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濺水濺的猝不及防
橫城七中還算人性化，雖然致力于虐待高三，但好在還沒把魔爪伸向高二。
“奚季，你要上天嗎!”英語老師忍無可忍，扔了一個粉筆頭，直擊奚季的頭。
現在是周五最後一節課，班上同學比較浮躁。
浮躁，很正常，但誰他媽能浮躁成奚季那樣？還有半個小時才下課呢，他桌子上竟連一本書都沒有。
教室爆發一陣哄堂大笑。
英語老師罵完奚季，又望向正在收拾東西的裴書。
裴書：“……”
他低下眼眸，默默停了手上的動作。
一轉頭，就見葉離步笑彎了腰……
“還有你！葉離步，你同桌臉上寫英語了？盯着你同桌的臉你就能考清華了？”
被殃及的葉離步：“……”
英語老師最近有點暴躁啊！
在煎熬中度過了最後一節課，終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周六早上。
裴書有早起跑步的習慣，他六點起床，并不規定路線，跑到哪算哪。
跑了一個小時，在一輛車急馳而過後，他和葉離步的眼神撞上了。
葉離步和裴書隔着一條馬路的距離，他剛買了兩個狗不理的豆沙餡包子，一邊吃一邊走，正準備過馬路時，有輛車從他面前疾馳而去。
前一天晚上下過雨，道路兩旁有積水，葉離步站的位置剛好是積水比較深的區域，車輪帶起來的水濺了他一身，胸口以下沒有幹淨的地方。
操！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擡頭，就看到裴書站在馬路對面，注視着他。
葉離步：“……”
操操操操操！！！他人生中還沒有這麽丢人的時候！
葉離步眼看着裴書不争氣地笑彎了腰，蹲在地上好半天都沒起來。
裴書笑夠了，才走到葉離步身邊，看着他把手裏的兩個包子扔進垃圾桶後，才開口說：“離哥，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
他的眼角還有笑出的淚光。
問題是葉離步沒覺得他有一點對不起的樣子。
“……眼淚擦擦！”
“沒忍住，笑哭了。”裴書繼續笑。
裴書忍着笑問：“離哥，你家在這附近嗎？”
“不在。”葉離步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臉憋屈：“我是來家教的。”
“我說呢，以前也沒在這附近見過你。”裴書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扔給葉離步。
十月中旬的早上，空氣透着些許涼氣，裴書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冷顫：“你先用我的衣服遮一遮，我家在附近，你要不先去我家換身衣服，順帶把自己的衣服洗了，等你家教回來，應該差不多就幹了。”
葉離步很嫌棄自己身上這味道，見裴書這麽說，他只猶豫了一秒就答應了。
“不過衣服我就不要了，你不是冷嗎？你自己穿吧。”
“我是練家子，凍幾分鐘沒事。”裴書把衣服硬塞給葉離步，他還很心機地沾上了葉離步身上的水漬，葉離步就算想還給他，都不好意思了。
葉離步接過衣服，想了想，還是穿上了。
“不再買兩個？”裴書挑眉，笑嘻嘻地看着葉離步。
“什麽？”葉離步一時沒反應過來，搞不清楚裴書說要買兩個什麽，直到他發現裴書的目光始終放在狗不理上面：“不想吃了，我身上這個味道，吃東西怪難受。”
裴書笑了兩聲，沒說什麽，轉身在前面帶路。
葉離步盯着裴書的背影看了兩秒，才默默跟上了他的步伐。
“你以前就在這裏做家教嗎？我怎麽沒在這裏見過你？”
“嗯，但以前都是下午來，最近小孩家長不讓小孩睡懶覺，就把補習時間安排在早上了。”葉離步雙手插兜，沒注意腳下，不小心踩空了，在裴書的肩膀上撞了一下。
裴書趕緊扶住他，取笑他說：“離哥，就兩個包子而已，就貧血成這樣了？要不要我背你？”
“滾吧你。”葉離步推開裴書：“別說一頓早飯沒吃，就是一天不吃飯也沒事！”
說話間，兩人到了家。
父親大人正在廚房做早餐，聽到門響，便沖着裴書喊：“小書，你去把你媽叫起來，這都快七點半了，再不起床就遲到了。”
“好的，爸。”裴書讓葉離步進來，給他找了一雙拖鞋，才繼續說：“爸，我同學來了，你早飯多做一份啊。”
“同學來了啊？”裴業霆拿着鏟子從廚房跑出來，看到葉離步一身髒，問裴書：“這怎麽了？又出去打架了？”
葉離步看到裴業霆，禮貌地打了招呼：“叔叔好。”
“打什麽架？你以為人都跟我似的？”裴書對裴業霆說完，又轉身對葉離步說：“我房間是那個，你先去我房間坐會兒，我去把我媽叫起來。”
葉離步點點頭，走進房間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在裴書沒兩分鐘就過來了，他從衣櫃裏扯出兩件衣服扔給葉離步：“你要內褲嗎？我這有沒穿過的。”
“不要了，只是身上的衣服髒了，內褲沒事。”葉離步小心翼翼地拿過衣服：“浴室在哪？”
“我帶你去。”裴書站在門口給葉離步指了指浴室。
等安頓好葉離步之後，裴書才走到廚房幫裴業霆做飯。
母上大人甘如黛是個賴床成性的人，叫醒她後，她能在床上磨蹭十分鐘再起來。
“你同學來了？”甘如黛伸了伸懶腰，葉離步占着衛生間，她只能坐在客廳發了十分鐘的呆。
十分鐘後，她打了個哈欠，看到葉離步從浴室走出來：“我家小書的同學怎麽都長的這麽好看？”
葉離步沒想到裴書媽媽會突然說這句話，他低着頭笑了笑：“阿姨好。”
“嗯，你要洗衣服嗎？”甘如黛指了指立在角落的洗衣機：“把衣服扔裏面就好，洗個手和我們一起吃飯，我先去洗漱了。”
葉離步看着她晃晃悠悠走進廁所，才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裏，然後進了廚房。
“扔洗衣機了？”裴書把煮好的牛奶倒在杯子裏。
葉離步點點頭，接過裴書手裏裝杯子的托盤，端到客廳裏的小方桌上：“等洗完了，麻煩你幫我取出來晾一下。”
裴業霆把面包拿出來，等甘如黛出來後才動了筷子。
裴業霆和甘如黛兩人火急火燎地吃完，而後兩人以百米沖刺地速度跑到停車場，開車去上班了。
葉離步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他家教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起身準備把幾人用過的杯子洗了，被裴書一把拉住。
裴書從他的手上拿過杯子，說：“你不是要去家教嗎？這些我來洗。”
裴書說完，盯着他笑了一陣：“看慣了你穿休閑裝，再看看你穿的這身衣服，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我也覺得怪。”葉離步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你平時穿衣風格也不是這樣的啊。”
“不是。”裴書憋笑：“這衣服是我媽給我買的，她喜歡我穿的陽光一點，但是買大了一個號，我就只有這件衣服沒穿過，你将就一下。”
葉離步看着胸前這個海綿寶寶，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心想算了，反正只是穿兩個小時。
不過……這海綿寶寶到底哪裏陽光了？
裴書的媽媽到底對陽光是有什麽誤解？
葉離步出了門，在門口沉思了一會兒，才去家教了。
他家教一共兩個小時，等到家教結束，他再次回到裴書家裏時，裴書正在學習。
他讓葉離步進來，自己走到陽臺把衣服收了進來，今天陽光很足，葉離步的衣服早就幹了，他拿進屋子丢給葉離步，然後自顧自地做起物理題。
葉離步拿着衣服，看着裴書的背影，見裴書正低着頭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書上時，他才飛快将衣服換下來。
換褲子時，葉離步小腿內測接近膝蓋的位置一條十厘米左右的傷疤一閃而過。
他神情有些慌張，看到裴書并沒有注意他時，才放松下來。
等換完後，他才松了一口氣，出去把裴書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然後走進來和裴書告別：“書爺，我先回去了，周日見。”
裴書這才把頭擡起頭，連忙拉住了他：“先別急着走，我這道題做了半小時了，急需拯救，只有你能救我脫離苦海。”
葉離步看了兩分鐘題，從他的手上拿過筆，随手畫了受力分析，然後在旁邊寫了兩個公式。
“現在看看能做嗎？”葉離步并不着急回去，他等裴書又低着頭想了五分鐘，見裴書還是搖了搖頭，他才在草稿紙上幫裴書把題目理了一遍。
等講完這道題，他從裴書桌子上的物理輔導書中抽了兩本出來，翻了幾頁後，對裴書說：“這兩道題和這道是同類型的題，你試着做一下，有什麽不會的q.q聯系，我先走了。”
“你這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裴書站起來，把葉離步走到門口，他半個小時做不出來的題目，葉離步光看了一遍題目就會了，他被兩人之間的智商差打敗了，最後灰頭土臉地将葉離步送出去。
葉離步輕笑一聲，也不謙虛，不要臉地說：“沒事，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
裴書走到葉離步身後，伸出手在他的後頸處按了一下：“要點臉！我回去了，拜。”
“嗯，拜，周日見。”
葉離步笑着看到裴書關了門，才松了一口氣，走到車站，坐車離開了。
他回到家裏，何韶微還沒有回來。
衣領處傳來裴書家洗衣粉的橘子味，讓他覺得有些燥熱，他脫下外套，翻了兩張數學卷子做完後，才冷靜下來。
這個時候，何韶微回來了，她見葉離步正在學習，便切了一盤水果端到他房間，給他放在桌子上。
“葉子，我明天要出差，這兩天你自己去外面買着吃，下周我就回來了。”
葉離步點點頭，對何韶微說：“媽，你別太辛苦了。”
何韶微笑了笑：“不辛苦，就是公費出去旅游的。”
說完，她突然聞到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是葉離步身上的味道。
她眼神暗了暗，深深地看了葉離步一眼，退出了他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