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穿碎花襯衫的設計部男員工, 辦公桌的位置非常靠邊,又有咖啡機擋着,若不是因為歐陽飛鷹聽覺敏銳, 根本難以發現他那裏的異常動靜。
她親眼看見他晃動着脖子起身, 臉色灰白, 雙目發紅,大片青紫色的瘢痕,已經沿着他的脖子蔓延到全身露出的皮膚。
一陣寒意襲上脊背, 她提高音量出聲提醒。
“都當心,有人變異了!”
這麽一喊,附近的員工們也發現了異常,有膽小的女員工當場就驚叫出聲。
“啊啊啊啊他被咬了——!!!”
大約是尖叫聲的穿透力太強, 登時就吸引了變異男員工的注意,它機械扭着脖子看向這邊,空洞的雙眼流出膿來, 一張嘴露出了比平時尖利很多倍的牙齒。
它雙手撐着桌面騰空而起,以不可思議的敏捷度,朝有人的地方撲去。
真夠糟糕的,這一空間的喪屍除了變異速度快, 行動速度也堪比運動員。
是地獄級別的難度沒錯了。
在場衆人如夢方醒, 紛紛推搡着朝門口湧去,但就這幾秒鐘的工夫已經有人中招了,那只喪屍當場咬死了一名女員工,還能同時按住其餘兩名女員工控制她們逃跑——簡直是單方面的屠殺。
盛緋迩一邊往走廊深處跑一邊急道:“我們是不是不應該這樣?我們應該攻擊喪屍和受害者的頭部,才能避免它們繼續變異感染更多的人。”
“這種時候都忙着逃命,沒有誰會聽。”徐蒼曦伸手将她從外側扯到自己身邊,避免有哪間辦公室會突然沖出來喪屍咬到她, “消防通道,走樓梯。”
“啊?走樓梯嗎?”身後的冉素素聞言驚訝,“坐電梯不是更快?”
“你能想到坐電梯,別人也能想到,到時大家都坐電梯,每一層都停你還覺得快嗎?”路曉鳳在她肩頭推了一把,“別猶豫了大明星,萬一電梯裏混進了個喪屍,密閉空間誰也跑不了,那不是死得更快?”
“……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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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素素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她并未與他争論,只是加速跑向了消防通道。
賀屏在奔跑時,順手抄了立在某辦公室門口的一把壞椅子,那椅子中間的坐墊沒了,就剩下了一副生鏽的架子。鑒于目前還沒找到更合适的武器,他決定先用這副架子湊合一下。
一行人剛剛拐進消防通道,就聽見樓下也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盛緋迩謹慎探頭察看,望見有只女喪屍正把一西裝男撲倒在走廊裏,瘋狂撕咬對方的頭和臉,大股大股的鮮血噴濺上牆,B級片裏的血腥畫面也不過如此。
初步判斷,西裝男可能是它極度憎惡的上司(……)
很顯然,除了之前的男員工,這棟樓還有其他人也被感染了,基本上有兩種可能:一是有人早就被咬了,潛伏到現在才變異;二是中途又有人進了寫字樓。
畢竟員工是可以用門禁打卡進樓的,這無法避免。
寫字樓也待不下去了,必須盡快向外轉移,但轉移也不是那麽好轉移的,滿樓的白領都在恐慌中擁擠逃離,而喪屍傳染變異的速度,遠比他們想象中更為迅猛。
在下到10層的樓梯時,驀然從樓下竄上來一只披頭散發的喪屍,看裝扮貌似是樓內的保潔阿姨。
它沒有通過樓梯,幾乎是四肢并用,順着欄杆攀爬上來,且把目标對準了最邊緣的路曉鳳。
路曉鳳迎視着它張開的血盆大口,本能地往後一躲,然後腳下打滑,也不知是摔倒在了誰懷裏。
旁邊的賀屏掄起剛剛找到的那把鐵椅架,“砰”的一聲砸在了保潔喪屍的腦袋上,這一下用力過猛,居然把喪屍的腦袋給砸碎了。
徐蒼曦淡定擡手,替距離較近的盛緋迩,擋住了飛濺的腦漿和污血。
保潔喪屍少了半邊腦袋的屍體,從樓梯翻滾了下去,路曉鳳回頭看了一眼,驚魂未定。
“靠,我寧可再上一次夕照島去看島民吃魚,也不想面對這麽些個變态的玩意兒。”
“你想不想去夕照島,我不太關心。”歐陽飛鷹說,“我只關心你到底準備抱我到什麽時候?”
“……”他幹咳一聲,難得尴尬地松開了手,“誤會,純屬誤會。”
就這會兒工夫,又有不少逃難的白領們在樓梯間合流,有的人還在哭喊。
“我就告訴貝貝不要走電梯,她一定要走,那座電梯裏進了喪屍,裏……裏面的人全都活不了了!”
死的人越來越多,喪屍的隊伍就越來越龐大,那麽活着的人,可供喘息的空間就越來越少。
其中最離譜的地方,莫過于一樓大廳。
那裏已經聚集了數不清的游蕩的喪屍,它們三五成群把意欲逃出寫字樓的員工們,按在地上分食殆盡,一時間斷肢殘臂橫飛,粘稠的血沿着地板紋路蔓延開去,四面哀號聲不絕于耳。
冉素素緊貼牆壁,緊張得額頭冒汗,嗓音裏都帶了哭腔。
“怎麽辦?咱們就這麽闖過去,下場肯定也和那些人一樣,咱們難道還能打得過喪屍?”
“但我們只能闖過去。”盛緋迩嘆了口氣,“我們留在這裏,時間越久就越危險。”
“問題是寫字樓外面也安全不到哪裏去啊。”
“至少我們還能找找別的出路。”她想了想,将手裏的棒球棍遞給冉素素,“冉小姐,我們要存活七天才算通關,這只是第一天,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既然是一個團隊,在一起,總會有辦法的。”
她的語氣永遠都很溫柔沉靜,擁有無形中安撫人心的力量,況且在此刻的冉素素心裏,她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說的話,對冉素素來講是有效果的。
冉素素猶豫了好久,把棒球棍又推了回去:“不要,你拿着吧,大家都是女生,沒道理我就得受特殊優待——要怎麽做你們決定,我服從安排。”
“那我們就得闖出去。”賀屏道,“目前這種局勢,智取是沒辦法智取的,只能硬闖。”
和喪屍能談什麽智慧?幹就完事兒了。
路曉鳳左右環視,最後貓着腰從接待臺的底下,摸出了一把不知是哪位前臺小姐落下的水果刀。
這刀實在有點短,但聊勝于無。
歐陽飛鷹剛才路過8樓走廊時,把保潔阿姨遺留的拖布拿走了,此刻正在拆拖布頭,只留下不鏽鋼柄。
“咱們的武器可真簡陋。”
而他們即将用這些簡陋的武器,對付大批來勢洶洶的喪屍。
“徐先生,你沒有找到武器嗎?”
徐蒼曦垂眸挽起衣袖,神色冷淡:“我不需要。”
“那……”
“都準備好了的話,就跟緊我。”
說完,他大步流星走向了一樓大廳。
……
徐蒼曦的戰力究竟有多強,這個問題确實很難用貧瘠的語言來形容。
就比如他赤手空拳就能直擊頭部打飛喪屍,甚至能直接擰斷喪屍的脖子,在隊友們看來,這已經不屬于正常人的範疇了(……)
四面八方的喪屍,依舊在成群結隊朝着活人發起進攻,而徐蒼曦所承受的,幾乎是以一敵十程度的壓力。
可見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其餘隊友跟着他往門口逼近,彼此也勇氣倍增,手裏的家夥什兒能砸就砸,互相協助抱團攻擊,沒有誰膽怯後退——包括冉素素。
路曉鳳的水果刀太短,在襲擊一只女喪屍正臉的時候,反倒被對方抓住時間差鉗住了手臂。
喪屍張開淌着血的大嘴,照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關鍵時刻,冉素素憤怒罵了句髒話,從旁用力撞倒了女喪屍,并就勢将它的腦袋按在了地板上。
路曉鳳迅速撿起水果刀,插進了喪屍的太陽穴,他單手拖起冉素素,緊急去追趕隊伍。
歐陽飛鷹剛用不鏽鋼拖布杆,戳爆了一只喪屍的眼睛,她強忍着惡心到嘔吐的沖動,突然感覺賀屏扯了自己一把。
“歐陽小姐,門開了,快走!”
“好!”
有人打開了寫字樓的大門,幸存者們蜂擁而出,六人組也同樣被裹挾其中。
場面太過混亂,以致隊友們糊裏糊塗跑出好遠,回過頭來清點人數,才發現了非常嚴重的問題。
“……盛小姐和徐先生呢?”
在群魔亂舞的視線範圍內,盛緋迩又要砍喪屍,又要時刻關注隊友動向,這是有相當難度的。
所以等她回過神來時,隊友們全被人群擠着不見了,只剩下她自己孤零零站在街口,進退兩難,不曉得該往哪邊走。
就這躊躇的瞬間,已經又有喪屍盯上了她,而且還不是一只,是三四只。
她轉身就跑,不過喪屍還是比她跑得快一點,它們四肢着地躍上車頂,如泰山壓頂,騰空朝她撲了下來。
她猛地轉身,雙手攥緊棒球棍,掄圓給了最前面那只喪屍一棍子。
喪屍被打得歪向一邊,但骨頭太硬了,震得她手臂發麻,棒球棍不慎掉在了地上。
結果她還沒來得及去撿,人已被另外一只喪屍撲倒在地。
她仰躺在冰冷的道旁,喪屍的臉距離她的臉只有兩寸遠,那口尖牙瘋狂摩擦,血水橫流,妄圖咬穿她的喉嚨。
她大力掙紮,好容易摸到旁邊的棒球棍橫在自己和喪屍之間,暫時擋住了喪屍的牙。
然而變異之後的喪屍,力氣完全是她難以想象的,随着雙方的距離不斷縮短,眼看着她就要慘死對方嘴下……
這時忽有神兵天降,有人直接把喪屍從她身上拽起來扔向後方牆面,随即飛起一腳,當場踹折了喪屍的脖子。
徐蒼曦彎下腰去,伸手輕輕巧巧将她扯回了自己身邊,又拾起棒球棍交到她手裏。
“受傷了嗎?”
“……沒有。”
“好,不錯。”
他說不錯,大概是指她和喪屍反抗了這麽久,仍能全身而退的事情。
人在生死關頭,被激發的潛能總是強大的。
“徐先生,其他人呢?”
“丢了。”
“啊?”
“應該是往西南方向跑了。”徐蒼曦說,“現在去追,還有幾率能追上。”
他當時發現盛緋迩和大家走散了,也沒時間和隊友溝通,只能先來救她,但卻留意記下了另外四人撤退的方向。
如果賀屏他們足夠聰明,應該不會亂跑,至少該保持原先行進的路線,以便雙方會合。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畢竟突發狀況太多,有時他們也始料不及。
盛緋迩有點擔心:“怎麽追啊?他們也沒法停下來等我們吧?”
“找車。”
“找車?”
很快她就明白了徐蒼曦的意思,街道上剛遭遇這場浩劫,停滞在路中央的車輛不在少數,開走一輛也不算什麽難事。
她跟随他的腳步奔跑,最終選擇了一輛稍微寬敞的越野車,那輛越野車的外殼被塗鴉得花裏胡哨,估計車主生前也是很有個性的人。
越野車的車門敞開着,司機大約是被拖拽下去了,座椅、方向盤和前方玻璃都濺了大片血跡,宛如兇案現場。
盛緋迩剛探進去半邊身子察看,下一秒已經被徐蒼曦手疾眼快拽回了原地。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從後排座位上撲過來兩只喪屍,仔細看是一個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二者都被彈性很強的安全帶束縛着掙脫不開,但依然努力向前伸着爪子,嘶聲咆哮,表情駭人。
徐蒼曦接過盛緋迩手中的棒球棍,低聲對她說:“頭轉過去。”
“……好。”
她乖乖依言背過身,而後只聽“砰砰”連續兩聲悶響,緊接着是解開安全帶的動靜,他已經把屍體扔下去,将後排清理幹淨了。
“上車。”
兩人鑽進越野車,啓動車輛,途中撞飛了好幾只意圖攔車的喪屍,朝着西南方向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相當于失去了主力軍的四位隊友,正集體躲在一條狹窄的巷子裏,緊急商議對策。
結果對策沒商量出來,歐陽飛鷹倒發現了點問題。
“冉小姐,你腿受傷了?”
剛才跑得慌亂匆忙,冉素素根本沒察覺到,此刻也突然覺得腿疼了起來,低頭一看見自己右邊小腿,正有血跡緩緩滲出褲子布料。
疼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一瞬間恐懼襲上四肢百骸,她頭皮發麻,整個人差點崩潰。
“我……我被咬了?”她雙手抱頭,作勢驚叫,“我被咬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幸好路曉鳳在她徹底叫出聲的前一秒,就及時捂住了她的嘴。
“別叫了,當心把喪屍引來。”他滿臉無奈,“大明星诶,拜托你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喪屍咬你的腿會是這種缺口嗎?你這是用刀劃的,大概率是當時在一樓大廳摔倒時被我的水果刀割傷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他小心翼翼把她的褲腳挽起來,露出了那道一字型的刀傷。
還好,傷口不算太深。
其實就算太深,估計冉素素也不會特別介意,只要不是咬傷,她就感到謝天謝地。
“謝天謝地!”她也的确這麽說了,随即紅着眼眶推了他一把,“還不是為了救你,忘恩負義的東西!”
“……我怎麽就忘恩負義了?我這不正要給你包紮?”
歐陽飛鷹把自己上衣的裝飾領帶遞過去,讓路曉鳳幫冉素素紮傷口,她憂心忡忡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盛小姐那邊怎麽樣了,要是她跟徐先生在一起還好,萬一落了單,那就很危險了。”
賀屏也在擔心這件事:“我們沒有任何通訊設備,要怎麽聯系上他們?”
正當四人一籌莫展時,又有一夥人慌慌張張逃進了這條巷子,雙方打了個照面,均不禁愣住。
對方有人試探性問道:“你們……也是活的?”
“這不廢話嗎?”路曉鳳沒好氣道,“在你們眼裏,活人和喪屍的差別就這麽細微嗎?”
其中一人指了指冉素素,滿臉警惕:“可她是不是被咬了?”
“這是用刀劃的!”冉素素也生氣了,“喪屍能咬出這麽平整的一字型嗎?你咬一個我看看?”
“……”
對方半信半疑,于是派出一個人大着膽子上前察看,在确信那傷口不是喪屍所咬之後,才終于松了口氣。
“太好了,這半天總算看見同類了,幾位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去天臺嗎?”
“天臺?天臺是哪?”
他們解釋:“是一座老式居民樓,年頭挺久了,每座樓的7樓樓頂都有一處天臺,目前幸存者們都聚集在天臺上等待救援,我們可以去那裏跟大家會合。”
“喪屍爬不上去嗎?”
“目前來看喪屍最多也就是彈跳力好一點,但要爬上7樓是有困難的,就算要爬上來也需要時間,天臺有很堅固的鐵欄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把他們打下去。”
歐陽飛鷹禮貌詢問:“請問你們有能夠喊話的工具嗎?我們還有兩位朋友走散了,需要讓他們知道怎麽來找我們。”
“據說他們在對面樓安裝了藍牙音箱,原本是為了轉移喪屍注意力的,用來喊話吸引你們朋友,應該也可以。”
“那座居民樓離這裏多遠?”
“二十多分鐘的步行路程吧。”
四人耳語了一陣,認為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如先去所謂的天臺看看情況,如果真能利用上藍牙音箱,那找到盛緋迩和徐蒼曦的幾率也會相應提高。
所以他們同意了。
“辛苦各位帶路。”
這群人似乎很熟悉周邊地形,專門挑偏僻安靜的小路走,一路上倒是很少遇見喪屍,偶爾看見一兩只落單的,大家一擁而上直接解決,也算有驚無險。
果然是二十多分鐘的步行路程,衆人就到達了那片老式居民區,對方的朋友們正位于中間的7號樓,他們在樓頂天臺搭起了帳篷和睡袋,幾乎是小型群居的程度。
據說樓內的居民,有很多聽聞噩耗就駕車逃離了這座城市,還有不少人慌忙間出去找親人朋友,不幸被咬死在了半程——總之現在活下來的,基本上都聚集在天臺了。
對于四人組的到來,他們表現出了十二分熱烈的歡迎,甚至态度熱情得有些過分了,尤其是對待女孩子。
他們為冉素素和路曉鳳端來了果汁和牛奶,噓寒問暖無比關切,有些男人直接就誇“你們可真漂亮啊,我長這麽大還沒和像你們這麽漂亮的姑娘親密接觸過”,那笑臉就……就挺猥瑣。
路曉鳳小聲嘟囔:“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冉素素:“……都這麽尴尬了,你還能念詩,牛逼牛逼。”
“我這純粹是用念詩緩解尴尬。”
如果說這倆人面臨的僅僅是尴尬,那麽賀屏和歐陽飛鷹面臨的,就完全是麻煩了。
賀屏原本試圖和那些居民溝通,詢問藍牙音箱當前是否可以使用,誰知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音箱?哪裏有音箱?”某位三角眼留山羊胡須的男人,聞言嗤笑,“我們都快沒飯吃了,還有工夫搞音箱呢?你開什麽玩笑?”
“是你們的朋友說的。”
“嗨,那就是把你們叫過來的借口,不然你們能過來嗎?”
聊到這裏,歐陽飛鷹意識到被欺騙,已經有點生氣了:“那你們把我們叫來到底有什麽意義?還嫌這天臺不夠擠嗎?”
“不啊,當然有意義。”山羊男笑得更得意了,“這裏都是同樓的鄰居,大家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也有感情了,有些事,我們不好意思叫他們去做,只能找一些陌生人來幫忙——這不,你們就來了。”
“……幫什麽忙?”
旁邊一染了金發的女生,笑嘻嘻接口:“目測我們要在這裏待很久,但大家的食糧不太夠,往東一公裏就是超市,麻煩你們跑一趟,帶點東西回來吃呗?”
“讓我們去幫你們賣命,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過分啊,你們去超市采購,我們替你們照顧女朋友,這不挺劃算的嗎?”
金發女擊掌示意,頓時從後面的帳篷裏,走出了兩名手持獵.槍的男人。
原來這一空間的設定,私藏槍支是合法的。
這大約就是他們橫行無忌的底氣。
他們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扣留路曉鳳和冉素素做人質,逼迫賀屏和歐陽飛鷹去超市獲取物資。
歐陽飛鷹無語了,沒想到自己經常被誤解的性別,在這裏也同樣适用。
路曉鳳也無語了,說實話他并不想受到這種莫名其妙的“優待”。
“勞駕,我也是個男人,我陪他們去超市行不行?”
左邊那位打了六個耳洞,還戴了倆鼻釘的社會青年,端着獵.槍不懷好意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一回:“你是男人?”
“……對,我他媽是男人。”
“那更好了。”社會青年眉毛一挑,“那你就更得留下來陪陪我了,你恰巧是我最喜歡的類型。”
“?”
人家有槍,是真槍,就指着隊友的腦袋,所以搞得賀屏和歐陽飛鷹進退兩難,非常被動。
“要從超市裏帶物資回來,難度有多高你們也明白,至少也要給我倆一把槍吧?”
“做夢呢?”山羊男不假思索駁回了賀屏的提議,“我們槍都不夠,給你們?你們有本事帶回來就帶,帶不回來我就崩了你們的隊友,反正吃虧的不會是我們。”
這話沒錯,這群王八蛋本來就是要利用他們先去探路的,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們真的成功了,回來八成也會被當場槍斃,畢竟對方只想留着女孩子,不想給他們浪費糧食。
為今之計,只能先去超市探一探情況,穩住對方再做打算。
“行,我們答應,希望你們也能遵守承諾。”
臨走時,賀屏朝路曉鳳和冉素素的方向投去一瞥,他點點頭,示意兩位隊友不要擔心,自己和歐陽飛鷹一定會回來救他們。
看路曉鳳的表情,明顯是快被氣死了,冉素素也憋屈萬分,她萬沒料到這場游戲不僅要對付喪屍,居然還要應付這惡心的人性。
這是倒黴二字就能概括的嗎?
現在的情況是,戰鬥技術組走散丢失了,偵察軍師組被派去深入虎穴了,只剩下顏值輔助組被留在原地,身邊還圍了一群起歹心的色狼。
冉素素認為自己應該設法自救,就算不能自救,至少要占取主動權,不能顯得太弱勢,以免被對方拿捏。
最不濟,她也得先迷惑這群人的警惕心,替隊友們争取時間機會。
因此打定主意的她,再度發揮了自己在瑪麗蘇大女主狗血劇中不曾擁有的演技,登時滿臉哀怨,起身就近抱住了剛走過來的山羊男。
“算了算了,我看他倆也不可能活着回來了,跟誰不是跟啊?我幹脆跟你們湊合過吧。”
山羊男猝不及防被她這麽一抱,她身上玫瑰麝香的魅惑香味,一陣陣往他鼻子裏鑽,撩得他心神蕩漾,不禁愣在當場,也沒想着推開。
他沒推開,金發女就急了,立刻沖上來給了他一大耳刮子。
“操,找死是吧?沒見過女的啊你?”
“……”
“噢不好意思,她是你的女朋友嗎?”冉素素習慣性一撩長發,後退一步矜持擺手,“抱歉,我不知道诶,不過……唉。”
她端詳了一下金發女的臉蛋和身材,意味深長地搖搖頭。
金發女惡狠狠指着她的鼻子:“小賤人,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有火氣朝你男人發,你罵我幹什麽?”冉素素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好整以暇地反問,“是他們非得把我留下的,留下我什麽意思你心裏沒點數嗎?這都喪屍入侵了,大家什麽時候死都不知道呢,你還想給他立規矩?”
“就是啊。”路曉鳳在一旁陰陽怪氣地附和,“圖個自己快樂就得了,末日了都不能快樂,還等哪輩子快樂?快樂的根源就在于遵守本心,你問問誰不想找個漂亮女朋友?誰漂亮這不一目了然的事兒嗎?”
金發女怒而轉頭問山羊男:“你說誰漂亮!”
冉素素在娛樂圈最值得稱道的,就是這副明豔動人的美貌,這幾乎是無可争辯的真理,但凡眼睛不瞎的,都沒法理直氣壯撒謊。
所以山羊男瞟了好幾眼冉素素,沉默着猶豫了。
金發女氣急,扯着嗓子喊:“你們男人果然就都是狗東西!”
“……你能不能別吼了!”
“你給我說清楚!”
接下來,是這對塑料情侶瘋狂吵架,而其他人看熱鬧的時間。
挑撥成功的冉素素,重新坐回了路曉鳳身邊。
她環着雙臂,冷笑嘆氣。
“過分的美麗真是件罪過。”
“誰說不是呢。”
徐蒼曦駕駛着越野車,一路往西南方向行駛,途中盛緋迩扒着副駕駛的玻璃,始終緊張關注着外面的動靜,她來回察看道路兩側,生怕遺漏了自己隊友的蹤跡。
“徐先生。”她問,“你說如果他們想要找一個地方等我們會合的話,會去哪裏呢?”
徐蒼曦看了一眼車上自帶的地圖導航:“這附近是一片老式居民區,除此之外唯一醒目的地标建築,是一座超市。”
“超市?那确實也有可能啊。”
“嗯,我們去看看。”
事實證明,兩人的直覺并沒有錯。
越野車即将駛向那座大型超市時,遠遠就可以望見超市的大門是敞着的,有三三兩兩的喪屍在門口游蕩。
好在此時夜幕降臨,天色正慢慢暗下去,和大多數影視作品中的喪屍差不多,這一空間的喪屍,也是對光和聲音敏感,在昏暗的環境裏,就容易處于半休眠狀态。
為避免打草驚蛇,徐蒼曦将車停靠在了距離稍遠的一棵樹下。
然後他就聽到盛緋迩開了口。
“那是……賀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