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剃刀黨*把刀片縫進帽檐裏, 誰冒犯了他們就摘下帽子甩向敵人,把對面的臉都刮出血來,然後他們就成為了伯明翰的Mafia, ”沙羅跨坐在椅子上修剪着指甲, “在被譽為Mafia故鄉的西西裏, 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故事。”

“失望了嗎, ”她擡眼看向曲坐在椅子上的岸邊露伴,“神秘的Mafia就是這麽來的。”

“在沒有歷史沉澱之前, Mafia只不過是形成團體的街頭混混而已,就和池袋的獨色幫一樣。”她小心地收集起了剪下的甲片,扔到垃圾桶裏, “如今意大利……不, 在全世界首屈一指的Mafia,彭格列, 當初也是由一個自衛團發展而來。”

露伴往手上的筆記本又添了兩筆,“為什麽聽你說起來就那麽無趣呢,似乎一切都只是水到渠成的結果,就沒有更加暴力的沖突了嗎。”

“現實往往就是這麽沒意思嘛,越是探究才越會失望,”沙羅開始打磨修剪後的棱角了,“有趣的只是人們的想象而已。”

她伸手,“看完的話可以還給我了嗎。”

露伴這才把已經被翻來覆去觀察的徽章放回那白嫩的掌心,“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嗯,”不料沙羅居然毫無愧色地點了點頭,“被你發現了啊。”

“果然!”露伴筆尖在紙頁上劃過一道長長的痕跡,“你這家夥,總是這麽讓人生氣。”

“還有你還沒回答我最早的問題呢, ”他放下筆記本,用胳膊撐起頸部,“你和那個彭格列是什麽關系。”

“這可是機密啊,整個西西裏的Mafia都沒幾人知道。”沙羅白了他一眼,“一定要說的話,我就是受過他照顧的一個普通人吧。”

“普通人,”露伴拉長了聲音,“普通人會這麽了解Mafia的密辛?”

“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我和Mafia關系匪淺的事實,”吹了吹指甲上的灰,沙羅從椅子上站起身,“你沒注意到嗎,我的作品在宣發上的盛大陣仗。”

“不會吧,”露伴睜大了眼睛,“意大利的Mafia還能影響到日本的文化産業?”

“對于一個新人來說再怎麽有天賦也不會有這種待遇的,”她打了個響指,“背後确實有人在幫忙哦。”

不過并不是組織或者彭格列在出力,當時只有貝爾摩德一個在看過她的作品後贊不絕口,于是利用其克裏斯的好萊塢女星身份幫她談下了宣傳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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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一來,關于她是克裏斯私生女的流言就愈演愈烈了,但這可能也是對方想要看到的結果。

這個不老魔女,已經在為下一個身份鋪路了,沙羅拿着噴壺給窗沿上的香槟玫瑰灑上水珠,奶油色的花朵在威尼斯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不過它的壽命大概也就在這一周了吧,即使現代的鮮花保鮮技術再怎麽發達,也沒法強留終将枯萎的生命。

沒有辦法的。

“喂,你是要淹死這幾朵玫瑰嗎,”露伴擡手拿走沙羅手中的水壺,“你在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我在想露伴你會不會被我的身份吓一大跳啊,”沙羅轉身倚坐在窗臺上,外面就是沒有護欄的四層高樓,她彎起了眉眼,“發現合作夥伴是Mafia公主的感覺怎樣?”

風從窗外吹入房中,吹起了沙羅長長的裙擺,吹散了香槟玫瑰馥郁清甜的香氣,也吹亂了沙羅的一頭烏發。

“感覺不怎麽樣,”露伴突然雙手撐在沙羅身旁,将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一下子突破了友人間那适宜的親密距離,“畢竟是個固執、讨厭、壞心眼還和我針鋒相對的家夥。”

綠翡翠和紫水晶如果放在一起能合成怎麽樣的飾品?沙羅想象不出來,也許是相性實在太差,沒有哪個工匠會把這兩種寶石放在一起吧。

可是如果是一塊無暇的綠翡翠裏映出了紫水晶的模樣呢,沙羅知道,此時自己的眼裏也一定被綠翡翠占滿,他們從彼此的瞳孔中窺見自己的眼睛。

“但在我這裏,她也只是這樣讓我毫無辦法的家夥而已,”他們額頭相抵,露伴雙手攬住沙羅的腰,把少女從窗戶上抱起,短暫的騰空後,他們的位置發生了一個翻轉,沙羅被放回了屋內,“是名叫森下沙羅的可惡合作者。”

……

“訂好的餐廳快到開店時間了。”沙羅這樣說。

生火腿被切成透光的薄片,卷起來就像一朵盛開的薔薇,紅白相間的紋路比大理石還要美麗。主食是海鮮墨魚汁意面,作為威尼斯的特色風味,雖然賣相稍顯獵奇,但從海鮮中提取的精華已經完全融入了意面當中。

“其實墨魚汁燴飯的味道也很不錯的,下次可以試一試。”卷起面條,沙羅建議道。

“是嗎,不過說到西餐的話,”露伴也用叉子卷起漆黑的面條,忽然想到什麽似的,“應該配上那個的吧……”

“就是奶酪。”“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有注意到你。”露伴的手被路過的一個男子不小心劃了一道。

他深橘色的發,“我不知道自己的鑰匙露在了外面,非常——抱歉,您不介意的話……”

露伴皺眉看着自己有些出血的手背,“算了,”他看着淺淺的傷口,如果不及時去醫院的話可能就愈合了,“算我今天倒黴。”

那人似乎也只是客氣了一下,立刻離開了沙羅和露伴的桌子。

“奶酪啊,”沙羅看了一眼那個略顯奇怪的人,“可以來一份呢。”

他們走出了餐廳。

這個餐廳在院子裏也安排了幾個座位,玫瑰叢與攀緣的淩霄花掩映之下,沙羅能透過影影綽綽的藤蔓看到有人坐在白色圓桌旁,桌上擺着正在運作的電腦,似乎在處理公務的樣子。

可是誰會在高級餐廳裏工作呢?

“我們接下來的安排是去乘坐貢多拉吧,”看了一眼時間,露伴催促道,“走吧。”

“好,”沙羅腳步一轉,就跟上了已經迫不及待進行寫生的他,厚底的涼鞋在磚石上踩出清脆的聲響,“貢多拉很容易翻船,你可別太激動啊。”

水波蕩漾,搖搖擺擺的小船上,沙□□脆把腿架上座位半躺下來,頭發披散到露伴肩頭,有幾根晃晃蕩蕩飄到他的畫紙前。

露伴沒好氣地瞪了沙羅一眼,卻被對方已經半阖起的眼噎住,最終還是輕輕伸手,把她的發絲繞到耳後。

沙羅的呼吸逐漸規律起來,今天天氣正好,沒有毒辣的陽光,只有帶着一絲海洋氣息的微風不斷地吹拂着,溫柔而惬意。

她的頭一點一點,突然往下倒去,這讓她猛地驚醒。

使勁眨了眨眼,沙羅才徹底清醒過來。

咦……她的靠枕,啊不,岸邊露伴呢?

“小姐,已經到岸了。”搖船的人回過頭來,“您可以下去了……不好意思您的同伴呢?!”

“他可能中途覺得有點熱下水游泳去了吧,哈哈。”沙羅胡謅一句,立刻覺得自己手臂一疼,目光下移,發現自己口袋裏居然多了個什麽!

她趕緊上岸,一手捂住口袋,轉頭走近了一家燈光昏暗的酒吧。

角落裏,她擡頭随便看了一眼吧臺,對着侍應生招手,“來一杯貝裏尼(bellini),謝謝。”

攪打白桃果泥的聲音響起,沙羅這才松開了口袋。

一個小小的、墨綠色的腦袋從她的口袋裏探出來。

“是替身攻擊!”他的聲音也變得細小起來,他努力了一把才從沙羅的口袋裏爬出來,跳到桌面上,“可惡!一定是那個橘紅色頭發的混蛋!居然把我變成這樣!”

這個小人就是岸邊露伴了,當然——

是十厘米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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