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趙大剛港感覺自己這會就像電影裏的特務,為了完成任務犧牲形象男扮女裝。

好刺激!

對方秒通過,說的是英語:“你好,我叫阿拉德,來自馬拉國,你剛才發的求助帖子是真的嗎?”

“當然。”趙大港壓緊嗓子,經過變聲器,裏面傳來的聲音又甜又嗲。

他本身聲音很粗,生怕變聲效果不好,選擇的最大功率變聲模式——來自寶島的那位模特姐姐。

“如果你懷疑,我可以先付定金。”隔着網絡,面對陌生人,趙大港瞬間完成華麗變身,從社恐到思維敏捷的社交小能手,他飛快支付了二十美刀,然後演技不用醞釀說來就來,“嗚嗚,我恨死他了,我那麽那麽的愛他,他卻背叛了我。”

又甜又嗲的蘿莉音,國際通吃!

網絡那邊的馬拉國男人感覺聽筒仿佛變成了水蜜桃做的,順着耳朵一直甜到心裏,別說警惕了,身體軟的快成了面條。

能有這樣甜美聲音的,一定是個大美女!

“哦,美麗的女士,你不要太過傷心,那是他的損失。”馬拉國男人聲音壓低嗓音,試圖壓出點沙啞性感的味道來。

因為國家環境等問題,馬拉國男人身高通常很矮,皮膚偏黑,屬于不論啥國家女人都不怎麽喜歡的類型。

馬拉國男人把剛收到的二十美刀大方退回去:“我非常榮幸聽您傾訴心事,錢就不必了,天涯何處無芳草,美麗的女士,你值得擁有更好的男人。”

一個字三美刀,雖然不知道有多少字,但估計怎麽也得有幾百美刀,算是筆不小的數目,不然他也不會主動聯系。

可這和美女比起來,算不了什麽。

不如趁機賣個人情博好感。

然後他如願聽道聽筒裏傳來美女的感激:“噢,天啊,你真是個善良人,我太幸運了,在這樣傷心的時刻遇上你——不過,錢必須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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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拉國男人才不收,他已經打算好了,等翻譯完問問對方哪個城市,如果不太遠,約對方來場浪漫的燭光晚餐。

錢退了又來,來了又退。

幾次之後,他就聽到聲美人發怒了:“讓你拿就拿着,娘娘們們的,你是男人嗎?”

馬拉國男人:“……好吧。”

罵起人都那麽迷人!

趙大港罵出這句話來有點恍惚,這句話聽到太多次了,父母親友,原來他們當初的心情是這個樣子……

恨不能抽幾個大嘴巴子。

趙大港堅持給錢有原因的,接下來的翻譯流程有點複雜,雖然沒有合同,但收了錢等于建立了買賣關系,對方有義務好好辦事。

說白了,還是社恐。

為對方考慮的面面俱到,哪怕他知道對方的男人已經被迷的神魂颠倒。

趙大港輕咳一聲:“這個是什麽意思。”

一個從視頻裏摳出來的單音節發了過去。

趙大港不止反複聽了無數遍梁汝蓮交給她的視頻,還找來了現場頒獎那段。

語言都是相同的。

比如我你等常用的,一段句子會通常出現很多次。

生怕對方不懂馬拉語騙錢,第一次發過去的,正是一個出現最多的古怪音節。

馬拉國男人老老實實道:“應該是我……可愛的女士,怎麽只有一個詞?”

“因為……我不确定你是不是騙子!”趙大港捏捏嗓子,宛如個沒多少見識的小姑娘般得意洋洋道,“我和他在一起,多少懂點馬拉國話,看來你的确是個誠實的紳士。”

馬拉國男人恍然大悟哦了聲,語氣寵溺誇獎道:“你可真是個機靈的小可愛!”

小可愛趙大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事實上他慎重就對了。

因為一票否決權,馬拉國人不去想自己先做了什麽,只深深的恨華國。

金孔雀頒獎禮全球矚目,身在利國的馬拉國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如果趙大港直接發整段錄音,結局不定怎麽樣。

第二段發了過去,這次是兩個音節。

馬拉國男人猶豫下道:“女士,冒昧問一句,你的男朋友……是不是有暴力傾向?”

趙大港心一抽:“你怎麽知道?”

“怎麽說呢,這個詞語,直譯大概是撕碎撕裂的意思,不過一般用別的類似詞語,只在非常恨,通常要殺掉羞辱某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用,如果我沒猜錯,後面是不是這樣說的……”馬拉國男人咕嚕了幾聲,又切換成英語,“對嗎?”

他猜對了!

整段話大概就是撕碎你的衣服,先玩夠等侮辱詞語再殺掉。

這段對話只有梁汝蓮和頒獎人知道。

馬拉國男人果斷選擇正義,鄭重道:“女士,我建議報警,你的男朋友可能是個變态殺人狂,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你警察局作證。”

趙大港低低道了聲謝,繼續把打亂的音節發過來。

這段錄音并不長,只有幾句話,慎重起見,趙大港還在裏面加了些第一段視頻的。

馬拉國男人沒再聽出什麽來。

然後,他就被拉黑了。

馬拉國男人:“……”

什麽情況?

這個只有半截的豔遇,讓他當晚失眠了,翻來覆去想哪裏說錯。

加趙大港的不止一個。

不高但也不低的報酬,聲音甜美的女人,讓每一個馬拉國人都沒多想。

電腦旁,趙大港拳頭硬了。

蓮姐姐沒說謊!

根據翻譯過來的內容,有句話讓他激動的渾身發麻——對冒犯我國家行為的人,即使再遙遠也要誅殺,近的,直接打臉。

意譯過來不就是: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近的,我抽你大嘴巴?

趙大港知道這句話,除了感覺挺熱血的,沒太多感同身受。

他呆呆看着視頻裏梁汝蓮說這句話時候的表情。

季節變換,或許從一夜凄風冷雨一片落葉開始,人變老,從一根白發,眼角的一條細紋開始,而人長大,往往只需要一個瞬間。

一件事,一句觸及內心的話。

趙大港像不少年輕人那樣,沒有經歷過國家困難時期,生來幸福,祖國兩個字,陌生又遙遠。

他只知道祖國很強大。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

以前的趙大港,聽到電話鈴聲就頭皮發麻,可此刻的他就像褪去笨重外殼倒挂樹幹上的蝴蝶,每一分一秒都在成長。

他看了眼來電人名字,按下接聽鍵淡定道:“你好,米卡利亞小姐。”

電話那端,米卡利亞以為聽錯了,移開手機看了眼號碼,不确定道:“你好,請問趙大港先生在嗎?”

趙大港:“……”

只顧着熱血了,忘記還帶着變音器。

“我就是。”趙大港面紅耳赤摘下來,因為緊張忘記剛才自己主動發信息,“您有什麽事嗎?”

“我收到你的信息。”米卡利亞聽着話筒裏面窸窸窣窣的聲音,盡量平靜道,“是梁汝蓮女士那邊發生了什麽嗎?”

肖恩特發來的視頻,仿佛在血淋淋從未愈合過的傷口又劃了一刀,以至于她看到信息時已經過去好一會。

一個大哭的表情。

難道梁汝蓮那邊出了什麽意外?

通過短短一面,米卡利亞知道那個強壯的華國男人長了顆孩子的心髒,善良又害羞。他倉皇無措,仿佛有什麽天大的秘密,死活都不肯接受她的幫助。

“聽着,趙大港先生,不管什麽事都不要怕,我會幫助你的。”米卡利亞仿佛看到了對方無助大哭的樣子,柔聲道,“哭解決不了問題,你要堅強些。”

趙大港:“……”

他明白了。

滿肚子話争着往外蹦,最後堵到嗓子眼誰也出不來,半天擠出兩個字:“沒事。”

他被打回原形重新變成社恐,大腦再怎麽瘋狂風暴,卻打不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嘴巴。

米卡利亞問了幾句後有點失去耐心,委婉道:“趙大港先生,你的老板還在監獄,我覺得,這個時候找女人不太合适……”

剛才電話裏明明有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米卡利亞有點失望。

利國澀情合法化,但也得分時候。

這句話險些讓趙大港腦袋爆炸。

死宅要麽不動情,一動,便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毫無原則可講。

趙大港不知道怎麽喜歡上的米卡利亞,或許是那湖藍色的恬靜雙眸,或許那場遭遇帶給他的心疼。

被一個喜歡的人誤會piaochang,再怎麽死宅,也知道結局是什麽。

大腦終于戰勝了嘴巴!

只不過先蹦出來的話有點詭異。

“Iamavirgin!”

我是個處男!

米卡利亞:“……What?”

“我沒有找女人,剛才因為暫時沒法解釋的原因我在用變聲器工作。”趙大港重新帶上變聲器,再摘下來,随意說了幾句證明自己之後一口氣道,“我看了推特,我不會說話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麽,我心裏難受手滑發了個大哭的表情但我沒有哭,我喜歡你雖然我知道這太快太瘋狂甚至還沒有見家長……”

語速之快,仿佛決堤的洪水,簡直能去當口播了。

絲毫不給米卡利亞反應的機會。

米卡利亞:“……”

牢房內,梁汝蓮坐在刀疤男床上。

這個位置是牢房最好的位置,距離攝像頭最遠,只能看到兩人身影,看不清具體做了什麽,按照規矩,她此刻應該屬于最厲害的人。

“你确定要這麽做嗎?”梁汝蓮低聲道,“瑞恩,我想不用提醒,你知道那意味着什麽。”

刀疤男瑞恩苦笑搖搖頭,聲音同樣壓的很低:“梁,謝謝你,可我沒有別的選擇。”

上千萬老兵為了生存,為了讨回應有的待遇,數次去國會門口集體請願,希望能通過輿論向國會施加壓力。

可是結果呢?

熟悉的子彈射向了他們。

他們已經沒有用了,成為政府沉重的負擔。

他們的國家,需要一場傷筋動骨的大手術。

梁汝蓮輕輕嘆口氣,她非常理解這個決定對于一個曾心懷祖國的軍人有多難,沉默片刻,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瑞恩,你熟悉伊國首都地形嗎?”

“當然,我在那裏服役五年,熟悉每一條大街小巷。”瑞恩指指從眼角到耳朵的傷疤随意道,“當地人因為這個親熱稱呼我為刀疤……梁,你怎麽對這個感興趣?”

梁汝蓮表情鄭重:“事情結束之後,我想雇傭你陪我去那找個人。”

瑞恩想也不想便拒絕:“不可能。”

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即使如今為生存落魄,依然不時留意那裏的情況。

伊國陷入前所未有的暴亂,電視報道中,到處殘垣斷壁,各種武器把城市幾乎夷為平地,去了等于找死。

“梁,我知道你會功夫,很厲害的功夫,可再厲害的功夫也抵不過一顆子彈。”瑞恩連連搖頭,經歷過戰火,才知道子彈無眼這句話多麽可怕。

四分五裂的伊國,政府名存死亡,各方勢力為地盤每天交火。

那是比普通戰場更可怕的巷戰。

即使躲在家裏,下一刻,便可能被不知哪裏來的流彈擊中。

瑞恩試圖用可怕現實讓對方打消這個瘋狂的想法,他擡頭,對上一雙平靜眼眸,愣了下放棄,低聲道:“你的什麽人在那裏?”

“一個像愛麗絲對于你那樣的親人。”梁汝蓮聲音輕的像空中被燈光照亮的浮塵,“還有,我的同胞。”

愛麗絲是刀疤瑞恩的女兒。

一個急等着手術的七歲小女孩。

牢房內陷入沉默,空氣凝滞。

幾分鐘後,瑞恩輕輕開了口:“只有我們兩個怕是不行,如果你出得起足夠報酬,我想,我的幾個老戰友應該是不錯的幫手。”

“我會考慮。”梁汝蓮沒直接答應,牽扯到國家機密,劇情裏并沒寫如何營救。

日期,是在十天後。

八名同胞在伊國被綁架的視頻流出,億萬國人為之牽挂。

但在這之前,能不能成為臨時代表國家的外交官還有最後的關鍵一步。

梁汝蓮抽抽鼻子。

常年不見天日的牢房昏暗潮濕,空氣裏彌漫着幹枯鮮血、旺盛男人的荷爾蒙,以及死氣沉沉的壓抑氣息。

希望趙大港不會讓她失望!

華國利國兩個超級大國會晤進行到了第二天。

幾乎沒有任何進展,不存在解決問題的可能性。利國鐵了心要向全世界證明老大依然是老大,句句不離華國內政人權等敏感問題。

會談氣氛就差掀桌子罵人了。

赤果果的霸權嘴臉,說白了一句話:不幹預,絕對不可能的。

尤其全球議論Metoo的輿論環境下,迫切需要轉移注意力。

用過簡單晚飯,柴銳利回到房間,一邊準備明天要用到的資料,一邊順手打開推特。

Metoo事件越來越大了,不再僅限娛樂圈。

攝像師,編劇,企業白領……各行各業的利國女性勇敢站出來發聲。

不得不說,同名同姓的梁汝蓮無意幫了不小的忙,如果任由事态惡化,她公開打一名老人事件加利國政府刻意抹黑。

局面會非常被動。

柴銳利輕輕嘆口氣,思索片刻發了條推特,沒有文字,只有張梁前輩當年奪得世界飛行特技大賽冠軍時的黑白老照片。

英雄已遠走,光芒依舊在。

他身份特殊,不好發表意見,只能用這張照片表達對勇敢姑娘們的默默支持。

推特剛發出,有電話進來了。

“老柴,利國真是毫無下限,剛剛通知我,明天的記者招待會臨時增加一名新成員。”同事氣呼呼的聲音從話筒傳來,“你知道是誰嗎?馬拉國的外長,這都幾點了,故意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

按照流程,兩天會談後将召開記者會,簡單通報進展。

說是通報進展,其實不過換了個戰場。

當今世界,最恨華國的,馬拉國絕對算一個,這個時刻忽然讓馬拉國外長參加記者招待會,要做什麽不言而喻。

利國見壓不住華國,礙于大國形象,很多事不方便出面,讓新收的小弟出來撒潑罵街了。

他們作為華國外交官精英,不怯任何強敵,但,馬拉國是什麽?

嚴格來說都算不上一個完整的國家。

什麽高層素質外交基本禮儀,不存在的。

外交官和潑婦,完全不一個世界呀。

“別急,距離招待會還有十二個小時,你先去和利國交涉,這不合外交慣例,我方可以拒絕出席。”柴銳利看看時間,迅速安排道,“我去聯系下大使館,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外交,一個國家在國際關系方面的活動。

對方聽得懂我們,而我們聽不懂對方,處處被動。

“是我,柴銳利,這邊發生了點緊急事件……”電話一接通,柴瑞林便直奔主題。

國內沒人懂馬拉語,相信其他國家也差不多,一個十多萬人口的小國,幾乎不和別的國家有貿易來往,沒有學習的必要。

唯一能想到的辦法,讓大使館利用當地華人人脈,能不能找到身在利國、精通英語和馬拉語,立場又中立的馬拉國移民。

他被打斷了。

“老柴呀,你先等下,我們的一名同胞來求助……”大使館的同事急火火說完沒挂電話,不知道向誰說道,“小夥子,別急,慢慢說,你叫什麽名字?被誰xing侵了,男的還是女的?有沒有保留證據?”

柴銳利:“……”

電話傳來個結結巴巴的渾厚男聲:“我,我叫趙大港,不是,不是我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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