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面對着胃的先一步“餓嚎”,米倉枝夏伸出手指戳了下肚子。

“你可是昨天半夜才吃欸!”

“沒辦法,”她換了個聲線,像是在對話,“面對擺在面前的食物,我可忍不住。”

米倉枝夏坐了下來,哪怕沒人,她還是會說“我開動了”。

但吃着吃着,她忽然想,這不會是夢吧?

這兒其實是貍貓家,為了欺騙迷路的人裝成普通的屋子。實際上,飯菜、衣服和錢全都是樹葉變的。

貍貓并不圖什麽,只是看到人受騙上當,圖個開心。當她從夢裏醒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她躺在自家床上——

不要,她才不要做這種惡夢!

因為,太好吃了。

米粒有着她從未嘗過的香氣,其他的食物也好吃到她熱淚盈眶,正對着的窗外是不被圍牆局限的自然風光,好幸福。

沒有其他人在,米倉枝夏幾乎是以風卷殘雲的速度吃完了早餐。毫無形象地靠在椅子上,摸了摸肚子,感到從心底升出了一股勇氣。

腦袋轉了一圈,她露出笑容:“就這麽辦!”

她換上長裙,出了門去。

清新的空氣帶着股寒意,層巒疊嶂包圍着散落的木制民宅,為高高的鐵塔提供栖息之地。一陣風滾過,吹得山上的顏色一同晃動。

并非平靜如畫,也不是巍峨聳峻,而是自成一番踏實平易。

Advertisement

米倉枝夏走出一段路,停在原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呼了口氣。

“哦呀,哦呀,哦呀。”接連三次的清麗聲音進入她的思緒。

米倉枝夏睜開眼睛,快步行來的女性毫不客氣地站定在她面前,抱起手臂打量她。

“你怎麽會在這裏?來找我的嗎?”

米倉枝夏着實愣了:“凜?”

既是小學時的同校,家裏又有生意上的往來,遠坂凜和米倉枝夏算是舊友。就在上周兩人還聯系過,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荒山野嶺之地遇上。

聽說遠坂凜和她外號Archer的男友買了塊地,想實現自給自足的生活。

米倉枝夏不記得那地方叫什麽,現在一問,遠坂凜的住處距離此處步行只要二十分鐘,過來是為商量慶典的事。

冬麥播種後,地區要舉行一場慶典,家家戶戶都會參與。趁着農閑的幾日,住民們正要将此事敲定。會議就在今日。

聽說米倉枝夏被迫相親、流落至此,遠坂凜明白了她在離家出走。

“所以你拒絕了相親對象嗎?”遠坂凜問:“他和你是中學的同學吧。”

“我說了以後就跑了……他大概也能理解吧……”

回憶起當時,米倉枝夏只記得自己想立刻離開是非之地,跑得越遠越好。

誰被摔了巴掌、被關禁閉後還能冷靜應對?父親對她做的事都足以讓她去申請人身保護令了。

“所以你能收留我嗎?”米倉枝夏問。

“我們的交情有好到這種程度?前幾年我邀請你來我家,是誰說不習慣睡在陌生的床上的?”遠坂凜故意說道,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住在撿到你的人家不就好了?”

“倒也不是不行,”米倉枝夏回道,“我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

“嗚哇,明明昨天才認識,你就能厚着臉皮在別人家住下,不愧是前·女演員。”

聽到這話,米倉枝夏耷拉下了腦袋。若是頭上有耳朵,定然也跟着一同打蔫兒。

從十八歲到二十四歲,六年的付出不算短,可歌劇團裏沒有身高合适的男役,能和身為娘役的米倉枝夏搭戲。

老師對她說轉男役還來得及,或是讓家裏投資以億為單位的資金,她才有成為TOP娘役的可能,但米倉枝夏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更不想靠家裏。

退團是無奈之舉,但也是她認真考慮後做出的選擇。

“好啦好啦,不開你玩笑了。”遠坂凜見不得她顯弱的模樣:“先過了這陣相親的風頭再說,要和我一起去聽祭典的事嗎?”

米倉枝夏點了下頭,又忽然變得格外乖巧。

“你啊~”遠坂凜不禁無奈地聳了聳肩。

這位朋友實在知道怎麽讨人歡心,卻偏和親生父母相處不來,也是不知從哪兒說起才好。

……

北信介午休回來,住處空無一人,只留下了運動褲、高跟鞋和一個不知為何碎掉了的盤子。

阿豆昂着腦袋看他,北信介摸了摸秋田犬,走上臺階:“走了啊。”

在排球館裏跳踢踏舞的人,去了歌劇團的人,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不過,這問題大概不會得到解答了。

今天的午飯時間要去隔壁開會,說是商量祭典的事。

除卻女兒節祭典、夏日祭典、豐收祭典,冬麥播種祭典也是當地一大傳統。在冬麥播種祭典中,需要一位女性扮演卑彌呼,通過舞蹈和歌唱呼喚上天庇護,祈禱風調雨順。

曾經一度,冬麥播種慶典消失在歷史中。是在近年,它才重新被拾起,起因是收成不理想。

過去的人篤信凡事不順,皆是缺乏對神的敬畏所受到的懲罰。開始了祭典後,這幾年的收成也确實有了改善,也就打算一直繼續下去。

負責組織祭典的是名為千反田的家族。

千反田家是當地的富農,擁有大量土地所有權。以往的祭典中,都是由千反田家的女兒千反田愛瑠扮演卑彌呼,但她今年去外地讀大學,不方便趕回來,

這次的商讨,主要是為确定扮演卑彌呼的人選。畢竟還要練習歌舞,一般的女性也難以勝任。

至于前去參加的男性,大致敲定流程事宜,和往年也不會有什麽區別,露個臉就是。

融入農家生活的第一步,就是和鄰居們打好關系,尤其是在宗族勢力盛行之地,若起了沖突會造成想也想不到的麻煩事。

不過北信介從小就與奶奶親近,如今作為最年輕的務農人,做事踏實得體,在當地年長者們的眼中也是倍受喜愛的存在。

他帶着阿豆徒步行至千反田家,剛進門不久,肅冷的空氣中就傳來一陣笑聲。

上了年紀的人們遇到祭典,比年輕人還要興奮,大概是能從有序的安排中得到一絲對生活,乃至對自己生命的掌控感。

來正門迎接的是花井先生,一向嚴肅的他難得帶上笑意。以花井先生的感情波動值來看,說是喜上眉梢也不為過。

“信介君。這回可是幫了大忙了。”他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