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再次開始, 裁判器跟剛才一樣不停的跳，聲音密集得仿佛在彈奏樂曲。段默目不轉睛, 生怕自己看漏了什麽。

葉岚珊打得有點吃力，原本應該穩贏的, 結果厲莫寒忽然說, “陸君馳在調查我們的關系。”

她愣了下當場就輸了。

段默沒聽到他們說了什麽，看到boss最後以一分之差險贏, 難受得差點流下熱淚，還要強忍失望鼓掌。

挑釁他的人就沒有不被碾壓的, 同情葉岚珊。

“條件我開。”厲莫寒将手裏的劍丢給段默，從容摘下面罩，“下次再約。”

“我認輸，但是抱歉我并不想約你。”葉岚珊拎起包大步往外走。到門口開了門, 她頓住腳步回頭生氣提醒, “你今天贏得很不光彩。”

陸君馳也太黑了點，表面相信她和厲莫寒是在假裝夫妻，背地裏竟然安排人去調查了。

明天老爺子就要手術，萬一出了什麽意外,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真是厲莫寒的同夥？

她負責說服老爺子去手術，厲莫寒随後出現刺激老爺子，配合得簡直天衣無縫。

葉岚珊越想越蛋疼。

私人館內。

段默假裝自己沒看到厲莫寒被單方面碾壓, 也沒聽到他被拒絕被鄙視，默默收起已經簽了字，實際上沒什麽卵用的離婚協議。

葉岚珊膽子太肥了。多優質的一個鑽石王老五, 她連眼神都不給，夠霸氣。但是也好爽，boss這是第一次被人照着臉抽，半點猶豫都沒有。

雖然抽回去了，但還是很過瘾。

“進展如何？”厲莫寒面無表情地坐下，拿起一旁的蘇打水仰頭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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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跟潤美合作的品牌，已經撤銷了合作訂單，等Vmei的彩妝上市，潤美原料受污染的消息也會全面放出去。”段默恢複正經，“我懷疑……”

陸君馳似乎已經知道他們的動作。

“他會起疑很正常，下午不用跟着我。”厲莫寒抱着面罩站起來，掏出手機給周自恒打電話。

養父這些年跟他說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他很快會查清楚。

至于陸家，也無需放過！

下午三點。

葉岚珊回到陸家大宅，老爺子和其他人都不在，她随便吃了點東西，上樓搜索亞琦杯青年設計師大賽的要求和流程看了下，認真研究原主的設計稿。

之前倒是考慮過回不去要怎麽辦，但只在經濟方面做準備，沒有很詳細的規劃今後的生活。

現在她不得不做計劃，為自己的将來打算。

比賽奪冠最好，可以免費去留學兩年，拿不到冠軍她也得着手準備畢設和實習。

六點多，老爺子一行人回來，他弟弟一家沒跟着回來大宅一下子空了許多。葉岚珊上樓把陸曼妮叫下來，到餐廳坐下，看到老爺子在分紅雞蛋和粽子，鼻子忽然有點酸。

爺爺過世後，她已經有三年沒有在端午吃過紅雞蛋，粽子都不想買。就在端午前一天，爺爺在醫院與世長辭。

“岚丫頭你過來。”老爺子笑呵呵招手。

葉岚珊起身過去，第一個拿了紅雞蛋和粽子，跟着是陸君馳和陸曼妮，陸培森和陸培松兩兄弟，帶着各自的妻子最後拿到。

晚飯很豐盛，過節的氣氛也漸漸變得濃郁，仿佛早上什麽都沒發生過。

葉岚珊也不敢多問。

吃完飯，老爺子帶着葉岚珊去三樓的花房喝茶，不準其他人跟着。

“有事要交代我？”葉岚珊在老爺子身邊坐下，拎起茶壺給他倒茶。

老爺子不說話，微眯着一雙眼遠遠看着市區的方向。他看起來很疲憊，周身後圍繞一股若有若無的低氣壓，那種英雄遲暮的蒼涼氣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葉岚珊起身繞到他身後，動作很輕地給他捶肩膀。

“給你的錢只管花不用心疼。”老爺子阖上眼，像是說給自己聽也像是說給她聽，“明天，我不一定能從手術臺上下來。”

市區中央公園有人在放煙火，巨大煙火在空中炸開，一朵連着一朵照亮了整個夜空，璀璨又耀眼。

葉岚珊看了會，低頭輕笑，“閻王可不敢收你，他也怕被悔棋。”

老爺子被她逗笑，示意她坐下。

他不怕死，而是沒想好要不要把二十年前那樁綁架案的秘密，帶進棺材裏。這件事幾個兒子都知道，只有陸君馳不知道。

今天來的周自恒，很可能是當年負責醫藥業務副總的兒子。他們一家被牽連，兩個孩子下落不明還牽連了徐家那小子，害得徐家那小子上學都比別人晚了三年。

然而制造了這起綁架案的幕後兇手，至今沒有落網！

“爺爺，把話憋在心裏不說是會內傷的，我可沒有治療內傷的藥。”葉岚珊乖巧落座。

老爺子擡手敲了下她的腦門，“就你會說。”

該說的，他已經放在遺囑裏，他們也都成年了知道怎麽去分辨對錯。

“我是覺得不管什麽事，能攤開說就徹底攤開，遮遮掩掩反而給人可乘之機。”葉岚珊話裏有話，“爺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爺子沉吟片刻，示意她推他下去。

确實不能遮掩了，如果周自恒真是副總的兒子，陸家對他是有虧欠的。但這件案子陸家也是受害者，他為此失去了優秀的兒子兒媳，孫子不願意跟人接觸，抵觸任何人的觸碰。

繼續遮掩下去，反而給躲在國外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兇手機會，再次傷害陸家。

這兩天接二連三的事發生，針對性太明顯了。

“送你下去。”葉岚珊哭笑不得，又叫她坐又要下樓。

乘電梯下樓，陳宏等在電梯門口，緊張壞了。葉岚珊笑了笑松開輪椅轉頭上樓，市區的煙火還沒停，她出神的看了一會，手機有消息進來發送人是唐靖萱。

點開查看，一連串的跳舞表情包後邊跟着一句話：剛才的煙火，是師兄給我放的，岚珊妹妹我放下他了。

屈原要是知道自己投江幾百年後，有人在他投江這天放煙火慶祝，說不定會從江底爬起來，狠狠教訓這個二貨。

葉岚珊嘴角抽了下，給唐靖萱回複過去：恭喜你脫離苦海。

單戀從來都是苦的，偶爾的一點甜便可成為堅持下去的理由，就像原主，心裏清楚的知道顧星澤不可能會喜歡她，被他關心一下馬上滿血複活。

唐靖萱回了個害羞的表情包過來，別的沒說。

葉岚珊透過窗戶，看着在夜空中缤紛的煙火，唇角彎了彎，巧轉頭去拿了睡衣洗澡。

陸君馳在公司加班，不知道幾點回來，她洗完鑽睡袋裏就睡了過去。

隔天早上八點整。

老爺子的座駕低調停到陸家私人醫院住院部樓下，陸君馳從車裏把老爺子抱下去，葉岚珊手臂一伸單手将輪椅走穩穩放到地上。

陸君馳哭笑不得，搖搖頭小心地把老爺子放上輪椅，推他去醫院的會議室。

“岚丫頭。”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壓低嗓音，“答應我的事別忘了。”

他昨晚半夜才睡，又列了幾個要求通知律師加到遺囑裏邊。

“我保證會陪你進手術室的，你輸給我那麽多賭注，我可一件都沒拿呢。”葉岚珊頑皮點頭。

陸君馳狐疑的看着葉岚珊，直覺老爺子跟她說的事情很嚴重。

任何手術都有風險，他有心理準備。

老爺子擡手敲了下她的腦門，笑道：“拿你沒辦法。”

葉岚珊笑着躲開，嘴裏低低笑出聲。

陸君馳嘴角揚了揚。

9點整，老爺子換上病號服，在大家的期盼中被送進手術室。陸家一衆小輩全部到齊，老爺子的弟弟一家老小也再次趕來，一行人等在手術書門外。

葉岚珊和陸君馳換上無菌服一塊跟進去，負責安撫老爺子的情緒。她盡量不去想出現意外的事，哄着老爺子讓他放松下來。

這半個月，她跟老爺子相處得很好，心裏已經把他當做家人，真的不希望他有事。

手術室內的專家做完準備，手術開始，葉岚珊和陸君馳站在外面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忍不住雙手合十暗暗祈禱手術順利。

那天在雲臺寺，若是知道真的會有這一天，她一定會求菩薩保佑老爺子平安。

醫生非常忙碌，各種聲音和儀器發出的動靜混在一起，手術室裏的氣氛空前緊張。

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手術結束，聽到醫生告知結果，葉岚珊險些站不住後背的衣服早已濕透，眼睛也澀澀的疼。

手術順利。

她偏頭擦去眼淚，發現陸君馳額上布滿了汗粒，下意識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了。”

陸君馳點點頭，繼續盯着還在手術臺上麻藥還沒過的老爺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葉岚珊又開始緊張起來死死咬住唇瓣。

陸君馳輕輕嘆了口氣握住她發涼的手，嗓音壓到最低，“爺爺不會有事。”

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距離手術結束已經過去一個小時，老爺子還是沒有任何要蘇醒的跡象，身邊的儀器每發出一聲動靜，緊張和恐懼的情緒就增加一分。

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鐘，老爺子終于悠悠轉醒。

葉岚珊興奮得喃喃出聲，“爺爺醒了，他醒了。”

那種狂喜，仿佛手術臺上的人是她最親的親人。

陸君馳本能伸手，掌心貼着她的後腦勺揉了下，壓低嗓音，“沒事了，我們進去吧。”

葉岚珊回過神，馬上抓着他的手拉他進去。

小姑娘的手像是剛回血，沒了先前的冰涼觸感，溫溫的柔軟又滑膩。陸君馳看着她不掩開心的側臉，嘴角揚了揚。

到底是小朋友。

老爺子的神智恢複過來，馬上送入醫院的ICU繼續觀察。

葉岚珊這次沒跟進去，老老實實的跟着陸君馳，向等在手術室外面的長輩說明老爺子的情況。

ICU不需要陪護，不過醫院都是陸家的自然是陸家人說了算。

陸君馳送走長輩，通知牧雲峰将電腦和今天要處理的文件送過來，就在ICU門外的不遠的病房辦公。

葉岚珊哪兒也不想去，留在醫院陪着他，順便複習功課。

這個月要參加六級考試，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晚上9點老爺子醒過來，精神不是很好。

葉岚珊穿着無菌服蹲到床邊，輕輕握住他的手頑皮安慰，“等你回去下棋我讓你三局。”

老爺子眯着一雙眼，含糊出聲，“不準耍賴。”

“你看我像是會耍賴的人嗎。”葉岚珊見他精神過來，懸着的心慢慢落回肚裏。

醫生說一百遍沒事，都抵不過他自己開口。

“像。”老爺子嗓音低低的說了聲，疲憊閉上眼，“我再睡一會。”

葉岚珊點點頭，等他又睡着了才和陸君馳離開ICU。

回到病房，陸君馳忽然叫住她，“陪我去吃點東西，我晚飯沒怎麽吃。”

葉岚珊頓住腳步，看看牧雲峰又看看陳宏，直覺是陸君馳發現了什麽，只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