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時間流逝飛快，書臣發呆的功夫，小黎黎已經把各種模型玩具，毛絨公仔從玩具室擺到了走廊裏，他扶着手杖慢慢走出房間，看到了一個五彩斑斓的玩具世界，“黎黎，這樣叔叔沒辦法走路了。”
“嘿嘿，叔叔就留在這裏，每天陪黎黎玩。”
“把你抱回家吧，叔叔家裏也有很多好玩的。”只有小寶貝純真的笑臉能驅散心中的痛，他眉眼又漸漸有了笑意。
“好呀好呀，不過你要送我去幼兒園，不然小朋友會想我。”
“黎黎，冰淇淋來了……哎呦，這是玩具在開會嘛？”家裏的阿姨端來冰淇淋，不過，她走到樓梯口已經沒辦法再前進了，書臣慢慢走過去，接過了她手裏的托盤。“二少慢點。”
“給我，你下樓吧。”他一手端着托盤，一手扶手杖，走路還好，不過要躲避滿地的玩具，真的是一個大工程。穿越“重重困難”，好不容易，坐到了二樓的小客廳沙發上。
“吃冰淇淋喽……”說到後來黎黎卻變得小小聲，還捂住了小嘴巴，引得書臣很好奇。
“怎麽了？”他不喜歡？
小寶貝能有什麽其他心思，當然是吃吃玩玩，“媽媽不讓吃冰，說我會肚子疼。”他趴在書臣耳邊，小手指着樓上說悄悄話，可愛的吐着氣，把書臣弄得好癢。
“哈哈，奶奶給你的，吃一點沒關系。”說完把黎黎攏到自己兩腿中間，想抱他休息一會兒，小家夥來回跑了不知多久，已經出汗了。
“要自己吃。”小家夥扭啊扭啊，不讓他抱，一點也不老實。
看他閑不住，書臣不勉強，起身想去叫阿姨給他泡點茶喝，陪小黎黎玩真的是體力活，比做複健還累。
他剛走到樓梯口想叫人，聽到了樊逸臣和尹夏楠說話的聲音，他們從樓上走了下來。
“叔叔保護黎黎……”小黎黎捧着冰淇淋碗跑到書臣腿邊，他害怕爸爸媽媽會批評他吃冰淇淋這件事，急忙給自己找靠山。
小朋友的小小世界裏，可能只有爸爸媽媽、游戲和吃吃喝喝，所以黎黎自然特別的在意父母的态度。看到樊逸臣和尹夏楠，真的是吓到了，急匆匆往書臣這邊跑，他完全沒有認真看路，眼看到了書臣腳邊，可是小腳丫還是踩在一個小模型人偶上面，重重的朝樓梯摔了下去。
五歲的小孩子，還是頭身比例不協調，也就是頭略微大一點點的，正常情況下，書臣抱住黎黎不讓他摔倒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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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黎黎跑的是一個加速度，踩到異物摔倒後更是無法控制的快速，書臣則是一點準備也沒有，只是右手扶着手杖站在那裏，他要保護黎黎不摔下樓梯，必須彎下腰來，可他右腿的支架不撥弄一下的話完全不能彎曲。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裏，超人也做不到能及時去撥那個可以彎曲支架的開關，所以，他只能全力讓自已斜着身體，左腿下蹲去抱黎黎，顧不上右腿了，更不可能還有平衡能力……
書臣知道，自已要保護黎黎就一定會摔下去，但他還是抱了，黎黎才五歲，頭朝下摔下樓梯的話，傷害是無法預計的。他緊緊抱住孩子，手臂和身體緊緊護住他的頭，就那樣直直摔了下去，完全顧不上自已。
“黎黎！”
“書臣！”
樊逸臣和尹夏楠是眼睜睜看着，這叔侄二人摔下八級樓梯的，看到摔倒之後黎黎還在書臣懷裏，絕對不可能受什麽傷，尹夏楠首先呼出了一口氣。她急急的跑到書臣身邊，扶着地面跪在這一大一小身邊，不敢伸手碰書臣，她很清楚，書臣身體狀況跟一般人不一樣。
“書臣，你怎麽樣？黎黎別動……”樊逸臣看到他們倆摔下去的姿勢，已覺得不妙，黎黎肉乎乎的的确可愛，但這重量總和，還有兩人摔下去書臣身體着力的點，樊逸臣皺緊了眉頭。
“叔叔，爸爸……哇哇……”黎黎哭了，他聽得到叔叔抱他摔下樓梯後身體落地的聲音，還有叔叔隐忍的悶哼聲，他知道叔叔是疼，一定很疼。
“哥，腿，我腿……”疼痛使得他不自覺流了滿臉的淚，是樊書臣用意志力，止也止不住的淚，這麽鑽心的疼他也是平生第一次有過。他一直被照顧的很好，雖然因為從小沒辦法正常走路，而受了很多罪吃了不少苦，大大小小的跤也沒少摔，但他從來沒摔的這麽結實，這麽狠過。左腿大腿處的巨痛讓他明白，腿一定是骨折了，就是不知道折了幾段。
“樊小黎，你叔叔要是有事，等我回來打死你。”
“嗚嗚……”
長假第一天，樊家別墅便迎來了救護車，出國旅游，誰還敢提？
在家給自已做飯吃的倪曼，沒來由的，手抓不住瓶子，一整瓶醬油全砸在了地磚上，她沒被玻璃碎片給紮傷，倒是被一陣又一陣莫名的心悸，給擾的幾乎站不住，也完全不知自已是怎麽回事。
這一次住院，是樊書臣最難的一次，他雖從小到大沒怎麽離開過醫院，但他之前的頻繁就醫，是為了治病和複健，而今天的被動入院，可以算是他三十年來，最糟糕的情況。
原本，他雙腿狀況也是随着年紀的增大，是會慢慢變差一些，直到幾年前右腿完全失去行走能力。現在他躺在醫院裏，右腿無知無覺不能自主活動，而骨折的恰恰是他保有百分之八十功能，除了跳躍，做其他動作原本都還好的左腿。
兩條腿都不能動，不能受力三個月，健全人單純上火也會火到冒煙吧，何況他還有除了骨折之外的擔心。
樊家所有人，連帶着保镖、司機、助理、家裏工人，甚至聞信趕來的助理和副總們，幾十號人把樊書臣的病房外圍的水洩不通，無聲的熱鬧，更加壓抑。簡單固定，入院，拍片，請最好的專家來複位大腿處骨折，上固定支具……一系列流程下來，天已經黑了。處理傷口、輸液都是什麽時候做的，書臣自已都不知道，因為這點痛跟骨折比起來，還不如蚊子咬。
“醫生，我弟弟的腿三個月後就會完全恢複吧？”
“普通人，在他這個年紀和身體素質，好好休養三個月是完全可以恢複的。但是……”
“但是什麽？”樊逸臣接受不了但是，卻還是必須聽完。
“患者本身是先天性脊柱裂，也就是先天性神經管畸形的病人，他的右腿已經沒有任何功能，我們就不說了。今天骨折的左大腿，原本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功能，目前的情況來看，最順利是兩個月後能拆固定支具，那個時候左腿的情況無法估量，因為躺了這麽久，無論是誰肌肉肯定會萎縮。他肯定比健全人恢複的慢，而且康複訓練周期更要長，一年後能恢複到百分之七十的功能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一年後？不是三個月麽？”樊逸臣心疼弟弟，他了解書臣的性子，整天這麽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他能受得了？
“這還是他能夠兩個月拆固定支具，不出意外正常恢複的情況。如果他傷口發炎、感染，甚至引發脊髓炎症的話，最壞的結果……就是完全癱瘓……”
“砰！”樊逸臣做總裁多年，脾氣性子早已磨練的喜怒不形于色，還是忍不住，一拳打在了醫生身後的房門上。
長假第一天的晚飯後，外面下雨了，倪曼抱着小布，在選一會兒要用的紙，不同質地，顏色，品牌的紙，寫出來的字代表的心情都不太一樣。
“我們倆見一面，把你手機定位取消一下。”這真的不是一個好借口，他們倆明明最多七天假期之後，上班便能見到。
看着手機裏的消息，倪曼還是回複了：“你在哪？我去找你。”她其實也有他的定位，不是麽？只是她從沒看過。
“我去你家。”
“別來，來了你也上不來。”
好半天他又回複道：“在樓下坐坐。”
“下雨了。”
“等我吧。”
雨不大，倪曼下樓沒撐傘，藍沐寧隔着朦胧光線看到她，心裏仍然矛盾，他不知自己該挽留還是恭送。無論怎樣，他都不甘心。
“這麽着急要見我，有別的事？”她礙于面子，仍是不好意思說道歉的話。
“怕你走了，我沒機會再取消這個定位。”
“可以不取消。”
“不可以。”接過她的手機，他操作幾下已完成。
“這個，我不用了，是不是恢複出廠就可以？”她拿着書臣送她的高級手機，認真的問。
“也取消了吧。”接過手機，他也同樣操作完了。
“我誤會你和尹夏楠，對不起。”看着清瘦蒼白的藍沐寧，倪曼終于忍不住，還是說出了道歉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曼曼不會坑，雖然距離我的期望很遙遠，但曼曼也要慢慢長成一棵大樹，謝謝我的寶貝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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