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嘴皮子一碰
農村裏沒什麽娛樂,八卦吃瓜各個是好手,不用茶餘飯後,只要有點料他們就跟貓見了腥味,順着味兒就貓過來了,自動自發的聚成一團。
“那個錢家閨女真買拖拉機了啊?”這是剛圍過來聽了一茬的孫大媽。
于大紅沒有對孫大媽的質疑産生不滿,這越不敢置信的東西講起來,越有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道:“那還有假,有啥東西能逃過我這一對眼睛,我看的清清楚楚,那拖拉機嶄新的很。”
“人家城裏混不下去了,被灰溜溜的踢出來,沒地方可去不就回咱們這農村來了嘛,又以為種地是那容易事,是個人都能幹,就大手大腳的買了拖拉機,啧啧。”
“農村怎麽了?我們這可不是收容所。”于大紅左手邊的李大媽皺眉。
這李大媽和黃小翠沒什麽關系,硬要說有,那也是出了五服的。
李大媽子女有本事,考上了大學,留在了城裏掙錢,又孝順時不時回來看看她,她向來覺得這是自己教育有方,而她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村人。
農村人怎麽了?農村人還不是養出了大學生,要不是有他們這些農村人種地,那些城裏人哪吃的上飯。
有人敢瞧不起農村人,李大媽就能噴的他媽都不認識他。
現在錢柏琴把農村當做城裏混不下去的收容所,李大媽眉頭都皺成一條線了,乍一看以為是毛毛蟲款式的一字眉了。
“那還是好聽的呢,私下裏還有一個,你們想不想聽,唉,不行不行,對她名聲不好,想當初我還想把侄子介紹給她,後來……”
“你倒是說啊。”心急的孫大媽遞給她了個剛摘的瓜。
其他人也跟着把自己手裏頭有的挑揀着塞了過去。
別看于大紅無賴,老喜歡占小.便宜,但這說起故事來把人胃口掉的老高了,這也讓這些八卦的嫂子大媽婆子的又愛又恨。
愛她八卦講的好,比那唱戲的都好聽,哪天不聽了,她們就渾身不得勁,這恨就恨她‘收費’,不給就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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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們知道她講的八成是胡說八道,但聽着得勁兒啊,跟真的似的,別說,還有的真的确有其事,這不于大紅八卦小課堂就熱鬧的不得了,天天不落場。
于大紅沒客氣,她也不知道客氣是啥子,把東西往籃子裏一塞,挎着也不嫌重,就這麽講了起來。
“我聽人說啊這小錢啊在外面是做那個的,今天這個男人,明天那個男人的,靠着這個賺了不少錢。”
“你們也知道,這檔子事啊容易得病,這男人玩的多了,她下面啊,都爛了。”
其中一位大媽打趣:“這你都瞧見了。”
這把年紀了,葷素不忌,說起這檔子事可沒有什麽羞的。
其他人也想問來着,就是嘴慢了,叫人搶了先,不過也不妨礙她們盯着于大紅知道答案就是了。
“去去去,誰要瞧那破爛,你還聽不聽。”于大紅眼裏帶着嫌惡,跟那地兒在眼前,傷了她眼,叉腰作勢要走。
其他人忙把她拉住了,“她不聽,我們聽,洪家的你倒是快講講,後面怎麽樣了?”
“你們想聽啊?”于大紅慢悠悠的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石頭坐的多了磨了棱角,不咯屁.股,又将籃子放在了地上,踢了踢。
其他人:……這個貪心鬼,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衆人具是瞪了一眼剛才那大媽,都是她的錯,讓她們還得出一回談資。
至于剛才她們也想問,只是沒來的急?誰說的,沒有的事,反正她們也沒問出來。
事實上她們都知道這是于大紅再‘收費’的小技巧,畢竟聽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就算一回兩回沒看出來,這麽多回那點小伎倆也早就一清二楚了。
每次聽完回去都告訴自己下回可不能再問了,但到了聊起來,偏她們還能回回中招。
真是上了于大紅的當了,還是爬不出來的那種。
收齊了東西,于大紅咧開了嘴,“咳咳,說到哪了?”
“說到那地方爛了。”
于大紅接過了話頭,“嗯,我接着講,都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可這再好的地耕的牛多了,那地也是會爛的,小錢就是這樣。”
“地耕壞了,這不就需要休息休息養養肥,再耕嘛。”
這話跟錢柏琴說的回來放松放松,看看父母以前居住的地方就對上了。
她們看吶,這看看是假,回來養那地方是真哦。
“洪嫂子你這麽清楚,怕不是你自己幹過這行當吧。”
“我呸,我于大紅怎麽會和那肮髒東西扯一塊兒。”于大紅疾言厲色,面上盡是厭惡,又帶着點讓人看不太懂的遮掩。
一點是真的一點,少的沒人看出來。
“今天就到這了,我不講了。”于大紅只以為是其中誰問了一句,撂下這句話就想走。
“诶,洪嫂子這麽急着走幹嘛,我還想跟洪嫂子聊一聊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呢。”錢柏琴擋住了于大紅的去路,陽光正好,對着有些刺眼,看不清楚。
于大紅不由得伸手在額前擋了擋,看清了來人,嘴角歪了歪,退到了人群中。
“小錢啊,我也只是實話實說,嫂子嘴巴大沒忍住,你可不能打人啊。”
錢柏琴:……造謠傳謠的人都敢說自己實話實說,現在的人膽子這麽大?
孫大媽站了出來說教道:“小錢啊,這我就要說你不對了,你年紀輕輕的幹啥子不好,偏去幹那檔子事,賺錢也不是這樣的賺錢法咯。”
說完搖搖頭,一副看到失足女子,恨鐵不成鋼的衛道士模樣。
呵!
她錢柏琴怎麽就幹那檔子事了,她光明正大的賺錢,賺的良心錢,就她們這些八婆,嘴皮子一碰,毀別人一生,不覺得羞愧嗎啊。
她這樣想也這樣問了出來,她很想知道她們哪怕有那麽一刻,不,一秒鐘,是為她們口中潑了一堆污水的人愧疚,感到罪惡的。
但是,沒有,一個都沒有,她們一個個自以為是,自以為是別人人生的導師,将她的人生定義為一個雞,人盡可夫的女人。
然後又擡高自己,對她進行批判,嘴上勸導,眼裏卻是填滿了嫌惡。
她們啊,是能吃了人的野獸,一邊茹毛飲血,還一邊安之若素的說着這肉不夠鮮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