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了省隊不會耽誤學習吧?……
最後陸酉和謝雲君的短節目拿到了技術分30.59,表演分30.15,共計60.74的總分,成為比賽開始以來首個短節目突破60分的組合,暫時位列第一。
之前分數排在第一的正是跟他們撞曲的那對組合,不過等陸酉和謝雲君他們的分數出來的時候,那組選手表示自己輸得心服口服。
在撚轉和抛跳難度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人家都拿出三周跳了,這還怎麽比?
在青年組雙人滑中,三周跳的存在絕對是十畝竹園一根筍——物以稀為貴。
就算兩個組合的撚轉和抛跳難度差不多,但陸酉和謝雲君一個高質量的3S就跟他們的2Loop拉開了2.6的基礎分,加之陸酉和謝雲君Clean完成整個表演,GOE跟不要錢似的嗖嗖地往兜裏拿,而且他們的表演風格似乎也很對裁判的胃口,因此到最後,兩組僅僅短節目就已經拉開了十幾分的差距。
看完分之後,陸聽訟被秦思宇留下來單獨講話,陸酉拉着謝雲君噔噔噔跑回觀衆席,左顧右盼地找了一會兒,發現安靜和邱海坐在中間的位置。
觀衆席的臺階比普通的要高很多,陸酉裹着外套,像個大毛球一樣吭哧吭哧地往上爬,謝雲君就用雙手虛虛地在後面摟着,時不時伸手托上一把。
等雙人滑所有的短節目結束,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陸酉他們最後排在了第二,得分排在首位的是一組上了抛三撚三的選手,來自淮市市隊,本次是挂名在一家俱樂部下參賽的,其中女伴15歲,男伴已經17歲了,盡管抛跳的質量不算高,女伴落冰的時候摔了一下,但依舊把技術分往上拉了一個檔次。
好歹人家周數是轉夠了的,只是因為摔倒最後吃了一記扣分。
為了選手能有一個更好的狀态,雙人的自由滑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今年的俱樂部聯賽比較特殊,往年都是等七月份孩子們放了暑假才開始第一站,結果今年提前了一個月開賽,淮市站作為首個分站賽,來參加比賽的小選手們大多數都還沒放暑假,等明天比完大家還得各回各家迎接期末考試來臨的噩夢。
所以今年的俱樂部聯賽就出現了一個非常壯觀的現象——比賽結束的小選手們動作整齊劃一,紛紛從包裏掏出課本,直接在冰場頭懸梁錐刺股地學習起來。
其實當初提前開賽的通知一出來,選手們就已經哀嚎遍地了,但淮市分站賽又是不得不參加的一站比賽,選手們沒辦法,只好在比賽的間隙争分奪秒地抓緊一切時間學習。
——冰是要滑的,學習也是要學的,不管是哪一項競技運動,真正能把其發展成職業養活自己的人是極少的,要是最後不能走上職業的道路,那就還是得靠成績來考個好大學選個好專業。
花樣滑冰就更別提了,除了在每四年一屆的冬奧會時能昙花一現翻紅幾天,而且基本都還是靠運動員的逆天顏值出圈之外,其他大部分時間花滑其實都冷門到南極。
在高校聚集的南方,很多大學更是連滑冰隊都沒有,畢竟那邊常年見不到雪,很多人一提到滑冰,第一反應還是輪滑。
因此想靠花滑上一個好大學,可以選擇的範圍是及其狹窄的。
在一片祖國花朵欣欣向榮學習的氣氛中,陸酉拿着自己的初二數學,屁股下面像是有針在紮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整個人扭成了一條毛毛蟲。
“酉酉,你是屁股疼嗎?”安靜一臉認真地問。
“……”陸酉沉默,“不是。”
“她就是不想看數學。”謝雲君直接戳破陸酉那點小心思,幫她把翻得亂糟糟的數學書撥到正确的那一頁,“梁阿姨說了,你這次期末數學要是考不到九十分的話,暑假就不帶你去迪士尼玩了。”
陸酉立刻不扭了。
屁股下面的針也消失了。
謝雲君總能用短短幾句話就能讓陸酉從峨眉山潑猴變成乖寶寶這件事,有時候連陸聽訟也覺得神奇。
小女孩不情不願地拿起數學書,看了不到半頁,又扭頭可憐巴巴地問謝雲君:“謝雲君,我要是沒去成的話,你也會留在家裏陪我的吧?你忍心丢下我嗎?”
“不丢下你,”謝雲君塞了一支筆給她,“你認真複習,争取考到九十分,我們就能一起去了。”
“九十分也太難了,要不這樣,我考個八十五分,然後跟媽媽撒個嬌,你到時候在旁邊幫我煽風點火一下,媽媽說不定就答應帶我們去了。”陸酉說。
謝雲君:“可以,但是煽風點火這個成語不是這麽用的。”
陸酉:“那該用什麽?”
謝雲君沉默了一下:“……助纣為虐?”
陸酉:“……”
淮市分站賽第二天,短節目分數排名前19名的選手獲得進入自由滑的資格,因為有部分人棄賽,所以最後參加自由滑的一共有15個組合。
陸酉和謝雲君在自由滑裏以一個2A單跳和3T3T連跳橫掃跳躍分、盡管撚轉和抛跳依舊只上了兩周,但托舉和螺旋線的定級都拿到了最高的四級,所以自由滑的成績也是非常可觀。
兩項的總分加起來,他們穩穩地守住了淮市分站賽第二的位置。
別看只是一個分站賽第二,但淮市分站賽幾乎是聚集了國內最頂尖的花滑選手,其中拿到第一的是市隊那個組合,年齡小一些的女伴跟陸酉也有兩歲的差距,更別說男伴比謝雲君整整大了三歲。
有這兩三年,別說出個撚三抛三了,所有種類的三周抛跳外加托舉陸聽訟都有信心讓陸酉和謝雲君整出來——如果能給兩個孩子找到足夠好的雙人滑教練的話。
陸聽訟自己是男單出身,在雙人滑四大項上基本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平時也就只能抓抓陸酉和謝雲君的跳躍旋轉和滑行技術。
兩個孩子的撚轉、抛跳、托舉還有螺旋線的部分一直都是花錢請的其他教練進行指導。
但問題也就出在這裏,以倆孩子如今這個狀況,水平足夠教他們的教練要麽在國家隊和省隊執教不收外來學員,要麽就是學員名額爆滿,就算花錢也沒辦法往裏擠。
所以才會導致兩個孩子跳躍都能上三周了,旋轉和滑行也不賴,但撚轉和抛跳水平卻依然停留在兩周。
這也是陸聽訟這麽急切地希望陸酉和謝雲君被省隊注意到的原因。
沒辦法啊!陸聽訟也愁,技術沒人教,總不能指望兩個孩子無師自通吧?什麽轉着轉着忽然發現自己轉過頭了,兩周變三周,那是夢裏才會出現的事情,現實裏想都別想。
昨天留下來交流的時候,秦思宇就說過,等自由滑結束之後,省隊那邊會按照這次比賽的表現拟定一個試訓名單,裏面基本上就是這批入選省隊的名額了。
陸聽訟為此焦灼了一天,終于在晚上六點半如願接到了省隊打來的電話。
因為把兩個孩子送到家的時候比較晚了,陸聽訟今天就幹脆留在自己哥哥家裏吃晚飯。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陸酉正眼巴巴地望着謝雲君碗裏的魚塊兒,梁婕彈了下自己女兒的腦門兒,跟謝雲君說:“小君,你吃你的,別慣着她,長這麽大了還不會挑魚刺,羞人。”
說完就給陸酉夾了一塊魚。
被明令禁止等待投喂的陸酉只好拿起筷子,跟自己最讨厭的魚刺battle起來。
陸聽訟去了院子裏接電話,沒過幾分鐘便回來了。
“誰啊,怎麽飯點給你打電話?”陸世安給自己妻子夾了一塊剔好的魚,才開口問自家弟弟。
梁婕瞪了丈夫一眼,剛剛還在教育女兒自力更生,轉頭就被拆臺,幸好陸酉在跟魚刺作鬥争沒看見,不然少不了要叽叽哇啦幾句的。
“是江林省花樣滑冰隊的電話,他們說讓酉酉和小君放假了就去省隊參加試訓,”陸聽訟一臉喜色,“不出意外的話,兩個孩子進省隊這件事算是穩了。”
梁婕有些擔憂:“我倒也不指望什麽省隊不省隊的,只是去了省隊不會耽誤他們學習吧?”
想當初她讓兩個孩子學滑冰只是為了強身健體,讓陸酉學古典舞也是想要訓練一下氣質,梁婕自己就是首都舞蹈大學畢業的,反正是自家女兒,自己順手就教了,她也沒想到兩個孩子會滑着滑着就滑得這麽好了。但滑冰歸滑冰,要是為了滑冰放棄學業,梁婕是萬萬不會允許的。
陸聽訟連忙跟自家嫂子保證:“不會的,酉酉和小君他們學校主科不都排在上午上課嗎,如果進了省隊的話,隊裏說下午的藝體選修課可以不用上的,到時候直接選體育和舞蹈,省隊跟學校知會一聲,期末考試直接給優。”
陸聽訟又繼續道:“我上學那會兒進了省隊,學校評三好學生什麽的還會優先推薦呢!”
粱婕和陸聽訟在這邊交談着,餐桌另一邊,陸酉偷看了一眼梁婕,發現媽媽沒盯着自己,悄悄把手挪到桌子底下,偷偷戳了一下謝雲君的大腿。
謝雲君表情巋然不變,只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已經把陸酉碗裏那塊魚肉夾了過來,把刺挑幹淨了,又飛快放回女孩兒碗裏。
他食指抵着嘴唇,朝陸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陸酉心領神會,飛快地把魚塞進嘴裏,嚼吧嚼吧,又睜大眼睛盯着謝雲君繼續挑下一塊魚刺,準備随時再來個暗度陳倉。
陸世安把一切盡收眼底,起先是無奈,後來等他實在看不下去咳嗽一聲時,自家女兒已經讓謝雲君幫她剔了五塊魚了。
接收到老父親眼神警告的陸酉倉鼠嚼嚼嚼,先把食物吞了下去,舔了舔嘴。
——然後不慌不忙地幫謝雲君夾了一個雞肉丸子作為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