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追悼會 等下雪的時候,你爸爸就到了…… (1)
再次醒來,沈林琪是在醫院裏,刺鼻的消毒水味兒,熏得她眼睛發酸,止不住地流淚,說不清楚為什麽難過,梁宏傑也算她的親人了吧,她的親人很少,就溫靜和早早,還有他,所以很珍貴,少了哪個,對她來說,都是生命中的不可承受之痛。
梁宏傑怎麽就能犧牲呢,她明明已經改變了他的結局了呢,怎麽還是犧牲了,她努力學習,努力變強,就是為了跟他争早早的撫養權,他人沒了,她跟誰争去?
這個大騙子,不是說好了,會珍惜小命,不會犯險的嗎?不是不會給她輕松拿到早早撫養權的機會嗎?
騙子,梁宏傑是個大騙子!
“沈林琪,你醒了?”
季彬剛去辦理了住院手續,回來就看到沈林琪醒了,有氣無力地說道。
“季彬,梁宏傑現在在哪裏?我想見他!”
沈林琪的話讓季彬一驚,臉色都變了,他看着沈林琪,黑色眼眸裏算是愧疚,他不知道原來沈林琪原來對梁大哥用情這麽深,以至于接受不了他的犧牲,精神錯亂了,要是以前,他還會諷刺兩句,現在倒是生出幾分痛惜來。
“沈林琪,梁大哥已經犧牲了。”
季彬又重複了一遍現實,沈林琪躺在床上,眼睛沒有焦距地盯着天花板,說道:“我知道,我只是還想再見他一面,問問他,為什麽要騙我,他明明說好,會謹慎小心,會珍惜自己生命的,怎麽就被林嬌給一棒子打死了呢?”
“馬有失蹄,當時可能亂糟糟的,梁大哥才會被林嬌偷襲成功。”
季彬啞聲說道,他一說完,沈林琪再次重複:“我想見一見他,難道這都不可以嗎?”
“好吧,我這就去給鄭副局長打電話。”
季彬出去了,沈林琪慢慢坐起身來,其實她只是承受不住傷心暈倒罷了,根本不用住院,身上雖然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是歇口氣就過來了,可是季彬這家夥非要讓人家醫生給她辦理住院手續。
“季彬,你說,住院的那個女人跟你什麽關系?值得你忙前忙後的?你都沒有這麽照顧過我。”
而季彬這個時候,正在接受着周鈴铛的質問,一個頭兩個大,他今兒怎麽就碰上了這位小姑奶奶了,這個寸勁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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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你什麽事兒,你是我什麽人?我憑啥照顧你。”
周鈴铛被他這麽一問,委屈得眼眶發紅,為了他,她都等到二十五了,還沒有等到他上門提親,可是今兒她來醫院看單位同事,竟然看到他為一個女人跑前跑後的,她怎麽能受的了嗎?
“季彬,你沒有心。”
季彬這會兒正煩躁呢,哪裏有功夫搭理她,直接不耐煩道:“別來煩我!”
周鈴铛被氣地跺腳,但是還是尾随季彬來到沈林琪病房外,而季彬一進門就看到沈林琪竟然下床了,不贊同道:“沈林琪,你能不能愛惜自己的身體點兒,早早就你一個親人了。”
“我知道,我比誰都惜命,我的身體我清楚,根本沒事兒,我現在就要去見梁宏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見到他,我是不會相信他犧牲了的。”
尾随而來的周鈴铛沒有竟然聽到了這樣的話,這麽說這個女人不是季彬喜歡的人,聽着好像是他朋友的妻子,好像他朋友出事兒了,所以他才照顧的。
心裏頭的郁氣散了,可是更加氣了,她又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允許他照顧朋友的家屬,就不能對她實話實說嗎。
“同志,你是?”
這邊沈林琪已經走到病房門口,正好跟周鈴铛面對面了,站在自己病房門口,而自己卻不認識,不免開口問道。
“你好,我是季彬的對象周鈴铛,同志怎麽稱呼?季彬也是,還不快跟我介紹介紹。”
季彬也是服氣這位的厚臉皮了,他都沒有答應跟她處對象呢,就以自己對象自居,要臉嗎?于是瞪她一眼,正準備解釋她不是他對象的時候。
沈林琪開口了:“你好啊,周同志,我叫沈林琪,我是……”
卡殼了,該怎麽介紹啊,總不能說自己是季彬朋友的前妻吧,可是不說又怕面前的女同志誤會,于是心一橫,實話實說:“我是季彬戰友的前妻,今兒遇到些事兒,給你和季彬添麻煩了。”
戰友的前妻?這是什麽關系,周鈴铛看沈林琪尴尬的神色,這次倒是沒有懷疑她和季彬有啥關系了,畢竟倆人站在一起,根本不搭,根本沒有對象之間的那種粉紅泡泡。
“那個,你們要去哪兒,需要我幫忙嗎?”
沈林琪沒說話,季彬直接攆人:“不用,不要在這裏礙事兒。”
本來今兒他心情就不大好,又遇到了周鈴铛幾次三番的歪纏,他的耐性已經快到極限了,沈林琪觀察了觀察他們之間的氣氛,看來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意的戲碼了,不過她目前也沒有心思管人家小兩口的事兒,自己的事兒還整不明白呢,而且她和季彬又不熟。
“周同志,我們要去公安局,你确實不合适去,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了。”
沈林琪的話,更是讓周鈴铛失望,她真地想要幫忙的,而且跟着去,還能夠和季彬多相處相處。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沈林琪搖頭,她剛才忽然想起那天跟梁宏傑吵架的內容了,他讓她不要相信聽到的事兒,多動腦筋想想,她突然腦洞大開,梁宏傑會不會假死脫身去執行任務去了?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她必須去公安局找下鄭副局長,或者看看他的“屍體”,這事兒不需要太多人,只能婉拒眼前姑娘的好意了。
“那好吧,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跟我說。”
季彬送沈林琪來醫院的時候,是借了吉普車過來的,倒是不必要拖着無力的身體去騎自行車了,坐在車上,沈林琪看着認真開車的季彬說道:“其實周同志是位好姑娘。”
季彬暼了她一眼:“怎麽,想說服我跟她處對象?你啥時候也學會多管閑事了?”
沈林琪看着一家三口或者四口,或者更多口,一起擠在自行車上面的人,悵惘道:“只是怕你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後悔。如果你真地對這姑娘無意的話,你應該坐下跟她好好談一談,女孩子的青春有限,最是受不得歲月磋磨的。”
“呵,我沒有想到我還有聽你沈林琪講道理的一天。”
沈林琪也自嘲:“我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以前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一樣。”
季彬有些不習慣這麽深沉的沈林琪,他猜想肯定梁大哥的犧牲,打擊壞了腦子了,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當初她要是一直能有現在這麽好,以前不那麽鬧騰,多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一路無話,到了公安局,沈林琪沒有等人開車門,自己麻利地開了車門走了出來,然後由季彬帶着一路來到了鄭副局長的辦公室。
鄭副局長一看到他們倆人就趕緊站起來,然後來到沈林琪身邊跟她敬了個禮:“沈林琪同志,請節哀,梁宏傑同志是我們公安局的英雄,更是人民的英雄。”
沈林琪對于鄭副局長對于梁宏傑的評價非常認同,他就是一個英雄,當之無愧,不過還是問道:“我還能再見他一面嗎?”
鄭副局長臉上露出了為難神色:“梁宏傑同志的遺體已經送去火化了。”
沈林琪驚道:“這麽快,都不讓人告別的嗎?”
季彬也跟着附和出聲:“就是,鄭副局長,無論怎樣,都得讓家屬見最後一面吧?”
就是什麽就是,鄭副局長要不是礙于不能洩露風聲,他鐵定趕季彬出去,還曾經當過兵呢,就這覺察力。
可是不管怎樣,他還得穩住局面,只見他無比沉痛地說道:“對不住,因為天氣炎熱,梁宏傑同志又疑似感染上了傳染病,所以他的遺體已經火化了。”
沈林琪細品這話,再聯想梁宏傑曾經的話,她有九成的把握,梁宏傑沒死,他這樣不過是為了擾亂一些人的視線,好方便他的卧底任務罷了。
于是她故意踉跄了下,心中的喜意,讓她哭不出來,她只能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真特麽疼,生理性的淚水脫眶而出,然後趁着淚水流下來的空當,她放聲嚎叫。
“梁宏傑,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最後一面都不給我見啊,你這是多恨我,多讨厭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嗚嗚嗚……”
這哭嚎聲分貝大不說,還特別尖利,穿透力特別強,于是近距離的倆人,耳朵都被震得嗡嗡響,局裏其他的人倒是不會如此,但是呢,除了心中有鬼的人,大家心頭都不好受,梁宏傑雖然來的時間短,但是他愛崗敬業,幾乎以局裏為家,這樣好的同志,竟然死于非命了,心頭止不住的難過和可惜。
“聽說這位是梁同志的前妻,聽她這麽傷心,肯定感情很深,可是既然如此,當初為啥離婚啊。”
聽着辦公室的凄厲哭聲,大家難過之餘,更加不解了,有了解的人搖頭嘆道:“是女方想回城,而且據說跟其他男人好了,誰知道梁同志這麽本事,憑着自身的本事,也調到京城了,于是她又後悔了,想吃回頭草了。
唉,怪不得梁同志留下遺言,要自己犧牲後,趕緊火化,原來是不想給這個女人機會啊。”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說的,他是人事部的,接收檔案的時候,知道梁宏傑離過婚,後來又似是而非地聽到一些消息,這才拼湊出來一場負心女見前夫發達,想要回頭重嫁前夫的故事。
公安局的人都有些唏噓,一個當了母親的女公安說道:“希望梁同志的前妻,不要因為梁同志的犧牲,而薄待他的閨女。”
末了,她又說道:“要不,咱們給這孩子捐點錢吧,也算我們給英雄後代的心意,同時也有給那孩子撐腰的意思,讓梁同志的前妻看看,孩子也是有靠山的,即使梁同志不在了,咱們公安局的人,都是那孩子的靠山。”
她的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于是你一毛,我五毛,他一塊的,眨眼就湊夠了二十多塊錢,終于止住哭聲,被鄭副局長安撫住的沈林琪出來辦公室,手裏就被塞了一手的錢。
“這錢不多,但都是咱們局裏的人給孩子的心意,梁同志雖然去了,但是我們大家都是孩子的親人,有難處,盡管來找我們。”
女同志一句話沒說撐腰,但是句句都在為孩子着想,沈林琪感動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她以前的“光輝事跡”,竟然也傳播到了局裏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我替早早謝謝大家的好意了,不過我雖然不富裕,但是養一個孩子的錢還是有的,大家的日子也不好過,這錢我不能收。”
“這錢是大家給孩子的心意,莫非你嫌少?”
這話說的就有些意思了,這是非要讓她收下錢?她看向了鄭副局長,這可是他局裏的人,他倒是管一管啊?
梁宏傑又沒死,這錢她收得虧心呢。
“小沈啊,既然是大家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沈林琪真想翻他白眼,大家都不知道梁宏傑假死,他能不知道嗎?收這錢不虧心啊?可是既然他說話了,她也能只能收下了,大不了回頭她再想辦法還上。
于是便說道:“謝謝大家的好意,我就替我閨女梁雨慧收下了,不過你能不能把捐獻的詳細名單給我,我要帶回去給梁雨慧看,讓她好好地感受下大家帶給她的溫暖。”
女公安看了看鄭副局長,鄭副局長則跟沈林琪說道:“名單就不能給你了,你真想感謝大家的話,回頭帶早早來局裏,給大家鞠個躬就好。”
說實話,沈林琪不想早早來,孩子還小,她不想她受刺激,可惜如今騎在虎背上下不得了,心頭冷哼,怪不得早早不喜歡鄭伯伯,誰讓這人竟會出馊主意呢。
不願意歸不願意,終歸還是點頭了,如果梁宏傑真地去卧底了,那麽她此刻就不能出任何的錯,連累了她,反而不好。
“沈林琪,給,我身上只有這些錢,都給你,記得對我侄女好些。”
這邊剛應付過去,季彬又過來添亂,給沈林琪手裏塞了一把錢,都是一毛兩毛幾分的,她也猜不出來這是多少,而鄭副局長見大家都給錢了,他也從兜兜裏掏了一把錢塞了過來。
“小沈啊,回去給早早買點好吃的。”
別人的錢都收了,他倆的錢沒道理不收,可是真是虧心啊,不過她也只能眼眶紅紅地感動道:“謝謝大家的好意,謝謝大家對早早的關心,我在這裏發誓,一定會照顧好早早的,大家可以監督我。”
到了公安局的公共區域,沈林琪再次鞠躬致謝,公安局的人避之不及,只能受了她的謝,等她離開之後,大家就讨論開了,這梁同志的前妻看着挺好的啊,怎麽也看不出來能夠幹出嫌貧愛富,給梁同志戴綠帽子的事兒來。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如果這個女人是真心悔過,就好好地對待孩子,梁同志在天上看着,說不定還能原諒她。”
一位女同志感慨道,其他人也是點頭,如今梁宏傑都不在了,他又沒有親兄弟姐妹,唯一的孩子只能托付給前妻,希望她能夠好好對待孩子。
“沈同志,三天後,是梁宏傑同志的追悼會,你記得帶着早早來參加。”
送到公安局門口後,鄭副局長對沈林琪說道,沈林琪知道苦笑着點頭,看來她再不希望早早受打擊,也不成了,送別英雄父親,她不能不出現的,回頭她得想個好說辭,讓小姑娘能夠更好地接受“現實”。
“我知道了,那天我一定來!”
沈林琪說的咬牙切齒的,梁宏傑等你回來,咱們再來算這個賬好了,不過她雖然咬牙切齒,但是別人聽來,就是強裝堅強。
不管咋說,沈林琪來公安局這趟,陰差陽錯地算是幫了梁宏傑一次,不過也讓陰差陽錯自己的黑歷史,幾乎傳遍了公安局,唉,這次虧大發了。
“沈林琪,你這次竟然沒鬧騰,真不是你的作風。”
回去的路上,季彬見沈林琪愣愣地看着手裏的錢,神情恍惚,不由有些擔心她,便故意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今兒他才感覺到,原來她對梁大哥的感情,竟然如此深。
“我現在好歹也算一個文化人了,怎麽還能做潑婦樣?”
季彬:“……”
這女人臉皮竟然如此厚,有這麽誇自己的嗎?果然這女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這是去醫院的路?”
季彬點頭,然後嘴欠道:“是啊,怎麽了?”
沈林琪說道:“回家去吧,我身體沒事兒,就別去占用國家的醫療資源了。”
說着又嘆氣:“早早還在學校呢,我想去看看她,真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釋她爸爸的事兒。”
談起這個,季彬的情緒也低落下來,大人們還都如此悲痛,那麽崇拜爸爸的早早該如何接受呢。
回日報社的路上,沈林琪心頭想了無數的腹稿,如何跟早早解釋梁宏傑“犧牲”的事兒,可是又無數次推翻,煩躁地想要打人,如果她閨女哭壞了,梁宏傑他就等着吧。
而在開往申城的火車上,一個留着大胡子的男人,正在靠着車廂假寐,突然後背一涼,他猛地睜開眼睛,然後站起身,把四周的情況好好地觀察了觀察,确定沒事,這才重新坐下,繼續閉眼假寐。
“老師,早早今兒上午表現怎麽樣?”
到了托育班,沈林琪找到了早早的老師問道,老師笑着說:“今兒乖着呢,昨天因為睡覺的時候出去玩兒,今天沒有當成老師的小幫手,今兒心裏憋着勁兒呢。”
沈林琪點頭,然後看了看房間裏正在跟着老師做游戲的早早,便跟着季彬回去了,季彬問道:“怎麽不把早早接回家?”
沈進琪問他:“把她接回家,我如何跟她解釋原因,這個消息還是能遲一點告訴她,還是遲一點吧。”
季彬受不了她的婆婆媽媽,說道:“遲早還不是一樣!”
沈林琪懶得搭理他,作為母親,她自然想着自己的閨女能多開心一會兒是一會兒。
“你怎麽一直跟着我?”
沈林琪去推自行車,打算回家去學習,不管如何,日子還得過,不能因為梁宏傑假死,她就得過的凄風苦雨,啥也不幹了。
季彬心說,還不是擔心你出事兒,不過到嘴邊的話卻是:“我送你回家!”
沈林琪想也沒想地拒絕:“不用,我可不想傳出啥緋聞來,你也不想被人傳出,兄弟剛走,你就趁虛而入,肖想他前妻的緋聞吧?”
季彬瞪眼:“我眼瞎了,才會看上你!”
沈林琪氣道:“我咋了,有貌有才,日報社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隊給我介紹對象呢?所以我才說,不要靠近我,我不想被人誤會。”
季彬氣地想要砸牆,以後他再管這女人的事兒,他就是豬,不過他很快就被打臉了,因為他要去給沈林琪辦理出院手續。
回到家裏之後,沈林琪卸去了所有的棱角,渾身虛脫地攤開四肢平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回想最後一次見梁宏傑時,他說的每一句話,他要她不要随便相信聽到的消息,還說他要去執行一個重要的任務,而且時間會很長,少則三倆月,多則一年半載,甚至會更長。
然後再想了一遍,今天鄭副局長說的話,以及他每一個表情,分析來分析去的,最後得出結論,梁宏傑九成九沒死,可是沒有見到人,還有那麽一成的不确定。
梁宏傑,你最好活着回來,否則我會讓早早忘記你這個爸爸,忘記了,她就不會痛了。
“早早啊,今兒晚飯想吃什麽?”
下午去接早早回來的時候,沈林琪問她道,她希望孩子還沒有得到消息的時候,能夠多開心點兒。
“早早想吃腐乳肉!”
喲,這又有新菜單了,這也不是多難做的菜,正好家裏有腐乳,有肉,回家她就去做去,于是低頭親了親小閨女的臉蛋兒,說道:“好,媽媽回去就給你做。”
早早也回親了媽媽:“謝謝媽媽,媽媽真好!”
看着閨女笑顏如花的小臉兒,沈林琪面上笑着,心頭卻沉重,現在小姑娘年紀還小,不懂得死亡兩個字的含義,可是她總會有懂的那一天,梁宏傑,千萬不要讓她失望啊。
“小琪,今兒是什麽日子啊,飯菜這麽豐盛?”
下班回來的溫靜看到晚飯竟然有三道肉菜,不由驚道,魚香肉絲,回鍋肉,腐乳肉,這是不打算過了?
“我今兒拿到稿費了,你猜多少錢?”
沈林琪賣了一個關子,溫靜看了看沈林琪,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肉菜,然後猜道:“500?”
“再猜?”
“比這多,還是少?”
沈林琪得意道:“自然是多了?”
溫靜對她比了一個大拇指,然後猜道:“莫非是600?”
沈林琪搖頭,溫靜驚道:“比這還多,難道是700多?這可是我一年的工資了。”
沈林琪含笑不語,溫靜追問:“到底是多少?”
“756快8毛。”
“這麽多,怪不得人家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真是太掙錢了。”
然後一臉羨慕嫉恨地說道:“掙了這麽多錢,就吃這個?”
沈林琪嘆氣:“沒時間,快高考了,一分鐘的時間都不能浪費。”
本來她想說梁宏傑出事兒不方便,可是看到圍着桌子,邊流口水,邊支愣着耳朵聽她們說話的早早,便把話給咽回了肚子裏。
“那成,等你收到錄取通知書了,我也能夠單獨上縫紉機做衣服了,到時候咱們倆一人出一半錢,去全聚德好好吃一頓。”
聽着溫靜的話,沈林琪笑道:“才學幾個月,就能夠獨立上縫紉機了,不錯,很有天賦啊。”
溫靜得意道:“那當然了,作為你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你都能出書了,我再不努力點,還不得被你比到泥地裏去。”
“行了,不說了,趕緊吃飯吧,別讓好好的菜涼了,失了味兒,就不好吃了。”
幾人洗手吃飯,剛坐下,小姑娘就開口了:“媽媽,這麽多好吃的,爸爸在就好了。”
沈林琪眼睛一黯,給小姑娘夾菜的手一抖,然後強自笑着道:“爸爸忙着呢,等爸爸回來,媽媽再給他做,好不好?”
早早邊吃肉,邊點着小腦袋:“好,這樣我就能吃兩頓肉肉了。”
小妮子還挺會算,不過她心裏嘆氣,天知道梁宏傑什麽時候回來,又能不能活着回來?
“小琪,愣啥呢?趕緊吃飯啊?”
沈林琪這才發現,自己又出神了,這回更是誇張,竟然夾肉送嘴裏之後,一直含着筷子,怪不得溫靜看不下去了呢。
吃過飯,沈林琪準備去送早早,溫靜喊住她:“小琪,是不是出事兒了,你今兒晚上不大對勁?”
沈林琪沒有打算瞞着她,再說這事兒也瞞不住啊,直接點頭:“嗯,等回來再跟你說,記得晚上早點接早早啊。”
溫靜:“我已經接了她三回了,不會忘記的。”
到了補習班,跟同學們打過招呼後,便坐到了座位上,打開書本準備學習,可是無論自學,還是老師來之後的講課過程中,沈林琪的注意力老是不能夠集中,腦海中不斷地閃過梁宏傑的身影,希望她去卧底了,又怕他真地出事了,心煩意亂的,根本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最後不得不再次掐了把大腿,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沈啊,你今兒晚上怎麽回事,老是發呆?”
曾倩關心地問道,沈林琪笑了笑:“沒事兒,主要擔心家裏的孩子。”
“小沈啊,謝謝你,你說的錯題本的學習辦法,還真管用,我昨天回去把我的錯題整理了整理,發現以前理不順的知識點,都理順不少。”
前排的柳林感謝了沈林琪,沈林琪謙虛道:“管用就好,大家都是同學,就應該互幫互助。”
柳林卻道:“所以,你有什麽難處,也要說出來,大家都是同學,能幫忙的,絕對不會推辭。”
沈林琪感激道:“我知道,我是真沒事兒,謝謝你啊,柳林。”
柳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終于應付過去了,梁宏傑的事兒,她并不打算讓人知道,不想收取同情,畢竟大家也不是非常熟。
等下課後,她也沒有在補習班多呆,借了曾倩的筆記便回家去了,老師講的有幾個知識點,她上課的時候走神兒,沒有能夠聽清楚。
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就怕再沖出來幾個人劫道,好在一路平安地到了家,恰巧碰到溫靜接早早回來,小姑娘一見到媽媽,就撲過來抱住她的腿,然後說道:“媽媽,強強哥哥和小花姐姐的爸爸回來了,我爸爸什麽時候回來啊?”
沈林琪蹲下抱起小閨女。看着天上的月亮說道:“媽媽也不知道啊,你爸爸可厲害了,現在去月球上抓壞人去了,月球那麽遠,媽媽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小姑娘天真地問:“媽媽,什麽是月球啊?”
沈林琪指着天上的月亮,說道:“就是月亮上,那上面有個叫做吳剛的壞蛋,想要欺負嫦娥姐姐,所以爸爸去幫嫦娥姐姐了。”
小姑娘崇拜道:“哇,爸爸好厲害啊!”
“是呢,所以早早想爸爸的時候,咱們就看月亮,好不好?”
小姑娘點頭,然後仰着小腦袋一直看着月亮,就是希望能夠看到爸爸,而溫靜則臉色發白地看着沈林琪,顫抖着嘴唇問她:“小琪,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沈林琪數不清,今兒是她第幾次嘆氣了,但是還是說道:“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
溫靜流淚,滿是痛惜地看着好朋友:“這麽好的人,怎麽就走了呢,你可咋辦啊?”
“收住,我才好,別招我,還有孩子在呢,我不想她這麽小的年紀,就要面對如此殘忍的事實。”
溫靜立馬抹掉眼淚,但是還是被早早發現了:“溫姨姨,你怎麽哭了啊?”
“溫姨姨被沙子迷了眼睛。”
溫靜找了個借口,小姑娘立馬關心道:“我幫溫姨姨吹吹。”
溫靜心裏暖呼呼的,沒白瞎自己對她的好,不過等小姑娘“呼呼”兩聲,然後口水也被吹到臉上的時候,任何感動全部跑沒了蹤影。
“小沈,這是下課剛回來?”
剛開門進去,鄭副局長就來了,身邊還帶着倆公安,想來是來看早早的,現在她也算是“烈士”子女了。
“鄭伯伯,你來了,我告訴你,我爸爸可厲害了,都能去月亮上抓壞人了。”
小姑娘的話,讓鄭副局長愣了愣,然後看向沈林琪,沈林琪則感傷地說道:“孩子還小,我不想讓她這麽早的面對現實。”
鄭副局長和兩位公安都表示理解,然後對着早早說道:“是呢,早早的爸爸最厲害了。”
小姑娘得意極了,再次仰望月亮:“可是我怎麽看不到月亮裏的爸爸?”
沈林琪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月亮太遠了,你爸爸還在路上,沒有到呢?”
早早又問:“那爸爸什麽時候到?”
沈林琪把火引到鄭副局長那裏:“媽媽也不知道,你爸爸歸你鄭伯伯管,你問他。”
鄭副局長笑着指了指沈林琪,他哪裏還能沒明白,這個小沈對他有氣呢,可是他也是沒辦法呢,如果不讓梁宏傑去,誰去?他剛到,手邊除了梁宏傑,可真沒人。
“鄭伯伯,我爸爸啥時候到月亮上?”
鄭副局長:“……得好多好多天,等下雪了,說不定你爸爸就到了。”
他想那個時候,任務也該結束了吧。
于是早早便高興地盼起下雪來,沈林琪和溫靜趁着這個時間,趕緊把鄭副局長領到房間,端上熱水。
“官面上的話,我們就不說了,沈林琪同志,梁宏傑同志是人民的英雄,他留下的孩子,就拜托你照顧了,有什麽困難,可以去公安局反應,我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鄭副局長再次承諾,沈林琪自然也說了幾句官面上的感激話,然後又眼睛通紅地哭了一場,這才把人送走。
“千萬別再來人慰問了,要不然來一次,我的傷口就會撕開一次,就會難過好幾天,這麽大的情緒起伏,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倒下,早早可就我一個親人了。”
送人離開的時候,沈林琪趁機把鄭副局長拉到一邊說道,鄭副局長看她神色不起作僞,便答應了。
“老鄭,剛才沈同志叫你過去幹啥?”
問話的是鄭副局長的死對頭李隊長,鄭副局長感嘆道:“小沈這不想給咱們公安局增添負擔,說她有工作,有工資,生活上并不算困難,不需要咱們一次又一次地上門慰問,她怕咱們去得勤了,讓孩子察覺到她父親犧牲的真相。”
另外一個公安也是感嘆:“她這是不想跟咱們添麻煩啊。”
李隊長沒說話,只是笑了笑,憑着多年辦案的經驗,他直覺梁宏傑的犧牲另有隐情,不過無論他怎麽查,都查不到任何的線索,還有她前妻這裏,也找不到破綻,難道梁宏傑真犧牲了?
“小琪,梁宏傑他怎麽就?……”
等人走後,小姑娘睡後,溫靜終于逮着機會問沈林琪梁宏傑的事兒,沈林琪見溫靜哭了,也跟着落淚:“那天晚上,我就跟他說,別竟做危險事兒,他怎麽就不聽呢。”
“小琪,嗚嗚嗚……我心疼早早,她那麽崇拜爸爸,如果知道真相後,該會多麽難過?”
“能瞞一天是一天吧,希望那個時候,她已經堅強到無懼生活中所有的挫折。”
那個時候,梁宏傑應該回來了吧,沈林琪想着。
“小琪,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溫靜收拾好情緒後問她。
“以前怎麽過,以後還怎麽過?”
溫靜繼續問:“你不打算給早早找個爸爸?”
沈林琪看向溫靜:“無論梁宏傑出沒出事兒,我都不會再嫁人,我是真地不想再嫁了。”
“小琪,其實你不用這麽自苦的。”
沈林琪:“我現在也算有錢,有事業,有孩子了,實在沒有必要再找個男人,伺候他們一家老小,我可不想受委屈。”
溫靜見她真不想談,便也算了,今兒下午組長不知道咋回事,竟然給小琪介紹起對象來了,她當時聽聽也就算了,畢竟沈林琪身邊還有梁宏傑呢,可是梁宏傑沒了,她不免想起了這茬。
“小靜,三天後,是梁宏傑的追悼會,你去不?”
溫靜當然會去啊,怎麽說也算認識,總該去送送:“那天我請假和你們母女一塊去。”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今天是梁宏傑的追悼會,不過今兒的天氣有些陰沉,還刮着大風,沈林琪抱着早早,這天兒騎自行車可不舒服,于是便打算和溫靜商量着坐公交車去,溫靜剛點頭,季彬就開車來了。
“上車,我載你們去。”
有免費的車坐,沈林琪才不想去擠公交車,抱着早早和溫靜坐到了後車座,早早坐在車上別提多高興了。
“季叔叔,我告訴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