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還有六年

民國二十年，并不是一個太平的年代。

盛熙陽早上醒來，聽見隔壁傳來新聞播報的聲音，新聞裏說着什麽總司令通電……什麽豫軍、西北軍、粵軍、新桂系……

聽到這些不算陌生的名字的瞬間，盛熙陽才驟然意識到，這一年到以後很多很多年，整個國家都是在怎樣的一種動蕩中度過的。

一時間，盛熙陽呆呆地坐在床上。

民國二十年……二十年。

現在是五月。

還有四個月，東北就要被入侵了。

同樣，還有六年，南京失守。

這似乎是穿越過來的盛熙陽第一次想到這些問題。

這麽多天以來，他總是覺得自己還活在夢中，哪怕知道不是夢，也至少是活在盛霭構造給他的一個溫暖的假象中。

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亂，盛熙陽根本不清楚。

去年才結束的一場大戰，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多少地方又被夷為平地……盛熙陽想都不敢想。

有人來敲門，是小袖，聲音輕輕的：“小少爺，您醒了嗎？大少爺讓我來叫您，您要去上學了。”

盛熙陽回過神來，應了小袖一聲。

他起身洗漱，在穿衣鏡前穿上白色襯衫，打上格子領帶，有些茫然地望着鏡中的自己。

六年，還有六年，難道他的生命就只有六年嗎？或者，還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再生命的盡頭再發揮一些餘熱？至少不能這麽渾渾噩噩真的像個大少爺一樣過完這六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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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熙陽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下了樓，看見老爺、太太和盛霭在吃早餐。

盛老爺拿着報紙在看，不時搖搖頭，似乎對報紙上寫的東西并不認同。

盛熙陽來到盛霭身邊坐下。

很快他的面前就多了一些南京特有的早餐。

盛霭把這些東西都單獨留了一份給盛熙陽，“吃吧，吃完就上學。”

他起身就準備走，盛熙陽怔了一下，問道：“你……你要上班去了嗎？”

旁邊的盛老爺不爽快地道：“你什麽你，叫哥哥都不會了是嗎？”

盛熙陽還沒有說話。

盛霭就伸出手來，輕輕揉了揉盛熙陽的頭發，有些無奈地對盛老爺道：“哪條新聞又惹你了，他平時又不是不叫哥哥。”微微一頓，他又對盛熙陽道，“我要先走了，商行那邊有些忙。一會兒司機會送你去學校。”

盛熙陽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

望着盛霭出門離去的背影，盛熙陽有些惆悵。

突然意識到現在是一個怎樣戰亂的年代以後，盛熙陽開始擔心究竟哪一天戰亂就降臨到自己身上，或者說哪一天……盛霭出門了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麽一想，盛熙陽覺得心髒難受極了。

今天有兩節課，盛熙陽中午也留在了學校。

沒事幹的時候，他就靠在學校假山旁邊的回廊上，看着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學生，心裏想的卻是不知道幾年後，甚至幾個月後，當時局發生大動亂的時候，他們又會在哪裏。

突然有人搭住盛熙陽的肩膀，“找你半天了，原來你在這裏。”

盛熙陽擡起頭，看見了曹淨。

對視幾秒鐘以後，盛熙陽突然問曹淨：“你說我去參軍，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