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們确定關系吧

夜晚的燈光柔和, 茶室靜谧，一時間除了咕嘟咕嘟燒開水的聲音竟然再無別的聲音了。

好一會，韓亦森疏淡的聲音才響起：“我沒那麽說。”

陸添忽然笑了，只是這笑有些苦：“所以, 你大晚上的把我叫過來, 在我以為阻隔在我們中間的問題消失的時候, 讓我做出選擇, 站在爺爺那邊還是你這邊嗎？”

陸添越想越覺得委屈。

剛才她還幻想着兩個人确定關系, 就算直接結婚也沒問題, 可現在……

心裏越來越難過, 眼睛被一層霧水蒙住, 險些遮住了她的視線, 面前的男人也影影綽綽的讓她分辨不清。

她忽然兩手按在桌子上, 咬着貝齒說道：“韓亦森，你真是……”

“我讨厭你——”

小臉因為太過氣憤浮現緋紅, 胸脯也不住的起伏着，陸添用力按了下桌子, 拎上手包就走。

這個男人, 太令人讨厭了。

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他。

“添添，”韓亦森不放心她一個人，“我送你回去。”

陸添使勁甩開他：“我不用你管，我自己會走。”

“陸銘征和那些人随時都可能出現，”韓亦森不肯放手。

陸添停住腳步，巴掌大的小臉皺巴巴的，眼裏噙滿了水珠：“這和你有關系嗎？”

“誰要害我，是危險還是安全，和你什麽關系？”

她推開韓亦森的手就要走。

不想跟他在一起, 憑什麽管她這些閑事，她自己的人生自己會負責，誰要他假好心。

“陸添——”韓亦森是真生氣了。

不過他不是氣陸添，是氣自己既放不下心裏的芥蒂，又放不下陸添。

這讓兩個人越來越痛苦。

陸添停住腳步，眼裏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就那麽充滿仇視的看着眼前的人：“所以，你到底想怎麽樣？”

“既然那麽在乎我是誰的孫女，那麽在乎我的立場，幹嘛過來找我？”

“幹幹脆脆的把我忘了不好嗎？”

“你是覺得我離開你活不下去嗎？”

“我……唔……”

陸添太生氣了，太傷心了，所以說出什麽話也開始不計後果了。

可誰知道，男人卻在這時候堵住了她的嘴

猝不及防的，她下意識掙紮，感受到他的溫度和濕濡，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這個吻來的洶湧，來的澎湃，來的出乎意料。

陸添完全沒料到，一向斯文有禮的韓教授會有這麽大的爆發力，好像要撕碎了她一般，又好像要把她一口吞進去。

撕咬着她的唇瓣，疼的她的身體不住的顫抖。

但她一點都不覺得 難過，也一點都不想反抗，恨不得就此沉淪下去，永遠都不要分開才好。

月色越來越深，滿室的茶香萦繞在安靜的空氣中，濃烈而焦灼。

這個吻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陸添覺得自己都要窒息了男人才松開她。

兩個人的眼底都布滿了紅色的血絲，陸添半癱軟在男人的懷裏，仰頭望着他，不知道他這算什麽意思。

“我們确定關系吧，”男人的喉頭沙啞，說出這句話，似乎很艱難。

陸添大腦當機了幾秒，有些沒摸清韓亦森的腦回路。

韓亦森默了幾秒，重複道：“我們确定關系吧。”

“真的嗎？”陸添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會不會是太喜歡了他以至于自己産生了幻想。

韓亦森點頭：“真的。”

陸添水霧似得大眼睛眨了眨，反應了幾秒，忽然清醒了：“可是那個問題……”

“我不知道，”韓亦森回答的很快，似是在回答陸添，也似乎在回答自己：“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會對你負責的。”

陸添知道他們中間存在了很多問題。

可是自從她看見韓亦森第一眼起，她就認定了這個男人。

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中間存着什麽問題，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會放棄。

就這樣在一起吧，不要想那麽多，一切都當不存在好了。

陸添就這樣安慰着自己，盡量讓自己忽略那些客觀存在的問題，然後就這樣在一起。

“好。”

韓亦森的眼底終于露出了清淺的笑意。

陸添擡手摟住他的脖子，聲音裏含着幾分嬌嗔：“那我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你說呢？”韓亦森扶住她的纖腰，讓她不至于在自己面前滑下去。

“那你不準騙我，”陸添眨了下眼睛，“不準辜負我，以後不能給我臉色看，也不能兇我，更不能忽然消失，做什麽事都要跟我打招呼，不能讓我找不見你。”

“好，”盡管陸添一連聲的提了好多要求，韓亦森都一一答應下來。

現在他們已經有幾分小情侶的相處模式了。

“那今天晚上……”陸添咬着嘴唇，扭捏着說不出口。

韓亦森挑眉：“想跟我去？”

陸添咬着嘴唇羞得滿臉紅暈的低下頭，半晌後又擡起來：“行嗎？”

“行，”韓亦森勾唇笑了，“不過你自己住。”

“嘁——”陸添不屑的哼了一聲，她才沒有全壘打的想法。

陸添全副武裝上，兩個人一起下了樓，剛坐進車裏，陸添忽然接到了趙慧楠的電話。

“我媽？”陸添看見電話皺了皺眉，心裏有些疑惑，怎麽媽媽這個時間給她打過來了。

“媽媽——”

趙慧楠的聲音很急切，“添添你在哪，家裏出事了，你快點回來。”

“怎麽了？”陸添心裏一沉，某些不好的預感忽然浮現。

趙慧楠壓低聲音道：“不知道怎麽了，今天晚上老二忽然鼻青臉腫的跑過來跟你爺爺說了，你早就進娛樂圈了。”

“老爺子大發雷霆，現 在把你大伯大堂哥小叔叔和你爸爸都叫過去了，在詢問你的事。”

陸添知道這事爺爺早晚會知道，她都沒想過能隐瞞這麽久，但沒想到會是二堂哥爆出來。

一年前她給陸寧許做主舞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裏準備。

這一年來她唱跳出道，接連出現在大屏幕上，爺爺早就有所察覺，前幾天還問她這出席的活動是不是有點多，會不會影響學業。

當時她撒謊說休學了，調整好心情會回學校的。

老爺子當時就很生氣，但是有大堂哥保着，老爺子也沒說什麽。

現在老爺子發現全家都在瞞着他一個，肯定是氣炸了。

“我爺爺知道了，我得趕緊回去。”

韓亦森一個急轉彎，拐向了陸家老宅。

“我跟你一起進去，”很快到了陸家老宅，韓亦森詢問陸添的意見。

陸添搖了搖頭，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仰頭看着他：“還是不要了，這是我自己的家務事，你現在攙和進來不好。”

萬一爺爺遷怒韓亦森，以後不讓他們在一起就慘了。

這個時候，陸添心裏想的全是兩個人的關系能不能持續下去。

韓亦森也覺得自己現在沒有什麽身份參與她的家事，囑咐兩句，讓她小心一點便離開了陸家。

“好啊，你們現在一個個的翅膀硬了，可以不幫我當回事了。”

“瞞了我十幾年，你們都能耐啊！”

“是不是覺得我老眼昏花好糊弄，還打算糊弄我一輩子？”

“今天要不是銘征不忍我繼續受騙，我還蒙在鼓裏。”

“看看你們一個個做的好事，把我當傻子嗎？”

客廳裏，陸家的男人都站在地上，低着頭，承受着陸老爺子的驚天怒火。

老爺子背着手，踱着步子，罵的一聲比一聲高亢。

“竟然從小就瞞着我，給我的成績單是假的，老師的好評是收買的，獎狀是自己做的，就連獎杯你們都能造一份，可以啊！”

“你們果然是我的好兒孫！”

陸寧許不贊同老爺子的說法：“文藝相關的獎杯都是真的。”

“你……”老爺子怒視着陸寧許，氣的擡手就往他腦袋上招呼，“還有理了是吧？”

“她是我的孫女，我陸震的孫女，不是你的，我能負責她的人生，你能嗎？”

陸寧許挨了打，不敢再犟，小聲嘀咕道：“那也得是她想要的人生。”

陸老爺子擡手又要打，陸寧許下意識的偏了下頭，退後了幾步，不說話了。

另外兩個兒子都四五十歲了，他不好罵，只沖着陸銘骁過去：“銘骁，你是我最看中的孫子，這兩年公司都交到了你手上，你竟然也糊弄我。”

“成人宴，你還敢挨個的放話給賓客，說什麽敢提陸添的成績就是和你過不去，和陸家過不去，你真是……”

老爺子說到生氣的時候，擡手又打：“別的沒看你學會，這些歪門邪道你倒是門清！”

陸銘骁沒像陸寧許似得躲開，反而結結實實的挨了老爺子一巴 掌。

老爺子這巴掌下去，火氣倒是降了不少，沒再難為陸銘骁，轉而走到陸銘予面前。

老爺子磨了磨牙，眼裏冒火：“怎麽也沒想到是你給陸添轉的專業，我一直以為……”

他擡起手，看到陸銘予不卑不亢的樣子，到底沒下去手，收回來後甩了下袖子，“你真讓我失望。”

……

因為她，小叔叔和大堂哥都挨了打，陸添看在眼裏好不是滋味。

剛才陸寧許挨打的時候她就回來了，剛要沖進去，卻收到了他阻止的眼神，意思讓她快點走。

“快走，回來幹什麽！”

他們這些男人挨兩下也就罷了，身嬌肉嫩的小丫頭如果挨了打，等事情過去老爺子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麽樣。

可是陸添也不忍看着別人為她受過。

老爺子現在看見滿屋裏的人一個比一個不順眼，只除了一個告狀的陸銘征。

他動完手，火氣雖然降了一點，但氣總是不順。

随後又說：“從明天開始，銘骁你就放假吧，公司的事不用你管了。”

頓了下，他看向陸寧岳：“我看銘征也是個可造之材，從明天開始你帶帶他，別說以後我沒給他機會。”

“知道了爸，”陸寧岳偷笑了下，怎麽說公司的管理權又回到自己兒子身上。

陸寧海就不那麽高興了，他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爺爺——”陸添忍不住了，“大堂哥做的好好的，你幹嘛不讓他做，讓陸銘征去呀！”

“是我做錯了事情，我自己擔着，跟哥哥什麽關系。”

“陸添！”事情的始作俑者終于回來了，老爺子臉上有一瞬間的變化，但更多的還是生氣：“虧你從小我就帶着你，竟然教出來一個滿口謊言的孩子，我真是失敗啊！”

老太爺心口生疼，他使勁也用手錘了錘。

陸添擔心老爺子身體，着急道：“那能怪誰，還不是你一直希望人家是個才女，以後不做居裏夫人也做屠呦呦。”

“可這種事是我能決定的嗎？”

“爸爸媽媽為了不讓你失望，不願意看你傷心才說這種假話，你以為我一開始就願意撒謊嗎？”

“再說大堂哥有什麽不對，你憑什麽給他停了職，還打了大堂哥和小叔叔？”

“你怎麽能這麽不講理！”

……

陸添把壓在心裏多年的話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老爺子一直以為陸添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用考慮，沒想到她有這麽多怨言，一口氣堵在胸口怎麽都下不去。

但更多的是這個一向乖巧懂事聽話的小孫女竟然敢跟他頂嘴了，他擡手就要打。

陸寧許和陸銘予幾乎是同一時間沖上去拉過陸添：“爸——”

“爺爺——”

陸寧許：“陸添一個女孩子，你真要動手打了，你是不想要這個孫女了嗎？”

陸添生氣爺爺不講理，她這會已經沒什麽思考能力了，推開陸寧許就向前走了一步，昂起脖子沖着老爺子說道：“你打吧，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 做不了居裏夫人！”

老爺子顫抖着手揚在空中，看着那張白皙的透亮的巴掌大小臉，怎麽都不下去。

可他又太生氣了，怎麽都壓不下這股火，最後眼前那張小臉在自己面前越來越虛，越來越虛，到最後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爺爺——”

“爸爸——”

老爺子昏過去了，大家一窩蜂的湧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屋裏像一窩蜂似的亂做一團。

好在還有個陸銘予這位沉着冷靜的醫生，撥開衆人，開始實行搶救措施。

陸添眼睜睜的看着爺爺倒下去，那一瞬間懊惱、後悔、心疼、自責、內疚等各種情緒一起湧上來，簡直快要淹沒了她。

早知道會有這一場腥風血雨，可是沒想到爺爺會倒下去。

這要她如何是好！

“爺爺——”

“爺爺——”

“爺爺怎麽樣了啊？”陸添急的哭出來，雙眼紅紅的看向陸銘予，“哥，爺爺怎麽樣啊，怎麽還不醒啊？”

“把陸添扶走，”陸銘予嫌她礙事，讓人把她扶走了。

……

陸老爺子純粹就是急火攻心，再加年紀大了，一激動才會暈過去。

陸添畢竟是他最喜歡的孩子，又是陸家唯一的一顆女苗，對她給予厚望，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對平時又乖巧孝順，哪裏想過連她也會欺騙自己。

而且還連着一大家子人都瞞着他。

這讓他作為陸家的大家長一輩子，從來沒受過半點忤逆的人怎麽承受得了。

陸家人兵荒馬亂的一陣操作，老爺子被擡回了房，其他人都退出去，只有陸銘予和陸銘征留在了屋。

老爺子很快醒了，除了目前看着順眼的陸銘征，和關鍵時刻能救他的陸銘予，誰都不見。

陸添站在門外，雙眼腫的像核桃，垂着頭踢着腳尖一言不發。

陸寧許抱着胳膊站在她旁邊，漫不經心的說道：“老頭子打人的時候手勁可大着呢，有什麽好擔心的。”

陸添哽咽着說不出話來，擡頭看了他一眼。

小叔叔因為她挨了一巴掌，也沒有一句責怪她的話，她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對不起啊。”陸添是真心說這話。

看見旁邊站着的陸銘骁，也充滿愧疚的說了句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被爺爺打，還被停職了。”

此刻陸家人大部分都站在老爺子的卧室門口，當然都是各有心事。

陸寧岳一家都在盤算着陸家變天之後，他們能受到怎麽樣的利益。

而陸寧海和趙慧楠夫妻是陸添事件的始作俑者，此刻都在琢磨怎麽能從老爺子那順利過關。

陸銘骁雙手插兜靠着牆壁，淡淡的看着她，勾了下唇角：“正好想休息一段時間，不影響。”

陸添剛才在電話裏聽說了陸銘征告狀的事，這會她只想找他算賬。

不過都瞞了老爺子快二十年了，陸銘征都沒說過什麽，怎麽會忽然想起告狀了。

她看向陸寧許：“小叔叔，二哥怎麽會忽然告狀了？”

陸寧許 也不清楚這事，他回來就被罵了一頓，外加一巴掌，現在還找不到原因呢，看向陸銘骁：“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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