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全世界仿佛同時靜止好幾秒。

臺下衆嘉賓,觀看直播來自全球的近億網友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發生了什麽?

明明上一秒還笑眯眯的,怎麽忽然就打臉?

現場不太方便交流,直播間可以。

其它國家網友還好,倆人都不認識看熱鬧就行,華國網友卻瞬間意識到了什麽。

“梁汝蓮要幹嗎?”

“不許說這個名字,不許侮辱先烈!”

“我明白了,她在炒作!一定是!”

“打臉炒作?對呀,窩草,以前真小看了她。”

“……”

不怪網友多想,華國如今的娛樂圈風氣就這樣,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人設,各種各樣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炒作。

一碗飯,一部老款手機,一根筷子,就是一個淡淡的故事。

不過,這樣粗暴的炒作方式很久沒見過了。

知道真相的大概只有艾爾菲,他第一反應不是暴怒,而是震驚,捂着臉喃喃道:“你是馬拉國人?”

他們國家的語言,發音極其古怪,有些字簡直反人類生理結構,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國人根本學不會。

梁汝蓮努力認真思考:“馬拉國,有這個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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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菲:“……”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會馬拉語卻不知道這個國家,話裏的意思,沒有把他的祖國當國家。

梁汝蓮就這個意思。

聯合國常駐五大理事國都不認,跑去和灣灣建交,分明也沒把華國當國家。

來而不往非禮也。

梁汝蓮仿佛想起了什麽,用流利純正的馬拉國語輕聲道:“好像在哪裏聽說過,島上是不是生活了很多地鼠?”

艾爾菲:“……”

一百多年前,馬拉國曾經有過段不堪的歷史,被強大的鄰國作為奴隸飼養。地鼠,就是那個時候對他們的稱呼。

其羞辱程度,大概相當于黑人聽到華語裏的那個。

梁汝蓮其實本來不想太過分,每個國家不論大小,都有尊嚴,都值得被尊重。

然而尊重是相互的。

這個馬拉國收了灣灣的三億美刀,吃人家嘴短,政府人員數次公開攻擊華國,號召全世界承認灣灣國際地位。

主權和領土完整,是任何一個國家的生命和靈魂,不容侵犯。

大國有大國的風範,和一個跳梁小醜争吵只會掉價,反正掀不起什麽風浪,但梁汝蓮無所謂,她現在身份只是個普通藝人。

再有,手段太惡劣。

在這樣一個全世界矚目的場合,不顧忌後果利用一個同名同姓的女人,算得上沒人性。

原身因為這事,成為全網嘲笑和撒氣的對象,雖然她很無辜,但加上原本醜聞,再也沒有任何劇組敢用她。

金主潘學海發話都不行。

沒人和錢過不去,用原身,等于全網抵制。

艾爾菲微黑皮膚因憤怒變的像個茄子,紫不啦叽的,如果換個場合,他毫不猶豫會沖上去把這個女人撕成碎片。

可此刻正全球直播,近億人觀看。

能當金孔雀舉辦方高層,艾爾菲多少會點演技,強行調動五官擠出個無辜的笑:“哦,美麗的梁女士,我哪裏得罪您了?為什麽要打我?”

他用的是英語。

接着,他故作誇張假裝抹眼淚,用手捂住嘴,快速而低聲換成馬拉語:“biaozi,我發誓,你絕對離不開利國,我要把你綁起來,一點點撕碎你的衣服……”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麽會說他的母語,他只知道,祖國被羞辱,血脈被羞辱。現在,他要用一個男人對女人性別上的優勢羞辱回去。

事實上,他也會這麽做。

華國再強大,在利國面前還是小老弟,他要動用一切手段把這個女人留下來,狠狠的懲罰她。

一股惡氣出去,艾爾菲感覺五髒六腑活了過來,生怕對方惱羞成怒又要動手,他誇張跳開,拉過麥克風笑道:“噢,都被吓到了吧,其實,這是我和梁汝蓮女士提前約好……”

金孔雀頒獎不是他家開的,他雖然是高層頗有人脈,但做不到一手遮天。

得找個借口讓頒獎繼續進項下去。

他想好了,如果對方追過來要動手他就跑,跑到後臺沒有攝像機的地方。

一個柔弱的女人而已。

自認幽默的救場沒起到任何效果,相反,臺下的人像看到什麽恐怖的事,驚呼一聲。

距離舞臺最近的一個女明星,甚至誇張地捂住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發生什麽了?

艾爾菲下意識想要轉身,大腦剛下達指令,肩膀忽然傳來股劇痛,像被快速行駛的汽車撞上。

艾爾菲發現自己飛了起來,他感覺到了風。

還有死亡!

梁汝蓮淡定收回腳。

原身大概怕金主潘學海吃醋,穿了件保守又寬松的裙子,側踢毫無壓力。

臺下死寂一片。

不知道誰低低驚呼一聲:“功夫?”

在利國世界裏,有兩位華國人公認影響力最大。

第一,那位把華國功夫帶到全世界的時代巨星李前輩,他位于西雅圖湖的公墓用過四次照片,前三次都被粉絲摸壞了,時至今日,依然有大量粉絲為他紀念。

《時代》雜志評他為20世紀的英雄與偶像,是他讓利國乃至全世界無數國家字典裏出現個新詞:功夫!

再有就是第一個穿越太平洋,兩次奪得世界飛行特技大賽的梁汝蓮。

因此民間有男看李功夫,女有梁飛機的說法。

梁汝蓮剛才的動作,和李功夫那張家喻戶曉的側踢照片幾乎一模一樣,像把收放自如的弓,又快又狠。

有工作人員手忙腳亂跑上臺,摸了下鼻息大喊:“噢,上帝呀,快喊救護車!”

好像沒氣了。

歌舞升平的頒獎現場瞬間陷入巨大恐慌,有人站起來尖叫,有人茫然四顧,經紀人呢?保镖在哪?

當然,早就有人第一時間撥打了報警電話。

一架印有華國紅鳳凰圖案的C919降落在利國某國際機場。

這是華國人自己的大飛機,C,代表華國,9,天長地久,19,代表可載客量最大190座。

華國來進行戰略對話的高層到了。

柴銳利是此行的負責人之一,他看起來四十多歲,一身合體藏藍色西裝,戴副細邊框眼鏡,眼睛不大,目光轉動間,卻冷冽如匕首。

這讓他看起來有股自相矛盾的強大氣場——儒雅又銳利。

坐上車,他打開手機社交平臺。

時代和以前不同了,社交平臺,可以随時知道老百姓的真實想法。

畫面有些意外,利國華國兩大超級強國戰略對話并未出現在前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名。

#梁汝蓮打人#

#梁汝蓮踢人#

#梁汝蓮請給梁汝蓮道歉#

#梁汝蓮孔雀獎頒獎禮#

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過這也是好事,國泰民安,老百姓才有心思關注娛樂新聞。

柴銳利随手打開熱搜視頻,看了眼想關掉,手指忽然停在半空。

作為一名外交官,他對陌生語言格外敏感。

這是哪國的語言?

全世界有記載的語言多達七千多種,一些常見的,比如俄語高麗語,受益于影視業發達,即使不會說,普通人也能聽出來自哪個國家。

柴銳利凝神傾聽片刻,皺眉問身邊的同事:“你聽出來沒?”

同事搖搖頭,不确定道:“好像有很多重複音節。”

說着,他嘗試重複視頻裏的某個音節,就感覺舌頭差點打結。

柴銳利笑着搖搖頭,關掉視頻,換做利國最大的社交軟件。

又是那個名字,只不過換成了字母。

國家不同關注點不同,熱搜第一條的視頻裏,這個和前輩梁汝蓮同名同姓的女藝人一個漂亮的飛踹,把身邊的頒獎人原地踹飛好幾米。

接着是工作人員的驚恐大喊聲:“快叫救護車!”

柴銳利對娛樂八怪毫無興趣,皺眉道:“聯系下大使館,如果責任不在我方,盡可能出面幹涉下。”

每個國家的法律不同。

那個頒獎人半天沒爬起來生死不知,警察肯定會介入。如此大的場合,以利國人一向的态度,同名同姓的梁汝蓮極可能遭遇不公平待遇。

不管她人品如何,在何方在何處,只要是華國人,國家不會袖手旁觀。

他能想到的,梁汝蓮早已想到,而且,有自己的辦法。

趁着一片亂哄哄暫時沒人注意她,梁汝蓮提着裙擺,飛快跑到頒獎現場最後面的工作人員專區,按照原身記憶,很快鎖定要找的人。

一個虎背熊腰,眼神清澈看起來很乖的年輕男子。

他叫趙大港,是原身的助理。

此刻的趙大港目光迷茫,像個與父母走失的孩子,他手裏有三個手機,不停嗡嗡震動。

見梁汝蓮跑過來,蚊子哼哼般道:“蓮姐,潘總,潘總,王經理。”

要是沒有原身記憶,梁汝蓮還真一時聽不懂他要表達什麽。

兩個電話來自金主潘雲海,一個來自經紀人,大概看到了直播,打電話過來問罪。

原身記憶裏,助理趙大港是個社恐晚期,大學畢業便失業,如此在家一宅就是一年多。

他家庭條件不錯,父母不怕養不起,怕他們死了,死宅兒子找不到對象,死了屍體發臭都沒人知道。

得接觸社會呀。

正好親戚的親戚和原身父母是鄰居。

得知要給明星當助理,趙大港吓得差點連夜逃走,結果出門就被熱情的廣場舞大媽天團給吓了回來。

原身本來看不上,助理,多重要的職位呀,要八面玲珑能說會道,請個啞巴算什麽?

看在父母面子上沒好意思當面拒絕,如此過了段時間,發現了趙大港的好處。

任何話只需說一次。

比如有次讓他去買咖啡,結果樓下咖啡店想喝的口味賣沒了,正常人這時應該打電話請示要不要換個別的口味或者直接換。

他不,他怕任何交流,包括體重不到一百斤,一拳能打倆的原身。

他決定去另一家,他不敢打車,因為車費報銷要打電話請示,選擇自己掃輛電動車。

還有就是不和任何人進行任何非必要的交流。

別的助理呀經紀人呀,自家藝人忙時總喜歡湊一起聊八怪,甚至有自己的小群。

原身本來因為和潘學海的關系就怕身邊人亂爆料,所以,半啞巴的趙大港簡直就是量身打造。

“聽我說!”梁汝蓮把手機順手關掉,快速低聲道,“你選站我這邊,還是潘學海和王經理那邊?”

趙大港社恐但不傻,明白是啥意思。

他的工資,是王經理發的,王經理是潘學海的人,如今鬧出那麽大的事,兩人可能要采取什麽行動。

可梁汝蓮又是他親戚的親戚的鄰居,而且,還是他的工作對象。

趙大港目光絕望,感覺這個問題就像他對愛情的最終極恐懼——網上說了,女人最喜歡問一個問題:你媽和我掉河裏了,你先救誰?

所以趙大港早已暗下決心——終身不結婚。

這樣就不用為難了。

見他目光閃躲,梁汝蓮沒耐心繞圈子,她轉身看了眼大廳門口,粗暴直接道:“兩個選擇,第一,立刻買張機票滾回去,第二,站我這邊,我會——讓你找到自己。”

體重一百八十斤的趙大港快哭了,不要,兩個都不要。

他忽然靈光一閃掌握了轉移話題的社交技巧,結結巴巴道:“那人,那人被你踢死了?”

梁汝蓮不瞞他:“沒有,斷了幾根骨頭暈過去了,還可能有點腦震蕩。”

趙大港:“……”

骨頭斷了?說的就像彈腦門一樣輕松。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平常柔弱的蓮姐竟然那麽兇狠。

越是性格懦弱的人,某些原則就越強。

梁汝蓮根據原身記憶快速分析,低聲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打他嗎?”

趙大港表情驚恐搖搖頭。

“因為,他侮辱我們的祖國。”梁汝蓮目光直盯他,不讓他躲閃,“我問你,如果有人當你面侮辱我們的國家,你會怎麽樣?”

趙大港最怕問句,可此刻他仿佛被放大鏡聚焦的螞蟻,無處可逃,嗫嚅道:“打,電話找警察叔叔。”

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了,真難為還有顆童心。

梁汝蓮加重語氣:“可這裏是利國,只有大兵沒有叔叔,你怎麽辦?”

趙大港很想說那就裝作聽不到吧,祖國,太遙遠了,可有種預感,如果真這麽說會挨打,他用力握拳頭,用平生最兇狠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我……我罵他!”

梁汝蓮:“……”

大廳傳來對講機的聲音,兩個身材魁梧的警察進來了。

梁汝蓮深呼口氣:“聽着,他不僅侮辱咱們的國家,還說要把我……那啥,你懂吧。”

宅男趙大港瞬間秒懂,還試圖分析安慰:“他可能對你真的産生了好感。”

梁汝蓮:“……”

好艱難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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