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不知道唐樂睡了沒。

魏芹看着他側臉,黑暗中只能看清他鼻梁和下颌的輪廓,他睫毛很長,眼睛即便在黑夜裏也閃着光。

魏芹垂了垂眸子。又繼續張羅着給大壯,小胖,小羅鍋幾個分紅薯。“快吃快吃,吃了暖和。”

他高一了,還有兩年就要參加高考。要不考上離開這兒,要不就去當兵。

他成績不好,不管哪條路,他都沒法跟身邊這個人并肩。外科醫生的兒子,哥哥上的是貴族學校,這個起點或許是他一生難以仰望的高度。

這個年齡的他,能看到的只有這些。因為不自信,因為差距,因為害怕,因為自己的特別,也因為太多的不确定。

他知道栗策拿他當兄弟,那他就做好這個兄弟。

栗策吃完紅薯,撲拉撲拉手,用手背擦了擦嘴,回頭問魏芹,“還沒到時間呢?”

“是啊,魏哥,我回去還給我奶喂藥呢。”小羅鍋爹媽出去打工了,跟着奶奶住,他奶身體不好,小羅鍋每晚都得喊奶奶起來吃藥。

“走吧。明天還上學。”魏芹提溜着一口袋的炮竹,帶着他們幾個找了個空曠的地兒開始擺弄煙花。

“這什麽啊?以前沒見過這種呢?”高大壯一邊幫魏芹拿煙花,一邊看。

“好像是新品種吧。我爸從工廠裏頭順回來的。”魏芹說完了,似乎覺得不對,擡頭有些心虛的瞥了一眼栗策。

栗策蹲那兒點手花呢,沒往這邊看。魏芹他爸是一個煙花廠的工人,每年都給他們帶炮竹回來放。

單位其實也會發,但這些新品種一般不會輕易給,太貴了。他爸偷偷順回來的。給兒子的禮物。

栗策壓根就沒注意魏芹說的啥。誰爸媽在哪兒上班跟他沒什麽關系,他認魏芹這個兄弟,就不會看不起他。

大家在一起玩兒,高興就行。誰誰誰什麽身份,家裏頭富不富裕,什麽背景,他壓根不會在意。

炮竹點燃的時候,幾個孩子都歡騰了!

那五彩的焰火在黑夜裏頭閃着光。絢爛得如同白晝的星星。

“太漂亮了!”栗策大聲沖天上喊着,哈着氣,早知道這麽漂亮,就把唐樂那個書呆子喊出來了。他肯定沒見過這麽美的煙花。

魏芹見他們高興,又接連點了好幾個,煙火沖到天空,變成流星滑落,一朵接一朵,争相盛開,五光十色,整個天空都被點亮。

唐樂拿着鑰匙跑下樓時,看到的就是這麽個場景。

那個讓他擔驚受怕了一晚上的人,此刻正手裏頭拿着甩花,仰頭看着滿天璀璨的焰火。

焰火在蒼茫的黑色中閃耀,像是五彩的顏料潑灑到了一塊黑布之上,渲染出一幅隽美的畫,他站在那裏,像個天使,一臉滿足,眉眼彎彎的,笑得特別開心。

整個人在滿天火光中,綴着金光。

“唐樂!”栗策看到他了,手裏頭的甩花一甩,向他飛奔而來。

“快來,可好玩兒了!”他拉起他的手,跑着把他拖到中間,就在他剛剛站的那個位置,“快擡頭看天上。”

唐樂看着他,白淨的臉上泛着光,沒什麽表情,冷冷的,酷酷的。只有那雙眼睛,又黑又亮。

“快看啊,一會兒沒了!”栗策踮起腳,捧着他臉把他的頭往上一擡。

滿眼璀璨的流星,如同置身星際。

這是唐樂十六歲時,見到的最美的天空。

作者有話要說:

求一波收藏評論……謝謝觀閱!

3、少時不知味(3)

“好看吧?”

煙花放完了,天色黑了,四周萦繞着一股煙花爆竹燃放後特有的火藥味兒。

“哪家的臭孩子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放炮,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操!”不知道是哪棟樓的住戶,推開窗戶就是一頓罵。

幾個孩子卻哈哈大笑起來。

除了唐樂。

對,除了唐樂。

他穿着白色羽絨服,格格不入的站在那裏。看着栗策,等他笑。

“笑完了?可以回家了?”他冷冷的盯着栗策,連看都沒看魏芹他們一眼,轉身就走了。

“我先回了啊。”栗策吐了吐舌頭,跟魏芹說了一句,拍了拍大壯他們,追唐樂去了。

“開心不?焰火好看不?我跟你說,那是魏芹他爸廠裏的新貨,外頭看不到的……”栗策一路上嘚嘚嘚,唐樂一句話都沒說。

開門進屋,他脫了衣服挂窗臺上吹,招呼都沒打就進屋去了。

栗策習慣了這樣的唐樂。他沖他房門做了個鬼臉,換了鞋,鎖好門,喝了口熱水,聞了聞身上的味兒,皺了皺鼻子,脫了衣服往洗衣機裏頭一扔,随便洗了個臉,囫囵就睡了。

早上鬧鐘響的時候,他頂着一腦袋的鳥巢,聽着窗戶外頭不知道哪家的雞鳴聲,穿着短褲,趿着拖鞋眯着眼睛往廁所走,一邊走一邊掏小鳥。

推開廁所門對着馬桶剛準備掏出來噓噓,“栗策!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

唐樂氣急敗壞的拉好褲子,推開他跑了出去,拿着書包開門,然後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栗策鳥掏了一半,差點沒被唐樂這一推把尿給吓回去,眯縫着眼看了眼那人氣急敗壞逃走的方向,嘴裏頭嘟囔着,“撒個尿至于麽……”

随即又搖頭晃腦的唱了起來:“你有我有全都有啊……嘿……全都有……”

栗策上學比唐樂近,通常都是唐樂要走了他才起來。爸和阿姨不在家,唐樂都會給他煮個雞蛋,熱杯牛奶。有時候還會有面包和草莓醬。

栗策通常是一口幹掉牛奶,拿着蛋和面包就跑。誰有那閑工夫去抹草莓醬啊,娘們兒唧唧的。

“策哥。”小胖從後頭追上來,跟栗策一起去上學。他跟栗策是同班同學,個頭比他矮些不說,關鍵是胖。

“慢點兒。一會兒氣兒上不來了該。”栗策笑着攬過小胖的脖子,咬過的面包往他嘴邊放,“吃不?”

“吃過了,策哥。俺媽給我烙餅了。你要不?俺媽讓我給你帶了半個。”

小胖從書包裏頭拿出一塑料袋,裏頭擱着半張餅,油多得口袋都貼餅上了。

“要!”栗策把面包胡亂往嘴裏頭一塞,拿過油餅就是一口。蔥花牛肉餡兒,真香!

“好吃不?俺媽說你愛吃,特意讓我給你帶的。”小胖得意的笑着,跟着栗策進了校門。

栗策點頭豎着個大拇指,胖媽烙的餅就是香,他差點沒把舌頭一起吞進去。

“策哥,你作業呢,我幫你拿去交。”小胖坐栗策前面,放了書包就轉過身來找他。

栗策滿手的油,指了指書包,“你拿一下,我去洗個手。”

“要不要紙?”小胖回頭問栗策同桌要紙,女生連忙從書包裏頭拿出一包濕紙巾。

“那謝了。”他坐下,用同桌李裴的濕紙巾擦了手和嘴。把作業遞給小胖,“給。”

小胖屁颠颠的去給他交作業了。

畢業班的學生總是很壓抑很苦惱,不管是小學,中學還是高中。

臨近畢業,大家都沒什麽心思玩,都想着能考個好成績,為自己三年的初中生活,劃上完美的句號。

栗策自然也不例外,他爸是心外科醫生,總是希望他也能考上醫科,不一定非得繼承他的衣缽考進心外科,怎麽着也做個醫生不是?

可是栗策壓根就不想做醫生,他覺得自己粗枝大葉又沒什麽耐心,還長了一雙孔武有力的大手,拿手術刀?

——對不起,我不配。

可是這點小心思,他沒跟他爸說。并不是怕傷了他老人家的心。

而是他覺得自己不讀醫也不算是先斬後奏,他每個月去看他媽的時候,都跟她報備了。

他幹什麽都好,絕不會去當醫生。他已經害死了自己的媽媽,不想再去禍禍其他人。

栗策今年十四多了,他多少歲,他媽就死了多少年,對媽媽的印象就只存在于照片上,甚至他有時候會想不起來她的樣子。

他覺得最遺憾的,是她從沒親耳聽他叫一聲媽媽。他也從沒真正見過她的樣子,賴在她懷裏過。

她抱過自己嗎?有機會親吻過他胖嘟嘟的小臉小手嗎?

栗策不敢想,覺得他媽真的太可憐了。而自己,就是那個兇手。像他這樣的人,還去當醫生,不是搞笑麽?

晚上放學的時候學校有足球賽,栗策拉着小胖在那兒看了一會兒才往回走。“策哥,你這次期末考試有把握麽?”

“沒。”栗策沖着對面走過去的女生吹了聲口哨,引來幾個白眼。他笑着手揣兜裏,一晃一晃的往前走着。

“那你剛上課還睡覺啊?”小胖雖然貪玩,也胖,可是成績還可以,看着栗策這墊底的成績,他心裏頭可焦灼了。

“聽不懂,催眠曲似的。”栗策踢了一腳地上石子兒,聳了聳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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