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留不住的不要留(下)

在柏應希離去的隔天,舒意自昏昏入睡中睜開眼睛,看到穿着一襲典雅長裙,妝容精致卻面色難看的女人。裴欣正陰着臉看着她的肚子,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舒意也沒有笑。

“我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她說道,非常的直接:“想必你已經知道我們要離婚了。所以你其實沒必要再跑來一趟。”

早撕破臉了,不必再虛應。

而她需要開始新的生活。在她的新生活裏,沒有柏應希也沒有裴欣,不需要柏應希更不需要有裴欣。

不想,裴欣聽見她的話,很明顯的愣了愣。繼而冷冷開口與她言道:

“交友都是人以群分,各有各的圈子。何況是愛情。強扭的瓜不甜,不般配的一定走不長,這個強求不來!”

裴欣的臉色沒有絲毫緩和,她瞪着舒意的肚子眼色陰沉:

“老話說的好,姻緣天注定。姻緣要緣分,子女緣自然也是跟着姻緣走。”她說着,聲音突然變得不太平穩:

“不該有的就不會有,不該來的自有天收。”

舒意聞言,冷下臉來:

“我再說一遍,裴小姐請你離開。我不想看到你,相信你也一樣。既然兩相生厭,何必彼此礙眼。”

裴欣眼神冰冷又古怪的看她一眼問道:

“是你跟他提的離婚?”

“嗯。我已經跟他提過了,等他出差回來我會和他離婚。現在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不要再來。”

“最好是這樣!等他回來,你就去和他辦理離婚手續。”

舒意扯唇,淡淡笑開。不知該怎麽看待這位裴小姐。說她沒心機,她卻很擅長扮溫柔,笑裏藏刀。說她有心機,可二十八歲的女人,舒意覺得其心智還沒有她這個不滿二十三歲的人來得成熟。

或許這就是溫室裏的花朵,和泥地裏生的野草之間的區別。也或許是愛情的力量,讓這株人間富貴花充滿底氣,可以如此理直氣壯的站在她面前,決定她婚姻的去留。

只是有些意外,看裴欣的樣子,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要和柏應希離婚。不過,這是他們兩個的事,舒意并沒興趣了解。

她不搭話也不再看裴欣,閉上眼睛送客的意味彰于形外。

裴欣死死的盯着她看了好幾秒,随後她的目光又落在舒意的肚子上看了一會。然後她擡眼,視線掃過病床櫃上那一大束顏色鮮麗的向日葵。停頓片刻,她陰沉着眉眼意味不明的轉身,同剛進門的蘇阿姨擦身而過走出病房。

蘇阿姨端着湯,心裏嘀咕:

“這姑娘生得是真好看,就是表情不善看着就不好相與。”

又想,這一看就不是來探病的,哪有看望病人空手來,還板着臉的道理。

她心內想着,但乖覺的不多嘴探聽。只笑眯眯先把湯擱下,望了眼輸液的藥瓶輕聲問道:

“柏太太,要去洗手間嗎?”

舒意笑笑搖頭。

“那換藥前我們來喝點湯好不好?你失血過多,身子虛得很!要好好補一補,我給你熬了蓮藕排骨湯。這是粉藕炖的湯吃了好,有利止血散淤還可以益血生肌補中益氣,健脾又養胃。”蘇阿姨是專業月嫂,對這些營養餐的功效如數家珍。

“好”舒意應聲:“謝謝您,蘇阿姨。”她說。

“柏太太,你不要謝我。應該的,這是我的分內事。”蘇阿姨話說得實誠。

一面說,一面動作輕柔的扶舒意起身,小心的不晃動到她紮着針輸液的手。給她後背墊上枕頭,又熟練的擺好醫用餐桌再擱上盛好的湯。

“柏太太你喝喝看,我有算過時間,現在湯是溫的不熱不涼,應該喝着正好。”

舒意張嘴就想道謝,但想到蘇阿姨剛才說過的話,她笑一笑應了聲好。

蘇阿姨看着她低頭喝湯,眼裏閃過一絲憐憫。對這位剛認識的柏太太,她很有幾分好感。她服侍過不少富家太太坐月子,要求多,挑剔刁鑽不好伺候的她見得多了。難得有象柏太太這麽好相處的人,人很客氣,沒有一點架子。

就是孤零零,瞅着叫人有些心酸。雖然住着高級病房,可直到現在除了柏先生來過一次,就只有方才那位來者不善,顯然并不是過來探病的小姐有進過這間病房。

蘇阿姨邊看舒意喝湯,邊留心着輸液的藥瓶。

等舒意喝完了湯,她收着碗問道:

“柏太太,現在感覺怎麽樣?肚子疼得緩些沒?”

“還好,沒那麽疼了。”舒意應道。

其實還是很有些疼的,只是她忍疼忍慣了又不愛叫苦。

“那就好”蘇阿姨道:“等前三天過了就不會疼了。”

“嗯。”

“我看藥瓶裏藥水還有一點,那我先把碗收拾了再按鈴。”

“好。”

“等下瓶藥水打完了我們去做了電磁波,我推柏太太下去轉轉。”

“好,謝謝你,蘇阿姨。”舒意到底沒忍住出聲道謝。

蘇阿姨看一看她,笑着搖搖頭将碗筷拿了出去。

舒意靠坐在床頭,望向那束亮眼的向日葵。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不是紅玫瑰而是向日葵。

柏應希這點倒是好,他從來不裝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活得很真實。也是,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呼風喚雨求仁得仁确實也不用裝。只是為什麽是向日葵?

舒意看了會花,轉過臉來看住吊在上方的藥瓶。管他送什麽花呢?和她也沒多少關系了。如果不是因為不想惹得外人無端猜疑,她會讓蘇阿姨別稱呼她“柏太太”。

舒意在醫院住了七天,然後她堅持出院。至于蘇阿姨,她沒讓人跟着回家,并非嫌人做得不好,實在是她不習慣人伺候。尤其對方年齡都可以做她媽了,叫她總有種要長輩做事的不安。

雖然沒要蘇阿姨跟家裏繼續照顧她,但柏應希提前給付的一半為期一個月的費用,她也沒讓退錢說服蘇阿姨收下了。

在她住院這幾天裏,柏應希給她打過兩次電話但她沒接。都要離婚了,沒必要跟應酬似的寒暄,有的沒的說一些無謂的話。

離婚了還能做朋友不适合她和柏應希,他們本來就算不得朋友。故而從現在開始除了辦理離婚手續,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別的交集,以後也不會。舒意不知道的是她不接柏應希的電話,柏應希便打給了蘇阿姨詢問她康複的情況。

舒意出院的第三天下午,柏應希出差回來。進門的瞬間,他目光凝了凝,烏沉沉一雙眼看着眼前擺放有序,打包好的行李物什。這都是他的東西。柏應希愣了一會,神情變得有些晦暗。

他立在原地擡眸朝房間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後,他微抿了下嘴角,面上恢複一貫的冷淡神氣,繼而他走出家門舉着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當天柏應希搬出公寓,他本人沒有再回去。一應行李所有他的東西,都交由他助理處理安排人搬走。

兩天後,柏應希和舒意離婚,他們的婚離得很平靜。而除了将房子留給舒意,柏應希還給她卡裏打了很可觀的一筆錢。一筆足夠她實現這輩子的財務自由,時間自由,以及她人格自由的補償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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