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冬季午後的陽光，真的不太暖，尤其是看到藍沐寧痙攣發作，被護工從三樓背到一樓的畫面，倪曼的心緊了又緊，還是放下書，立刻走過去問了情況。

書臣和另外一護工還有康複訓練師都在，兩位護工拿了書臣的衣服，幫助藍沐寧在客房清理。好久之後，藍沐寧才自己劃着輪椅出來，臉色蒼白，但表情還是很輕松的。

“抱歉，發生了這麽大的意外，弄髒了董事長的書房。”

“說什麽呢，你也不願意啊，我哥他天天要你坐那麽久，不痙攣才怪。”

“是我自己身子不濟，怎麽能怪大少……”他接過倪曼遞來的水，輕輕說了謝謝。

“你快回去躺一會兒，不要再坐着。”書臣皺眉把他趕進客房，要他躺下休息。

至此，跟樊家安保完全同頻道，累死他們也查不出的監聽設備，安裝到了所有藍沐寧想安裝的地方，一切就緒。

巨大的莊園式別墅裏，溫暖如夏，樊董和樊總一塊兒出去了，家裏只留下了名副其實的老弱病殘。

“黎黎，不可以碰叔叔，叔叔身體不舒服。”尹夏楠巴不得黎黎纏着藍沐寧，她才有機會站到他身邊，好好看看他究竟有沒有受傷。

“叔叔什麽時候能起來陪黎黎玩電腦，我要學習打字。”黎黎喜歡藍沐寧，喜歡他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幾下便能打開新天地的能力，今天終于有機會再粘他一會兒了。

帶着好奇寶寶站在他身邊，尹夏楠眼睛死死盯着他蒼白的臉，看他穿着書臣的衣服，修長好看的手給自己戴上眼鏡，望着她的眼神一片如水柔情，對着她淡淡一笑，唇形告訴她，我，沒，事。“黎黎，來，告訴叔叔想看什麽？”

看到藍沐寧嘴角帶笑的伸出手，黎黎抱着筆記本電腦蹬蹬跑過去。尹夏楠飛快的俯身摸了摸他臉頰，又輕輕捏了一下，眷戀不已。“你幹嘛折磨自己的身子，我都準備好了，你可以慢慢來。”

“我也準備好了，可以随時開始。”他輕輕的吐氣發聲，喘息裏都是疲憊，眼睛卻放着亮晶晶的光。

知道這倆人有鬼，倪曼站在大廳跟管家說要吃蛋撻，管家連忙問她想吃什麽口味？她拉着人家的手，笑眯眯想了想說不知道，随意做幾個吧，也許做好了又沒胃口呢，麻煩你怪不好意思的。管家眼都被她笑花了，說不然派車給您出去買，只是夫人總說外面做的不幹淨，這自己做又怕不和您胃口。

“你提醒我了，我好想吃栀子花開家的雲朵芝士、雙莓慕斯……”

“我這就去吩咐司機。”管家行了禮，轉身開始找司機出門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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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莓慕斯她一口也不想吃，但把家裏這幾個人都折騰起來，倒是不難。

怪異的氣氛達到了無法呼吸的程度，這個家裏純潔的只有黎黎和小布吧，她願意常常跟孩子在一起，表面看來是孩子得到了學習和陪伴，其實自己的內心也得到了洗滌。

尹夏楠剛剛不那麽讨厭倪曼，想把她劃為安全無害的人對待，樊董事長的一個舉動，卻徹底逼瘋了她。

用完晚餐，餐桌上樊董事長找小曼下棋，“小曼，我保證不抽煙，陪我下兩盤。”

“爺爺，爺爺，我也要玩。”

“嘿嘿，小寶貝，爺爺約你小嬸嬸還要跟你叔叔預約了好幾天呢，你有預約麽？”

“黎黎沒有。”

“那黎黎你約明天吧。”說完樊董不改慈愛笑臉，已經先一步上樓去了。

把樊夫人、書臣、尹夏楠還有黎黎留在樓下，倪曼上了樓去，看到準備好的茶、點心、水果還有玉質棋子一顆顆晶瑩剔透，閃着點水晶燈的反光，她知道這可能是一場鴻門棋局。

“小曼，你過來。”她坐下之前，老人一開口，伸手示意她跟過去。

需要虹膜識別才能進入的房間，才是三樓真正的“核心”所在。

70歲的樊董，經營公司40餘年，這個人，你無論何時何地看他，都會覺得他親切溫和，笑容可鞠。

“咱們的談話，從你肚子裏的孩子和一本賬冊開始，由你的态度，決定結束的時間和方式。不要有壓力，來到我們家，你已經是我們樊家人了。”

乖乖坐着，倪曼眼神清澈，什麽也沒說。

“資本的積累過程中，我們也有失敗、彷徨、無助、無奈，誰能一直一帆風順呢？沒有能力的時候，也做了很多錯事，為了掩蓋和彌補，樊氏集團這些年一直在做慈善，捐出了十幾個億。”

“有時候我和書臣的媽媽會想，書臣的腿，是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給我們的報應。”滄桑的聲音，又增加了顫抖和無奈。

“樊氏集團，在成長過程中，做了什麽錯事麽？”從容不迫的聲音，倪曼還是優雅知性的小仙女，一點也不退縮。

“我最欣賞你個性，比夏楠大氣，夏楠的眼光太短，她做不了大事。”樊董走向壁爐，看似随意的把手放在上方臺面上，輕敲兩下，整個壁爐悄無聲息的轉了90度，一臺并不大的保險箱露了出來。想來保險箱樊家有很多，這一個位置隐秘，開啓複雜的小小只保險箱，有它專門的用處。

“樊氏犯了很大的錯誤，以至于這個錯誤需要我們用一生去彌補，我們願意承擔，但始終不忍心看厄運降臨到兩個孩子身上。”他按下四個數字，保險箱打開，老人手探進去，拿出了一本硬殼賬本。

“逸臣的大女兒在加拿大，黎黎，并不是親生。”慢悠悠講話，一點起伏也無，倪曼聽的清清楚楚，已吓得站了起來。

“董事長……”

“吓到你了，”老人拿着那本賬冊，步伐矯健的走到倪曼身邊，一手輕扶着她背脊，示意她坐在沙發裏。“有隔音處理，不會有人聽到，你別怕，這事跟你和書臣無關。”

做出羸弱震驚的樣子，倪曼輕輕喘息着，“書臣，為了黎黎，他的腿……”黎明出生，所以取名為黎，寵愛，一瞬間成為了笑話。

“逸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書臣更是不知，他的腿，傷的不值得。”老人坐姿閑适，像是在聊家常。“逸臣離婚，大媳婦帶着孩子遠走他鄉我們都理解，不過逸臣鐘愛尹夏楠，而且還認下她生的孩子，我們夫妻卻沒辦法橫加阻止，小曼，你猜，是為了什麽？”

“尹夏楠，她知道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吧？”高智商直球單純學霸，倪曼扮演的精準到位。

“對，她知道了樊氏的商業秘密，逸臣太相信她，也依賴于她的能力和專業知識。”“我們曾經想就這樣忍下去，也許要忍幾十年……直到你的出現，小曼，你就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們樊家，拯救逸臣不再戴綠帽的救星。”

“大哥他？”不是自己的孩子，樊逸臣會不知道？

“他生我們大孫女時，已經有死精症，僥幸有了那個孩子而已，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病。而且，我大孫女身體也不好。黎黎的出現，是他自己願意的，他以為自己還能讓女人懷孕，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都避孕，唯獨跟尹夏楠沒有。”盲目自信的樊總裁，在父親嘴裏，原來是個癡情糊塗人。

“大哥能一早知道就好了，黎黎好可憐。”小小孩兒，最是無辜。

“糊塗，黎黎一個野種，這樣富養在我們家，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逸臣要是知道真相，會殺人的。”

殺誰？情夫？情婦？孩子？！

“你和書臣的孩子，才是這個家真正的繼承人，你們這麽年輕，總會生出男孩兒的。”江山社稷後繼有人的樊董，一副施舍給倪曼萬貫家産的模樣，笑眯眯的看着她，遞出了賬本。

她雙手接過來，開始看這份年代久遠的賬冊，要知道，現代記賬早已依賴計賬軟件，而非厚重又缺點多多的賬本。

這是二十年前某一年的賬本……太真實了，行賄時間，送禮金額，如何以巧搏大，竊取巨額非法收入，又記載行賄時間……周而複始，是資本在血淋淋的積累初期。

有孕在身，倪曼儀态也一直極好，認真看了良久之後，她合上賬冊，擡頭推了推眼鏡，手上動作略略緊張，但也不失氣度的問道：“董事長，您需要我做些什麽？”

樊董喜歡倪曼，喜歡她聰明，直接，想殺就殺，從沒舉棋不定。因為聰明，她才從不屑于使小人手段，并不是她不會，“作為董事長，我只需要你進我公司做一位高級管理人員，做為爸爸，我希望你幫我做賬，做一份瞞得過所有人眼睛的假賬。”

“能做真賬的人，不一定會做假賬，會做假賬的人，一定會做真賬。”這是她老師，在第一節 課說過的話，相信每一位財務人，都會銘記一輩子。

“這是樊氏最初十年的賬冊，一會兒我給你密碼，帶你輸入虹膜識別，明天開始，你自由出入這裏，做賬。”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加入一個見不得光團隊的小新人的表白，這個場景必須要有。

老人家眼光一亮，他多麽希望早一點擁有倪曼這枚棋子。那樣，才不會有尹夏楠這樣的蛇蠍美人時時在大兒子身邊，也不會有16年前，不得不殺的頑固女人。

“幾輩子的榮華富貴是你的，無尚的榮光和成就感，也是你的，小曼。”

“我若說，只追求您說的無尚榮光，您會不會不相信？”她故意做出來的虛榮姿态裏，帶着說不清的書卷氣，亦幻亦真。

“相信，因為物質是沒有盡頭的，書臣的財産已經可以讓你們倆過一輩子衣食無憂的生活，所以你追求名譽和成就感，是很高級的精神享受，我理解。”意思是，他也有這樣高級的精神追求。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能讀到這裏，都是我的真愛。

漫漫接近尾聲，心上雪存稿日漸順利，下一篇驚世駭俗的怪男主，在我心裏也差不多成形。

下一篇寫一個不那麽完美的男豬腳，比如脾氣不太好，傲慢自大，毛病比較多，不那麽溫柔體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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