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有話要說:  改錯字,不用重看。

回到營地後,烈羽立刻組織三千精兵拔營,凰炎則把一匹雪駒引到東陽君面前,示意他騎上。

然而,東陽君看了尹時停一眼,淡淡地開口回絕:“不必。”

倒不是想和尹時停并肩而行,而是雪駒明顯害怕尹時停,萬一受驚把他摔下來,受傷事小,丢面子事大。

可尹時停不知道啊,還當是東陽君照顧自己沒法騎雪駒,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還沒出發就連蹭了東陽君的肩膀兩下:“我不介意你騎我哦~我的背也蠻結實的,雖然從沒帶過人,但保證不讓你摔下來!”

東陽君有些頭疼地擡手扶了下額:“別,還有事問你,你變回原形我可聽不懂你的獸語。”

就是說,想和他聊天?

尹時停更高興了~

東陽君不騎雪駒,烈羽和凰炎自然也不好騎,兩人引着三頭雪駒跟在東陽君和尹時停身後,一邊為三千精兵引路,一邊提防來自四面八方的危險。

出發一段時間後,東陽君問尹時停:“食邪,你與父母分別多日,可想他們?”

“不想,有你呢~”尹時停連大腦思考的時間都省下,幾乎脫口而出,“食邪是獨居生物,将孩子帶到成年,父母的使命便完成了,成年食邪必須離開父母獨自生活,去尋找自己的伴侶,撫養自己的孩子。”

東陽君沒有多想,注意力全在之後要問的問題上。

他沒有思考太久,因為尹時停的回答并不影響他之後的問話:“和父母之間發生過什麽,可還記得?”

“你指什麽?”尹時停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吵架的話,沒有過,畢竟我脾氣這麽好。”

他身後的烈羽翻了個白眼。

“其他的話……”尹時停努力回憶,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東陽君側頭看他一眼:“你們從未走散過?”

“沒有……吧?我印象裏沒有。”尹時停回應着,突然想起了什麽,“哦”了一聲,“對了,每只食邪一生都只能有一個伴侶,生一個孩子,所以他們會很愛這個孩子,他們這麽愛我,絕不可能弄丢我。”

東陽君眯了下眼睛。

聽起來,萬年之前,食邪确實不止一只,并不是他之前認為的獨一無二。

尹時停這性格,也确實像在溺愛中長大,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一副自信的姿态,仿佛全世界都會寵着他,不會因為任何理由責怪他。

莫名有點……羨慕。

東陽君抿了下唇,回頭目視前方:“真好。”

“唔,你被父母弄丢過嗎?”尹時停好奇。

“不。”東陽君淡淡地回複,“是我弄丢了他們。”

尹時停愣了愣。

他突然想起來,凰炎說過,東陽君200歲的時候就沒了父親。

不知道他的母親是不是也……

然而東陽君并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話鋒一轉,重心便又回到了尹時停身上:“此處的地形,與你記憶中可有差別?”

“北部雪域嘛,地形一直都在變的。”尹時停被輕而易舉地轉移了注意力,“不過明顯的那幾個,比如那個懸崖,那個瀑布,還有那個,那個魔之穴,都不會亂跑。”

不會亂跑是什麽形容……

東陽君的唇角不太明顯地一抽,但沒有多說什麽。

确實,妖魔界的氣候反複無常,雪域的地形一直在變,今日與昨日的差別,或許并不比萬年前與萬年後的差別大。

一行人前進了半日後,東陽君拿起地圖看了眼,确定他們正往盆地的方向走。

周圍的雪越下越大,溫度也明顯降了。

尹時停和東陽君艱難地行走在厚重的積雪中,并未覺得冷,烈羽和凰炎卻開始瑟瑟發抖。

覺察到他們的異常,東陽君頭也不回地下令:“烈羽、凰炎,讓軍隊在此處紮營,前面,我與食邪二人前往便可。”

“殿下!我願随您一同……”

烈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凰炎打斷道:“是,謹遵殿下命令。”

聽到凰炎的回應,東陽君滿意地點了下頭,然後沒再多說什麽,繼續往前。

尹時停回頭看了兩人一眼,也是什麽都沒說,疾走幾步跟上東陽君。

兩人并肩前行了一段距離後,在漂泊的大雪中只能看到彼此,看不到軍營了。

尹時停試探着靠近東陽君,勾過他的手臂。

東陽君警覺地看他一眼,還沒來得及掙紮,就聽到一句輕聲呢喃:“冷,讓我勾一下。”

“你初時赤|身裸|體躺在雪裏,倒是不喊冷。”東陽君冷冷回應,卻是放棄了掙紮,任由尹時停勾着。

尹時停見他不反抗,便得寸進尺,把腦袋也枕到了他的肩上:“那會兒心比身冷,當然不覺得冷,這會兒心暖了,突然就覺得冷了。”

東陽君:?

東陽君擡了下肩膀,無情地拒絕了他的腦袋:“滾。”

尹時停不滿地“哼”了一聲,但沒再招惹東陽君,乖乖勾着他的胳膊,随他一同來到地圖上的盆地附近。

這裏便是他記憶中魔之穴的所在。

雖然叫魔之穴,但它并非魔的巢穴,而是一個充滿魔氣的黑洞。

它會不斷吸收天地靈氣,将它們轉為魔氣,提供給周圍的魔。

尹時停靠近它時,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變強了。

可同時,也産生了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這種感覺讓他本能地拽了東陽君一把:“別靠太近。”

“為何?”東陽君什麽也沒感覺到,但還是順着尹時停的力道往後站了站。

“我說不上來。”尹時停皺眉看着前方凹陷進去的那一大片盆地,擡手按上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但這絕不是心動之類的感覺,而是——恐懼。

身為一只以看守魔之穴為使命的食邪,居然對魔之穴感到了恐懼?

在尹時停的記憶裏,他不是第一次來看魔之穴,但還是第一次對魔之穴有這種心悸的感覺。

為什麽?

是魔之穴變了,還是他變了?

如果是他變了,那……

尹時停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身上,一眼就看到了腰間那塊青色的玉牌。

他伸手摸上玉牌,冰冰涼涼的觸感,沒什麽特別。

東陽君就在一旁看着,将他的動作盡收眼底,過了一會兒再開口詢問:“卻邪令——這塊玉牌,有什麽問題?”

“我也說不上來……”尹時停一只手摩挲着卻邪令,擡頭望着魔之穴的所在,突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好陌生,陌生得讓他不安。

明明這個地方,父母常帶他來。

甚至有段時間,他們只在魔之穴附近活動,殺死所有敢于靠近的魔。

對尹時停而言,魔之穴從來都不是什麽危險的東西,它就像家門口的标識,仿佛只要看到這個标識,就相當于回了家。

可現在,他竟對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感到了陌生,甚至恐懼。

東陽君沉默地盯着尹時停看了一會兒,見他沒有下一步的行動,便自顧自地蹲下身,用手揉搓出一團雪球,起身後退一步的同時,将手中的雪球朝盆地的方向用力丢了過去!

“欸?!”尹時停吓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攔着東陽君又退了幾步。

下個瞬間,東陽君丢出的雪球撞在覆蓋着雪的盆地上,無事發生。

東陽君面無表情地斜了眼擋在自己身前的尹時停。

尹時停暗暗松了口氣:“別往魔之穴裏亂丢東西,萬一破開封印怎麽辦……等等,不對,封印已經破開了……等等?”

尹時停皺了下眉,像是突然覺察到了什麽異樣。

東陽君隐約猜到了一些,試探着問:“封印,什麽時候破開的?”

尹時停沉默。

東陽君耐心等了一會兒,見他不答,只好又問一遍:“封印,什麽時候破開的?”

尹時停依舊沒有回答,而是向前踏出了一步,緊接着,沒有給東陽君任何反應的時間,朝着盆地一躍而下!

那一刻,東陽君幾乎是本能地伸出了手,卻只觸碰到他衣服的邊緣。

尹時停想起來了。

那一日,父母将他帶離了魔之穴,走到半途,突然告訴他,他成年了,前面的路需要自己去走。

他問魔之穴該怎麽辦,回答是,魔之穴的封印不必再守。

他問為何,父親什麽也沒說,狠狠推了他一把,母親則是聲嘶力竭地驅趕他:“走!快走!走得越遠越好!”

他不敢再問,獨自一人向前奔跑,跑着跑着,突然……

突然莫名沖進了魔堆,還是以獸形。

他究竟是如何沖進魔堆的,又為何會不受控制地變回獸形,現在的他,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但是,至少,他确認了一件事——魔之穴出事了。

他父母讓他不必再守魔之穴的時候,魔之穴的封印應該還沒有解開,或者說,沒有完全解開。

它是現在才解開的麽?

那麽,他父母怎麽樣了?

食邪離開父母後,可能一生都不會再與自己的父母重逢,但這不代表他們完全不關心父母的死活。

畢竟是生養自己的人,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感情?

尹時停躍入盆地後,強忍着自己對魔之穴的恐懼,用手刨着盆地裏的雪,刨着刨着,覺得用手刨太慢,便現出獸形,用自己的狼爪快速而瘋狂地刨。

東陽君背着一只手飛落到他身旁,看着他這突然返祖一樣的動作,沉默許久,終是忍不住詢問:“怎麽了?”

尹時停又用原形刨了會兒雪後,變回人形,一屁股栽坐在比他整個人還高的雪堆前,迷茫地環顧四周。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半只食邪的影子。

他嘆了口氣,頭也不回地對東陽君說:“陽陽,魔之穴出事了,食邪不可能安然無恙——我可能,沒有父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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