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等我們回到卧室以後,我才想起耳釘的事情。當我再次試圖取下耳釘的時候,它還是死死地黏在我的耳垂上,就像是天生長在那兒似的。
“這東西……就是……取不下來!”我對着鏡子龇牙咧嘴地咆哮起來,耳垂都被拽出鮮紅的顏色。
“真不幸,親愛的。”鏡子睡意朦胧地說。
“怎麽了?凱莉。”聽到我的抱怨聲,赫敏撩開了她的床幔。“你在做什麽呢?”
我怒氣沖沖地垮下肩膀,把臉湊近了鏡子:“我姨媽送的耳釘,蠢爆了的耳釘!她指定又拿這玩意兒做實驗來着,她鐵定又把我當成實驗品第一人了。”
“我來看看。”赫敏饒有興趣地穿上室內鞋走近,她低着頭用食指撥弄着我的耳垂,試圖解下耳釘。“……真的解不下來,她往上面附了什麽咒語?”
“我希望我也知道。”我沮喪地搖搖頭,“等我寫信問問她,我不能一輩子戴着這對耳釘過日子,世界上的其他耳環該怎麽看我!”
我整理了這段時間拍的照片,盡量選出了最能體現我健□□活、積極向上的內容,然後又寫了一封信給溫蒂姨媽,如實地和她報告作弊羽毛筆的效果和玫瑰耳釘的漏洞。
真可惜在霍格沃茨不能打電話,否則我現在就打到她的辦公室裏沖她嚷嚷。
而且以防克勞迪亞直接飛進理工學院,我還特意把地址寫到了溫蒂姨媽的公寓裏。
在等待她的回信這段時間,我已經把所有選擇的科目都上過一遍了,包括沒去過的神奇動物保護課,海格仿佛吸取了第一節課的教訓,帶我們去觀賞一群正在發脾氣的炸尾螺;還有古代如尼文,學起來竟然比拉丁文還輕松。
但是馬爾福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非要說自己的手臂被劃傷了,手腕上纏了兩三圈的紗布。惹得帕金森輕言細語地圍着他轉,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看着就令人反感。
“德拉科,你太勇敢了。”帕金森傻笑着說。
我和赫敏互相交換了一個白眼,哈利被氣得不行,因為馬爾福堅稱自己受了傷,海格被校董會嚴重警告了一次,如果再有類似情況發生,他就會被直接撤職。
“誰知道他的紗布下究竟有沒有受傷?”羅恩鄙夷地說,“說不定只有指甲蓋那麽大的傷痕,連白鮮香精都用不着。”
“他再晚點去醫療翼的話,說不定那傷都痊愈了。”我忍着耳垂的疼意附和道,哈利這才咧開嘴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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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煩,幫我拿幾本行嗎?”赫敏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們後方,把我吓了一跳,我明明記得她就走在羅恩身邊啊。
我們回過頭,看見她正努力抱着自己裂了一條縫的書包,裏面十幾本大頭書很快就要順着裂縫掉地了。我趕緊伸手幫她拿了幾本:“你裝這麽多書幹嘛?”
“你知道我要上多少門課。”她氣喘籲籲地說,“有備無患嘛。”
下午是新學期的第一堂黑魔法防禦術課,但我對上一個教授有着數不清的心理陰影,就算教授換成了我們認識的盧平也不管用,我一個人遠遠地坐在最後幾排,哈利怎麽拉我都不行。
“嗨,凱莉。”納威腼腆地和我打了個招呼。
“你好,納威。”我禮貌地和他微笑回應,此時耳釘再度發作,刺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你怎麽了?”他結結巴巴地問,緊張得左顧右盼。
“沒,沒什麽……”我低下頭撫摸着耳垂,因疼痛額前滲出了密密的汗珠。
這節課我們沒有在教室進行,大家跟着盧平教授穿過空蕩蕩的走廊,繞過一個拐角,在教工休息室的門外停了下來。
“進去吧。”盧平教授說,他打開門,退後一步。
我落在大部隊的最後幾列,努力不把全部精神都落在這對詭異的耳釘上面。而由于我不斷地摩挲耳垂,引起了身旁西莫的注意。
“你耳朵怎麽啦?”他小聲地問。“什麽都沒有。”我強忍着痛意說,他靠近我一步,我的耳垂就會更加疼痛一點,我只能尴尬地靠在牆上,像一只壁虎似的站在牆角。
等我脫離大部隊以後,這才覺得有所緩和。我不知道這上面被附加了什麽奇怪的咒語,為什麽我不能和其他人聊天或者靠近?
而且這幾天晚上,我做的夢越來越奇怪。在夢裏有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的面容模糊,上面沒有五官,反而是一片凄厲的慘白。
他跪在我的身前,用本該是嘴唇的地方啄吻着我的手背和腳背,用奇怪的拉丁語宣誓對我的忠誠和追随。
每一天的夢境都比前一天更加真實……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我發現在夢裏被他咬過的地方,甚至還真正留下了齒痕。
“下一個!凱莉,快來!”正當我低頭摩挲着手腕上的齒痕時,盧平教授突然叫到了我的名字。我悚然擡頭,放下襯衫的袖口把手腕遮擋嚴實,穿過人群走上前。
那裏放着一個巨大的衣櫃,地板上有一只四處亂爬的血腥斷手。我悄悄地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赫敏,她低聲靠過來說道:“想象你覺得最好笑的東西,接着說:‘滑稽滑稽’!”
滑稽滑稽。我了然點頭,心裏不斷默念着這句咒語。
當我站在那只斷手面前時,它驟然爆出一陣黑煙,接着又融成實體,幻化出我夢境裏那個無面人的模樣。
它一身由黑煙組成的身體,頭顱是毫無血色的慘白皮膚,空空的面容上驀地綻出一張擁有利齒的大嘴,語速極快地用拉丁語表達對我的愛意。
看着他離我越來越近,似乎就和夢裏一模一樣,我幾乎吓愣在原地。直到拉文德尖叫一聲,把我從出神的狀态裏喚醒,我立刻重振精神,舉起魔杖對準這個該死的無面人大喊:“滑稽滑稽!”
那張擁有利齒的大嘴頓時變成了塗滿了口紅的厚嘴唇,由唇瓣開始逐漸把黑白兩色的高大男人渲染出五彩斑斓,一個模樣憨态可掬的小醜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幹得漂亮!羅恩,你是下一個!”盧平大聲喊道,我趕緊跟着赫敏退到一邊。
“那是誰?是什麽東西?”哈利好奇地問,“有點像恐怖傳說裏的生物。”
羅恩的博格特變成了一只巨大的蜘蛛,而我心不在焉地看着他出手:“我的夢魇吧,我猜。他這兩天老是出現在我的夢裏。”
我本以為羅恩面對這只六英尺那麽高的蜘蛛會吓呆,但他卻很勇敢很果斷地出擊——至少比我剛才用時要短。
“滑稽滑稽!”羅恩吼道,蜘蛛的腿頓時消失了。它在地上滾來滾去,拉文德尖叫着躲開了。最後蜘蛛停在了哈利的腳下,哈利舉起魔杖,做好準備,可是——
“看這兒!”盧平教授突然喊道,搶先一步上前。無腿的蜘蛛消失了。同學們都慌亂地東張西望,看它跑到哪兒去了。
我們看見一個銀白色的球懸在盧平教授面前,盧平教授幾乎是懶洋洋地說了句:“滑稽滑稽!”
啪!這只銀白色的水晶球變成了一只蟑螂,而盧平教授又喊了納威的名字:“你來收尾!納威,把它幹掉!”
“滑稽滑稽!”納威信心十足地喊道,我們只瞥見一眼斯內普穿花邊長裙的模樣,納威就發出一陣響亮的哈哈大笑。博格特頓時爆炸了,變成無數股細小的煙霧,消失不見了。
這堂課結束得十分圓滿,每個人都興奮地讨論着剛才在課上的細節,他們非常自豪自己面對了恐懼,還成功地解決了它,而且他們還不斷地誇獎着納威。
“幹得太漂亮了!”大夥說。
納威也十分興奮,他臉都漲紅了,很不自在地面對大家的誇獎。而哈利卻顯得有點悶悶不樂:“我什麽都沒做,盧平教授怎麽不讓我也試試?”
“他不是說了嘛,你和赫敏在上課前回答了他的問題啊。”羅恩搖搖頭,“同樣也加了五分,多好的事兒!這是我們上過的最好的一節黑魔法防禦術課,不是嗎?”
“他好像是個很不錯的老師,”赫敏贊許地說,“但我希望我也有機會對付那個博格特——”
“它在你面前會變成什麽呢?”羅恩笑嘻嘻地說,“是一份沒得着滿分、只得了九分的作業吧?”
當我們坐在禮堂裏吃晚飯的時候,哈利還是沒能振作起來。由于我一靠近他和羅恩,耳釘就會刺我的肉,所以我只能坐在金妮和赫敏身邊,沮喪地吃田園沙拉。
伴随着撲棱撲棱的扇翅膀聲,是克勞迪亞帶着信件回來了!我立刻擡起頭,穩穩地結束了她扔下來的信封,又遞了一小塊面包過去。克勞迪亞頓時滿意地叼着面包飛回貓頭鷹塔了。
我收到了好幾封信,有來自外公和羅莎莉的結婚通知函;琳達表姐的中國冒險記錄(實則就是炫耀);還有我期盼已久的溫蒂姨媽的信。
【我摯愛的凱莉。】她寫道,字體還是那樣的潇灑不羁,我猜她還是用左手寫的。
【很抱歉我寄了不成熟的實驗耳釘給你,但我研發這對耳釘的理念,正是保證青少年遠離生活中不該有的騷擾,當有人(特指男性)試圖對你做出超出友誼的事情時,它會提醒對方的不軌之心。然而現在看來我是有點用力過猛了。】不止一點點用力過猛!我咬牙翻開下一頁。
【我會加緊時間研究出如何解下耳釘的解藥,因為我當初貌似往上面滴了不止一滴毒角蟾蜍的汁液。請放心,一旦有了化解的魔藥,我立刻就會寄來給你。】我還得戴着這對耳釘多久?!我開始抓狂了,情緒越來越差,氣憤地把信摔在桌子上。
“哇,這是誰呀?”被我摔開的信件中,從結婚通知函裏掉出一張照片,正巧飄在金妮桌前,她舉起照片準備還我,卻好奇地看過來,“這個新娘可真漂亮啊!”
“那是我的繼外婆。”我漫不經心地說,但等我看清楚這張照片後,忍不住從背後冒出一陣冷汗。
在穿着白西裝和婚紗的外公、羅莎莉背後,笑得開懷的溫蒂姨媽正興奮地揮舞着手中搶到的花束,而她露出來的兩只胳膊——都完好無缺,沒有任何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