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瑞鑫。

穆賢起身含笑與合作商握手,口中說着相互恭維的話語。

“穆總好人脈,竟然能這麽短的時間的訂到碧濤樓的位置,果然是年輕有為。”合作商喝得滿面通紅,面帶笑容大力拍着穆賢的肩膀。

合作商身材粗犷,手勁頗重,穆賢被拍得肩膀隐隐作痛,暗自咬牙,臉上卻依然含着溫和的笑。

“哪裏哪裏,王總言重了,您才是商場上的前輩,還有許多事要倚仗您,以後還要請多指教。”

王總被恭維得身心愉悅,樂呵呵地離開。

人影看不見後,穆賢臉色驀得淡下去。

身後的團隊沉默地收拾着桌上談判用的資料,即使今天最主要的目的達成,大家也不敢表露出高興的情緒。

總裁臉色在那擺着,誰敢慶祝。

至于原因,所有人心知肚明。

穆賢開車載着夏芝回家,兩人訂婚後,夏芝就搬到了穆賢的房子裏,共同生活。

不同以往進門後,兩人會坐在一起溫馨交流,穆賢會滿含愛意地将夏芝輕摟在懷裏,說着自己當天遇到過什麽事,開心的、不開心的都被他傾訴給自己的解語花。

今夜穆賢進門後,臉色依舊不好看,他将西裝外套随意往沙發上一扔,正準備直接去洗澡,想到夏芝之前為他道歉的模樣,轉頭盡力扯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今天先休息吧。”

夏芝彎腰拿起他丢下的外套,細細整理好,套上衣架,挂在容易看到的位置,随後正準備和以前一樣聊天,就聽到他丢下的話。

她一愣,心裏有些委屈,自兩人感情确定後,對方從沒有用這樣的态度對待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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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賢對她一直是放在心尖上呵護,生怕哪裏委屈了她,哪怕是感情沒明确的時候,他對她也比對旁人要溫柔幾分。

穆賢對誰好的時候,那是真的好,掏心掏肺也不為過。

不然她也不會明知自己身懷秘密,卻依舊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真正愛上他,開始處處為他考慮。

可他剛才的表現讓她有些心涼,時零的影響對他就那麽大嗎。

很多女人心裏都清楚,一個男人真正不在意一個人是什麽樣子。

夏芝咬着唇,眸光漸漸沉郁,她拿起手機,删删減減敲下一段話,在點下發送鍵之前,一雙似笑非笑的狹長鳳眸出現在腦海裏,掩蓋在不經意下的是幾乎穿透人本性的銳利。

她呼吸一滞,直覺在不停提醒,從小到大,直覺幫過她很多次。

但這一次對穆賢的感情終究讓她點下按鍵,五秒鐘後,信息發送成功。

夏芝随即删掉剛才發送的短信,按下鎖屏鍵,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

唯有黑沉沉的屏幕中倒映出她的面無表情。

穆賢洗完澡出來後,一碗溫度适宜的醒酒湯已經被放在桌上,夏芝坐在一旁發着呆,目光盯着虛空,不知在想着什麽。

他以為對方還在難受今天遇到的事,心一軟,暗怪自己不細心,竟然沒注意到對方的情緒變化。

椅子被拉開,夏芝聽到動靜回神,穆賢已經坐在了她旁邊,緊接着溫聲安慰了她幾句。

兩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又聊到了之前發生的事上。

夏芝一臉擔憂,“時小姐沒遇到什麽事吧。”

“她能有什麽事。”穆賢的臉色立刻沉下來,“還去碧濤樓吃飯,日子能過得有多差。”

如此明顯的感情變化讓夏芝心裏發緊,指甲緊緊掐着手心,面上還是一副擔心的模樣,“我是指時小姐身上發生的變化。”

話語一頓,猶豫道:“她身上的變化似乎太大了點,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記得以前見到她,不是這幅模樣。”

穆賢沒太在意,随口道:“有變化不是很正常,人總是會變得,更何況我們都已經那麽久沒見。”

而且要說變化的話,曾經善良的女孩子變得如此惡毒拜金,才最讓人不可置信,他如此想到。

見穆賢一直領悟不到自己的意思,夏芝暗自咬牙,為了不破壞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只得一點一點引導。

“我是說……”夏芝的話有些吞吞吐吐,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憂慮,“時小姐會不會一時想不開,走上了岔路。”

“你知道女孩子在社會上總是容易吃虧的一方,萬一時小姐被人騙了怎麽辦。”

穆賢一愣。

夏芝見狀趁熱打鐵,含糊其辭,“你不是說甄世明的品性啾恃洸有問題嗎,時小姐會不會被他騙了,我們要不要提醒她,讓她盡早脫身。”

“畢竟你們曾經一起長大。”

她沒有明說到底時零被騙了什麽,把想象的空間留給穆賢。

穆賢也确實不負所望,終于想起之前被遺忘的問題,那就是甄世明和時零到底是什麽關系。

他和時零青梅竹馬十幾年,對彼此相當了解,從工作方面角度看,時零從小就不擅長理科,大學學的還是日語,而海瀾是科技公司,兩者根本沒聯系。

他也沒聽說海瀾要進軍日本市場,況且就海瀾目前的情況,能活過今年就不錯了,還能有什麽發展。

但甄世明确确實實說,時零是他的人。

難道……

穆賢臉色變得難看,像是戴上了黑沉沉的面具。

難道兩個人交往了,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心情得猶如被烏雲遮蔽,陰沉沉,帶着不知從何而來的壓抑,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握緊。

随後柔軟的觸感傳來,一雙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溫暖傳遞。

穆賢下意識望去,夏芝的眸光中是毫無掩飾的擔憂。

“我們還是抽空和時小姐說一下吧。”她嘆息道,“你和甄世明的關系不好,我擔心時小姐可能會因此做出什麽傻事,到最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夏芝狀似無意的話,讓一個想法突然沖進穆賢的腦海。

對呀,他和甄世明是死對頭,時零會不會是想故意氣他,才會和甄世明交往,就為了報複他,奪回他的注意力。

在碧濤樓的時候也是,她一定是故意等在那裏,然後喊甄世明過來,就是想讓他親眼看見兩人相處的畫面,讓他內心動搖。

這個想法如同執念,深深紮根在穆賢心裏。

在知道時零是故意這樣做之後,穆賢心裏的陰翳一掃而空,厭惡又重新彌漫在眼中。

他冷笑一聲,對夏芝說:“不用管她,她自己做的決定自己承擔後果,誰也不要為她的一生負責。”

随後又無奈似地搖頭,“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她曾經那麽對你,你還為她着想。”

這麽傻的女人,沒有了他可怎麽辦。

夏芝見到事情如自己想的一般發展,微微垂頭,隐蔽的笑悄然浮現于嘴角。

寂靜的道路上,唯有路燈散發着瑩瑩的光芒。

嗡——

上揚的引擎聲自遠處席卷而來,黑色的路虎在黑暗中一閃而過。

時零支着下巴,眼神虛虛落在車外極速後退的綠化帶上,車窗被搖下,清涼的晚風肆無忌憚地擦過她白皙的臉龐,涼意深深。

鴉羽般發絲随風飛揚又垂落,帶着淩亂的美感,唇邊的微笑似有若無,如同悄然綻放的玫瑰。

甄世明餘光掃到副駕駛的場景,心裏一緊,差點穩不住方向盤。

乖乖,美色誤人,古人誠不欺我也。

是錯覺嗎,他總覺得時零的情緒比剛就晚餐下樓那會要好點。

“剛剛是遇到什麽事了嗎?”甄世明問,“你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之前遇到穆賢幾人的時候,她整個人的氣場都沉了下去。

時零回身正坐,兩手自然而然交疊于腿上,一舉一動皆是融入骨子的優雅。

昏暗的車中,烏發紅唇的旗袍美人笑得越發勾魂奪魄。

“沒什麽,就是見到了本以為見不到的人。”

唔,她若是沒猜錯,今天最後見到的男人就是碧濤樓真正的主人,也算是另類達成了心願。

甄世明滿頭霧水,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那麽短的時間,她能遇見誰,索性不想了,改成工作的話題。

“收尾階段也快結束了,我們的目标終于達成,接下來就是等大會開始。”甄世明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穆賢那張震驚的臉。

“結束?”時零的嗓音輕輕上揚,表情神秘莫測,“這是一個開始。”

“不要搞錯了,穆賢只是順帶解決的一個麻煩而已。”

碧濤樓。

原本在最後的顧客離開後就空無一人的花園,多了一個身影。

淡漠矜貴的男人立于玫瑰花前,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把玩着嬌豔似火的玫瑰,修長的手輕輕地撚着柔嫩的花瓣,動作小心,卻又透露着殘酷的美。

他低垂的眸光似暗夜的海,深不見底,似乎能透過手中這朵被他掌控的花,看到于月光中淺笑的旗袍美人。

烏發如檀,膚白如雪,驚鴻一瞥,攝心淩魄。

掌中的玫瑰是如此弱小,似乎随時能從枝頭墜落。

“徐汀。”低沉的嗓音響起,“準備好花瓶。”

“是。”隐藏于黑暗中的人,恭敬彎腰。

月光下,肆意綻放的玫瑰不知何時已被掐斷枝丫,完全落到男人的掌中。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玫瑰花好慘,總是被無情玩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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