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見面就憋壞招對付她!◎
這是裴濯回來之後同她說的第一句話。在他開口的那刻,黎凝就莫名感到一絲不安。
果然,三年過去了,裴濯一點沒變。
一見面就憋壞招對付她!
黎凝不可置信地看看碗裏的雞塊,再看看眼前的裴濯。
他的眼裏有明晃晃的笑意,在黎凝看過來的時候也不掩飾,甚至還揚起一邊眉峰。
他定是故意的。
故意想用他的口水惡心她!
黎凝忍下當場撂筷子的沖動。
裴濯都“好心”把雞翅讓給她了,她要是當場把雞塊從碗裏丢出去,豈不是顯得她心胸狹隘不識好歹?
且今日是骁哥哥與友人的小聚,她不能發怒壞了他們的興致,也不能讓別人看她的笑話。
裴濯的算盤打得挺響,但黎凝豈會上他的當。
見她久久未動筷,裴濯疑惑地問道:“郡主怎麽不吃,而是一直盯着裴某?”
黎凝重新夾起那塊雞翅,皮笑肉不笑:“多謝裴公子好意。不過——”黎凝話鋒一轉,彎起眼眸,“裴公子既然也喜歡這塊雞翅,我怎好奪人所愛。”
于是,黎凝也當着衆人的面,把那塊雞翅放到裴濯碗裏。
裴濯微愣。
其他人顯然也沒想到。
此刻最開心的就是黎凝,她的笑意也确實壓都壓不住。
裴濯現在要麽丢掉那塊雞翅,但這裏的人彼此認識,就算知道他們是死對頭,見到裴濯竟然拂她好意不知好歹地把雞翅丢了,都會認為是裴濯做得不對。
要麽就只能吃下這塊,同樣沾了她口水的雞翅。
為了不給他還回來的機會,黎凝端起碗偷偷往陸芷瑜那邊靠了靠,遠離裴濯。
她暗戳戳的小動作逃不過裴濯的眼,裴濯覺得好笑。
他不過是想逗逗她。
黎凝得意地看向他,好奇他會怎麽做。
或許在裴濯看來後者比前者好些,黎凝看見他把雞翅含進自己口中。
不知是不是故意表現出來的,裴濯看起來一點也不介意吃下含了黎凝口水的雞翅,在吐出骨頭之後還點評一句:“味道不錯。”
黎凝猜他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出他的異樣,更不想讓她知道他心有不甘,才故意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
畢竟,難道會有誰吃下他人口水還能這麽淡定嗎?
總歸這次是黎凝占了上風,她不再理會裴濯,專心食用桌上佳肴,只不過會避開那盤雞肉。
用完膳,裴濯和陸骁要去郊外軍營,兩位姑娘家也要各自回府,有公子提議送她們二人回去。
方才桌上坐在黎凝對面的那位公子主動請纓:“長公主府是我回府的必經之路,我可送長樂郡主回去。”
黎凝聞聲望去,見說話人樣貌俊秀,聲音溫朗,心下确定她确實與此人不熟。對他容貌、聲音都無甚印象。
若是貿然讓他送她回府,回去之後母親免不了要問一番。
她唇瓣動了動正要說話,另一道聲音先她開口。
“長樂郡主每次出行都要帶八名護衛,且個個武藝高強,連馬車都要兩匹馬拉,向來輕易讓人近不得身。”裴濯回憶着,神情看上去像是在認真分析,求證一般看向黎凝,“許久未見,難道是郡主現在知道勤儉,辭退了幾名護衛,都需要旁人來護送你回府了?”
黎凝瞬間捏緊了手上的袖爐。
他這話裏話外,不就是在暗諷她鋪張浪費!
她出行就是需要八名護衛怎麽了,長公主府又不是養不起!
黎凝不想在外人面前發作,緩緩吸了口氣,又吐出來。
“看來裴公子對黎凝有些許誤解。偌大的長公主府護衛衆多,別說是八名,我便是帶十八名護衛出行又有何妨。何況,能夠保護我,是他們的榮幸。”
說到最後一句,黎凝從容的語氣、神情,已經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傲氣。
她身份尊貴,保護她的護衛也是百裏挑一的高手,經過重重選拔才有機會得以在她身邊保護她。
對他們而言,能保護她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
“怎麽,難道裴公子覺得,我不值得如此?”
黎凝眼神含了點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傲慢。
方才主動提出要送黎凝回長公主府的公子聽完黎凝那番話,後背都快要冒冷汗。
這麽說來,他出行就只帶了一個小厮,哪有資格護送金尊玉貴的郡主回府,怕是在借郡主的威風才是……
裴濯斂笑,神色嚴肅地同她賠罪:“是濯失言,還望郡主恕罪。”
三年時間,當初稚嫩天真的小郡主,如今也學會拿氣勢壓人了。
仔細想來,她身上氣質确實變得比之前要雍容華貴許多。他不能再單純地把她看做還是當初的小郡主。
黎凝輕哼一聲。恕不恕罪沒說,倒是沒再往裴濯那邊看。
就在黎凝要拒絕那位公子好意的時候,那位公子先拱手作揖,“既然郡主有護衛護送回府,想來是不需要孫某,倒是孫某多此一舉了。”
黎凝已經到适婚年紀,且聽聞長公主有意在世家公子中為她挑選一位優秀的夫婿。
孫明钰原本是打算借這次機會接近黎凝,眼下情況看來是行不通。
她剛與裴濯争論完,說不定還在氣頭上,可不能這時候上趕着觸黴頭。
若是郡主遷怒他,對他印象更差,那可就适得其反。
黎凝順着他的話接下去:“還是多謝孫公子的好意。”
黎凝沒把這小插曲當回事,與陸骁兄妹道過別,帶着自己的八名護衛先離開。
陸芷瑜又與兄長說了幾句話,便帶着侍從離開。
其餘四名公子也先後同陸骁裴濯告辭離開。
“裴公子。”陸骁喚了一聲,“我們出發罷。”
裴濯這才從某處收回目光,跨上馬,與陸骁一同前往郊外軍營。
陸骁與裴濯同窗三年,加上兩人在邊關并肩作戰三年,仔細算來熟識的時間也有六年。
從前陸骁也只是從他人口中聽到一些關于裴濯的消息,都說他是靠着丞相府的蔭蔽才能在世家子弟中嶄露頭角,只有接觸下來才對他為人有一些了解。
裴濯勇猛睿智,在行軍打仗一事上有極高的天賦。
當初裴濯帶着三千精兵陷入敵軍埋伏,對上敵軍一萬強敵,連陸骁都以為裴濯恐怕兇多吉少,沒想到裴濯憑借自己的謀略,帶領那三千精兵将敵軍殺得片甲不留,雖他自己也受了重傷,但己方傷亡不過一半。
裴濯性子冷,在軍營裏除了帶兵打仗便是獨自在大帳裏看兵書,或操練士兵,将士們其樂融融地交談他也鮮少參與,只有在打了勝戰臉上露出些許笑意。
直到今日親眼目睹裴濯與長樂郡主的相處方式,陸骁才驚訝地發現原來裴濯會有如此一面,與他平時見到的大相徑庭。
這讓他稀奇得很。
兩人還在城內,因此只是坐在馬背上徐徐往郊外去。
陸骁頻頻投過來的目光,裴濯想忽視都難。在出了城門後,裴濯回頭望去,問:“陸将軍有話與我說?”
“裴少将軍對今後可有什麽規劃?”陸骁并不打算細問,畢竟那是裴濯與長樂郡主的事,與他無關。
“既然聖上都給咱們兩安排了職務,今後自然是努力為聖上解憂效力。”裴濯答得中規中矩。這也确實是裴濯目前的打算。
陸骁颔首。
以裴濯的身份與實力,就算想尋別的輕松又俸祿高的差事,其實不在話下。不過既然他已經打算接受聖上的安排,陸骁也未再過問。
出了城門來到郊外,兩名身形挺拔的少年疾馳遠去。
這幾日小雪不斷,地面上有一層薄薄的積雪,臨近過年的喜慶熱鬧也沒能消散這層積雪。
自那日滿香樓之後,黎凝連着好幾日都沒有出門。
待天兒放晴,黎凝讓人在院子裏準備了張平頭案,正對着那幾棵梅樹。
趁日頭暖些的時候,黎凝就在院子裏作畫。
梅花樹枝幹遒勁,枝頭上壓着銀白的雪,粉白的花朵開得正豔,還有一些花苞沒有綻放。
一個時辰過去,畫初成,只待加上花色。
黎凝左右看看,拿起胭脂,直接用指腹沾了給梅花綴色。
指腹點上最後一朵花苞,黎凝滿意地看了幾眼,讓人等墨跡幹了之後收起。
“郡主。”冬雪見黎凝終于結束了,上前與她道,“方才長公主那邊來了丫鬟,讓您盡快過去。”
此時距離用午膳還有一個時辰,黎凝不慌不忙給指腹洗去殘留的胭脂。
“可說了說什麽事?”
“并未。”冬雪想了想,“不過好像是有客人來府中做客。”
指腹還是留有一點紅,黎凝拿過一旁的帕子擦幹淨手,帶着冬雪去了正廳。
要是黎凝知道來的“客人”是裴濯,那她肯定就不會過來,或者是磨磨蹭蹭到裴濯離開再來。
長公主見黎凝腳步頓在那裏,招手讓她過來。
黎凝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難道是太久沒見,都認不得樣子了?”長公主笑着問黎凝,看的卻是裴濯那個方向。
“是濯慚愧,不能叫郡主一眼認出我。”
裴濯臉上果真染上幾分愧色。
黎凝吃驚地看他。
他在這裏低調謙虛作甚,他們不是已經見過幾回了?
長公主看了看兩個孩子,憶起往事,輕嘆口氣:“果真是變得有些生分。你以往都是叫妹妹的,現在反倒是稱呼郡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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