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記住了他
為了和餘嘉藝對視,陸初璟松開了手臂,但他沒那麽容易放過餘嘉藝,推着他的肩膀讓他靠在了車門上,車內的氛圍燈轉變着燈光。
陸初璟的手掌撐在車窗邊緣,他的另一只手還是搭在餘嘉藝的腰上。為了拉近距離,他微低着頭,只要再湊近一些,陸初璟就能親到餘嘉藝。
他突然頓住了動作,保持住了安全距離。昏暗的燈光之下,陸初璟的表情顯得有幾分晦暗不明。他的眼神始終黏在餘嘉藝的臉上,視線一點點掃過,像是要把這半年內沒看到過的時光都補回來一樣。
“想我了嗎?”陸初璟的視線過于專注和認真,他盯着餘嘉藝的眼睛,低聲地道,“回答我。”
他的指腹生着平時肉眼看不出來的薄繭,但當貼着皮膚的時候,觸感就格外明顯,餘嘉藝被他的手指蹭得戰栗了一下。
陸初璟看起來太不對勁,冷靜中像是又透露出點瘋氣,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都不在餘嘉藝的預料之中。
他不自覺地往後退,背已經和車門快貼得融為一體,但他的腰卻始終被手臂攬着,餘嘉藝維持這個姿勢久了之後就感到腰酸。
他像是變成了個啞巴,餘嘉藝的鼻尖泌着汗珠,陸初璟的懷抱和視線都太過灼熱,許久未見的懷念似乎都被他化成了緊密的擁抱。
“你先……”餘嘉藝艱難地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澀,他頓了下勉強找回了聲音,“你先松開。”
陸初璟明明是聽見了,但就是不松手,他盯着餘嘉藝的耳朵,牛頭不對馬嘴地自顧自道:“很奇怪,你的耳朵那麽紅,嘴唇卻那麽白?”
“……”
餘嘉藝的手指不自然地收緊,手指扣在掌心裏,捏成了一個防衛性很強的拳頭。
“你在怕我嗎?”
他竟然從陸初璟的聲音裏聽出來了些難過,餘嘉藝怔了下神,他忽然就被陸初璟抱住,面對面地擁抱。
“怕什麽?”陸初璟的聲音有點悶,“不要怕我,就抱一下而已。”
餘嘉藝看不到的地方,陸初璟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往下移,停在了他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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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後面的頭發向來理得很幹淨,光潔的脖頸一覽無餘地暴露在空氣當中,餘嘉藝的毛衣領口微高,隐約蓋住了脖頸連着肩的那一塊。
陸初璟的喉結滾動了下,他的腺體又開始發燙,車內的信息素再次濃了三分。
“就抱一下……只抱一下。”
他的嗓子有些啞,睫毛微垂着,陸初璟像是在跟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陸初璟抱着餘嘉藝,他聽得到餘嘉藝跳得紊亂的心跳聲,他當然知道餘嘉藝的身體有多緊張。
餘嘉藝在怕他,餘嘉藝還是在怕他。
往Beta脖頸上咬的沖動折磨着陸初璟的大腦,但每次沖動勁一冒出來,他就聽到餘嘉藝在他耳邊沉重的呼吸聲。
餘嘉藝的心理陰影太深,他現在就像是只烏龜,被吓一下,就要鎖回龜殼裏。
“砰——”
“砰——”
車窗突然被人連着敲擊了幾下,來人似乎很着急,不停歇地又連着拍了好幾下車窗,一下比一下重,聽着聲音都讓人覺得手心疼。
“小陸總!”
外面應該是陸初璟的助理,隔着車窗傳進來的聲音輕了許多。餘嘉藝大夢初醒般地推開陸初璟的肩,他的手掌捏着左胸口處的毛衣,他扶着車門,聲音帶着起伏的喘息聲:“開門,陸初璟。”
陸初璟被他推遠了許多,他身上的西裝因為剛才的擁抱有些發皺,他幹脆脫了下來,把外套丢在了一邊。
他沒開口理會外面還在不停拍車門的助理,也沒繼續去抱餘嘉藝,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繼續看着餘嘉藝。
餘嘉藝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屏住,他身上的汗越出越多,他有些懼怕陸初璟剛才脫衣服的動作,這是以前就養成的一些本能反應。
“咔噠——”
他聽到的卻是車門解鎖的聲音,外面的助理比他還急,一下子撲過來搶在餘嘉藝之前就開了門,他看到車內什麽都沒發生的環境,表情像是大松了口氣。
陸初璟微擡了下眉,他不再繼續看餘嘉藝,言簡意赅地道:“走吧。”
餘嘉藝走了,車上只剩下了陸初璟和助理,助理叫小李,是個以前跟在陸凜身邊當助理的Beta,但現在他跟在陸初璟的旁邊。
小李吊到嗓子眼的心髒終于回到了原位,他自覺地去駕駛座開車,他先是看了看車外Beta的背影,然後微偏了下頭去看後視鏡,他看到了陸初璟緊閉的眼睛和微皺的眉。
Alpha的直覺總是很敏感,他的打量已經很隐晦了,但後視鏡裏陸初璟卻驀地睜開了眼睛,他濃黑的眉眼沒什麽情緒,聲音也很冷淡:“我只是看他一眼,你在緊張些什麽?”
“還有——不要看他,背影也不要。”
餘嘉藝踏在地上的腳步有些虛浮,他總有種還被陸初璟禁锢着抱着的錯覺,不然他為什麽會挪不動腳步,又為什麽會走不動路。
他深呼吸了幾口,看到身旁停着的車終于開掉之後,餘嘉藝才提起精神繼續去找車。
餘嘉藝已經快把停車場走了個遍,這次終于是找到了車,他打了個電話給代駕師傅,把停車場牆上的标志與記號念給他聽。
代駕不是和他一樣的路癡,來得很快,把自行車往車後廂一放,就麻利地開着車載餘嘉藝走。
餘嘉藝受不了身上的酒味,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等他洗澡出來的時候,旁邊的手機震動着。
窦錦給他打了電話過來,他不耐地接通電話之後,就聽他講了十分鐘陳宣怎麽怎麽樣。
“停。”餘嘉藝揉了揉眉心,“我對你和陳宣每天午飯吃幾粒米沒什麽興趣。”
窦錦悶笑了幾聲,又問道:“那你怎麽了,聽陳宣說你心情好像很不好?”
“我沒事。”
窦錦冷笑了聲道:“你裝什麽,餘嘉藝?”
“……”
餘嘉藝不說話了,他的身上只穿了單薄的睡衣,前面立着一個穿衣鏡,是前一任租客留下來的,餘嘉藝懶得丢就幹脆一直放着了。
他把衣服下擺撩起來,側過身照了下鏡子,陸初璟摟得他太用力,他的皮膚又向來很敏感,現在白皙的皮膚上留着鮮明的指痕,就在緊貼着腰窩得地方,很深的印記。
這是時隔半年陸初璟第一次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餘嘉藝像是觸電了般,迅速地把睡衣重新放了下來。
他走了會兒神,窦錦就在電話那頭叫魂一樣地喊他,餘嘉藝突然坦白道:“我今天……我今天見到陸初璟了。”
“你他媽碰到陸初璟了?”窦錦整個人都像是跳了起來,“他沒怎麽樣你吧?”
“……”
說是怎麽樣,又好像沒怎麽樣,說是沒怎麽樣,但又好像怎麽樣了。
餘嘉藝很小聲地說了句:“沒怎麽樣……他就抱了我一下。”
“餘嘉藝,你這個語氣是什麽意思?”窦錦開始陰陽怪氣起來,“你是覺得抱一下還不夠,還得親?還是親也不夠?”
“……”
他的沉默像是引燃了窦錦,窦錦說話像是機關一樣,突突地砸得餘嘉藝腦殼疼——“你不會被他抱了一下就準備舊情複燃了吧?你以前怎麽說來着的,你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你餘嘉藝不可能泡一個漢兩次?”
“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記疼?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對陸初璟念念不忘,你當時剛和他分完手你是什麽樣子你全忘幹淨了是嗎?”
陸初璟和餘嘉藝之間先不厚道的是餘嘉藝,這件事情窦錦當然知道,但他是餘嘉藝的朋友,他肯定會率先站在餘嘉藝的角度上考慮。
他當時幫着餘嘉藝跑路,事情敗露之後他的卡直接被他爸全停了個掉,當時他就覺得情況不太對,但他想去幫餘嘉藝,還是被他爸攔了下來。
餘嘉藝和陸初璟分手的那天,他接到了餘嘉藝的電話,聽到他的聲音都覺得很陌生。
等他急匆匆趕到餘嘉藝以前租的房子時,他都覺得餘嘉藝換了一個人,他不僅瘦了一圈,整個人也都沉默了許多。
無論他怎麽問餘嘉藝他和陸初璟之間發生了些什麽,他始終不肯開口。他沒辦法,只能每天給餘嘉藝送送飯,再陪餘嘉藝聊聊天,這是他能做得最多的事情了。
餘嘉藝一個人在房間裏待了一個禮拜,他出來的時候像是恢複了正常,他給窦錦打電話,說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幫我找找房子,我要搬出去住。”
窦錦現在心裏憋着一股火,他沉着聲音道:“你和陸初璟的事情我不管,因為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要是像以前一樣定不下心,你就不要再去和陸初璟藕斷絲連。”
他深呼吸了口氣,然後恨鐵不成鋼地道:“餘嘉藝,你自己好自為之。”
電話被他挂斷了,餘嘉藝算是看出窦錦是真的生氣了,他嘆了口氣,幹脆把手機丢在沙發上回卧室睡覺。
現在才十點多,但餘嘉藝就是爬上了床,他把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都蒙在了被窩裏。
時間久了之後,餘嘉藝被捂得都開始胸悶,窦錦的一通話把他罵得格外清醒,換句話說,他本來就是一個很清醒的人。
陸初璟出現在他的面前實在是太巧,如果他早一點出現,餘嘉藝可能會看到他就想逃,但如果他晚一點出現,餘嘉藝可能不會有那麽大的心情波動。
可陸初璟偏偏出現在現在,出現在他快走出來但又沒走出來的時候,像是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把餘嘉藝封死在孤屋裏。
第一眼見到就心動的人,久別重逢之後自然也會心動,這就像是個擺脫不了的魔咒。他以為他應該記不清陸初璟的眉眼,但當他看見陸初璟的時候記憶格外得清晰。
餘嘉藝不得不承認……他在吸煙室碰到陸初璟的時候,他的心跳還是很快。
但陸初璟從背後抱住他的時候,餘嘉藝還是會害怕、會顫抖、會戰栗,這些反應就好像吸煙刻肺般地深。
他們有美好的回憶,有不美好的回憶,所有的記憶摻雜在一起,就像是色彩混亂的油畫。
餘嘉藝只是心動,他不敢起和陸初璟複合的念頭,他怕陸初璟像以前一樣突然囚禁他,又給他打那些莫名其妙的針。
他本來睡眠就不好,見過陸初璟之後,更加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後還是大半夜爬起來抽了幾根煙才漸漸冷靜下來。
餘嘉藝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他又不可避免地開始做夢。
房間裏沒有別人,但餘嘉藝卻覺得有人在親他,熟悉的烏木香在夢中包裹着他,餘嘉藝睡夢中的眉頭微微皺起,不是厭煩,是有些委屈地皺起。
他的臉頰一點點變紅,顏色不怎麽自然,最後慢慢擴散到耳邊。餘嘉藝的腿不知不覺絞了起來,腳掌在被子上輕輕地蹭着。
在某一刻,餘嘉藝猛地清醒過來,身體有莫名的粘稠感,不只是汗。
他下床的時候差點摔在地板上,還好用手撐了下,餘嘉藝狼狽不堪地往浴室跑去。他把最後一件衣服也脫了下來,果不其然,已經不能用了。
只是髒掉的地方有些奇怪,不是前面一塊,而是後面一塊。
餘嘉藝紅着耳朵自暴自棄地把它丢進垃圾桶裏,還眼不見心為淨地扯了好幾張紙巾蓋在上面,然後打開花灑沖澡。
他緊閉着眼睛,身上像是被螞蟻爬過的癢,餘嘉藝深呼吸了幾口,眼眶都開始變得紅了起來。
如果陸初璟那幾個月的沒日沒夜想要這個結果,那他已經成功做到了,餘嘉藝的身體已經記住他了。
陸初璟曾經說過的話一句一句實現——餘嘉藝被他碰一下就臉紅,他在陸初璟的面前不像是Beta,更像是只屬于陸初璟一個人的“Omega”。
餘嘉藝咬緊了唇,其實這種夢在這半年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只不過或許是因為他今天被陸初璟抱過,所以夢帶給他的餘勁格外強烈。
他把水溫調到中間,微涼的溫水沖在身上,餘嘉藝還是沒感覺那難熬的感覺有所緩解。
餘嘉藝的眼眶越來越紅,嘴唇的皮又被他咬破了,他的心裏甚至起了一種沖動,但莫名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按照自己的沖動做事。
他眼一閉心一橫,大冬天的,餘嘉藝把開關撥到了最左邊,冰涼刺骨的冷水澆了下來,他的嘴唇從殷紅變得煞白。
作者有話說:
魚: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