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炮灰

新學期開始，忙碌的生活也随之開始。

迎接新生，納新，帶領指導新人……夏天的大二生活，比大一忙碌了許多。

讓衆人覺得費解的是，已經卸任了的前任會長尚翟同學，竟然會時不時地來學生會指導幫忙。按理來講，大四的學生不是忙着考研就是忙着找工作，沒有幾個像他這麽閑的。

尚翟說：“過了年就出國了，我現在很無聊，所以我來看看。”

美女ABC們星星眼：“哇！會長你好厲害啊！那個國家啊？”

尚翟說：“X國。”然後不經意地瞄了眼不遠處正在對新人進行各種“技術指導”的夏天。

已經大二了的夏天，成熟了許多，幹練了許多，也許是當初尚翟那番說夏天沒魄力的話起了作用，夏天已經隐約有了一種獨當一面的感覺了。

尚翟不期然想起了幾個月前夏天夢話中的告白：“尚翟會長，我喜歡你。”

這是尚翟第二次收到的來自男性的告白。第一次正如那個已經卸任了的八卦前副會長同學所說，是前前任的會長。但那次只是個烏龍，前前會長醉酒把他當成了別人。他之後再也沒有去參加聚餐，原因也并不是想那個八卦前副會長所說是被吓到了，而是他要抓緊時間學習，同時，他已經被選為會長了，已經不需要通過聚餐什麽的來拉攏人脈加深感情了。

而第二次，卻是真正的告白。告白人是夏天，男，小他兩屆的學弟；被告白人是他自己，尚翟，男，學生會前任會長。

尚翟心情複雜，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仍然感覺混亂。但是反觀夏天，卻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也對，誰會記得自己說過的夢話呢。但就因為是夢話，尚翟不能用“你開什麽玩笑”這樣的話揭過不提。夢話，是最難拒絕的情話。

尚翟經常關顧學生會，夏天自然是很高興。雖然他沒怎麽表現出來，但辦事效率加快了許多，讓不少人感慨：果然還是前會長的魄力大啊，能給人帶來那麽大的壓力。即使知道尚翟半年後就要出國了，夏天也沒太大失落。夏天想，反正是無結果的暗戀，尚翟出不出國，對他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頂多，是會遺留些遺憾。

夏天沒有像美女ABC一樣，每次尚翟來的時候，都熱情地上去打招呼。他只是點個頭，笑笑，或者再加一句：“尚翟會長，你來了啊。”夏天覺得自己平日裏和尚翟，就是上級下屬學長學弟這般的關系，沒有熟悉到稱兄道弟，沒有熟悉到勾肩搭背，所以此刻的淡然，是必然的。可以說夏天隐藏的很好，他看向尚翟時目光中所隐含的愛戀被阻擋在眼鏡之後，沒有人看到。所以尚翟才會在聽到那句夢話之後有那麽長久的怔愣——夏天之前對他完全沒有任何的表示。

前面說到夏天成長了成熟了幹練了能獨當一面了，再加上他幹淨斯文的外貌，所以漸漸地有許多女孩子開始主動接近夏天，主要是新加入的。

接近的方法很簡單，比如有事沒事都跑去問夏天一些問題，比如裝笨讓夏天來指導指導，更加熟悉之後，那些用來接近夏天的借口就不止學生會工作上的問題了，學習上的，生活上的，沒事打幾個電話發幾條短信，調侃調侃。夏天脾氣好，一些小事不懂拒絕也不忍拒絕，即使他有些反感女生們對他這般猛烈的攻勢，卻依然微笑着接受。

有時候尚翟來串門，看到夏天一遍又一遍地給女生講解，女生們還是搖搖頭說不懂，夏天再講解，如此多次，尚翟莫名地會感到不爽，他想，學生會什麽時候招的都是這麽些笨蛋了，連這麽簡單的事都要問上半天。

看不下去的時候，尚翟會直接走過去，三言兩語，新進學妹直說懂了懂了，然後頗有落荒而逃的架勢，快步走掉了。

夏天笑笑說：“尚翟會長，還是你厲害。”

尚翟瞥了夏天一眼，說：“看來你的魄力只有在面對男生的時候才表現得出來。”尚翟想起夏天每次面對新加入的學弟的時候，都是嚴肅不茍言笑的，哪像面對女生時這麽耐心這麽溫柔。

夏天說：“我不大會應付女生。”

尚翟說：“沒想到你還這麽純情。”

夏天臉紅了。

雖然夏天帶着的眼鏡看起來有些厚重，加上有些厚的劉海，整張臉的一半都籠罩在陰影裏，但尚翟還是看出他臉紅了。因為這回尚翟仔細觀察了。

之後尚翟也經常這樣幫夏天解圍，漸漸的，也就沒有女生裝笨來麻煩夏天了。

夏天很感謝尚翟。

也因為尚翟經常的解圍搭話，夏天和尚翟的關系增進了許多。尚翟觀察到，夏天經常因為他的幾句玩笑的話臉紅。還真的是純情，尚翟想。所以愈發地，尚翟找機會就逗夏天臉紅，尚翟無趣的等待出國的生活因此而有趣了許多。

尚翟漸漸發現，夏天不僅招女人，而且招男人。不是他錯覺，因為他經常能看到一個看起來很嬌小的男孩子圍着夏天轉。那個那孩子看起來很漂亮，一個詞形容大概就是“僞娘”。

男孩對夏天很熱情，見了面就是“夏天學長你好”，朝氣的問候；人也很聰明，不會像那些女生為了接近夏天那樣刻意裝笨，他是一有問題就問，領悟能力很強，通常是一點就通，所以夏天對他可以說是很是賞識。說他總是圍着夏天轉，是指他總喜歡工作的時候加入到夏天的那一組，或是總是過去給夏天幫忙，或者總是在夏天說大家休息會大家去吃飯吧的時候自告奮勇地給夏天去買水打飯。

尚翟覺得這個男孩對夏天熱情過頭了，根本是另有所圖。尚翟看到男孩對其他人基本都是不冷不熱的，對一些接近他的女孩子，也是口氣客氣到疏遠的，甚至對上自己的時候，都有一股莫名的敵意，唯獨對夏天，那笑容甜的跟熊喜歡吃的那什麽似的。

尚翟看着那個男孩莫名的礙眼。特別是夏天也對他笑的時候。

煩躁。

于是日子就在逗弄夏天和些微煩躁的交替中，過去了十月十一月，轉眼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是忙碌的月份，因為學生會要組織元旦晚會。節目篩選、舞臺設計、道具就位……各種紛繁複雜的事情紛至沓來，再加上接近期末，複習任務繁重，真的是忙死人不償命。

而十二月份還有個重要的節日，那便是聖誕節。由于校學生學将慶祝重點放在元旦晚會上，聖誕節只是一筆帶過，所以各個學院通常會自己自發組織聖誕晚會。因為場地有限精力有限，所以聖誕晚會有大有小，時間有先有後，并不一定在平安夜。

夏天學院的晚會是在23號。晚會結束後，他收到了來自那個尚翟看着有點礙眼的男孩的邀請，請他平安夜去參加他們學院晚會。夏天先是拒絕，但終究耐不過男孩的軟磨硬泡，答應了下來。夏天看着已經挂斷了的手機，無奈地嘆一口氣。

夏天隐隐約約能感覺得出，那個男孩對自己很有好感。但是夏天現在仍處于暗戀期無法自拔，所以對于那個男孩的各種示好，他是盡量躲避的。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答應了，那也只能去了。那個男孩叫許期然，學語言的。夏天只能安慰自己，文科生的節目應該會比自己這邊理科生的好看些吧——雖然他真的是沒多少興趣。

晚會果然很精彩，至少比自己學院那群木頭般演戲的質量好多了。

夏天坐在許期然旁邊。那個位置是許期然占到了一個視野很好的一個位置。期間許期然偶爾和夏天搭話，夏天都有禮貌地一一回着，夏天慶幸，還好對方沒有女人那麽啰嗦。

晚會結束後，夏天對許期然說：“謝謝，晚會很精彩。”

許期然說：“我說了我不會騙你的吧，學長。對了，學長，我送你回去吧。”

夏天說：“不用了吧，我一個男的，不用你送。”

許期然說：“順路啊，反正我們寝室一個方向，一起走吧。”

夏天答應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被騙上賊船了的感覺。

尚翟看着夏天和許期然一起走掉之後，也跟了上去。不知道為什麽，他特別不想看到那倆人有說有笑地走在一起。

尚翟今晚也被人拉去看許期然學院的聖誕晚會了。本來不想去，不過對方是高中同學，盛情邀請，面子上拂不過，只有去了。現在，他突然很感謝那位他拒絕了多次仍然堅持不懈邀請他來的同學。

夏天和許期然在前面并排走着，兩人肩膀時不時挨一下碰一下。尚翟在後面看得真切——許期然好幾次想要去欠夏天的手，最後卻又放棄了。

許期然的寝室比較近，當他們走到寝室旁路燈下要分道揚镳的時候，許期然終于鼓起了足夠的勇氣，将夏天拉到了附近的花壇草坪上。

許期然把夏天的手抓得緊緊的，說：“學長，我喜歡你。”

夏天驚訝着。雖然知道眼前這人對自己有想法，不過卻沒想過他這麽快就會向自己表白。

夏天想着該怎麽拒絕——小說裏都是怎麽說的呢？夏天有點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平時IV1溫馨的看多了根本沒什麽拒絕的場景啊。

正猶豫着，許期然抓着他的手又加大了力度：“學長，給我一個機會試試好不好？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夏天猶豫着。被人告白是有些開心的，但對方真的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尚翟躲在一棵樹後邊聽得真切，面上沒什麽表情，但手上那一個多星期沒剪的指甲，都已經陷進手心了。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期然抓着夏天的手放開了，他有些失落地說：“我知道學長喜歡前會長，但是我不會放棄的。前會長是直男吧，雖然不喜歡他，但還是感謝他不是彎的呢。學長，很晚了，你回去吧，我先上去了。”然後轉身，步伐有些快地走掉了——想要逃跑，但自尊心又不允許他逃跑。

夏天摸了摸自己剛剛被抓的有些疼的手腕，喃喃着：“對不起。但現在的我真的沒辦法。”沒辦法在喜歡着一個人的時候，和另一個人交往。

等着夏天走遠了，尚翟才從樹後慢慢走出。伸手，看着手心被指甲抓傷的痕跡，尚翟有些怔怔然——為什麽那個時候，夏天猶豫着沒有拒絕那個的時候，自己會着急會失望呢？

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