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親◎

“江明彥我在這兒!”

張惠掩飾不住地高興,喊完江明彥,扭頭冷淡地瞪了蔡華一眼:“多謝你的好心,真不用你幫忙,你可以走了。”

“我也不着急。”蔡華有些遺憾,差點就心想事成了。

張惠并沒有放松警惕,直到江明彥跑上來,蔡華後退兩步,張惠才徹底放松下來,背篼裏藏着的殺豬刀塞回空間裏。

“這是誰?”

“不認識。”

張惠朝他伸出手,江明彥自然地抱起她。

張惠看不到的地方,江明彥深深地看了眼蔡華,蔡華不自在地躲開江明彥的眼神。

“不知道誰這麽沒公德心,撒一堆樹葉子,害我踩滑了摔了一跤,還把腳扭了。”

經過剛才的對峙,江明彥到來讓張惠非常有安全感,說話的時候自覺地帶出了撒嬌的語氣。

“哪只腳扭了,給我看看。”江明彥低下了頭。

張惠推了他一下:“回家再看。”

“嗯。”

江明彥大概看了看,腳踝有點腫,估計就是單純的腳扭了,骨頭應該沒問題。

“我背你回去。”

“好呀。”張惠甜甜地笑。

江明彥背着張惠,張惠背着背篼,站在一邊的蔡華被忽略了個幹淨。

下山的路上,張惠湊到江明彥耳邊,嘀嘀咕咕把蔡華的不對勁說了一遍:“我覺得他不是碰巧路過,肯定是見色起意。”

兩輩子活過來,張惠對自己的外貌很了解,對蔡華的為人也有所耳聞,容不得她不多想。

“江明彥你聽沒聽我說話?”

半天不見他回答,張惠扯他的耳朵:“哎呀,怎麽這麽燙啊。”

何止耳朵燙,江明彥脖子臉都紅了。

張惠沒察覺到,剛才說話的時候,她柔軟的嘴唇好幾次碰到他的耳朵,江明彥忍不住臉紅心跳。

江明彥輕咳一聲,喉頭滾動了一下,才說:“一會兒跟舅舅說,村裏的事情他最清楚。”

“嗯。”張惠親昵地抱緊他肩膀:“你怎麽來了?”

“你給我的蘑菇肉醬我吃完了。”

她說的,蘑菇肉醬吃完她就回去了。

她沒回去,他自然找來了。

“這才多少天就吃完了?”張惠又說:“看來下次還是要多放點鹽,味道淡你吃得也太快了。”

江明彥有些心虛,吃沒吃完,怎麽這麽快就吃完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找阿姨問的地址,然後坐車到公社,去公社辦公室找的舅舅。”

“你跟舅舅回來的呀。”

“嗯,舅舅說你上山了,我一直等着你,眼看天都快黑了你還沒回去,我就想上來找找。”

“你傻呀,小青山這麽大,你怎麽找?”

江明彥笑了笑:“陳陽說你下山肯定會走這條路,我也沒想往山裏深處走,就像在這兒等等你。”

張惠心頭柔軟,忍不住貼貼他的臉。

江明彥臉上的溫度剛降下去,蹭的一下又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幸好這會兒天色将黑,也看不清楚。

“惠惠,我跟家裏人說了和你處對象的事,你說,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結婚吶,和江明彥結婚。

張惠細細咀嚼這幾個字,張惠臉上也起了紅霞,半晌,她才說:“你問我爸媽去。”

“回去我就問。”

江明彥抱着她的大腿小跑了兩步,抖的張惠打他:“你慢慢走呀。”

江明彥低聲笑:“心裏高興。”

張惠心裏也高興,就在剛才,和蔡華對峙的時候,她看似冷靜實際上心裏很緊張,江明彥喊她名字那一刻,張惠迫不及待地想撲他懷裏。

那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上輩子,這輩子,天長日久地,江明彥這個人,一直帶給她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和他在一起,她是放松的。

和他在一起,他總讓她笑。

和他在一起,她相信是最好的選擇。

依賴或是深情,就讓以後的歲月為他們見證吧。

前面就是舅舅家,昏黃的煤油燈閃爍着微光,站在黑暗和光亮的交界處,江明彥扭頭,兩人呼吸相聞。

他說:“不許反悔。”

“不會。”感受到了他的心,他的炙熱,她忍住不回應他,親了他。

江明彥深深嘆氣:“我真後悔。”

張惠眯眼,眼裏閃爍着銳利的光,兇巴巴地:“你後悔什麽,你說清楚。”

江明彥忍不住笑起來,笑夠才說:“我後悔我沒早點上山,你要沒摔跤扭了腳,我就不用背你。”

我們就可以,多親兩口。

“好呀江明彥,你是不是嫌我重。”

“哪裏敢。”江明彥背着她進院子。

張惠不依不饒:“不敢,意思是你真嫌棄了?”

張惠委屈:“你放開,我不用你背。”

“哎,別動,小心摔着。”

陳家人都在廚房,聽到動靜出來:“喲,惠惠怎麽了?”

“倒黴,剛才下山的摔了一跤把腰摔了,還把腳扭了。”

“快放下來,讓我看看。”胡秀趕緊去扶張惠。

陳立幫忙把表姐身上的背篼卸下來,這才看到:“喲,兔子。”

“哪裏呢,我看看。”

“呀,好肥啊。”

“可惜死了,要不然可以放到明天吃。”

江明彥小心翼翼放下張惠:“我看看你的腳。”

小心翼翼地按了一下,确定骨頭沒事:“大隊裏赤腳醫生住得遠不遠?”

“不遠,就在村裏。”陳覺對陳陽說:“去,把李叔請來。”

“那我去收拾兔子。”陳立提着兔子往廚房跑。

胡秀罵了一句:“什麽好東西落你手裏都過不了夜。”

“等明天兔子都臭了。”陳立遠遠回了一句。

張惠笑着說:“陳立說的對,今晚上要把兔子吃了才行。舅媽忙去吧,我這兒不礙事。”

“一會兒叫李大夫好好看看,年紀輕輕的別留下什麽傷病。”

“哎。”

不過一會兒,李大夫過來,打着手電筒仔細檢查了一遍:“沒什麽大事,好好歇兩天就行了。”

“有藥酒麽?”

“有,活血化淤的,不過這個你們得花錢買。”

花兩毛錢買了一點藥酒,江明彥想多買點人家還不賣,直說用不着那麽多,夠了夠了。

江明彥說好話,多要了一點點,也就一點點。

陳覺也看出來了,有江明彥伺候着,這裏用不着他,他轉腳去廚房看看兔子做得怎麽樣了。

“先不擦藥,等我洗個澡。”

在山裏跑了一天留了一身汗,叫她不洗澡也不可能。

“在哪裏洗,我去給你打水。”

“後院有個專門洗澡的地方。”

“我去問陳陽。”

江明彥又是提水桶又是打熱水,最後搬了個板凳放好,才把張惠抱進去。

張惠都覺得用不着,好像腳沒那麽疼了,緩過勁兒來了。

江明彥根本不搭理她,什麽都準備好了:“我在門外面,有事兒叫我。”

張惠臉蛋一紅:“不用你站門外,洗個澡能有什麽事兒。”

江明彥笑了笑:“身體重要,不用不好意思,要不我站遠一點?”

“你滾!”張惠惱羞成怒。

江明彥輕笑一聲,關上門。

張惠坐了一會兒,才慢慢脫衣服,輕手輕腳地洗完澡,又穿好衣服。

夜裏太安靜,張惠聽到舅媽罵陳立上蹿下跳跟個猴子一樣,陳立不服氣回嘴,娘倆你一句我一句地吵的熱鬧。

間或還有鍋鏟和鐵鍋撞擊的聲音,菜下鍋的哧啦聲。

又過了一會兒,張惠喊了聲:“喂!我好了!”

江明彥進來,沒有抱她,頭一件事,俯身親她。

張惠反應不及,揚起下巴,被他捏在手心,合了他的意。

不甚明亮的空間裏,張惠只覺得自己被他籠罩着,心裏眼裏只看得到他。

感覺到他動作越發放肆,輕輕推他,江明彥順勢松開,笑的炙熱又肆意:“在路上你親我的時候,我就想這麽做了。”

“你別冤枉人,誰親你了。”張惠瞪他,一雙清亮的桃花眼水盈盈迷人。

江明彥忍不住又親了一口:“是,是我想親你。”

張惠幾次張口,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壓他一句。

還沒想明白呢,江明彥抱起她回房間,妥帖地放在床上,給她的腳擦藥。

但是,他怎麽擦的,張惠只覺得扭到的那只腳就跟個面團一樣,被他抓在手裏無處不在逃脫,被他揉來揉去。

“行了!”

她發話,江明彥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你腰給我看看。”

“不用,我自己能擦。”

“你自己怎麽擦?我來。”

江明彥不容拒絕,張惠抵抗不了,讓他看到了腰,他什麽都沒說,很快給她擦了藥酒,扯下衣服遮好。

“我出去洗洗手。”

張惠還沒來得及回應,他轉身就出門去了。

“小江多吃點,今天辛苦你了。”

雖然今天才第一次見,陳覺看江明彥非常順眼,不說別的,江明彥對她外甥女沒得說,比之前姓周的那個好出幾裏地去。

“謝謝舅舅。”

陳陽和陳立笑出聲,這人挺上道。

“惠惠,這是……”

張惠有些害羞,江明彥笑着說:“我們倆已經在商量結婚了,等選個好日子提親,回去問過爸媽就定日子。”

“好事兒啊。”

陳覺拍拍江明彥肩膀:“你小子我雖然今天第一次見面,我瞧你是個靠得住的,等你們結婚,舅舅給你們包個大禮。”

張惠連忙拒絕:“舅舅不用,比起什麽大禮,舅舅幫我打個梳妝櫃吧,我喜歡那個。”

陳覺哈哈大笑:“你媽當年出嫁的時候你外公給打了一對五鬥櫃,你不要?”

她有了呀。

“舅舅您看着辦,只要是您的手藝我都喜歡。”

胡秀眉眼帶笑:“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

江明彥坐在一旁笑,這傻丫頭,嘴上不應他,心裏其實早就應了吧。

兔子肉好吃啊,為了炒這個兔子肉胡秀咬牙放了三兩菜籽油,幹煸到兔子肉發黃,才灑下幹辣椒段、青花椒、姜蒜等,炒到香味四溢,才放水悶,最後加鹽調味。

那個好滋味呀,別說兔子肉,裏面煮的土豆都香掉舌頭。

歡喜地吃完晚飯,時間不早了,張惠刷牙洗漱後困了,江明彥抱她回屋睡覺。

關上門出來,江明彥進堂屋,喊了聲舅舅。

陳覺一反剛才歡喜的臉色,表情十分嚴肅:“剛才惠惠提了一句那人叫蔡華?”

“嗯,當時我看到那人湊到惠惠身邊,惠惠吓得躲。”

“這個小流氓!”陳覺怒火沖天。

“你放心,在小青山公社這一畝三分地,料理個人渣,我陳覺有的是辦法!”

“我當然相信舅舅。”

敢打惠惠的主意,江明彥肯定不會放過他。

蔡華自覺自己只是想認識認識張惠,又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料想陳覺不敢拿他怎麽樣,第二天早上,吃飽喝足,懶懶散散地去湊數。

他想當個湊數的,大隊長卻不允許。

“昨天有人去公社舉報我們大隊,說我們大隊對知青疏于管理,某些知青不僅自己不上進,還帶壞了咱們大隊所有知青的名聲,以後有什麽回城、舉薦上大學的好事兒肯定輪不到咱。”

聽話聽音,大隊長說話聲還沒落地,大隊上所有的知青都毫不掩飾地瞪向蔡華。

蔡華嗤笑:“看我幹什麽,你們想什麽好事呢,都來這裏當農民了,還想回去呢?做夢!”

大隊長繼續說:“聽說年底咱們公社有個回城的名額……”

蔡華不信:“別想了,輪不到你們。”

知青們憤怒不已:“就是你們壞了我們的機會,你還有臉說。”

蔡華頓時成為整個大隊知青們的公敵,靠着蔡華蹭吃蹭喝的狗腿子們,都不敢替蔡華說話。

下地幹活的時候,蔡華很快知道厲害了,往日裏,他偷懶不是什麽新鮮事,今天倒好,他不過停下伸個懶腰,立即就有人跟小隊長打報告,說他拖後腿了。

一上午不知道被小隊長訓了多少次,還被罰延長幹活兒時間,讓他把偷懶的時間補回去。

等他好不容易被監督着幹完活兒,腰酸背痛地回去知青點,別說給他留飯,湯都沒一口,鍋都刷的幹幹淨淨的。

“你們針對我!”蔡華冷笑。

知青點衆人不說話。

蔡華進屋打開箱子拿出一包牛奶餅幹:“我不缺錢不缺吃,你以為你們能得逞?可笑!”

江明彥想事情從來想得深遠,在他看來,陳覺這些小手段不算什麽,還不夠讓他疼。

張惠自覺她的腳能下地了,江明彥不信,中午還給她揉腳。

等張惠午睡後,江明彥去找陳陽:“蔡華是上海來的?”

“是啊。”

“他的家庭住址有嗎?”

陳陽撓頭:“大隊長那裏應該有記錄。”

“幫個忙,去幫我把蔡華的家庭住址要來。”

“你要幹什麽?”陳立連忙問,他知道蔡華那癟三想打表姐的主意。

江明彥笑着說:“不幹什麽,蔡華下鄉過的這麽好,不得讓他家裏知道知道?”

爹媽要他下鄉鍛煉來了,他拿着爹媽給的錢耀武揚威,欺弱饒女,不知道他爹媽知道了作何感想。

“你怎麽不讓蔡華也摔一跤?最好摔斷腿?”

用不着,讓他借口受傷躺屋裏休息?

江明彥沒那麽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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