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終于把崩潰的系統救回來，兩個人在辦公室裏沒有歡天喜地，反爾是靜得連呼吸都能聽見的奇怪氣氛環繞在四周，完全散不去。
“我求求你，別逞強，接受我的幫助，好不好？”倪曼投降了，不知道藍沐寧能不能卸下心防。
“我自已可以，你出去。”他轉動輪椅，從桌子那頭出來，腦子一時也想不出在沒有無障礙，甚至沒有坐便器的地方，該怎麽處理自已的特殊狀況，但氣勢沒輸，還是挺倔。
“你這樣，我只好找宋局了。”拿出手機，解鎖後倪曼開始撥號。
“停，你等等。”他慌了。
“嗯？”她心裏竊喜，威脅成功。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于啞着嗓子開口，“幫我把尿袋扔掉吧，倒在衛生間，再扔了就可以。新的，在我包裏。”他腰偏偏還有一點知覺，疼的厲害，坐着已成為了最大的痛苦。
“好，我先找到新的袋子。”倪曼拿過他的包包，看到裏面真的都是他必須的東西，一條褲子，紙尿褲，還有一套透明的尿袋、導管……真的越看越讓她心酸，才二十幾歲的藍沐寧已經一生都離不開這些東西。
“你去那邊坐，把頭轉過去。”看倪曼乖乖走過去轉身，他才解開自已的褲子，撐着身體，左右挪動着把褲子脫下來一些，他把手伸到固定在大腿上的一個旋鈕，打開後，黃色液體如放開閘門，全數流進小腿尿袋內。依照日複一日的老辦法，他仍舊用手在自已腹部打圈按揉，靜待排空，看導管裏不再有黃色流出，他才把旋鈕關閉。
期間，倪曼乖乖等待，不敢出一點點聲音，怕驚擾了他。
窸窸窣窣整理好衣褲，他扶着扶手深吸口氣，仿佛空氣裏有什麽東西能給他些力量。
“倪曼。”藍沐寧抿着唇，萬般不願的叫出她名字。
聽到呼喚立刻小跑着到他身邊的倪曼，直接蹲在了輪椅邊，小手開始悉悉索索動他的小腿。“看到那個管子的頭那裏，把它拔開……算了，我自己來……”起初，側過頭，讓自已不要看正蹲在腳邊的倪曼，她碰沒碰他，碰了哪裏，他并不知曉。又擔心倪曼不會弄，他必須自己面對，“這個東西可以把尿液清空再使用，可……”這裏不是衛生間，沒有馬桶可以接導出的液體……直到聽到液體流進塑料瓶子的聲音，他羞愧的閉上眼睛，再不想說話。
她卷起他的褲腿，手扶着他冰涼的小腿，解開彈力繃帶，拿出準備好的礦泉水瓶，自己在那熟練的操作好了一切，“我會弄，為媽媽做過很多次了，你放心吧……嘶……”她的胃好疼，蹲在那裏她用手抵着胃，好想直接縮成一團啊。
他緊張的手抓着她的肩，“怎麽了你？倪曼，你沒吃早餐……”知道了，小女生是胃又疼了。
“我沒事，你比較重要。”是啊，他的身體才是頭等大事，想着他沒什麽肉，冰涼涼的小腿，倪曼覺得她的胃還可以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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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較重要……溫暖的話，暖了心，也暖了靈魂。默不作聲看着倪曼為自己處理好尿袋，拿濕巾給自己擦手，周身的淩厲盡數消失殆盡，有什麽東西，在悄悄改變。她也的确把他照顧的特別好，沒有同齡女孩子的嬌氣和懵懂，心細如發，溫柔包容，令所有不快漸漸煙消雲散。
真的到了吃飯的時候，倪曼一口也吃不下，一直在喝溫水，藍沐寧也吃不下，但還是在曹哥的盛情之下，吃了一點。發現倪曼在看他，他低着頭，又默默喝了點水。
回程的路上，藍沐寧給宋和發信息确認，“倪曼有你的電話麽？”
“沒有。”為了倪曼的安全，沒有才是最好的。
“我被小丫頭片子給耍了。”她說要打電話給宋和，他居然信了。
宋和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小丫頭是小丫頭，但可是人類高質量小丫頭啊。她要是警校畢業的，你們還能勝的過？”
接下來，藍沐寧又開始把倪曼推給樊書臣的舉動了，他給樊書臣發消息，說倪曼一天沒吃飯。
平日裏樊書臣為了養胖倪曼，各種水果、零食、網紅飲品、點心不斷的送，大多進了時藝堯和同事們肚子裏，倪曼沒胖一丢丢，時藝堯倒是天天喊着減肥。今天聽說她為了忙工作，去農村都沒吃上飯，樊書臣的心已經開始難過，急着想要快一點見到他的女孩。
當倪曼看到扶着手杖站在路邊的樊書臣時，她的胃已經很疼了，為了開車她一直在強撐着，直到他走到她身邊，為她開車門，她才真的卸下心防，軟軟的撲在他懷裏。果然有人疼，才會撒嬌。
單手抱扶着她，樊書臣微微低頭用臉貼了貼她的臉頰，沒發燒，“我陪你去醫院，讓醫生給開點藥，再看看你能吃什麽，陪你吃點東西，好不好？”
“好，”她在他肩頭蹭蹭，算是點頭了。
把越野車和藍沐寧交給陪他來的朋友，樊書臣一只手把臉蛋一點血色也沒有的倪曼小心的扶上了他的車，直接去了私人醫院。全程專科大夫細心問診，很快倪曼便坐在了幹淨漂亮的病房裏，等待輸液。
護士是不需要他親自取藥的，但事關倪曼，他便不太放心，扶着手杖跟着去了藥局，眼看着拿對了藥才放心的回來陪她。“想吃什麽？我來點。”摸着她蒼白的臉蛋，他小聲問着，生怕聲音大了都會吓到虛弱的她。
“喝一點果汁吧，我不餓。”咖啡和茶不敢喝，胃會不舒服，甜甜膩膩她也不敢吃，辣味更是想都不敢想，對吃幾乎沒什麽欲望了。
“怎麽會不餓？是胃太疼了吧？我問過醫生，他建議可以吃點東西的，我點幾樣清淡的吧？”
她仍是軟軟的靠在他肩上，點了點頭，這被她依賴的感覺，令樊書臣舍不得放她躺下，好想讓她這樣一直靠着自已。看着護士拿着藥走過來，他才扶着床起身，再慢慢蹲下幫她脫鞋。
“書臣，我自已來。”她的手拉着他，想讓他快點起來，她知道他穿着支架，蹲下太不方便。
“我來。”他頭都沒擡，一手扶着床，一手輕輕脫着她的鞋，脫完擺放好，才撐着床，有些吃力的起身，蹲下這個動作，太費腿了。
“書臣，我害怕。”說話的時候，倪曼手拉着他的衣襟，眼睛裏水汪汪，似要哭出來了。
“怕打針？”他從小進進出出醫院像回家一樣，早已不覺得打針可怕，但她不同，還是怕的想哭。
“嗯，”聲音已經顫顫巍巍，小的快聽不清。
“來，抱抱就不疼了。”他靠坐在床邊，有力的大手輕輕抱起她，讓她坐着靠在自已懷裏，一只手輕輕拍着她哄着，一只手握着她嫩白的小手，送給了護士。“寶寶不怕，我在。”他吻在她耳邊，是極致的溫柔。
“小姐皮膚好白呀，不要怕，我會輕輕的。”護士看得出樊書臣有多寵，自然不敢怠慢了她。其實倪曼除了因為皮膚白，可以隐隐的看到血管外，瘦弱的她血管并不好找，尤其一天沒吃東西，體內的循環都已經慢了下來，血管呈現出一個癟的狀态。
“不怕不怕，就快好了，寶寶勇敢一點。”他一直緊緊抱着她，這樣坐着的姿勢太适合他抱着她，看着護士的針頭在她手背上進進出出的找血管，他明白一定很疼。
成功輸液了之後，樊書臣發現懷裏的寶寶疼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在護士面前卻一聲也沒喊疼。
“書臣，你是壞人，你讓她紮我。”
“寶寶，對不起，下次，讓我替你。”
“我不是小壞蛋了？”
“病了的小壞蛋，是寶寶。”
他出去拿外賣，又幫她拿手巾，紙巾，來來回回的走着，倪曼看着他放在床邊的手機，好奇的拿起來看啊，“書臣，你的密碼是1212麽？”
“是。”
“我可以看麽？”
“當然。”
打開手機，倪曼是去看他給她的備注的，居然是“小壞蛋寶寶”，難怪剛才叫的那麽順口。
她看着他的手機，從一臉的疑問到驚訝，到甜笑，再到若有所思，都被樊書臣看在眼裏，“你終于想看我手機了。”
“為什麽是終于？”
“因為在乎啊。”說話間，海參龍須面，小米山藥粥，百合南瓜粥，蘋果派，香蕉派，被一樣樣擺在了小餐桌上，“你現在只能吃這些，就不要要求香味兒了，養胃為主吧。病好了我再帶你吃藍龍蝦意面，好不好？”
“好的，寶寶同意。”她忍着笑，一本正經的伸手要拿勺子。
他聽出了她的忍俊不禁，跟着會心的笑了，“給我一個機會，喂寶寶吧。”
“啊，”寶寶比較主動，已經張開了嘴巴。樊書臣太喜歡這種簡單直率的感覺了，他立刻拿起勺子盛了半勺小米粥，自已吹了吹，才敢喂到她嘴巴裏。“小心燙。”
“謝謝書臣。”她長長的睫毛在他眼前忽扇忽扇，眼睛笑的彎彎，裏面還有星光在閃。
接下來幾天，樊書臣都不要她開車，每日到政府大樓早送晚接，認認真真的給做司機，做送飯小哥，做游泳教練。戀愛的時間，簡單的陪伴，一絲絲镌刻到記憶裏，純美難忘。
年輕人的發展和變化最大，無需幾年，也許幾個月時間，一個人都會有巨大的改變，例如時藝堯，自從開了工作室後，從一個享樂主義者迅速變為了工作狂，對待工作那積極努力的勁頭，倪曼看了都自嘆不如。
“說好了要請你吃十次飯，第二次你就拒絕了？”
“自從上一次簽了合約之後，我這一次又簽了一份比那個大十倍的合約，不但沒有吃飯的時間，連睡覺的時間也省了，而且還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夠完成任務呢。”
“我的幫助？據我所知，千昊才是你的第一大得力助手好吧，我又不懂化妝，對于化妝，書臣都比我懂得多。”倪曼說的是大實話，她對于打扮自已真的興趣缺缺。”
“精神小妹，當然是要你做我的模特兒啦。”時藝堯是很有天份的造型師，在變美、會美、造美這個領域裏，她無疑是最具潛力的新人。
“難道你會缺模特？”創業初期她的确常常需要倪曼的幫助，可現在她在圈子裏已小有名氣，怎麽會缺少合作的模特呢。
“模特很多，可像你這樣優質的稀缺啊。”
“你是為了省錢在這哄我吧？”倪曼并不排斥給好友幫忙，但諷刺她一下是必須的呀。
“才不是。”倪曼是不知道自已的美，而擁有這種自然純淨的狀态，可塑性超強的頂級模特，時藝堯的圈子裏幾乎是沒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孩子是不是妝前妝後差別都很大呢？我不說我是不是，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