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蓮花遭遇系統（二十一） “成何體統……
“成何體統！”謝從安簡直暴跳如雷，一向沉穩的嫡子居然将新婦像拖狗一般從府西拖到府東，一路上叫人指指點點，惹得衆人看笑話。
謝譚沉默地跪在父親面前，卻是半句話也不講。
謝從安看向一邊默默哭泣的郭雲雅：“新婦，你來說。”
郭雲雅絞緊手中的錦帕，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她當時也是氣急了才會打白楚蓮，再說她也不是沒有打過京城中的貴女，那白楚蓮都算不得什麽貴女，她打了便打了，謝譚竟就這麽硬生生地将她拽回去，叫她顏面掃地，丢臉丢到公婆面前。
一旁的陸夫人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只是謝從安護白楚蓮像護着眼珠子一般，要是知道了郭雲雅打了白楚蓮怕是會不待見郭雲雅。她在心中嘆氣，這個郭雲雅也真是沉不住氣，當着謝譚的面打白楚蓮這不是硬生生将謝譚往外推嗎？
“郎君消消氣，小輩們不懂事，說他們幾句便好，不必氣壞了自己。”陸夫人笑着将茶遞過去給謝從安，“譚兒，還不給你父親賠個不是？”
謝譚始終沉默着，他沒有錯，唯一的錯處便是娶了郭雲雅這個悍婦，他之前只覺得她刁蠻了一些，性情還算真，待表妹也好，自己娶了她也是能過日子的，哪知道她成親當日便拿表妹與自己吵架，今日還打了表妹，活生生一個潑婦！他不願開口對謝從安與陸夫人說，是怕損了表妹的名節。
“好！好！好！既然你們都不說，來人！請家法！”謝從安怒道。
陸夫人立刻變了臉色，拉住謝從安道：“郎君，譚兒明日還要陪新婦回門呢。”
謝從安冷笑道：“他這樣不要臉面，我又何須給他臉面！”
他接過下人遞上來的一根長竹條，不由分說地便鞭笞在謝譚身上，潔白的外衫上一下子便多了一條醒目的鮮紅。
一旁的郭雲雅頓時傻了眼，她在郭家受寵，郭常不可能用家法拘着她，故而也不知道謝家的家法竟是這樣，連忙上前想要拉住謝從安：“父親，別打了！”
謝從安皺了一下眉頭，看向郭雲雅陪嫁來的大丫鬟湘兒，冷聲道：“還不過來扶好你家二少夫人。”
湘兒遲疑了一下，上前将郭雲雅拉到一旁，暗地裏對她搖了搖頭。郭雲雅眼見着竹條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謝譚背上，急得便上前撲在謝譚身上，幫他擋住謝從安的撻笞。果然謝從安的手停了下來，然而謝譚并不領情，他一把推開她，即便滿背都是血，他依舊挺直了脊梁，冷冰冰地看着郭雲雅，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郭雲雅花容失色，這一句話正是之前她對着白楚蓮說的話。
謝從安見謝譚推開郭雲雅心中更氣，竹條密密麻麻地抽在謝譚的背上，他身上的白衣已變成了血衣，鮮血不斷地湧出，看着十分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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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譚緊咬着牙根，自始至終不曾認錯。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塊肉，陸夫人心中發急，忙想着何人能來救場子——謝母這兩天還咳嗽着經不得折騰，她猶豫了一下，對着身旁的玲珑竊語了幾句，玲珑趁人不注意悄悄離去，沒一會兒，白楚蓮便戴着面紗趕過來。
她立刻與謝譚并肩跪在一處，柔聲說道：“舅舅，都是我的不是，您莫要怪二表哥與二表嫂。”
謝從安自然知道謝譚夫婦是從白楚蓮那裏出來的，他并不執着于知道真相也是怕有損外甥女的名聲，見到外甥女跪在這裏，臉上還戴着面紗。
他半眯着眼睛，問道：“好好地在自家戴什麽面紗？”
“我……我臉上起了疹子，不好見人……”白楚蓮磕磕巴巴地解釋着。
她的臉小，當她垂下頭時，面紗并不能完全擋住臉上的紅腫，又因謝從安離她近，可以清楚看到她面紗下的巴掌印，五指分明，力道之大叫謝從安十分心疼。
謝從安不是蠢的，目光來回在三個小輩之間轉溜了一圈，最後看向陸夫人，淡淡道：“都散了吧。”
說完，他便負手離去。
陸夫人緊跟在他身邊，他似是慢下步伐陪着自己的發妻，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道：“既然新婦已經娶上門了，你這個做婆婆的也該好好教下她規矩，這裏是謝家不是她的武安侯府。”
陸夫人僵了一下，連笑着應好。
白楚蓮見長輩們走了，才站起身，輕聲道：“二表哥，你背上的傷……”
“沒事……”
謝譚掙紮着起身，白楚蓮猶豫着伸出手去扶，郭雲雅立刻上前撞開她擠在謝譚的身邊，謝譚眼角的餘光看到她，卻是寧可踉跄着向前沖，也不願意被她扶。
白楚蓮擔憂地看着謝譚，對郭雲雅道：“二表嫂，二表哥傷得嚴重，你這邊還是叫兩個小厮扶他回去，且走後院的小路，莫叫人看到二表哥這副模樣。”
郭雲雅正欲反駁憑什麽聽她的，可偏偏這個時候，她腹中一陣又一陣的悶痛着，想要去茅廁，且是忍不住的那種……只得喚了謝譚院中的小厮來扶謝譚。
謝譚卻是緊緊地盯着白楚蓮臉上的面紗，關心的話在喉嚨裏滾了兩遍，他終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沉默着離去。
夜裏趙晟?Z來時，白楚蓮正在敷藥消腫，半邊臉上塗了一層藥膏并不好看，見到他無奈地笑着，道：“大皇子殿下……”
趙晟?Z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藥膏剛敷上去，明顯可以見到白楚蓮的左臉腫得厲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都那麽醜了你還笑！”
白楚蓮立刻紅了眼圈，眼中蓄了眼淚，加上那腫着的臉蛋，要有多可憐便有可憐。趙晟?Z整個身子都僵住了，有些後悔自己出口的話，粗着聲音道：“你好好休息，你的仇我會為你報的！”
白楚蓮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拉他的衣角，他似是怕眼前的少女又要做爛好人，推說自己還有事，便迅速離去了。白楚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融入黑夜的背影，想着他要如何為自己報仇，在原來的軌跡裏他最照顧的便是郭雲雅了……他要真為了自己給郭雲雅難堪，她倒也願意就這樣放過郭雲雅。
阿滾沉默着腦子有點空，畢竟在郭雲雅給了白楚蓮一巴掌以後，白楚蓮反手就給郭雲雅下了藥，一時間它覺得自己的宿主還挺迷的，讓它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是無傷大雅的瀉藥而已，她傷了我的臉，折騰她半夜，也算不得什麽。”白楚蓮淡淡地道。
阿滾也不在意，反正女主沒有性命之憂就沒關系，它覺得白楚蓮早上的那個想法挺好的。
“你之前那個拆散男女主角的思路也挺好的，男女主角分開，你過得又好，說不定真能完成任務。”
阿滾抱着它的紅白機提出建議，雖然它不看好白楚蓮，但萬一完成任務了呢？它就可以長回一點身高了，就算高不回去，買點辣條也是好的。
白楚蓮凝望着窗外漆黑一片，幽幽嘆道：“不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有時候在一起未必便是良緣，若我是郭雲雅必然不會嫁謝仲奕。”
阿滾看不懂白楚蓮心裏的彎彎繞繞，它只是系統，不是天道執行者，任務具體如何去完成還得靠執行者，它一個系統幹預不了。哎，它是不抱希望的，就是它現在只有五寸高，再換宿主就要變一寸的超級迷你大熊貓了……
這邊白楚蓮為了恢複容貌早早睡了覺，那邊郭雲雅卻是一夜未眠，上半夜跑了半夜的茅廁，下半夜雖轉好了卻怎麽也睡不着了，直到東方吐白，她頂着一張泛青的臉喚來了自己的貼身丫鬟湘兒，讓她給自己畫了一個大濃妝，好遮掩住難看的臉色，今日是她的回門日，她不能丢了臉面！
裝扮好以後，郭雲雅忐忑地去書房尋謝譚——昨日謝譚受了那麽重的傷，卻連廂房都不回了，硬是在書房休息了一夜。若是謝譚不陪自己回去，那她很難在父母面前交代。
“二爺，二少夫人在門口等着，今日……”謝譚的貼身小厮猶豫着道。
謝譚自然知道今日是何日子，陸夫人怕他真做出丢下郭雲雅不管的事，昨日已經反複和他強調過了，甚至還拿了白楚蓮來要挾自己。他的背依舊火辣辣地痛着，随意擡手都能牽扯到背上的傷口，可他還是起了床，換了衣物，吩咐小厮去帶上陸夫人早準備好的回門禮。
見謝譚從書房裏走出，郭雲雅頗為緊張地盯着他，她昨日剛與他吵過架，他害她丢了顏面，她害他挨了打，現在這會兒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可他到底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人，這些年來她在謝譚面前也學會了先低頭……
郭雲雅沒了往常的傲氣，氣息有些虛弱地說道：“今日我要回門，你……”
“走吧。”謝譚的面上沒什麽血色，他不慣遮掩，一如他并不遮掩對郭雲雅的冷漠。
郭雲雅見他朝外走去，心中的石頭落下，松了一口氣，面上又多了些喜色，他是不是心底多少也有些自己，所以願意陪自己回門？郭雲雅有些欣喜，便反思了這幾日自己似乎也有不是之處，若謝譚以後與自己好好過日子，她便不再找白楚蓮的麻煩了……
郭雲雅興高采烈地回郭家，謝譚縱然冷漠也給了她面子，與郭常、趙淑蘭一起客套了幾句。郭常沒有發現，趙淑蘭卻是頻頻看向女兒，總覺得郭雲雅臉色不大好看，這才三天的功夫就在謝家受了委屈？
沒一會兒趙晟?Z也來了。
郭雲雅以為這個在郭家寄養了幾年的大皇子是來為自己撐腰的，卻沒有想到他當着衆人的面不由分說便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氣将還未恢複元氣的郭雲雅打了個措手不及——要知道這些年她對着趙晟?Z又打又殺的也從未見他對自己還過手，這一巴掌叫在場的人都呆了。
趙晟?Z陰沉着臉道：“舅舅在外拼死拼活，不是讓你在京城作天作地的，今日我給你這一巴掌，是讓你好好清醒清醒，莫要再胡作非為，否則便不是一巴掌那麽簡單的了。”
“我怎麽胡作非為了？”郭雲雅簡直要發瘋，當場便要抽出腰間的鞭子直接抽向趙晟?Z，鞭子還未出手，便被謝譚給奪走了。這個身為她夫君的男子就看着她這樣被人打了而毫無作為！
趙晟?Z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将一張紙遞給郭常，上面詳細記錄了這一年內她得罪了哪些世家子弟，甚至還有許皇後的母家。郭常的臉變得極為難堪，恨不能再補上一巴掌，他難得責備地看向自己的妻子，這個女兒當真是被她寵壞了。
趙淑蘭也看到了紙上的內容，有她知道出面擺平的也有她不知道的，她擰起了眉頭，其他人她都不放在眼裏，只是沒有想到郭雲雅竟然連許國公的世子也得罪了，而許家卻從未找上門來這才是最可怕的。她先還覺得大皇子也太不給面子了，今天畢竟是女兒的回門日，轉念一想，郭家如今和大皇子是一根繩上的蚱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大皇子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只給郭雲雅一巴掌也算是留了情面了。她微微嘆息，這個女兒到底是被她寵壞了。被趙晟?Z這麽一打岔，趙淑蘭也沒了詢問郭雲雅在謝家過得如何的心思。
她只能開口道：“大皇子殿下教訓的是，阿譚，雲雅既已是你謝家婦，你便看着她一些，她最是聽你的話。”
謝譚低頭應是，當着岳丈岳母的面沒收了郭雲雅的鞭子。
郭雲雅只覺得這個娘家也是待不下去了，氣急敗壞地便離開了郭家，見趙晟?Z牽着馬慢慢走在前方，想也不想地便沖了上去：“郭雲?Z！你什麽意思！”
趙晟?Z轉頭看向她，如同往日的乖張，更多了位高者的氣勢，叫她有些後怕，甚至往後退了幾步。
他朝她走來，每一步都似碾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害怕得踹不上氣，然後他對她說道：“你不該打白楚蓮的。若再敢有下一次，本殿讓你與謝仲奕一起謝罪。”
“殿下放心，絕不會有下一次。”一旁的謝譚不卑不亢地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