後面的林曉萍被完全疏忽。
她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宛如流水線女工,聽到命令打開再關掉噴灑按鈕就行。
飛機高度不能太高,意味着距離山脈很近,這其中甚至還有兩邊是懸崖的山谷,非常考驗飛行員的架勢技術。
初次坐飛機,當離開地面,從未經歷過的失重感讓她險些驚呼出聲,還未适應,巨大的颠簸來了
汝蓮第次開飛機,此行的任務,她死死咬緊嘴唇,提醒自己不能添亂。
更大的考驗還在後面,她發現,身體随着慣性甩了下後,天地反轉了,又似乎相連在起,分不清到底誰在上誰在下。
偏偏在這時傳來張興華命令聲:“按五秒。”
林曉萍感覺快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收到。”
這次坐飛機,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以至于多年後民航飛機普及時依然很抗拒。
噴灑過程大概持續了個半小時。
等飛機降落,大地厚重的踏實感傳來,三人情況都不怎麽好。
張興華路提心吊膽,生怕出現什麽意外。梁汝蓮則渾身幾乎濕透,她發現自己的不足,太依賴高科技,總下意識尋找,好幾次差點出現危情,能完成屬實不易。
農用飛機都這樣,即将迎接的飛行員生涯呢?
表演肯定少不了,橫滾、大回環,急躍升、俯沖失速,得難成啥樣?
看來路還很長。
林曉萍更不用說了,毫無形象直接鹹魚躺。
張興華沒敢讓梁汝蓮把飛機直接開到原單位,因為……對回去的路沒把握,那麽多坐标,他畢竟不是專業飛行員。
稍事休息之後,送走歪歪扭扭的林曉萍,張興華讓梁汝蓮單獨留下。
他問出直憋着的疑問:“你之前真的從來沒開過飛機?”
“真的,不過我記性好,看遍就能記住。”梁汝蓮只能有這個解釋,“我非常喜歡飛機,從小想當飛行員,所以家人說的時候特意記下,沒事時就在腦子裏模拟怎麽開怎麽落。”
張興華:“……”
在腦子裏開?沒聽說過。
他想起剛才的經歷,不管飛行環境如何,對方直表情鎮定,那鎮定,似乎還帶着莫名的感染力。
飛行員,必須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或者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生吃這碗飯吧,只可惜據他所知,國內目前沒有個女飛行員。
張興華默默嘆口氣,把不切實際的想法抛在腦後,面對現實。
噴灑農藥任務完成了,還有後續的麻煩。
“梁知青,我會如實把情況上報,您立下的功勞,應該能抵消擅自偷開飛機的錯誤行為。”張興華語氣輕松,其實他已經打算好,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事實也如此,他擅離職守沒看護好,也是他主動請求的。
梁汝蓮默默點頭,如果事态走向偏離推測,她會想進辦法彌補。
飛機在兩天後被緊急趕來的飛行員開走,這樁事件給鄉飲村帶來的震撼很快被勞累壓下。
外面的世界不屬于他們,老農民的本分,就是種好地。
麥收進行到了火熱階段,人停工具不停,每天從天蒙蒙亮到明月升起,麥田裏都是忙碌的身影。
梁汝蓮作為成年人,按道理也要割麥,但被拒絕,老隊長不同意,村民也不同意。
以衆人對她的了解,割麥大概率會割到腿。
原來有人閑暇時和張興華聊天,得知有傷疤的不能當飛行員,在他們心裏,梁知青未來肯定會當飛行員,開大飛機。
村民的善良,如泥土般淳樸。
梁汝蓮哭笑不得,的确這麽說,但也要看什麽時代什麽傷疤。
剛過去二十多年戰火紛飛的年代,哪個軍人不帶傷?
當然已經不同了,說的也對,她是得小心些,萬因為體檢被刷下來太遺憾。
她被分去撿麥穗,和群孩子們起,小的看起來只有兩三歲,走路還不利索,大的最多七八歲,年齡再往上的,已經可以做捆麥子之類的活。
貧窮孩子早當家,沒有富養說,基本從會走路,就要做力所能及的家務。
孩子們可高興壞了。
他們的世界多少還有幻想,能開飛機的漂亮知青姐姐,是他們此刻心中最崇拜的對象,神般的存在。
乖巧努力表現片刻,終于忍不住了,個看起來年齡最大的孩子小心翼翼問:“梁姐姐,飛機能割麥子嗎?”
割麥子太苦了,直彎腰用力,大飛機既然能噴灑農藥,沒準也能割麥子。
梁汝蓮非常欠缺和熊孩子打交道的經驗,對這詭異的腦思路倍感不解,詫異問:“怎麽割?”
“就這樣,嗚嗚,呼啦就到了。”熊孩子張開雙手做了個飛翔的姿勢。
梁汝蓮懂了,用飛機翅膀割。
熊孩子的世界,沒有常理可循。
“飛機不能割,你想啊,翅膀那麽高根本夠不着。”梁汝蓮笑道,“有專門用來割麥的機器,叫收割聯合機。”
熊孩子每個字都聽懂,加在起就不懂了,茫然問:“那是什麽東西?”
收割聯合機已經有生産,按照時間推算,真正到戶大概也就十多年時間,等面前的孩子長大,收莊稼基本機械化,不用再像父輩們那麽辛苦。
梁汝蓮講起這些東西來滔滔不絕,從大的播種機到推土機。
孩子們聽的茫然卻又津津有味,世界像打開了扇窗。
“你們現在的任務,不管條件多艱苦,定要好好學習,學好文化才能為國家做貢獻。”梁汝蓮這刻有點像小學校長,面色嚴厲。
因為停止十年高考,越來越多的村民不重視孩子教育,很小就在家誤工,梁汝蓮覺得有必要,在孩子們的心裏埋下顆種子,哪怕小小的顆。
少年強則國家強,這片未來土地的主人翁,不能再走父輩們的老路。
講的口幹舌燥,效果看起來還不錯,就像被喂了太多食的小動物,原地動彈不得消化。
剛得意沒多會,個流鼻涕小孩忽然大聲道:“那梁姐姐,等我長大了好好學習,你能當我媳婦嗎?”
梁汝蓮:“……不能!”
這算來到這個世界的第次被表白嗎?
原以為會是溫哲軍,
前幾天,他探親假結束回部隊了,沒有告別,沒有句話,雖然梁汝蓮沒那意思,但女人嘛,誰還沒點虛榮心?
麥收尾聲,揚麥場堆滿黃金色麥垛,像座座豐收的小山。
揚麥場有講究的,普通的土地不行,得先用水澆遍,再用夯敲打,敲的平平整整再用石辘轳壓,最後出來的效果,滑溜溜又平整。
等生産隊裏包括小黑在內牲口齊上陣,累的口吐白沫拖着石辘轳完成第遍麥粒麥殼分開,最有經驗的莊稼老把式上場。
他們端着簸箕,仔細觀察風的動向,然後揚天灑起。
空空的麥殼随風飄走,地下,黃金般的麥粒灑落地。
整個鄉飲村,到處都是幹燥濃濃郁的麥香味,散不去,彈不落。
梁汝蓮看的津津有味,行行出狀元,他們就是揚麥狀元,太具有高手風範了。
如此兩天後,年最忙碌的季節,終于畫上豐收的句號。
村民們大都不回家,揚麥場有風,涼快,地上光滑又大。
孩子們放開撒歡,漢子們聚起,抽旱煙說些男人間的話。
女人也有自己的片區域,她們不能像男人般袒胸露背,就在這片默認的地方解開衣服,享受難得的涼爽。
等涼快夠了,男女分時間去河裏洗澡。
汝蓮塘,已經成了鄉飲村的聖地,當初挖的時候老村長有先見之明,特意留了個臺階方便村民洗澡,只不過每次去的時候會喊:“走啊,去汝蓮塘洗澡。”
梁汝蓮感覺自己像個開澡堂的。
麥收後的安逸并沒能持續太久,沒人看見的列車上,兩撥人正在趕來,撥,是硬着頭皮來尋女的王寒梅女士。
另撥,兩名面色威嚴的男子,看起來像幹部,卻比幹部多了份說不出的強大氣場。
兩名男子直接去村委找老村長。
老村長見過鬼子,遇過土匪,受過縣長接待,然而,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兩人。
直到兩人拿出蓋着紅色印章的介紹信。
“我們今天來是為了了解之前的飛機迫降事件和梁汝蓮同志。”其中稍微年長點的男子客氣道,“我姓王,您可以叫我王同志,這位是我的同事小李。”
叫小李的同事點點頭算是見禮,他掏出紙筆,看起來要做記錄。
老村長大大小小的會開過不少,此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壓力,他大概意識到什麽,緊張地抽出旱煙袋,卻忘記了點火,在那裏幹抽。
“老村長,您曾經從鬼子手裏救下過我們的同志,是革命老同志。”年長點的王同志看起來是負責人,他話鋒忽然轉,“接下裏,請您對黨起誓,說的每句話每個字,絕對沒有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