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熱情的boss, 比我想象中還要謹慎呢。”喝了一口咖啡,沙羅的對面坐過來一個眼熟的金發男子。
“哐”一下,他把手裏的咖啡杯磕到桌面上, 一杯滿滿的咖啡瞬間灑掉一半, “你居然還有臉過來啊……”
男子的金發在腦後編成一縷辮子, 比起一年多前, 他整個人都成熟了不少,褪去學生制服, 虹村形兆看上去已經是個合格的Mafia了。
“三個月又三個月,我都快當上熱情的幹部了!”他咬牙切齒地……掏出手帕擦掉咖啡漬。
“哈,哈哈。”舉起咖啡杯遮掩了自己的神色, 沙羅笑了兩聲, “這也是一種修行嘛,你現在變強許多了吧。”
在他們聊天的同時, 這家店已經被“極惡中隊”的火力無死角地覆蓋了,沙羅能看到埋伏在各個角落的小士兵。
“而且我看你和當地的風格融合得很不錯。”沙羅已經發現了,西西裏這地,老牌的Mafia們都喜歡黑西裝黑墨鏡,最好還有一頂紳士的禮帽,但是新興的Mafia們……
漏洞裝、漁網裝……反正都是和岸邊露伴一個風格的誇張,而且這麽穿的大多都是替身使者,難道這是因為覺醒了替身的人都會更加個性張揚嗎?包括虹村億泰,以前只是穿不良風制服的少年在這熏陶下,也穿起了布條褴褛的拼接服飾。
老實說,沙羅覺得自己的寬檐黑紗禮帽和珍珠腰帶的黑色魚尾裙敗了,敗在了奇特的地方。
“呵。”形兆冷笑不語,拍出了一個厚厚的文檔, “你要的資料都在這裏了。”
他看着沙羅迅速收起文檔放入那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包裏(來自志保贊助),“放心吧,這附近是布加拉提的地盤,要比其他地方幹淨許多。”
“布加拉提?波爾波不在這裏了嗎。”沙羅皺眉,她可是還記得那個死胖子呢。
掌控着一只“箭”的家夥。
“啊,那個胖子嗎,他已經入獄了,大概在監獄裏過着好吃好喝的神仙日子吧。”形兆語氣嘲諷,沾上咖啡漬的手帕被他折疊起來,收入了口袋中。
“倒是不意外呢,”沙羅看向窗外,眼神微沉,有一人剛好路過這家店,“就是更荒唐的事情也是有的。”
他們也是奇裝異服,為首的男人梳着整齊的妹妹頭,穿白色拉鏈西裝,在胸口處開了一個心形的大洞,露出雕塑般的胸肌來。
他注意到了沙羅的目光,在他轉過頭的一瞬間,看到的是一位微笑着的美麗女士。
她有一頭瀑布般的烏黑發絲,肌膚比最潤澤的陶瓷還要雪白,唇上一點紅潤輕輕抿起,那不勒斯的陽光照在紫羅蘭的瞳孔上,像是穿透了一塊上好的紫水晶,透徹明亮。
眼神相觸,這位女士也沒有尴尬的神情,反而帶着狡黠晃了晃頭,皓腕擡起好看的弧度,朝着窗外的人招了招手。
就像原本櫥窗裏精美的人偶忽然活了過來,美麗中帶着一絲令人心顫的詭異。
不過布伽拉提也注意到,女士的對面還坐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孔英俊的金發男子,他面色難看,手中的咖啡杯壁上還有濺出去的痕跡,像是剛剛發過火。
更巧的是,這個男子布伽拉提還認識。
他是“熱情”裏的成員,從日本偷渡過來的殺人犯虹村形兆,和自己并不是同一個小隊的成員,但是在傳言裏不是一個好脾氣的男人。
“所以我什麽時候能離開意大利啊!”忍不住敲了一下桌面,形兆憤憤地說,“你這個女人也就算了,現在在我頭上的那個幹部,可是非常地讨人厭啊,整天吆五喝六的,如果不是為了情報,那家夥早就被我一拳揍飛出去了!”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形兆看着對着窗外傻笑的沙羅,“外面有什麽東西讓你這麽……布加拉提!”
形兆剛一擡頭,就看到了布加拉提這個老好人不贊成的眼神。
他迅速看向沙羅,卻發現對方笑得純良,“他是你的朋友嗎,形兆?”
“當然不是了……你想幹什麽?”一股寒氣順着背脊爬上頭頂,形兆久違地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壓低了聲音,“讓他看到我和你接頭不太好吧。”
“那為什麽不請他進來坐坐呢,”沙羅緩緩起身,仿佛沒有聽到形兆的話,“既然是熟人的話。”
“你好,”她推開了叮鈴作響的店門,“聽說你的形兆的熟人,要不要也進來坐一坐呢,布加拉提先生。”
女子穿着對身材要求極高的貼身魚尾裙,一串潔白圓潤的珍珠點綴在腰部,以布加拉提漁家出身的眼光來看,這串珍珠裏,每一顆都有價無市,可遇不可求。
但即使是這樣昂貴的配飾,也無法掩蓋女子本身的光輝,她的聲音也是又輕又柔的,但又簡潔幹脆,意大利語裏纏綿的卷舌音在她嘴裏也不會含混不清,反而充滿了韻律感。
而最讓人無法拒絕的是她那雙純粹的紫羅蘭眼睛,當她認真地看向你時,裏面就像盈盈地汪着一潭水。
當然這一切在形兆看來,就是黑心上司又打算騙人了。
“有意思嗎,特意去撩撥一個Mafia的小隊隊長,”看着布加拉提離開的背影,形兆幸災樂禍地喝了一口咖啡,“而且我什麽時候和你變成小學同學了,這也太搞笑了”
然而再怎麽難以拒絕,布加拉提還是記得自己身上的任務,有一位悲傷的父親正在等待他去拯救。
“要真正認清一個人身上的某些特質,就要去和他進行接觸才行,光靠白紙黑字是無法得出結論的。”沒有失望,沙羅坐回了座位,“‘熱情’的行事已經是某些人的眼中釘,想要扳倒它的家族數不勝數,如今只差一點導火索。”
“導火索?”
“我,”指了指自己,沙羅閉目思索了一會,“彭格列的繼承人已經确定,那麽意大利的動蕩也該結束了,他們一定不會讓‘熱情’繼續下去。”
無論是這幾年“熱情”的擴張速度,還是它把手伸向du品的行為,都是彭格列不會允許的。
“但這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形兆不解,“你只是個情報商而已。”
“因為我不是普通的情報商啊,”沙羅睜開了眼,“‘熱情’能夠在一堆Mafia當中脫穎而出,有一點就是它嚴密的組織制度和boss的謹慎程度。”
“就現在而言,整個西西裏,也就我還有可能揪出他的真身而已了,”她補充了一句,“明面上來說。”
“當我找出‘熱情’老板是誰,就是‘熱情’覆滅的時候。”
窗外又經過了一群打打鬧鬧的孩子,但沙羅的眼神卻難看了許多。
那些可能比志保年紀還要小的孩子,胳膊上已經有了不該存在的針眼,街上偶爾能看到的警察,口袋裏都是鼓鼓囊囊。
而且……“如果雪莉都那麽說了,”沙羅用幾乎是喃喃自語的音量,“那麽也到人體試驗的階段了吧。”
形兆已經離開了,桌上的咖啡漸漸轉涼,入口不再馥郁芬芳,沙羅在心裏默默劃去了艾斯涅內羅的名字,spw財團的名字,國內有港口Mafia把關……意大利的老牌Mafia都和彭格列同氣連枝,所以——
只有“熱情”了。
如果你要捉住一條蛇,那你不能把它關進沒有出路的罐子裏,而是應該把它其它的路全部堵死,只留下你想要它走的那條,然後,就是等待時機了。
微微冰涼的水從浴室的噴頭裏灑落,水珠順着女子瘦削的肩膀和脊骨一路往下,那條黑色魚尾裙和價值連城的珍珠腰帶都被随意地扔在床上,沙羅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多冷靜一點。
如果順利的話,她就能在搞定“熱情”的同時讓組織在其他Mafia眼前挂上號,想到自己過去的幾年裏所做的一切,她就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她本來不想用這種冒險的方法,奈何局勢變得比她想象中還快。
對Mafia來說,組織和他們的利益沒有根本沖突,畢竟組織不占地盤也對地皮生意沒有興趣,看起來就是偶爾用灰色手段撈一筆的存在,所以井水不犯河水的他們不會出手。
至于那些官方組織?程序上的一連串問題已經足夠組織做手腳了,而且他們也是組織重點排查的對象,各國官方的卧底幾乎沒有活路。
之前收服了幾個小型Mafia,可是基本難堪大用,沙羅很快就放棄了。
但經此沙羅也明白,只有找到一個和組織一樣勢力伸進全球每個角落的存在,才能真正對抗組織。
所以她把目光看向了全世界最強的Mafia,彭格列。
一開始她又看上了脾氣暴躁的Xanxus,如果他和彭格列二代目一樣實行擴張的戰略的話,她有很大把握說服他對組織出手。但他居然不是九代目的親生兒子!在知道這件事和彭格列指環存在的同時沙羅就知道這條路走不通了。
新的繼承人沢田綱吉或許是個好人,他過分的正義感讓沙羅相信他會比Xanxus更好打動,但是等他成長的時間事沙羅付不起的。尤其是知道十年後自己已經死亡的現在,沙羅甚至不知道那時候沢田綱吉能不能在意大利樹立起彭格列的威信!她一下子有了難言的緊迫感。
她的時間不多了,把臉埋入水流之中,發絲間有黑色的液體流下,蜿蜒着,劃過她白皙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