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探真求知?
段簡臉色有點難看, 錢柏琴什麽都沒問,總不過是那些人又罵了,人啊就不要太在意別人的觀點, 你在意了,別人就真把自己當盤菜。
錢柏琴按部就班的吃完早飯, 領母雞去自留地。
不慌不忙, 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擡頭,陽光有些刺眼, 曬的人有點燙。
“今天日頭曬,下午吧,下午給你看看。”
“不能現在嗎?”
早上下午沒區別吧, 總不可能就十來個小時菜就竄高好幾厘米。
錢柏琴笑而不答。
段簡:……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呸)。
段簡等待着, 忍耐着,到了中午,段簡忍不住了。
“為什麽要下午?”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錢柏琴手背在身後一副高人作派。
但是, 确定不是老大爺?
段簡無語, 她這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她覺得她來這裏可真是一個非常非常正(錯)确(誤)的決定。
能不能急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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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快一點?
小姐姐你怎麽能如此淡定,這不是你吃飯的活計?
錢柏琴接收到這個眼神, 一臉無辜, 緩緩給出――啥?
直播還是開着的,觀衆都無語了。
表示罵不動罵不動, 這麽佛系, 這麽鹹魚,他們何苦為難自己。
反正下午手底下見真章。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但再難熬也總要熬過去。
太陽一點點落下, 讓人昏昏欲睡的午後,在它西斜的那一刻,段簡撐着腦袋,猛的站起。
“可以了嗎?可以了吧。”
錢柏琴:……有必要這麽急嗎。
“走吧。”
拿了剪刀、膠帶、菜刀和竹筐。
剪刀讓段簡拿着,膠帶放筐裏,菜刀拿在手上,這模樣,這架勢,讓還沒打照面遠處就看到她們的于大紅,直接繞道走了。
了不起咯,不就一把菜刀,老娘曾經也是拿着菜刀追着別人繞村子跑了十幾圈的人。
于大紅又想折返回去,前天她借到能拍照拍的清楚的智能手機,把人拍下來,問過她姑娘了,那個去錢家的,身上穿的可都是值錢貨色,一件衣服竟然要三千多。
得虧于大紅不知道這是在這邊縣裏買不到更好的緣故,不然立刻沖上去把人抱走。
不過就算這樣也超出了她想象,在她眼裏買這麽貴衣服的人都是傻叉,冤大頭,有錢沒地兒花。
既然這樣,何不把錢送給她。
送肯定是不會送的,但,如果是親戚呢,最好是婆婆。
于大紅有兩個兒子,一個十七歲,結婚了,一個五歲,還是個小豆丁。
外面的女人都是老姑娘,也不怕嫁不出去。
她也嫌棄,但再怎麽嫌棄,她也不嫌錢多,人可是個金娃娃。
她想讓大兒子離婚再去把人娶進門,讓那金娃娃同意離婚不分房,這樣她大孫子還有親媽照顧,最好的是她操作一下搞個假離婚,讓寶貝大孫子有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要是金娃娃聽話,她就允許她懷她的孫子。
設想的很美好,但于大紅發現段簡天天和那個錢家丫頭片子黏在一起,有毛病吧。
她大兒子一去,肯定被那丫頭片子攪和了。
段簡是不知道有人暗地裏打她主意,知道了……也只想說不是她瞧不起人,癞□□還想吃天鵝肉,這是不知道癡心妄想怎麽寫嗎?更不必說這癞□□還結過婚。
年紀小?
拜托追她的小.弟弟還少嗎?
她統統不喜歡,她喜歡大一點,成熟一點,能給她堅實的臂膀。
她也不會想到于大紅內心會比表現出來的更惡毒,更惡心人,令人作嘔。
當然她不認識于大紅。
兩人到了自留地,錢柏琴從小洞那裏用剪子豎着剪開剪刀一米六左右,差不多她們低頭彎點腰就能進去的程度。
“進去吧。”
“這個我能播嗎?”想起這個問題,段簡剎住腳。
“能。”段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錢柏琴不擔心她直播會洩露什麽。
觀衆更不會知道,就算事後回放,也看不出問題。
畢竟沒人知道她種的是種子,還是移植。
錢柏琴走在前面,她本來還想讓段簡看第一眼的,但她怕踩到不該菜的,哦都是菜,都不能踩。
反正錢柏琴先走,在前面帶着她。
一片綠色,青菜不大,但和還是指甲蓋大的枸杞苗,長的小小一株的番茄,剛開始爬藤的黃瓜相比,大了許多。
自留地半畝,不算大也不算小,被塑料膜圍起來感覺有點封閉,給人以圍城的壓抑感。
裏頭的蔬菜都是小小的,和三米高的塑料膜比起來是那麽的嬌小可愛。
段簡盯着青菜,良久,感嘆:“玉雕小青菜,名副其實。”
【真的假的?開美顏了吧】
【主播鏡頭怼上去,讓他們看看什麽叫青菜的‘天然美’】
【還不如去旁邊菜地拔一棵,放一起對比】
【拔你個頭啊拔,不知道教壞看直播的小孩子嗎,還帶壞主播】
錢柏琴好像事先知道他們的想法,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一株菜,菜的根部還沾着濕潤的泥。
再從地裏拔了一株,兩株菜放在一起,一個鏡頭怼過去,一株和平常自己買的差不多,一株翠綠翠綠的,似是精心雕刻的玉雕,每一刀都是如此的鬼斧神工,要不是錢柏琴白嫩小手又出鏡掰了一下,聽到脆響,還真以為它是玉雕的。
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青菜也是可以用巧奪天工,舍不得吃,放進櫥窗來形容的。
如此不搭調,但看過去又是本該如此。
【現在就問你,臉痛不痛,說美顏的自覺點,出來挨打吧】
一句話打開了被封印的彈幕。
【……你們敢說你們剛才不是這麽想的】
還真不敢,就那樣,如果不是兩株菜鮮明的對比,他們都要以為這是一個騙局,一個忽悠人的噱頭。
但他們會說嗎?
當然不,所以出來挨打吧sao年!
一串彈幕毒打之後,刷起了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無數個,之前罵的有多兇殘,現在就有多愧疚,一排排對不起沖刷着她的視覺。
錢柏琴調整了手機鏡頭,再次露臉,“我不想說沒關系。”
“在知道真實情況前,請你們善良點,因為不是誰都跟我一樣不在意。”
“事情有很多可能,但在沒有證實的時候我們應該保持旁觀,用客觀的态度對待它們。”
“因為你們不知道你們激烈的話語會不會成為別人最後一片雪花,你們會說前面的事又不是你們造成的,但雪崩之下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我書讀的少,想說的就這麽多,求你們善良點。”
白的發光的臉在鏡頭前散發着聖潔的光芒,看着屏幕的大部分觀衆們不知何時低下了頭,隔着屏幕,沒有人看着他們,但他們卻是低下了。
一句句話語,比任何利箭都要威力無窮,直擊人心。
他們回想從主播出發到今天,這是第四天,他們從言語諷刺的開始打假,到嗷嗷直叫,再到後來的更難聽的話語,最後是今天的愧疚和沉默。
他們錯了。
就像老板小姐姐說的那樣,求我們善良點,求自己善良點,善良點吧。
那只是大部分人,還有小部分人并不這麽認為。
【我們是打假,只是這次錯了而已,至于嚴詞說教,還讀書少,擺老師架子倒是不小】隔着屏幕,字裏行間都能看出不屑。
【就是,把自己當誰了?聖父上帝還是聖母瑪利亞?】
【見好就收就得了】
【我們的言語,又何嘗不是你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要是你一早解決了,我們根本就不會來】
得,直接把鍋扣!錢柏琴頭上了。
【對啊】還有不少人附和。
其他的錢柏琴不置一詞,而是抓着對啊這兩個簡單卻非常有力的字,“在你們附和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本來已經認錯的人會因為你們變得動搖,變得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随意的‘無心之語’帶給別人的傷害。”
“當下一個人出現時,他承受不住選擇了死亡,你會說,啊那是他脆弱,這麽幾句話都聽不得,真是懦弱,現在死了早死早超生,還節省資源了。”這話錢柏琴說的陰陽怪氣,聽得觀衆們很不舒服。
但更不舒服的是話裏透出來的無形惡意,和那恐怖的無意。
當人不再承認自己犯錯,何嘗不是一種錯。
錢柏琴沒有停下,“換句話講你們應該更熟悉,受害者有罪論,為什麽別人不攻擊其他人,就攻擊你?為什麽別人的菜都不會被黑,就黑你?為什麽為什麽,那麽多為什麽,你們就沒有腦子嗎?那麽多為什麽,幹嘛不自己動動腦,扒開事實。”
“冷靜點,帶點腦子,不要隔着網線就有恃無恐,畢竟網絡從來不是法外之地。”
“等你習慣了用語言害人,你就已經在法律邊緣試探。”
【嚴重了吧】
【我就表達自己的觀點,言論自由懂不懂】
【講大道理誰不會啊,就會嘴上說說】
【了不起咯】
“那個說言論自由的,你是來搞笑的吧,言論自由是你迫害別人的理由嗎?是你失敗後的武器嗎?求求你,放過言論自由吧,它是無辜的。”
“就說這麽多,聽不聽是你們的事。”
J市
狹窄昏暗的出租屋內,住着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的胡茬子冒出二三厘米,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剃了,頭發更讓人難以忍受,擰一把仿佛能擠出一斤油,邋遢的讓人避之不及。
他坐在椅子上,單腳踩着椅子,嘴裏抽着幾塊錢一包的劣質香煙,煙頭燒着泛着紅光,灰燼因為許久沒有抖落而飄了下來。
電腦的冷光打在他臉上,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飛舞。
【就說這麽多?無話可說了?不解救世人了?】
【哎呦呦,種個菜賣三十一捆,黃瓜十塊錢一根,擾亂物價,無情斂財的奸商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說教】
【放過我們這些尋找真相,探真求知的人吧】
這句話落在負罪感深重的觀衆眼裏,感覺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心裏還松快了些。
負罪感輕的,已經沒負罪感了,而本來就不覺得有錯的直接拍手稱快,說的好,他們就是尋找真相,探真求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