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幾個宗室覺得自己不但是流年不利, 怕不是之前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今個才有這麽一遭。
外面看到有人也過來,這下可好, 又有人撞見了。想要默默的裝作沒看見,扭頭就走都癡人說夢。彼此之間面面相觑, 在彼此的眼裏都看到了惶恐和幾欲先跑的沖動。
沒奈何, 這事兒這麽多人看見了,一同做瞎子是不能夠了。只能你推我讓,推出一個倒黴鬼出來, 上禦前說去。
至于這兩人衆人看了又看,不敢輕易挪動。
那個被推出來的倒黴蛋, 被其他兩個宗室連拖帶拽的拉到禦前去。到了禦前,生怕這家夥臨陣脫逃,後面的人還伸手推了一把,差點沒撲喽跪地上。
元徵被這陣仗弄得發笑,他端着手裏的金杯, 看着趔趄了好幾步的年輕宗室,含笑問,“出什麽事了?”
元徵手中金杯上鑲嵌着鮮紅的寶石, 格外耀眼璀璨, 一如他此刻的好心情。
但是好心情在宗室附耳道出外面的所見所聞後戛然而止。
元徵手指深深摳進了金杯上的那顆紅寶石上。
他眼裏瞬間沉下來, 完全看不真切。
天下沒男人願意知道自己頭上帶點顏色。不管年紀身份,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樣。
被退出來的倒黴鬼,說完見着皇帝剎那變壞的面色, 腿肚子止不住一陣顫抖, 差點沒真跪地上。
之前推他來的人, 死道友不死貧道, 早就躲的遠遠的。讓他一個人去受皇帝的雷霆暴怒。
皇帝的臉色凝結成了烏色,然而到底沒有當衆發出來。元徵捏着金杯的手,指節用力到蒼白。
“多少人看到了?”
旁邊的倒黴蛋嘴裏報出了好幾個人的名號。
這麽多人看到了,就算想要隐瞞也瞞不住了。元徵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眼裏翻湧着晦澀莫名的波濤。
“帶人過去,把他們安置好。”
元徵吩咐完,又看向宴中。眨眼的功夫,竟然又是方才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這變臉的功夫見到旁邊的年輕宗室越發的心驚膽戰,腿腳都要跟着不好了。
皇帝持杯和身邊左右又喝了好幾盅。
等到一場酒宴好不容易結束了,元徵也不繼續留下來,立即拔營回宮,另外把明棠和元澈帶回宮。
喝下去的東西後勁格外的綿長,明棠昏昏沉沉裏想要掙紮,無盡的幽冥裏生出了無數雙手,将她整個拖下去。待到醒的時候。卻發現是在自己宮內的居所。
她左右看看,發現寝室內空蕩蕩的,除卻她一個人之外,什麽人都沒有。
平日裏她居所內李鵲兒總是守着的。
她艱難的用胳膊支撐起身子,喚了一聲,發現李鵲兒不在。不僅僅是李鵲兒,還有其他的宮人。靜悄悄的,一個人也不見。似乎那些人都已經離開,就只有她被遺忘在這。
明棠從床榻上起來,因為醉的太久,起來的時候頭上還昏昏沉沉,踉跄了好幾步才站穩。
她走到門前,推在門上,想要出去。然而門被她用力一推,紋絲不動。再用力也是一樣。
明棠這下看明白了,這門是被人從外面給鎖住了!
不是,她犯啥事了,要鎖她?!
她一腳重重的踹在了門板上。她不是那等真嬌弱人。這一腳可是用了力氣,門板被重重踹了一下,上頭那些些許的灰塵都要抖抖索索的落下來。
這弄出的動靜不小,外面有了聲響。一個內侍跑來看,透過門板的間隙,見着她氣勢洶洶的站在門口,連忙去禀報。
明棠看着那內侍,和陣風似的,來了又走,都來不及叫住他問問這到底怎麽回事。
她捧着腦袋仔細想想,不管怎麽想,只有斷片之前的那點記憶。
她苦思冥想的當頭,外面有了敲門聲,只見着有內侍把膳盒放在門前。明棠連忙去叫,打算問問。結果那內侍跑得更快。
她取來了膳食,和平常的沒什麽區別。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不耽誤她吃飯。吃完了,喝了茶,繼續靠在床榻上眯着。
如今情況不明,還是養精蓄銳比較好。
又過了一個時辰,外面起了新一番的熱鬧。聽着不是一兩個內侍能搞出的動靜。
她去看,原本緊閉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元徵邁步進來。
他面色陰沉,雙目如鷹隼盯緊了明棠。
明棠被他看的滿肚子莫名其妙。
“陛下,我這是被關了嗎?”
元徵并沒有回答她,他坐下來盯着她。
元徵才叫人審過元澈,元澈那兒審不出什麽來,就是喝酒多了點不舒服,起身出去,半道上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元澈酒量很不好,宮宴的時候也是能不沾酒就不沾酒。
他對上皇帝派來的使者非常冷靜,沒有赤急白臉的為自己辯解,只是道,“若是真的有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不說,難道不會尋一個沒人的地方,偏生要在個人來人往的地段。好叫人圍着觀賞麽?”
元家男人就算在男女之事上不講究,也沒有野獸一樣的習性當衆□□的。
使者把這話明明白白送到了元徵面前。
恰好內侍送來明棠已經清醒的消息,元徵親自過來審問她。
明棠看着這滿堂的架勢,眉頭微蹙。
“你和清河王是怎麽回事?”
明棠心裏一個哆嗦,他們倆被人知道了?!
啊,不對。他們倆有什麽好讓人知道的。
她當清河王透露的那點心思,是人生中的一點裝飾,更是作為女人魅力的肯定。至于別的,那真是半點都沒有。
明棠對着元徵露出滿臉迷茫,“清河王他瞪我。”
她張口一句,讓元徵扶住額頭。
說話的神情和語句,完全沒有半點害怕。
元徵嘴唇顫抖一下,“你昨日裏和他衣衫不整的靠在一塊,怎麽回事?”
是誰給她占得這個便宜!
明棠兩眼圓瞪,反問,“還有這事嗎?”
元徵險些氣都上不來。
“你說,你把昨日的事都告訴朕!”
能有什麽好說的,明棠幹脆把去獵場的發生的什麽事事無巨細的道來。
她有些事也記得不真切,說起來颠三倒四。元徵坐在那兒仔細聽着,聽她說喝了點酒,覺得頭暈,出去透透氣,到外面沒多久就什麽都不知道。
元徵聽完,陷入沉默裏。
他的臉色極其難看,能在權臣手裏争出一片地的,不是什麽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人。
有沒有做過,他早已經派女醫查過。聽她這麽一說,已經完全明确這兩人是被人故意湊到一塊的。
至于為什麽湊到一塊,自然是為了借刀殺人。一個炙手可熱的宗室,一個天子喜愛馬上就要受封昭儀的女官。一招下來能毀了這兩個人。
更何況還那麽多人看見了,悠悠之口就算是皇帝,也不是想堵就堵。流言之下,其實也已經無關真相了。
明棠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她看元徵的臉色陰沉着,“我讓陛下為難了嗎?”
元徵閉上眼,深深吸上一口氣,轉頭向外。放置在膝頭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指節處發白。
帝王的多疑夾雜這嫉妒湧上來,殺意更是在心頭翻湧。明棠看着他的眼底裏染了一層赤色。
她渾身汗毛倒豎,向後退了幾步。
“陛下要殺我麽?”
宮裏不是講理的地方,皇帝要你死,那就是個死。
元徵看着她,腮幫因為牙齒咬得太緊鼓起。
鼻息越來越急促。
明棠不解的看他,“真的要殺我?”
元徵騰的站起來,如同困獸一般來回走動。
看樣子,應該不會。
她善于察言觀色。莫名其妙她頭上被人扣了個私通男人的罪名。但看元徵這模樣應該不會真的要她的命。
男人無情起來,是極盡的無情。可不會和女人一樣還留個所謂的情分。男人所謂的留情面,就是讓你死的痛快點。當然也不會來看。因為他忙着躺另外女人的懷抱。
所以人來了,還能親自見着面,意味着這事還有回旋的餘地。
她很冤,什麽都沒做,莫名其妙的就扣上了罪名。還要為這事收尾喪命,那是絕對不能的。
至于所謂的那麽多年相處的情分,可以拿來求情的時候說。至于能不能抵上元徵皇帝的臉面,她一時半會的也沒有把握。
她暗地裏掐了自己一把,頓時眼裏淚水洶湧而出。
元徵望着她,過了小會他搖搖頭。
身形向後踉跄了兩步。張賢見狀,趕緊去攙扶,元徵望着她,胸脯起伏。
“陛下真的要殺我呀?”
她小心的問。
“不殺吧?”明棠繼續道,“我真的沒有偷男人啊。”
後面那三個字明明說的很輕,可是聽在元徵的耳裏,一遍遍的嗡嗡響。
他垂下手,仰首看頭頂。
“不殺你。”
過了小會他輕聲道。
明棠差點沒笑出來,知道自己不會稀裏糊塗的死,又想着其他了,“那我的東西還是我的?”
元徵聽了,雙眼幽幽的看她。
怎麽,難道他要把曾經送她的那些東西全都收回去?
不能夠吧!
明棠知道自己如今被人給整了,被整了怕是要有所損傷,聽到不會傷及性命,又開始心思活絡了。
她見着元徵望着她,掐了一把更恨的,當即淚水如斷線的珠子,“我沒有做過那事。”
元徵胸脯起伏起來,比方才還要厲害的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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