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而許繁年這個真正的後桌還沒說話，同桌劉欣宜卻開口了：

“我們班長可是從高中開始就格外罩着蘇窈，以前都深有體會不是嗎？”

上學時的蘇窈不愛說話，而班長是個個性格活潑開朗的大男孩。李啓明一直覺得座位右前方的女孩有時候太沉悶了，就像他的同桌許繁年一樣，不茍言笑，清冷淡泊。

在他認為，這個風華正茂的年紀應該是天真爛漫的。而蘇窈相反，她簡直太沉穩了，簡直和她的年齡不符。他觀察的多了，慢慢的就對蘇窈格外的佩服，對她比對一般女生都要好，但也只限于此。蘇窈成績好，他總是請教她問題，當然，他的同桌許繁年成績要優于蘇窈，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想問許繁年，但是，有一個劉欣宜呢，輪不到他啊。

每每蘇窈和他講解完思路就迅速的扭回頭坐直了身子，而劉欣宜不一樣，就算許繁年幫她把這道題講完了思路，她還是會有下一道問題等着問，次數多了，他甚至感覺出了許繁年有少許的不耐，語氣也帶着些煩躁，“你可以去問老師，比我講的清楚。”

少年時代的他們都會留意班級裏早戀的那些人，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的感覺到劉欣宜喜歡許繁年，所以之後他有問題都是很識趣的去問蘇窈，小姑娘軟軟的聲音很萌，語速也不快，思路也很清晰。

他和蘇窈，許繁年和劉欣宜，形成了這麽奇怪的前後桌交叉形，後來班裏開始謠傳他們兩對早戀，這話自然也都傳到了他們耳朵裏，他記得蘇窈當時相當的沉默，一句話也沒反駁，但是對他也冷淡了些。

早戀問題在高中是禁忌，傳的速度很快，就連隔壁班都知道了，成了課間用來八卦的主題，有一次他路過不經意聽到有男生讨論：

“原來2班蘇窈她也不是什麽好學生，在我們面前還裝清高，怪不得給她寫的情書都石沉大海了，原來是和後桌暗渡陳倉。”

李啓明當時脾氣就上來了，說他可以，不能說蘇窈，他平時人緣脾氣特好的一個人愣是把說蘇窈壞話的男生狂揍了一頓，這一架當時在學校鬧的還挺大。

如今時隔多年，劉欣宜再把這種話題搬到桌面上說顯然是有意而為之，李啓明瞄了一眼蘇窈，嗯，看起來還好，他假裝生氣的說：

“嗳，這話忒沒良心了，當時你們女生哪個我沒罩着，你們都是姑奶奶，我都小心供着，來吧，姑奶奶們，放開了吃，今天都算我的。”

頓時包廂裏熱鬧了。

“班長班長，重複一遍剛才說的，我錄下音。”

“班長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嘿，班長這次可算說了句人話。”

“啥意思？班長之前一直不是人？”

……

蘇窈看着他們一個個神采飛揚的打趣，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雖然學習很緊張，但她就喜歡靜靜的看他們互相損彼此。她不禁彎了下嘴角，雙眸掃到許繁年的時候略微頓了一下，他比滿月宴那天穿着随意，但依舊是白襯衫，領口的兩節扣子敞開着，順着脖頸，貼合着他恰到好處，方寸之間，盡顯男人的魅力。

這就是她喜歡了多年的人啊！！

許繁年擡眸便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睛，這次小姑娘倒是坦然的注視這他，看這一動不動的神情莫不是是在想事情入了神？他微眯雙眼，輕咳了一聲，只見對面的人驀地垂下了眼睑。

啧，還是沒變呢。

蘇窈神思恍惚，自然的抽回了她的目光。怎麽就盯着入了迷呢，哎，她對許繁年果然還是定力不夠。

整個包廂都在不留情面的互相揭短，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之間的微妙的變化，除了有心人。

“蘇窈，畢業後回來工作嗎？”

劉欣宜心裏真的很嫉恨，大概從知道許繁年喜歡蘇窈開始，又嫉妒又恨，憑什麽她從小喜歡到大的男人卻喜歡着別人。她承認，雖然蘇窈各方面都不錯，但是她和許繁年親梅竹馬呀，如果沒有蘇窈，他們早就在一起了，既然這麽多年她都沒有出現在許繁年的生活裏，為什麽現在突然要冒出來。

對于她的問題蘇窈只認為是一般的詢問，所以表情認真的回了句：

“暫時不打算，那邊找好工作了。”

但，也只是暫時。

家裏舍不得她一個女孩子在帝都那麽遠的地方，說白了，擔心她在那邊找個男朋友結婚生子，他們舍不得她嫁太遠，以後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

“你在帝都，紀家凱怎麽辦？”

沒由來的一個問題，蘇窈不知如何作答。

“那天宴會上我看見你們聊的挺好的，不打算進一步接觸嗎？”

原來那天她也在，看來只要有許繁年的地方肯定也有她。

她也沒有想過還要怎樣，甚至她已經決定放過自己，放過許繁年了。蘇窈依稀記得她這個同桌當時咄咄逼人的場景，以及她說的話：

“我知道你喜歡繁年，但是很不巧，我也喜歡他，而且他好像也喜歡我。”說罷她從書桌裏拿出了一封信，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字跡剛勁有力，分明就是她喜歡的人寫的，行雲流水之間流露着愛慕。蘇窈當時只覺得無比難堪，她什麽都沒說抓起書包就走了，而所謂的同桌情誼從那以後也幾乎一刀兩斷。

但是現在劉欣宜這些話讓她聽起來就變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你已經有了紀家凱了就不要再揪着許繁年不放。

蘇窈早已不是當初的小綿羊了，面對舊同桌的刁難面不改色的笑了笑說道：

“私人事情，不方便說呢。”

言外之意，你管得着嗎？

這句話搭上蘇窈的語調大家俨然當成了她在不好意思，而劉欣宜自然知道蘇窈是故意的。

此時旁邊桌的楊喬墨卻不淡定了，丫的，劉欣宜當她不存在是嗎，竟然欺負她姐們兒，她走過來拍拍蘇窈旁邊一個女生的肩膀，和人低聲說了兩句兩人便換了位置。

“怎麽？那麽想知道你同桌的感情問題？”楊喬墨嗤笑着問。

“我是問出了男士們的心聲，大家其實都想知道呢。”

“我覺得大家都想知道的是你們的感情問題吧？”楊喬墨說完看了一圈在場的老同學，然後語調上揚，眼神掃向許繁年和劉欣宜，“讷，大家說是不是？”

就這樣，話題成功的被楊喬墨帶跑了，應該說這個問題是高中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八卦的。如今被光明正大的扒出來他們怎可輕易放過，況且兩個當事人都在場，求證的好時機。

“對對對，你們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高中在滅絕師太的眼皮下還搞地下情，勇氣可嘉呀。”

“懂什麽？青梅竹馬，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結婚記得給我們發喜糖……”

許繁年從入座後始終話就很少，等他關心的人落座後整個心思更是在她身上，剛才劉欣宜刻意的問題讓他不悅的擰起了眉心，潛意識裏他害怕從蘇窈聽到一些他不想聽的回答。

如今，這小姑娘現在知道反抗了，不像高中的時候，劉欣宜去哪兒都要拉着她，就算她不願也不會拒絕，自己委屈着也不開口。他很慶幸她有一個好朋友，楊喬墨這人特護短，哪能容得下她受欺負。

不過，在他面前她的眼神還是始終閃躲，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小姑娘開始這麽怕他了。

而劉欣宜面對老同學炮轟似的問題心裏如沉了石頭，旁邊的男人根本無視了這些調侃的話，她尴尬的滿臉通紅不知道怎麽回答。要怎麽說，總不能說是她單戀許繁年吧，面子還得要呀。

一個淺笑，一個臉紅低頭嬌羞。

蘇窈擡頭便看到了這幅畫面，原本覺得同學調侃他們的話如針紮她心，現在更甚，連在一起直接在她心尖上戳了一個窟窿。

既然有了親梅竹馬要渡過整個人生的良人，又何必來撩她，撩得她心裏有了一絲複蘇，卻又迎來了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