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暗戀

這想法讓時舟猛然從被窩裏直接詐屍似的彈了起來,坐在床上愣了半天,幾乎都忘了離開溫暖被窩之後的寒冷了。

我喜歡秦宴城。

時舟仔細回味和咀嚼這句話,越想越震驚,又思考這會不會只是一個錯覺而已。

都說日久生情,時舟覺得或許是自己和秦宴城相處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才......噢,相比那些狐朋狗友好哥們,好像也不是很久。

以前朋友們不論相處多久,也沒覺得擦出不該有的火花,如果說是因為他們是直男所以時舟沒往這方面想,所以才沒擦出火花的話,那秦宴城也明确表态過無數次自己對此沒興趣。

想到這裏,時舟又難過了起來——

沒錯,秦宴城沒興趣,就在今天白天,他才剛剛否決了“暗戀”這個玩笑話。

時舟瞬間沸騰的熱血凝固了似的,感覺到自己猛的坐起來離開了舒服的被窩有多麽冷了。

也不知道是回想起秦宴城那句面無表情、語氣漠然的“不會”,因而被冷到了,還是被這透風的窗戶給凍着了,總之,他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個寒顫,又“咣當”一下躺了回去。

鑽回了被窩,把自己蜷縮成了一團。

首先,先理清一點,那就是他可能真的有點喜歡上秦宴城了。

這對于整整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從來都沒有喜歡上任何人的時舟來說,這是相當震撼的事情,他居然也有喜歡的人了?

這算是“喜歡”嗎,還是只是單身久了看什麽都眉清目秀?

時舟不得不開始仔細思考整件事:

他的“喜歡”最一開始承接的詞是“秦宴城的外表”。

帥也有很多方向,有人喜歡小麥色皮膚、英氣剛毅的,有人喜歡邪氣而妖冶的,而時舟喜歡這種冷白色皮膚,俊美而冷冽深邃的長相,秦宴城整個人就恰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時舟是個小色胚,最愛的就是長得好看的人,秦宴城是直接顏值封神的原書白月光,這張臉一天到晚在眼前晃悠,不眼饞是不可能的。

這種“眼饞”讓他忍不住想貼貼美人、想親他想他占便宜吃豆腐、想摸他的手摸他的腹肌.....但是這頂多算是對于美色的垂涎而已,他一直覺得這絕對不能算是喜歡上秦宴城這個人了。

但現在似乎一切都變得不對勁了,他不再只是惦記秦宴城的外表這麽簡單了。

時舟不能确定這種情愫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直覺告訴他,他常在河邊走果然濕了鞋——之前看到Q的慘痛經歷,還在想一定要克制自己,千萬別讓自己不慎暗戀上誰、再來個苦情的求而不得。

但現在看來這一切并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他還是喜歡上某人了。

時舟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再也睡不着了。

翻來覆去想了半天,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直到淩晨才終于睡過去了。

半夜想太多的代價就是才剛剛睡了幾個小時就被叫醒了。

當卞帥敲敲門又開門進來打開燈的時候,時舟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覺竟然才不到六點,但今天是開機的必要儀式,圈裏人信這些東西,是要踩在合适的時間燒香的。

冬天天亮的晚,此時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時舟下意識就想往被窩裏躲。

但是悄悄抓着被角眯眼看了一下,眼看着方瑩已經開始給他煮牛奶準備早飯,時舟自然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助理們面前過于矯情,一點也沒有“老大”的自覺,只好被迫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房間裏的溫度比睡前更低了,和被窩裏的溫差過大,差點把他直接送走,凍得哆哆嗦嗦的堅強穿衣服然後去洗漱。

很久沒起的這麽早了,時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就閉着眼睛聽指揮了,機械而麻木的迅速吃了早飯,然後坐在作為上閉眼等羅青給他化妝,化着妝又差點睡着了。

這還算是好的,拜神而不是正式拍攝,因此可以自帶化妝師讓羅助理給化妝,之後就得妝發團隊進行了,那估計得起得更早。

時舟打了個哈欠,小木偶似的喝了方瑩遞過來的一大杯濃香熱牛奶,喃喃自語問:“不會每天都這個時間吧......”

卞帥立即說:“明天不是這個時間了,您明天拍定妝照,五點半起!”

時舟:.........

時舟趕去休息室做準備的時候,大家已經到了一半。

韓航看樣子比他還困,哈氣連天的玩着手機,他此時已經戴上了假發發套,拜神之後他就直接得開始拍攝了。

沒人愛在這種深山老林裏被凍得哆嗦,早拍完早走,蔣導又向來追求效率,除了韓航之外還有幾個演員今天有戲要拍,有的已經換好戲服了,外面套上羽絨服,有的則還是半成品一會得接着收拾。

這邊争分奪秒的準備妝發,甚至那邊戶外影棚都已經準備就位了。

此時天已經亮了,火紅如丹的初陽從山間微微露出小半邊,很快就升到了天幕上空,時舟已經把自己包裹的像一只小黑熊了,暖暖和和的揣着手看着專業人員布置現場,擺上各種貢品和香爐。

他從來沒親眼見過這陣仗,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不由得對神秘的玄學力量十分好奇,伸着腦袋仔仔細細的看着整個流程。

卞帥立刻悄悄拿出手機,給時舟探頭探腦的認真樣子拍了一張照片。

雖然他想“悄悄”,但時舟自己就是個偷拍秦宴城的行家,一看卞帥這動作,頓時就知道他在幹什麽了。

他挑眉問:“怎麽啦,被你時哥的臉給帥到了?”

卞帥立刻拍馬屁瘋狂點頭:“那可不!時哥最好看了,拍照經營一下您工作室的微博嘛。”

當然,實際上是卞帥十分機智的想到了一個十分生財有道的方案——偷拍時哥的照片發給秦先生。

作為一個最會察言觀色的人精,卞帥一看就知道秦先生是不會好意思主動提出要看照片的。

但是嘴上不說是一碼事,心裏想看就是另一碼事了。

昨天卞帥試探性的拍了一張時舟愉快的吃晚飯的照片,時舟吃相一向很有家教,但這并不影響他像一只小倉鼠一樣兩頰微鼓讓人忍不住想戳戳臉腮,試想在饑寒交迫了一下午之後終于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顯然讓他滿足感一下子拉滿了,眼睛都亮晶晶的。

這照片在糟心的信號中掙紮了很長時間才終于發給了秦宴城,秦宴城看了照片許久,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屏幕上摩挲了一陣,抿唇無聲的笑了起來。

最終卞帥收到了一個“陛下”賞賜的大紅包,龍顏大悅之後顯然想看更多皇後娘娘的照片,等信號加強器這種充分體現人類文明的發明安裝好了之後,來回發照片就更方便了。

時舟“噢”了一聲:“工作室要發照片啊?那你們誰記得給我P一下,我感覺自己臉都要凍得腫了,影響我在粉絲眼裏英明神武的形象。”

卞帥立刻回答:“時哥好看着呢。”

——秦先生可惦記着愛看了。

早上趁着時舟沒睡醒迷迷糊糊的噘着嘴不想起床,卞帥也趕緊抓住機會一通拍照,挑了幾張最好看的發給秦宴城。

燒香拜神之前的準備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蔣導左右兩邊是男一韓航和時舟不太認識的女一,洛北作為反一則是也站在最前排的重要位置。

衆人還沒有完全站定,人群來回走動,卞帥小聲上前提醒:“時哥,一會您得上香,千萬拿穩了,我就給您去領。”

時舟衣服很厚,雖然暖和但就像一只左搖右晃的企鵝,行動相當不便,一想到一會他就不能只吃瓜圍觀這熱鬧又神秘的儀式了,而是得親自參與進去了,他就趕緊奮力把手給從袖子裏伸了出來。

接過三炷香,手一拿出來就凍得麻木了,不由得又有些發抖,還得努力穩住千萬別抖斷了香,這一行都挺看重這種鬼鬼神神的事情,誰要是出了差錯,後患無窮:

畢竟拍攝哪有一帆風順的時候,要是無論是燈掉了還是誰受傷了,甚至是拍戲用的馬突然病了以至于耽誤了進度,大家都立刻很容易想起是不是劇組沒拜神,或者拜神的時候出了什麽意外纰漏。

時舟一手拿穩了香,眼睛盯着它們在小幅度的顫抖,目不斜視的朝卞帥伸手:“給我個打火機,最好是防風的。”

卞帥連忙從兜裏摸出打火機遞給時舟,時舟大拇指推開打火機的蓋子,剛剛打火點燃了香,就聽到那邊突然一聲驚呼!

他正全神貫注,被這麽一嗓子給吓得手一抖險些抖斷了香火,定睛一看,見那邊都騷動了起來。

這一陣的人來人往中,不知是誰撞倒了案臺上的香爐,直接灑了一地的香灰。

香爐在地上叽裏咕嚕的滾了好幾圈不說,連上供的水果都掉地上幾個。

要不是恰好站在一旁的兩個燈光師眼疾手快,整個桌子都得被撞倒。

時舟歪頭,心想怎麽還能有比自己更冒失的人呢?

本來助理們最擔心的就是他不小心弄出這樣的事情,以至于時舟都不敢靠近那案臺了。

仔細一看居然是個眼熟的,正是時舟唯一打過照面有些眼熟的楊明明。

之前有緣分同一撥試戲,雖然楊明明沒選得上洛北這個角色,但畢竟是也被蔣導看重之後進組了,此時他正一臉做錯了事情之後的恐懼,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場面騷動片刻之後就死一般的寂靜了,蔣導本來就不是個脾氣好的,一看這情形登時震怒:“楊明明!你在幹什麽!你腦癱還是小兒麻痹啊,手腳都是剛裝上去的假肢嗎?!”

饒是都知道蔣導毒舌,衆目睽睽之下這麽挨罵也實在是太令人羞恥了,寂靜數秒,緊接着大家開始竊竊私語。

這麽一個看人下菜碟的地方,這麽一個沒聽過的、十八線都算不上的學生,演的又是個小配角,本就是任人欺淩,不知道人群裏哪個最快的開口就直接嘲諷:

“還沒出道呢,第一天就在劇組裏捅婁子捅火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時舟這個角度正好從側面能看見,楊明明的眼眶都紅了,臉頰更是紅了一片,想必是沒這麽緊張和尴尬過,小聲的委屈重複:“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時舟歪頭,想起上次小夥子還挺勇敢的,在自己陷入選角風波被全網狂罵的時候,楊明明還敢于憨憨的站出來說“覺得時哥演技特別好”之類的話。大概是因為這種羞澀和膽怯,最後無奈删掉了微博,但這已經讓時舟對他很有好感了。

卞帥站在旁邊小聲跟時舟說:“剛才站旁邊那個人故意絆倒的他,我看見了。”

時舟聞言又轉頭去看楊明明旁邊的人,站在那一撮的都是些比龍套戲份多不了多少、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

時舟的眼睛掃了掃,單是看表情和眼神就知道卞帥說哪一個了。

這人看着長得還不錯,氣質和楊明明有點像,料想很有可能是內卷搶角的時候出了類似于他和韓航的問題,估計這人不巧被調換了角色,楊明明最終拿到了相對來說戲份比較好角色,搶了他的路。

類似的事情放在時舟這種靠山背景、以及韓航這種一線明星上,大腕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能暗搓搓的擠兌他一下。

甚至除了遭遇奇恥大辱的韓航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其他人誰都不想當出頭鳥,免得誰蹦跶的最高誰就能直接被秦宴城給剁了,都愛惜羽毛的緊,不像小十八線那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此時這人正仗着沒人注意到他這個十八線,表情裏努力掩飾着幸災樂禍。

時舟撇撇嘴,心想這樣的人顯然就是缺乏社會的毒打,于是拉長音道:“你——別看別人,就說你!”

他這麽一開腔,那人直接愣住了,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注意到,而且還是被時舟當場點名,立刻左右看了兩眼。

“你還挺‘矯健’的嘛,”時舟面無表情道,“腳賤不想要的話,要不然我幫你剁了呗?”

有做虧心事的想法,但是沒有承擔後果的膽量,這龍套頓時被震悚了,大概是也沒想到有人會看見、且還無緣無故替楊明明說話。

時舟說話相當有分量,當場把一衆小演員全都鎮住了。

“剁腳”只是說說而已,時舟也就是一貫愛随口說着玩,被他擠兌說“拿腳寫策劃案”的副總們多着呢。

但這個小龍套就不這麽覺得了,這話從“秦夫人”嘴裏說出來,就被腦補的十分可怕了。

時舟有時候也不得不贊嘆很多人無窮的想象力,只能說少看點誇張離譜的電視劇。

蔣導見自己偏愛的寶貝演員突然開口,又看了看剛剛故意伸腳絆人的那個龍套,畢竟閱人無數經驗豐富,随即明白了來龍去脈,怒道:

“你這是個什麽毛病?你殘疾的大腦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滾滾滾!張助理,給這玩意兒解約了,立刻解約!別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風氣帶到我的劇組!看着就惡心!”

想了想,又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楊明明,但語氣和緩不少:“你啊,唉,真是三腳踹不出個屁的廢物點心。”

那小龍套沒想到這種因為嫉妒而“惡作劇”的小手腳會造成這麽大的影響,連求饒都沒來得及,就被蔣導不耐煩的揮手讓人“請”走了,整件事在時舟一句話之後三分鐘就徹底解決了。

時舟忍不住感慨底層小演員們使絆子的方式太直接、太粗暴了。

當年他上學的時候其實也跑過龍套,雖然沒拿過角色,但是看看劇組的氛圍去演沒有名字的路人甲還是有的,也看見過不少這樣無聊又粗暴的事情。

倒是沒人敢欺負到他頭上來,其一是時家二少爺的名聲響當當的,本來就沒人敢找不痛快,其二是他那暴脾氣,誰要是伸腳絆他,他能直接撸袖子揍人。

拜神燒香儀式除了這一點點小插曲,其他還算順利,早早就結束了。

時舟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這個日常粗心無比的冒失鬼沒有出什麽錯誤。

再一看日程,這一整天居然再沒有事情做了?

他不由得崩潰問:“所以說,這麽一整天下來我只是參加這麽一個開機拜神?起得這麽早,我這陣也睡不着了啊!”

卞帥作為自封的“特級助理”,立即體貼的說:“時哥,您早上也沒吃多少東西,要不我去給您弄點吃的來,您早點吃午飯?哦,對了,秦先生還讓我們還帶了您平時玩的游戲機。”

時舟聽到“游戲機”頓時來了精神,東西一多他居然把自己的寶貝游戲機給忘了,秦宴城這腦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什麽都記得清清楚楚條理清晰。

信號加強器得傍晚才能安裝使用,那游戲機恰好可以單機,時舟立刻心花怒放,一邊玩游戲一邊饑腸辘辘的等着他的午飯上桌。

早上困得要死,吃什麽都和夢游似的,當時卞帥在旁邊生怕他忘了嚼就咽下去再不小心噎着了,這深山裏面連個搶救一下的地方都沒有,秦總坐飛機來給做人工呼吸都晚了。

半小時後,時舟正快樂的打通了最後一關,幾個助理端了一大堆飯菜上來,恨不得擺個滿漢全席。

時舟一擡頭就震驚了,嘴角抽搐:“我去,有必要這麽豐盛嗎?你們是還嫌我不夠耍大牌不夠浮誇嗎......我是來拍戲的,不是來度假的啊!”

“沒事沒事,這酒店廚房裏現在沒人,原料是蔣導給指的,我們速戰速決給您做完飯,沒多少人看見。”

“那有沒有給蔣導準備一份?”

“您放心,我們明白的,保溫飯盒給蔣導留好,讓羅青給他送過去了。”

正說着,突然有人敲門,時舟心想這時候忙着拍戲的忙着導演的各忙各的,誰沒事來找他出串門?

房門打開,倆保镖和押送犯人似的,把楊明明帶來了。

時舟:......???

場面乍一看有點滑稽,活像時舟派遣手下強搶無辜的大男孩似的,其實仔細看倒也不能怪保镖,這幾個都是挺懂事的人,舉止都很正常。

只是楊明明表情太緊張了,戰戰兢兢的幾乎不敢擡頭,由此才乍一看像是押送罪犯。

“時哥好。”楊明明低着頭,“深情款款”的凝視着地面。

時舟歪頭,有點疑惑,但一想到自己的游戲機可能有小夥伴陪着玩了,立刻大大咧咧的熱情引誘:“吃午飯了嗎,來一起吃飯啊!”

用美食套住他的玩伴。

“時哥,我、我是來感謝您的,謝謝您剛剛幫我說話......”

楊明明是真的有點害怕時舟,這陣是硬着頭皮,媽媽教給他過,人家幫了自己要說感謝。

單單是一個已經出道、稍微有點社會經驗的十八線都可以随便欺負他,更逞論最近圈子裏平步青雲、直接誇張到為他一個人開一個經紀公司的時舟,簡直太可怕了。

時舟見楊明明這樣,心想不久之前試戲的時候,依稀記得他只是有點羞澀而已,并不是這樣,現在怎麽這麽怯懦了?

恐怕是出了學校踏進社會的大染缸,因此沒少被這個捧高踩低的圈子給無緣無故毒打,好好的大男孩都變得膽小了。

為了不加重楊明明的恐懼,他笑起來:“太客氣啦,小事一樁而已,來來來,先吃了飯再說。”

楊明明依舊不敢擡頭,聽着時舟讓助理再添一副碗筷來,然後時舟直接把他按着坐下來了:“你早飯吃了嗎?”

“沒,早上起得早,四點多就起來了——太冷了睡不着了,起來之後找了好多雜活幫忙幹。”

時舟正因為睡眠不足而不開心,沒想到還有被凍醒的人間疾苦,頓時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你房間空調也不好使嗎?”

時舟這個空調其實不算是不好使,只是天生功率小不夠熱乎,他又向來怕冷極了,才總是瑟瑟發抖。

山裏沒有暖氣,全靠開空調,根本就不夠。

“我那間空調壞了,不吹風。”楊明明吃的很快,看來确實是餓了。

在溫暖的房子裏還有美食治愈,他總算是徹底放松下來,不再用看教導主任的表情看時舟了,甚至逐漸放得開了一點:“時哥,他們是沒看見您的演技有多好!我看見了,等您開始拍戲了,他們一定會震驚的!”

時舟又開始削蘋果玩,倒也幸虧這裏不但不缺蘋果,而且唯一的水果就是這個了。

“其實咱倆歲數差不多大,你不用這麽客氣的您啊您啊的。”時舟誠懇說,他好不容易在劇組捉住一個玩伴,可不是用來當跟班的。

他最讨厭圈裏那些惡臭規矩,又是敬稱又是前輩的,一天到晚擺譜也不嫌累。

把蘋果切好之後遞給楊明明,時舟終于說出自己最想說的了:“你今天沒戲嗎?我帶了游戲機,你想不想一起玩?”

打游戲果然是年輕人最好的、彼此熟絡的方式,很快兩人就玩到一起去了。

楊明明最後的一點緊張也消失了,倆人一會爆笑一會驚呼,再順便天南海北的聊聊天,很快就暮色四合,夕陽斜斜射進屋裏。

時舟伸了個懶腰,兩人一起覓食去了。

楊明明長得很嫩,水靈靈的,時舟看着覺得十分賞心悅目,又歪頭問:“明明,你說你房間的空調徹底壞了不工作了?這麽冷的天沒有空調可不行,你趕緊換個房間啊。”

楊明明搖搖頭:“好像沒有房間了,我一會問問前臺能不能再要一床被子吧。”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不能算是沒有房間了,而是沒有收拾好的房間了。

這旅館就是靠着景色非常适合電影電視劇的取景拍攝,招待的基本都是劇組,一年可能只開張幾個月時間,其他時間這些房間都落滿了灰塵,清掃費力。

也無非是看人下菜碟,反正繳費的時候是包圓,多收拾一間也不能多賺錢了,加之這裏大多數都是劇組自帶工作人員,旅館的服務員人手非常缺乏,更是不願再打掃一間,直接就搪塞說沒有多餘的了。

時舟皺眉:“咱們得拍十多天呢,可得活活凍死了。卞帥,你再去找前臺催一催,這不欺人太甚嘛。”

不多時,卞帥就回來了:“時哥,他們說今晚确實來不及了,明天就立馬給收拾。”

“謝謝時哥!那我回去湊合一晚上,明天就有空調了!”楊明明激動起來,本來都做好了凍上十幾天的準備了。

時舟笑嘻嘻道:“他們效率好低啊,明明,今晚去我屋咱倆一起睡呗?我其實還有好多新游戲呢。”

多一個人在身邊,晚上就沒那麽想家了。

說完這句話又覺得不對,時舟思忖片刻後一拍腦袋:“哦對了,你恐同嗎?”

倆男生湊在一起睡個覺而已,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時舟畢竟是gay,以前為了避免給一群恐同的大直男造成不适,一般都不和其他人湊合在一起睡。

楊明明立刻使勁搖頭,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我......我也......”

“你、你也彎啊?”

楊明明羞紅了臉,青澀的點點頭。

時舟莫名其妙,彎就彎呗,害羞什麽?

這書裏的世界比他的世界更加開放,同性婚姻都已經合法了,也不用像他當年出櫃的時候那麽驚世駭俗,要不是哥哥護着,他絕對能直接被他爸給打斷了腿。

整個家裏雞飛狗跳了好一段時間,幸虧他當時只是叛逆期先出個櫃而已,實際上誰也沒看得上,否則要是哪天往家裏領一個“男朋友”,容易把他爸氣的中風。

時黎對弟弟的性向也嘆了口氣,因為離經叛道就必然承受外界更多壓力,但他也舍不得多說什麽,只能很無奈的囑咐:“以後有了男友,別因為害怕就不敢往家裏帶。你還小,先讓哥幫你把把關。”

可惜遍尋無獲,誰也沒能入得了時舟的法眼,都覺得勉勉強強,還不如自己喜歡自己。

楊明明到底也沒好意思在時舟房間裏和他一張床上睡覺,只是晚上借獨立衛生間洗了個澡,時舟揮揮手:“明天也可以來洗哦。”

想找人來陪玩游戲,助理們都太忙了,而且似乎對他的游戲機沒興趣,因此時舟只好捉住楊明明這個也愛玩游戲的小夥伴。

暖風機和電暖氣也到貨打開了,信號加強器在傍晚就投入使用了,時舟試了試,信號在3G和4G之間徘徊,雖然還是不太好,但勉強可以玩手機了。

今晚也是小黃人嗷嗷待哺的一天,時舟閑來無事總算有機會打開電腦敲敲鍵盤。

手指放在鍵盤上,卻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可以毫無芥蒂的盡情yy,反正“秦宴城”就是一個顏值頂峰的代表符號而已,是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但是現在時舟覺得有點酸溜溜的,寫了這麽半天,文章裏的時舟都已經和秦宴城醬醬釀釀好多好多次了,都各種濃情蜜意了。結果現實生活中的秦宴城卻油鹽不進,時舟現在一寫文,就忍不住想家了、想某個油鹽不進的人的懷抱了。

手指搭在鍵盤上許久,時舟不得不無奈的發現,如果不守在自己的靈感來源身邊,那他還真是什麽都寫不出來。

又想了一會,他突然想到一個絕佳的靈感,他總可以寫一寫自己的夢想一下嘛。

他現在特別想秦宴城。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秦宴城可以來探班,可以來陪着他,就住在這個房間裏,然後晚上把他摟在懷裏睡,暖暖的,而且最好可以親眼看看他拍戲的樣子,能誇誇他當然更好了。

想到這裏,時舟的手指在鍵盤上開始飛快敲擊了起來。

內容就是自己去拍電影了,然後在家獨守空房的秦宴城朝思暮想他——沒錯,即使是小黃文裏,他也倔強的不肯承認是自己想秦宴城了。

文中的時小舟白天要拍戲,秦宴城就負責坐在旁邊誇誇未來影帝給他加油鼓勁,等拍完戲先不要着急換衣服下來,直接就穿着戲服更加帶感......在這個房間裏進行某種成年人的運動,通過細致描寫的七千字進行取暖活動,一下子就熱起來了。

時舟這麽寫着,自己都感覺燥熱起來了。

洋洋灑灑一大片文章,時舟心滿意足的先自己閱讀了一遍,然後發出去給大家獨樂了不如衆樂樂。

發完文章,時舟就洗漱準備睡覺了,關上燈縮在被窩裏看着粉絲對于新一章的評論:

【哦哦哦!太太不愧是緊随熱點!拍戲拍戲!片場play!】

【我剛剛還在為我磕的cp分開了而難過,現在在太太的文中,他們就又沒羞沒臊的在一起了哎!】

【好棒好棒!嘿嘿嘿,戲服好帶感啊,給人家劇組把衣服都撕壞了嘿嘿嘿】

【沒事!秦總有的是錢賠得起,建議多撕幾次】

【說起來,飛艇太太一直有個預言家屬性哎,還記得上次生日蛋糕嗎,說不準這次秦總真的能來探班】

【那我強烈建議秦總讀一讀這篇文章!我願稱它為“舟舟使用說明”,可惜他肯定不看哎】

實際上也沒這麽“肯定”,在時舟縮在被窩裏看手機的同時,秦宴城也躺在床上,一行行看過這些文字。

為什麽會這麽寫?

時舟這是......想他了?

秦宴城不敢确定,看着這些內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中希冀自己也被時舟想念着,所以才有這種念頭,但又或許這篇文只是時舟随便信手拈來的靈感而已。

他說的很對,文中的秦宴城正想念着時舟,現實中的亦如此。

讀完整篇不堪入目的文章,秦宴城冰涼的手指搭在滾燙的耳朵上,慢慢降溫,卻突然看到花市在逃飛艇私聊他了。

時舟趁着夜深人靜,又開始繼續昨晚的念頭,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上秦宴城了。

可是暗戀多痛苦啊,比如Q那樣,看着都覺得十分慘烈,他決定先去采訪一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受。

花市在逃飛艇:“哎,土豪,你放棄你暗戀的那個人了嗎?”

Q:“不放棄。”

時舟迅速打字,決定直白一點長痛不如短痛:“可是人家對象都已經去世了,活人又比不過死人,暗戀多難受啊?你又追不着,多難受啊。”

秦宴城握住手機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時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确實很難受。

但抿唇許久,他還是淡淡道:“我喜歡他就夠了。”

時舟眨眨眼睛,又問:“那個......那我能不能問問你,你暗戀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秦宴城不知道時舟到底哪根筋搭錯了,才突然大晚上不睡覺的問這種問題,但還是嘆了口氣,沉思許久後回答——

“看到他的時候心跳會很快,想讓他只屬于我一個人。”

“哪怕分開一刻都會很想他,希望他一直在身邊。”

“即使是無理取鬧,只要是他做的,就會變得很可愛。”

“看着他在我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幸福很舒服。”

打完這些字,秦宴城已經不僅僅是耳根發熱了,整張臉都熱了起來。

即使是用匿名小號,畢竟這些話是對時舟說的,讓他有一種自己在告白的錯覺。

積聚在心中難言的愛意終于有機會表達些許,讓向來沉默內斂的秦宴城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甚至還想說更多,但多少話都難以表達他心中灼灼的情感。

即使是用這樣曲折隐晦的方式,也終于有了一個在心愛的人面前表達和宣洩愛意的途徑。

這些消息發出去之後,對面的時舟居然安靜了很久,一直“正在輸入中”。

秦宴城的心跳很快,突然就面對這種寂靜緊張了起來。

這很詭異,在他“表白”之後,向來快言快語的時舟突然不說話了。

秦宴城在一瞬間就有種自己已經被時舟看出賬號下真實身份的錯覺,然後立即後悔自己不該說這麽多,不該沒能藏好自己的心思。

時舟眨眨眼睛,看着這一行行字,然後深思熟慮去對比自己對秦宴城的想法,最終發出一行字:

“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這行字仿佛捏住了秦宴城的心髒,讓他一瞬間忘了呼吸。

作者有話要說:秦sir:是我嗎是我嗎是我嗎是我嗎?是喜歡我嗎?!

某鹿:喂!你的高冷人設呢?怎麽變成複讀機了!

老規矩,評論區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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