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

嚴肅的聲音宣告着毫不留情的決定, 銀色的鐐铐在大廳燈光下反射出冰冷森寒的光芒,兩名警察來到他身後,一名警察筆直地立于面前, 絲毫不留任何空隙。

邢信瑞面無表情地任由警察動作,此時的他哪有剛才半分富二少的模樣, 渾身陰沉, 那雙眼睛讓人看一眼就脊背發涼。

陰冷得讓人心驚。

大廳瞬間靜得針落可聞,跳躍式的發展讓許多人腦子發蒙。

怎麽回事?

前一刻大家不是還在議論海瀾的事,這一刻就換成了邢家少爺被刑拘,電影都沒有這麽戲劇化。

愣神許久的董先生走下臺, 向警察敬了個禮, 作為大會主辦方, 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評估者被帶走,什麽也不做。

為首的警察回了個禮,知道的他的來意, 配合地出示證件,表明自己确實是警察, 至于案情屬于保密內容,無可奉告。

董先生了解地點點頭,只要對方是合法作為就行,他表示一切以配合警察工作為先。

兩方合作愉快。

邢父被這突如其來的場面驚得愣住, 一臉的不可置信,直到邢信瑞要被帶走,才恍然回神, 急忙追問道:“警察同志, 是不是弄錯了,我兒子怎麽會犯法呢, 是不是抓錯人了?”

他明明一直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呀,一舉一動都掌握在他手裏,哪有機會犯罪。

警察皺起眉頭,認出面前人是嫌犯的父親,面色更加沉穩,成為警察後,他們見過無數罪犯的家庭,他們哭喊着自己的親人沒有犯罪、不可能犯罪,但事實擺在那裏,朝夕相處對你笑的親人有可能就是害得別人家破人亡的兇手。

“我們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貿然行動,既然來到這裏,就表明我們已經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這些證據足以讓他被刑拘。”一板一眼的話語中皆是凜然正氣。

邢父啞口無言。

倒是一直安靜的邢信瑞譏諷地笑了一聲,笑聲在大廳中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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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父本來就因為束手無策而惱火,作為源頭的邢信瑞竟然還如此表現,他頓時火氣上頭,三兩步跨到對方面前,右手揚起狠狠甩了一巴掌。

邢信瑞被打得頭一歪,左臉五指痕跡高高隆起,形狀可怖,嘴角甚至有血絲滲出,可見邢父用的力氣之大,原本還有幾分俊朗的面孔,徹底腫成豬頭。

他仍舊是那副嘲諷的模樣,誰都不放在眼裏,氣得邢父又要給上一巴掌,被警察及時攔下,剛才是由于邢父離得近動作快,又是嫌犯的父親,一掌下去沒來及攔住,這回有了準備,自然不會再給對方機會。

法網之中,一切罪責,都将由法律來審判。

掌掴的行為大廳衆人見怪不怪,都以為邢父是氣憤兒子不争氣,竟然被抓了起來,只有邢信瑞知道他的父親到底在想什麽。

邢父擔心的從來不是邢信瑞會怎麽樣,而是邢家人決不能在大庭廣衆下,被警察押走,這會讓邢家的名聲一落千丈,一旦被競争對手用作把柄,邢家将受制于人,企業家的兒子犯罪是會直接影響到企業公信力的大事。

他邢信瑞在邢家除了繼承人的身份,一無所有。

也正因如此,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沒什麽可失去,而邢父要考慮家族,對方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他從牢中撈出來,證明是誤抓,哪怕圈裏人對此心知肚明,邢家依舊要證明給公衆看,他們是“清白的”家族。

所以他只要靜靜等待就好,等着之後到來的律師告訴他如何脫身。

大廳中落在邢信瑞身上的視線變得意味不明,三三兩兩之間忍不住交頭接耳。

“我是真沒想到,邢家的兒子竟然這麽‘厲害’,在這種場合被抓了起來,太出乎我意料了。”

“可不是嘛,之前邢況帶着他兒子和我見面的時候,我還好好地誇贊了一番,現在想想真是打臉。”

“到底犯了什麽罪,竟然讓他直接被刑拘,之前比較愛鬧的幾家的孩子出事都沒這麽嚴重,頂多行政拘留。”

“誰知道呢,這種事情在完全結束前,一般是不會放出過程的。”

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嗎,惡意的話語無孔不入,自你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蔓延彙聚,直至你的心髒處,化為一把小刀,慢慢切割,難受卻又不知道哪裏難受,邢信瑞有些恍然,有多久他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了,他都快忘了,自己少年時,也被人惡意嘲諷過。

邢信瑞恍若又回到當年孤立無援的境地,渾身發冷。

海瀾一行人呆若木雞,感覺像是做夢一樣,剛才還千夫所指,這一會怎麽就天翻地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警察逮捕邢信瑞吸引過去。

不管怎樣,都讓人松了口氣,剛才着實太吓人,他們這群小年輕差點都要心髒不好。

緩過神之後,幾人皆是目光發亮地仰望時零,女人纖細窈窕的身軀在他們眼中形象越發高大,那撐着頭慵懶的動作是如此迷人,漫不經心的眼神裏是天下盡收于手的霸氣,坐在那裏便如高山仰止不可超越。

尤其是剛才倒數的場景,太!神!了!

總之時零在他們眼中已經加上了十層濾鏡,比某圖秀秀還兇殘。

時零被他們看得忍不住略微後仰,要是視線能化為激光,估計她人都沒了。

甄世明早就安靜下來,笑嘻嘻地觀賞邢信瑞的被捕時光,他現在心情可舒暢,也終于知道時零的計劃,敢情在這等着,不錯,他非常欣賞。

要他說這種三觀不正的人,早該被抓起來,好好改造,肆意妄為的人不适合在法治社會生存。

他雖然狂,雖然嚣張,但從來知道為人的底線,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他清清楚楚,從不越線。

就在所有人以為事情要迎來落幕時,一個女人自座位上起身,冷靜朝警察道:“警官,我這裏要控告一個人。”

警察有些驚訝:“時零小姐,請說。”

衆人這才一臉了然,對方原來就是剛才被記者指責靠關系走後門的人,他們忍不住細細打量,人類這種生物,無論哪個年代,都對八卦津津有味,八卦的女主人公在這,他們當然不能錯過機會。

這一瞧可不得了,不少人眼睛都要直了。

燈光中她凝脂般的肌膚仿若冰雪晶瑩細膩,鴉羽般的長發宛若瀑布傾瀉而下,朱唇猶如雪中臘梅,引人沉醉,烏發紅唇的美人眼角微挑,多情又爛漫,可她的眸光冷清彌漫,幽深似潭水,矛盾在她身上糅雜,散發出更加獨特的魅力。

也不是不能理解甄二少為什麽會被迷得神魂颠倒了呢,衆人恍恍惚惚情不自禁想到,要是有這樣的美人陪在身邊,他們怕是也會成為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吧。

他人眼中的時零美貌絕倫,可記者眼中的時零形似惡鬼。

記者整個人大汗淋漓,恐懼和害怕浸滿每一個毛孔,侵襲着虛弱的心髒,他扶着旁邊人的椅背才勉強站穩,邢信瑞被抓之後,不安猛然擴大,可他毫無辦法,只能像砧板之魚,等待自己的命運。

他本身就不是多大膽的人,如果不是一念之差,貪圖錢財,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時零的起身直接讓他如墜冰窟,整個人哆哆嗦嗦,剛才他質疑的聲音有多慷慨激昂,這會內心就有多後悔,誰知道警察會剛好出現在這裏。

簡直就像是報應。

女人的目光投向他,太遠了,他看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眼神,嘲諷還是譏笑,渾渾噩噩中他只能聽見堅定的聲音在大廳中回響。

“剛才有位記者憑空捏造事實污蔑我,侵犯我的個人名譽權,希望各位能嚴肅處理,還我清白。”

侵犯個人名譽罪嚴重的甚至可以追究刑事責任,時零身邊有甄二少,他們不會放過他的。

做賊心虛加上坐牢的恐懼讓記者的精神崩潰,他臉部肌肉抽搐,指着邢信瑞瘋狂大喊:“是他,是他給我錢!讓我污蔑時小姐的!我只是拿錢辦事!”

“我原本想拒絕,都是他的原因!”記者極力撇清責任,“我是無辜的,我原本只是想随便說兩句,那些話都是他告訴我的。”

為首的警官沒有管對方念叨的話語,在向周圍人确認過後,肅着一張臉,示意另一個警察去把記者帶走。

“是不是無辜,我們自會查明,現在請保持安靜。”

冰冷的鐐铐聲再次響起,記者的嘶喊聲戛然而止,像是突然中止的鬧劇,引人發笑。

邢信瑞一直陰着臉,記者反水也沒能讓他有絲毫波動,像是在聽局外人的事。

在通過雙扇門的時候,他突然扭頭朝一邊看去,女人似有所覺側過頭。

四目相對。

邢信瑞眼睜睜瞧着那個本應堕入淤泥的女人朝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像是在告訴他,一切還沒有結束,別忘了你的軟肋。

他陡然睜大眼睛,想起自己對時零做的事,聯想到時清蕊可能遭受危險的場景,整個人被刺激到,呼吸開始急促,無數血液湧向大腦,只有一個想法死死留在腦海中。

不可以!不可以傷害他的光!他不允許!

在外人眼中,就是邢信瑞和時零對視一眼後開始發瘋,他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冷靜模樣,惡狠狠地盯着時零,手臂青筋暴起,充滿攻擊性。

他驀地扭身朝無辜的女性沖過去,神情猙獰,誰也不會懷疑他想對目标下狠手。

衆人的心瞬間拎起。

電光石火之間,邢信瑞被眼疾手快的警察狠狠壓在地面,撞擊的沉悶聲響起,他的半張臉被死死壓在地面上,沾染上無數灰塵,肩膀被大力按住,本就腫脹的臉龐更加狼狽。

他眼神兇狠,扭動身體不停掙紮,但終究只是徒勞。

衆人松了口氣,說實話誰都沒想到他帶着手铐,還想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行兇。

海瀾幾人高高懸起的心髒也慢慢落下,眼睛像刀子一樣嗖嗖刮向邢信瑞。

不可理喻的人!

自己行違法之事被抓起來,還想拖墊背,太無恥了!

在絕大數人眼中,時零可不就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嗎。

時零倒是一如既往的從容,姣好的臉龐上平靜如波瀾不驚的湖面,完全沒把行兇者放在眼裏。

她緩步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男人,一如對方曾經居高臨下地俯視原身。

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場滑稽的戲劇,而邢信瑞就是臺上表演的小醜,甚至帶上了好笑的意味。

——如此輕蔑、如此……不在意。

這眼神刺激得邢信瑞心中惡意翻湧,他極力想用惡狠狠的視線瞪向時零,在腦海中将她千刀萬剮,現實中卻只能難堪地趴在地面,接受他人鄙夷的視線,像是在看一條惡心的蛆蟲。

絕望又無力。

最終萬衆矚目中,邢信瑞被嚴加看管帶走,以這種方式出名,他怕是從沒想過吧。

荒誕的劇場終于落下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渣還沒虐完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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