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章昱今日起了個大早, 因為這是他與林若寧約好的日子。
這些日子以來他與林若寧的關系算是有了不小的進展,以往他們出去,林若寧總是有所顧忌,怕外人見了, 影響不好, 所以往往都是加上了孟沅澄, 他們三人一同行動, 她才願意出來。
可最近以來,孟沅澄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總是不見人影,正好也給了他理由單獨約林若寧出去,起先林若寧還推脫了幾次, 後來,也許是她覺得推辭的次數太多,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終于答應了今日一同出去。
為了今日之約,他提前做了不少準備,想了很多地方,最後還是選了據說是京城近幾個月來最火的合德樓, 他心想,這應該是最保險的選擇了。
最後再整理了一遍衣服,章昱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确認沒有問題後, 這才出發去接林若寧。
可是, 當他敲響了林府的門後,門倒是開得很快,出來的卻不是林若寧, 而是林若寧的貼身丫鬟。
“你家小姐呢?”
丫鬟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小姐今日有些不适,所以讓奴婢來告知章公子,她今日恐怕要失約了。”
章昱聽到林若寧身子不适,關切道:“看過大夫了嗎?大夫怎麽說的,嚴不嚴重?”
“沒事,只,只是小毛病。”
章昱本來還只覺得這丫鬟是因為緊張所以說起話來才這般支支吾吾的,但仔細看她,不看他也就罷了,眼神亂飄,明顯是在撒謊。
“什麽小毛病?”
“就,就是……”
應是沒有提前想好答案,這麽突然被章昱問到,她根本答不上來。
章昱沉聲道:“誰教你這麽跟我說的?你家小姐究竟在哪?”
他從小在軍營中長大,常年在邊境駐守,軍中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說話辦事也都沒什麽顧忌,葷素不忌,他本人也是這般性情,不像一般世家公子,多數時候他是嬉皮笑臉,沒什麽脾氣,可畢竟是一軍統帥,威嚴還是在的,真冷着臉的時候,加上那股氣勢,倒是真讓人膽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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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此時,他冷臉問這丫鬟時,她真的被吓得不輕。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沒沒有人教我。”
“你若再不說實話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不對女人動手,但是事關林若寧安危,他情急之下會做出什麽來,他也不清楚。
章昱這般追問,丫鬟也扛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求饒道:“公子恕罪,是,是小姐讓奴婢這麽說的。”
章昱難以置信:“你家小姐讓你這麽說的?”
只見丫鬟不住地點頭,章昱倒是糊塗了,她為何要讓丫鬟騙他。
“你說真的?”
“不敢有半句假話。”
章昱不明白,明明是她答應的,如今臨時反悔不說,竟然還讓丫鬟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他,到底是為什麽。
難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
“那你家小姐現在在哪裏?”
“就在房中。”
看來她真是在躲着他了。
他不懂,前幾日還是好好的,怎麽今日她對他的态度就發生了這麽大的轉變。
得知林若寧就在府上,他很想立刻闖進去當面問個清楚,但考慮過後,還是忍住了。
章昱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道:“你起來說話。”
“奴婢不敢。”
章昱沒了耐心:“讓你起來就起來。”
丫鬟這才慢慢從地上起來,可依舊是垂着頭,不敢看他。
“你認識我吧。”
“嗯。”
“那你也該知道你家小姐今日本是要跟我出去的吧。”
“是。”
“那你給我說說,她為什麽又突然改變了主意,還讓你這麽騙我?”
丫鬟半天沒有說話,章昱又道:“怎麽不說話?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行吧,你不說的話我就直接進去問你家小姐。”
“別。”她下意識地要攔章昱,卻見章昱依舊站在門口,并沒有要進去的動作。、
她偷偷瞄着章昱,小聲道:“因為小姐聽到了些關于公子你的傳言。”
“什麽傳言?”
“奴婢不敢說。”
“說!”
“就,就是小姐聽說公子你是個風流,風流成……的人,而且經常去那種地方,家裏還娶了好多房妾氏……”她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觀察着章昱的臉色,發現章昱的眉頭越皺越深,同時握緊了拳頭時,立刻便閉嘴了。
“誰告訴她的?”
“這個奴婢真不知道。”她頓了頓,又看了眼章昱,“小姐聽說這事後很氣憤,今日聽到公子你來了,就,就讓奴婢這麽跟公子說,想讓公子,自己離開。”
章昱握拳轉身就往馬車走去,知道他去金鳳樓的除了孟沅澄就是裴钰了,聽這個丫鬟所說的那些話,不就是孟沅澄昨日威脅他所說的。
只是他不明白,他都已經幫了孟沅澄,孟沅澄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想到這裏,章昱覺得有些不對勁。
對啊,他都照孟沅澄說的做了,孟沅澄又有什麽理由要給他使絆子呢。
而且,孟沅澄這個人他是了解的,要是真做了這種事,肯定不會藏着掖着,那這麽想來,就只有一個人了。
裴钰。
書房門被推開時,裴钰手中還拿着書,看着殺氣騰騰沖進來的章昱,身後還跟着驚慌的宋玉竹,他對宋玉竹道:“我們二人是同僚,我想他是有事要與我商談,你不必擔心。”
宋玉竹盯着章昱,看他來者不善,明顯就不是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樣子,雖然裴钰這麽說了,她還是擔憂地問道:“真的沒事嗎?”
章昱一把将宋玉竹推出了門外,狠狠地将門摔上了。
看章昱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裴钰自然知道他是為何事而來。
“是不是你做的?”
裴钰反問:“我每日做的事不少,不知你所說的是哪一件。”
“你別給我裝傻,你明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裴钰合上了手裏的書,看着章昱:“先坐。”
“要喝茶嗎?我看你這麽遠來,一定也渴了。”
章昱接過裴钰遞給來的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上,怒沖沖地盯着裴钰:“你別轉移話題。”
“你就說你是不是讓人造謠我的事了,還跟若寧亂說了。”
裴钰自顧自地喝了口茶,毫不掩飾地點頭:“是。”
“你他媽有毛病吧,我跟你一無仇,二無怨,你這麽整我?”章昱是真的被裴钰弄懵了,“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
“你喜歡林若寧?”
裴钰否讓:“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麽?”
“你覺得呢?”
“……”章昱最煩的就是裴钰這種不會說人話,非要打啞謎的性格,“你會不會說人話,我問你還是你問我?你要是不給我說出個原因來,讓你還能走出這個房門的話,我就不姓章。”
“誰說你沒得罪我?”
裴钰忽然這麽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章昱都糊塗了。
“我做什麽了?”
“這個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要做事了,恕不遠送。”
章昱剛走到門口,忽然覺得不對,立刻轉身,對着裴钰道:“管你什麽原因,你這麽來陰的就是小人行為。”
章昱說着抄起手邊的花盆就朝着裴钰扔了過去,裴钰躲開了,只見那花盆砸到他身後的牆上,四分五裂,盆中的泥土也随着飛濺到了各處。
一時間,滿地的泥土,還有各種碎片,原本整潔的屋內變得雜亂不堪,塵土飛揚。
兩人的視線也被這些塵土所擋,章昱捂住口鼻,揮開了眼前的灰塵,對着裴钰道:“你還有臉躲。”
說着,他便朝着裴钰沖了過去,沒想到裴钰早已不在原處,他的眼睛卻忽然被蒙住,然後一陣混亂之後,他再看清時,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椅子上。
章昱恨恨地盯着坐在對面的裴钰,怒道:“你這個小人,還搞偷襲這一套。”
“有本事你放開我,我們單挑。”
裴钰卻道:“你是武将,我是文人,我自然打不過你,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你還有臉把偷襲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的。”
“我承認我打不過你,這不算偷襲,只是保護自己。”
“你別廢話了,趕快放了我。”
裴钰看着在椅子上掙紮鬧騰的章昱,忍不住嘆氣,他跟孟沅澄還真是像,孟沅澄也就罷了,還是個單純沒心機的小姑娘,他明明從小在軍中長大,按理說耳濡目染也該學着穩重成熟些,沒想到還是這麽急躁,耐不住性子,而且一點也不見老練持重。
“我知道你喜歡林家小姐。”
裴钰這話一出,原本還不消停的章昱立刻安靜了下來。
“關你屁事。”
“今日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所以,我願意補救。”
章昱本不想理他,可聽他這麽說,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能做什麽?”
“這你就不必管了,只要你相信我能幫到你就是了。”
“我可以信你嗎?”
“這取決于你自己。”
章昱想了許久,點頭:“好吧,我信你一回,你先給我解開。”
“好。”
章昱一得到自由,立刻便朝着裴钰揮拳,沒想到裴钰早已料到他有這麽一手,直接避開了他的拳頭。
“你這也算偷襲,我們扯平了。”
孟沅澄昨日從竺琴那裏得到了不少關于孟璨的消息。
雖也拿不準她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可她都說了,即便是碰碰運氣,孟沅澄也要去試試的。
想起昨日她說這些時的神色,倒也分辨不出來。
孟沅澄問了很多,她也如自己所說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為何突然要跟你分開,你知道原因嗎?”
竺琴笑道:“男人不都是這樣,再漂亮的女人,也是會膩的,我跟他這麽久,他那種人我太了解了,甩我的時間比我想得還晚了些,我都已經恨驚訝了。”
“那你們平常見面都做些什麽?”
竺琴眼尾上挑,微眯着眼,手緩緩從孟沅澄手臂上滑了下來,嬌聲道:“你覺得呢?你是要聽細節嗎?”
孟沅澄被她摸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當然知道了。”
“我,我是問除了那事,他有沒有跟你透露過別的?比如他的身份,他家裏的情況……”
“他這個人說是纨绔子弟,只會花天酒地,但也還是有點腦子的,對于自己的身份,他是藏得很嚴的,不過,他不知道,他第一次來我就讓人去打聽過他了,所以後來看他一直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我都覺得可笑。”
“不過你問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他這麽突然要甩了我,可能還有一個原因。”
孟沅澄立刻問道:“什麽原因?”
“他好像跟別的女人搞上了,這個女人身份好像還很特殊,他們兩個見面都很謹慎。”
“這你怎麽知道的?”
“我偶然聽到了他跟手下人說話,好像是吩咐那人要準備什麽送給那個女人,不過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也很小心,一直只用代稱,沒有叫那個女人的名字,所以究竟是誰我也不知道。”
“關于這個女人,你還知道些什麽嗎?”
孟沅澄直覺這個神秘的女人就是慧妃,她那夜意外撞上的私會就是孟璨與她。
“那個女人用的香料味道我知道,應該是牡丹、橙花、茉莉加上麝香調成的。”
“你如何得知的?”
“有一回他來我這的時候應該是剛從那個女人那裏離開,身上的香氣都還沒散。”
“你能聞出來?”
“你別忘了我是幹什麽的,我做的是這種生意,臉和身子自然是最重要的,那些男人看的不就是這些,所以我最在行的就是對于如何保養如何打扮,我敢肯定她用的是這個味道的香料。”
“如果再讓你聞到這個味道,你能分辨出來嗎?”
“當然。”
孟沅澄有了主意。
“對了,再告訴你件事,他在京城裏有一處私宅,很是隐蔽,他也從來不告訴我,每回去那裏都很小心,我猜那個女人也許就在那裏。”
“地址知道嗎?”
“嗯。”
若那個女人真是慧妃,當然不可能在孟璨的那處宅子裏,但孟沅澄感覺這個宅子一定是有蹊跷,她要去看一看才是。
對于章昱這邊發生的事孟沅澄是一無所知,從竺琴那一知道這些消息,她立刻便吩咐了田川去那處宅子蹲守着。
如今,她一直在宮中等着田川的消息。
田川在那處已經守了好幾日了,卻一直沒有信傳回來,她心裏忐忑,擔心怕是出了意外。
這日,孟沅澄起來後便打算要親自去一趟那處宅子,還未出門口,田川便出現了。
“公主。”
“如何了?發現什麽了?”
“世子确實曾經在那處出現,但屬下一直在那處守着,也并未發現什麽異常情況。”
“他何時出來的?”
“夜裏進去的,到第二日清晨出來的。”
孟沅澄卻不信有這麽簡單。
若要休息,他可去之處多的是,為何要那麽神神秘秘地夜裏才到那裏去,就為了在那處歇息一夜,根本說不通。
“我親自去一趟。”
孟璨的這處私宅地處偏僻,周圍除了這一處房子,再未有別的建築。
好在這四周荒草叢生,也不是光禿禿的一片,她與田川還能有個藏身之所。
“公主,您還是去休息吧,屬下守着便是。”
“不行,我要親自看着。”田川一定是遺漏了什麽,她要親眼看看才放心。
不枉孟沅澄等到半夜,終于等到了孟璨。
孟璨身邊還跟着兩人,進門之前那兩人十分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看,确認沒人後,這才進到了裏面,然後關上了門。
見此,孟沅澄立刻沖到了門口,她小聲對身旁的田川吩咐道:“你進去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麽。”
“那公主您呢?”
“我自己會躲着的,你不用擔心我,快去快回。”
“是。”
田川縱身一躍便進到了宅子裏,孟沅澄望着他,還想囑咐一句,忽然聽到了不遠處的動靜,她立刻便躲了起來。
“馬上要到一批新貨了,注意點。”
“知道了。”
孟沅澄躲在暗處,看着兩人推着一個車,車上放了兩個很大的木箱,其中一人上前敲響了門,不知說了句什麽,門被打開了。
“怎麽現在才來?”
“路上遇到了點意外,耽誤了。”
“什麽意外?貨沒事吧?”
“沒事,都解決了。”
“那趕快進來吧。”
孟沅澄暗自思索,他們所說的貨究竟是什麽。
那麽大的箱子,看那兩個男人推着車都十分吃力,重量一定不輕。
可惜那箱子上挂了一把不小的鎖,将箱子鎖得嚴嚴實實,箱子裏的東西一點看不到。
孟沅澄等得心急,恨不得自己翻進去一看究竟,可門內有人守着,她肯定是進不去的,只能在外面幹等着。
等了許久,田川終于出來了。
“怎麽樣?”
“他們進去後就進了一間屋子,說話聲音很小,屬下也聽不太清楚,因為門口有人把守,屬下怕被發現,不敢靠得太近。”
這麽鬼鬼祟祟,幹得肯定是不能見光的事。
“公主,如今如何做?”
“在這裏等着。”運進去的兩箱貨卸下之後,箱子和車總要處理的,所以肯定還會出來的。
一夜過去,孟沅澄總算是等到了那兩人推着車出來,箱子明顯已經空了,他們推車時也輕松了不少。
那兩人将木箱搬上了一個馬車,便要離開,孟沅澄趕緊道:“你去跟上他們,看他們要去哪裏。”
“是,可公主您呢?”
“我再等等,放心,我有分寸的。”
她還沒等到孟璨呢。
他昨夜進去得比這二人早得多,可如今也不見出來,肯定有蹊跷。
可孟沅澄沒想到,她從早上等到下午,再不見人出來,孟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