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時間的存在,是因為飽含期待
無相府的女弟子依舊蒙着面紗, 抱着琴,冷漠地看了雪黛一眼,又看向沈之瀾:“往哪走?”
雖然語氣未變,聽上去仍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 但雪黛就是覺得, 兩個人之間, 有一種不可言說的默契。好歹,也是官方認證的唯一女配。
沈之瀾打開路觀圖看了一眼位置, 禁地秘境其實就在普通秘境的內圈,屬于陣中陣, 很快便看出了端倪:“往北方走。”
無相府的柳風羽再次看了一眼雪黛, 主動走到最前面去了。她是三人當中修為最高的,已經步入大乘期,琴中劍又是比較特殊的武器, 以劍招和術法相結合,能打能輔助,如虎添翼。
雪黛有點遺憾, 盯着琴中劍看了許久,心癢癢。沒有去看她和沈之瀾的對決, 導致她對這位無相府弟子的修為和招式,以及琴中劍的用法,都不甚了解。游師伯說那本來是屬于她的,原先雪黛還沒有多大感受, 畢竟她不會彈琴也不會用劍, 每個招式都學的磕磕絆絆。
但是現在, 心境卻陡然變化, 她想要拿回, 屬于自己的東西。
大比那幾日,她的心情實在過于糟糕,也總有各種各樣的事宜,需要她這個伏羲門的掌門來處理,尤其是,關于邪源的。現在想來,雪黛便忍不住多心,仿佛有人刻意不想讓她見到琴中劍一樣。
雪黛很快回過神來,這裏不是起內讧的地方,還是要專注眼下才行。
禁地秘境不愧是五大宗門的最大手筆,這一路走來,雪黛見到過的五階以上靈植,已經有幾十株了,連高階的靈獸都見過不少了,可惜幼崽都被成年獸牢牢護着,為了避免被追殺,幾人也只好暫時先放棄,等完成了各自的師門任務,快到時間的時候,再去抓幼崽更合适。
雪黛毫無心思,她在路觀圖上,标記了走過的每一個地方,然後計算距離靈骨供奉處還有多遠,大約幾日能到,她得提前做好計劃安排……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當事情發生的事情,根本猝不及防,跟雪黛腦補過的任何劇本,都毫無幹系。
那一刻,雪黛甚至來不及想清楚,這個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在看到那個灰撲撲的影子時,她腦海中被殺妻證道的恐懼和擔憂被瞬間點燃,仿佛站在她身後的沈之瀾,随時都能拿她祭天。想也沒想,雪黛轉頭就把匕首插進了沈之瀾的心髒處。
而此時,沈之瀾還在問她:“這個果子還挺甜的,吃起來脆脆的,你喜歡嗎?喜歡的話,我給你移植到玉盆裏,咱們自己養,出去了也有的吃……”
突如其來的疼痛,沈之瀾沉默了下來,低頭看着胸口的兇器,突然笑出了聲。終于,要結束了。
雪黛一下子回過神來,臉色掙紮,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但随即,又被晦暗的情緒籠罩,不是的,她沒錯,要是沈之瀾不死,死的就是她了,她不想死,她想要活下去,這有什麽錯?她從來就是這麽自私的人。
沈之瀾堅持了一會兒,“撲通”一聲,單膝跪地。
匕首上面,疊加了多層的術法和debuff,哪怕強悍如沈之瀾,也難以撐持。傷口不再愈合,術法卻持續侵襲他的靈府,頓時疼痛遍布全身。但也不是不能忍,于他而言,這種程度的痛,根本算不了什麽。
雪黛看着他,黑色的火焰再次從眉心浮現,幾番明滅之後,越來越清晰,張牙舞爪,仿佛在示威,像極了得志的小人,最終變成燭火的樣子,刻印在了她的眉間,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被改變。
——妖女。
沈之瀾一直在仰頭看她,眸子明澈,無悲無喜,就這麽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的模樣兒,刻入心底。明明,她早就已經被印入到自己的神魂當中,歷經彌久,只會越來越清晰。
雪黛抿了抿唇,勉強鎮定下來,卻又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我也不想這麽做,但是,我想活着……”
沈之瀾身上的血還在往外流,已經将兩個人腳下都染成了一片紅:“為什麽阿雪會覺得,我會殺了你呢?是我對你不夠好嗎?”
明明是質問,到了最後,卻只餘一聲嘆息。
“那你為什麽要修無情道?”
“無情道……”沈之瀾又笑了起來,“原來是無情道啊,想象力還挺豐富……”
有時候,他是真的搞不懂這個族群。剛剛誕生之時,那些人卑劣無恥,欺騙他囚禁他,想要将他據為己有,他也不曾生氣憤怒過,就像是對于蝼蟻一點可憐的饋贈罷了。
後來他遇到了雪黛,慢慢就有了情緒,不願意再施舍給那些厭惡之人。他所擁有的的一切,只願意與雪黛共享,但是所愛之人卻是又天真明媚單純,這麽多年過去,歷經險惡,也依舊學不會那些肮髒的手段,連在心魔的慫恿下求生,都如此卑微。
沈之瀾心裏的憤怒一點一點擴大,周身靈氣環繞,無風自動,像是風雨欲來。若不是曾經承諾過雪黛,他絕對不會堕邪,此刻,早就已經忍不住将那些狗東西碎屍萬段。
言靈兔突然跳了出來,站到她的肩膀上,伸出前爪摁向了雪黛的眉心,在雪黛愣住的當下,一字一語道:“心魔,破;因果,結。”
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言靈的威力。上一次言靈為她解除咒術,雪黛正高燒不退,沒有絲毫感觸,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言靈動用天賦技能開口說話,果然跟平時哔哔是不一樣的,就在言靈開口的時候,龐大而純淨的靈氣,以言靈為中心,向四周擴散,生生不息,充斥于整個天地之間。言靈的聲音,也以一種空靈而奇妙的感覺,湧入她的腦海之中,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讓人感覺,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過來的一樣。
言靈說完之後,尾音并未即刻消失,反而繼續環繞在天空之中,像是要将這個消息傳遞給整片大地。
雪黛感覺到腦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被抽取走了,稍稍的鈍疼之後,只餘一片清明,随即,無數畫面紛湧而來。她全都想起來了,塵封的記憶,宛若一幅緩緩打開的畫卷,将所有過往,一一呈現在她眼前——
那一年,雪黛穿越到了這個玄幻世界。她遇到的第一個人類模樣的生靈,便是一名銀色長發及地的漂亮精致少年。初遇的地方,是一座大山的深處。除他們兩人之外,再無任何人類的存在。雪黛的烤肉技能,便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深山的生活枯燥卻不無聊。少年宛若初初降生人間的精靈,什麽都不懂,雪黛便教與他基本的常識和生活技能,雖然很快她就發現,少年似乎并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甚至,什麽都不吃也可以,但兩人一個熱衷于教,一個也很認真學,倒也其樂融融。
直到,雪黛發現了一個秘密。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雪黛早已經發現了一個規律,每兩個月,少年必然會消失一次,少則一天一夜,兩三天,從未超過三天三夜。
一開始,雪黛覺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況且他這副樣貌,一看就不是正兒八經的人類族群,或許是精靈族什麽的也說不定,回去處理一些事務、見一見親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最近這幾次,少年回來的時候,卻總是格外疲憊的樣子,臉色也十分蒼白,像是失血過多的樣子。
雪黛不是沒有問過,少年支支吾吾,沉默了好半晌,才說:“欠了別人的東西,是要還回去的。”
“你欠了誰的?什麽東西?我怎麽覺得,他要的有點多了呢?”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少年眸子忽地亮了起來:“阿雪也這麽想的嗎?我也覺得他要的有點多了,下一次我就跟他說,我不要給他了,我還完了!”
雪黛點頭,跟他保持意見一致:“對對,就是這樣,不能任由別人索取。”
話是這麽說,雪黛并不放心,少年再一次消失的時候,她便偷偷跟了上去,然後,她就發現了那個秘密,一個将他們拖入噩夢,難以醒來的秘密。
雪黛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金色法陣,銀發的少年被粗大的鎖鏈束縛了四肢,懸挂着困鎖在法陣的正中央,已經失去了意識。更為詭異的是,陣法之中的少年,身上有霧氣一樣的東西在湧動,那是從他身體裏面抽取出來的,被抽出來後,又一起聚向陣法外圍,湧向不知名的地方去。
後來,雪黛才知道,那是靈氣,被困在法陣中的少年,是萬靈之首——昆山玉靈。而所謂的欠了東西,只不過是在昆山玉靈初初降生的時候,被哄騙着,吃了一粒丹藥。純善如同一張白紙的靈,哪裏是狡詐人類的對手?
那一粒丹藥,成了他被禁锢在此、永世無法打破的魔咒。
那時候的雪黛,無知且無畏,她一心只想要救助眼前的少年,便想辦法,走出了深山。經年相處,哪怕凡人之軀,也擁有了強大深厚的靈力,雪黛走的并不艱難。臨行之前,她跟少年說道:“我很快回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很遠的地方,去看看花。”
昆山是沒有花的,至少他們生活的這片區域并沒有。這裏終年被大雪覆蓋,白的随時都可能讓人得雪盲症,更是冷的要人命,就連傳說中的雪蓮,也不曾在此盛開過。
少年依依不舍,但也答應了:“阿雪你多久回來接我?咱們約定一個時間呀。”在雪黛的教導之下,他已經知曉,太陽升起落下便是一天,再升起的時候就是第二天了,而一年,有365個這樣的日夜。
頭一次,他知曉,時間的存在,是因為飽含期待。
雪黛沒有修過仙,不知道要學會那樣的陣法需要多久,便跟他約定了五年的時間。她的運氣着實不好,來到修士的世界後,她便被盯上了。那時候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是異世來客的原因,後來她才知道,是因為與少年日夜相處,她身上沾染的靈的味道,早已深入骨髓。
她沒能進入到青蓮城去學習陣法,而是進了無相府。她也沒能再赴五年之約,因為記憶被洗去了……她成了無相府的親傳弟子,并且與清盛門的一名弟子結契。而那名弟子,便是因為雪黛失約,前來找尋的少年化體。
雪黛離開後的第八年,少年終于意識到了什麽,阿雪并不是失約,而是因為某些原因,回不來了。研習數十年,耗費巨大的靈力,他為自己制造了一個能夠離開昆山禁制的化體,去往修士所在的世界,尋找雪黛。
第一眼見到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來了,但是雪黛卻并不認識他,看着他的眼神,冷漠且拒絕。少年十分傷心,之後的旅途中,他終于認識了一個且算是善良的人類,将他收作了弟子。在聽從了師尊的建議後,他學着用人族的方式,去追求她,讓她甘心情願與自己相伴。
然而直到成契,雪黛也依然沒能想起他,只把他當做是兩大宗門聯姻的對象。偏生就在此時,他的身份暴露,身為靈,那些人自然不會放過他,再次編造了一個謊言——他的道侶,那副皮囊之內并不是雪黛,而是一個不知名的怪物靈魂,占據了他所愛之人的身體,只要殺了那個魂魄,他愛的人,便會回來。
這就是,殺妻證道的全部真相。
而,在被證道之前,雪黛便被下了心魔咒,不論她如何努力,不論命運如何傾斜,不論來日他們都是什麽樣的身份修為地位……終會被沈之瀾殺妻證道。
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的一幕,雪黛滿眼茫然。
沈之瀾掙紮着站了起來,走過去抱住了她:“阿雪,你,自由了。”
雪黛再也忍不住,跪在那裏,嚎啕大哭。
沈之瀾卻在笑:“別哭,不疼。”
他有心想要逗逗她,在離開之前,再看到她笑,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之瀾湊近她耳畔,輕聲說道:“去找蘇盛雲,我留了一本功法在他那裏,你好好修行,等我回來。”
雪黛倏地睜大了眼睛,淚珠兒還挂在睫毛上,晶瑩剔透,一如初見那年,她眼裏的光。
“別怕,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傻子了,他們奈何不了我。”
雪黛抱着他,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之瀾摸了摸她的臉,笑着将她臉上的淚痕擦幹,又不正經地湊過去,在她臉上舔了舔,嫌棄道:“鹹的,難吃死了!”
雪黛一噎,愣了一下,打了個飽嗝。
沈之瀾笑了起來,冰涼的指尖擦過她的唇,又輕輕啃噬了一下,呢喃道:“阿雪,這一次,我們誰也不要放棄。你耐心等着,什麽都不要做,等我回來……”
話音未落,一股龐大的靈氣直沖她天靈蓋而來。
雪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住手,不要……”
沈之瀾笑:“我是靈,這點兒靈力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麽,很快就能補充回來了,不要擔心。你好好的,我便放心了。”
随着靈力游走全身,雪黛再次感知到了進階的閥門,腦海中也浮現無數念頭,以前怎麽也想不通的一些地方,此刻恍然大悟,尤其是凝氣于針與劍氣的相通之處,雪黛的意識空間裏,出現了一個舞劍的小人兒,一招一式,都像是在打通着雪黛的七筋五脈。
剎那之間,雪黛接連晉級兩個大境界,直接步入大乘期。
“專心。”沈之瀾摁着她的肩膀,持續輸入靈氣,以及自己這些年修行劍術的心得,“禁地秘境是陣中陣,又是十多只靈的埋骨之地,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也不能被天道窺見。你在此進階,引來劫雷,将陣法破開,便能夠安全回去了……”
他将一切都想的周到,料想是早就做好了準備,雪黛忍不住,仍在哽咽:“你又騙我……”
“你不也騙我好幾次?”沈之瀾道,“到現在你都沒跟我說,小玉不是你生的,那是我生的。”他的元嬰,怎麽可能是別人生的?雪黛想幫忙都不可能。
雪黛:“……”
劫雷落下的時候,雪黛手忙腳亂。雖然依舊被陣法削弱了,但大乘期的劫雷,本就是九死一生,連穩穩當當、一步一個臺階走過來的修士們,都得做好完全的準備,才有可能不隕落,何況雪黛這樣的?
“別慌,你跟他們不一樣。”話音将落,一道白色的虛影也随之出現在她身側,以劍引雷,将之聚于一處,給了雪黛足夠的反應時間。
按照沈之瀾的指導,雪黛放平心态,站起身來,笨拙卻又勇敢地迎擊上去。
“師姐,接着!”
居然是柳風羽,将她的琴劍扔了過來,又趕緊閃躲,免得劫雷劈到自己身上。
雪黛将琴劍接下,反手又将腳邊備用的劍扔回給她,專心彈奏起琴弦,抵禦劫雷的沖擊。火雲豹也從芥子囊裏鑽了出來,站到了雪黛腳邊。
如今它已經是完全的成年獸體型,天賦用的非常熟練了,不用雪黛引導,也知道如何吸取天地之間的靈氣,輸入到自身和主人體內。
琴劍在雪黛手裏,仿若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一般。第一個音節按下去,就無師自通,将全部音符都彈奏了出來,随即,陣法自成,籠罩在她和火雲豹的周身。
雪黛熟練地拍了一下琴身的尾端,那裏有個機關,打開之後,琴中劍立刻就彈了出來。雪黛持劍,站到了火雲豹的背上。
随即,火雲豹背後生出巨大的翅膀,四足之下也升騰起火焰,馱着雪黛飛到了半空中,直面迎擊劫雷。
琴中劍在她手上,起初略顯生疏,好幾次差點被劫雷劈成碳灰,好在這個秘境是陣中陣,到達這裏之後,劫雷的威力,已經減弱了至少五成左右,雪黛現在的修為,還能夠應付的來。
漸漸地,那些劍招,就主動浮現在腦海裏,肢體的記憶也開始複蘇。雪黛越戰越勇,劫雷的威力開始增強的時候,她的招式,也已經無比熟練,像是真真正正修行到了大乘期的劍修。
青蓮城的素青雲撐起最高階的防禦陣法,躲在大老遠的地方,看着劫雷瑟瑟發抖。柳風羽過來之後,又立刻邀請她進來陣法裏面,問道:“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了?雪黛師妹怎麽突然就進階了?”
“她原本就卡在金丹後期,距離結嬰只有一步之遙,需要一個契機。沈之瀾将全部修為渡給她,當然可以順利進階。”柳風羽一邊解釋,一邊目不轉睛盯着那邊看。
本來,她還想着,要是師姐什麽都不記得了,那她就幫師姐弄死這個狗男人,沒想到最終還是師姐自己動手了。不管兩個人之間是否達成了新的協議,柳風羽到底還是松了一口氣。起碼,師姐的心魔,終于破除了。
——柳風羽從其他師伯那裏聽說了這個消息,對于當年的事情,雖然并不了解全貌,卻也知曉一二。為此,她才帶上了面紗,就怕一不小心,便暴露了自己的憤怒和對無相府的惡心。
但唯獨沈之瀾是靈,這一點,她萬萬沒有想到。不過往好處想,那些醜惡的老東西們,也并不知曉。若是師姐還喜歡這個男人,那她就陪伴師姐,等到他再次回來。
昆山玉靈,不死不滅,那才是這片大地上,真正的仙人。
那,當年的真相——
柳風羽沒有繼續多想,反正師姐已經回來了,哪裏還用的着繼續猜測?回頭出去了,她再找師姐問清楚就可以了。
素青雲震驚到難以言喻,良久才喃喃道:“沈之瀾将全部修為渡給了雪黛師妹?!這得愛到什麽樣的程度,才能做出來啊……”
柳風羽瞅着他:“幾個意思?我師姐怎麽就不值得狗男人這麽愛了?”
看她渾身冷硬的氣息,想起比試的時候,自己被那把琴砸了好幾下,至今還感覺有點疼,素青雲一下子不敢多說什麽了,連忙表忠心:“沒沒沒,雪黛師妹長那麽美,又是醫修,還能醫治邪染,當然什麽樣的男人都配得上……”
柳風羽懶得搭理他,又轉頭看向了雪黛那邊。
劫雷還在繼續,想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結束,她的腦子裏,便又想起來從前的往事。
作者有話說:
雪黛:時間真是一把殺豬刀啊,把我純潔無瑕的小仙男殺成了一個老狗幣。
沈之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