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處理 作為軍人要嚴守紀律

劉排長打開門,見門口站着杜旅長和趙處、李團,身後跟了十幾個文工團的軍人。李團身邊跟着個面熟的小姑娘,模樣很是漂亮,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讓人很不舒服。

“團長,我說的沒錯吧。”小姑娘擡了擡下巴,“錢靈吃飯的時候抛下大家出了食堂,我和魯淑儀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湯夏,住口。”趙處壓抑着胸中怒火,“究竟是怎麽回事?”

李團臉色鐵青的瞟了一眼錢靈,目光裏寫滿了失望。“錢靈是我們團的人,還是等回去以後我細細來問才行。”

“這是我們武威的劉排長,也是兩個月前從蘭州軍區派下來的,他們之前認識也說不定。”杜旅長小心翼翼的賠笑道,“還沒到熄燈時間,故人重逢聊聊天總沒有大錯吧。”

“總之,人我先帶回房間,什麽事情明天早上再說吧。”李團聲嚴厲色道,“錢靈,還坐在那兒幹什麽?”

趙處對跟來的文工團成員擺了擺手,“唉,今天奔波了一天大家也累了,早點散了回去休息吧。明兒跟着起床號跑操,大家要跟着本地營房的訓練紀律行事,知道嗎?”

湯夏本來欲言又止,結果被旁邊的魯淑儀強行扯走了。劉排長瞟了杜旅長一眼,擡手敬個軍禮,顧自回到了房間。

錢靈心懷忐忑的回到房間,卻沒等到李團的身影。她趁早先完成洗漱,又把那本才翻了幾頁的《安娜卡列尼娜》拿出來,卻心如亂麻般毫無頭緒,胡亂翻了幾頁就匆匆放下。

等了半天,她終于忍不住披上衣服,想出去找李團把今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澄清一遍,忽然見周航領着盧靖朝進來,兩人随便找椅子坐下,不約而同的垂頭喪氣着。

”你倆怎麽來了,李團呢?”錢靈坐在床上,不敢看盧靖朝的眼睛。

“李團在為你求情。”周航恨鐵不成鋼道,“這次北京軍區的蘇參謀把她和趙處狠狠的批了一道,說手下的軍人自由散漫,毫無組織紀律性。還說要你寫檢查,等回蘭州之後在軍區大會上檢讨。李團不願意,說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至少得先問清楚再說。錢靈啊錢靈,你為什麽這麽糊塗?偏偏要在外人面前犯這種錯,還鬧得人盡皆知。”

“這事人盡皆知都是你那個好老鄉幹的!”盧靖朝狠狠抓了一把周航的衣袖,“當時湯夏跟她說有人在外邊找,錢靈什麽也沒想就過去了。咱們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哪點說不能見以前的戰友,何況還是她新兵連的排長。”

這下輪到周航目瞪口呆了。“真,真是這樣?”

錢靈尴尬的點了點頭。“我和這個劉排長交道打的不多,确實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找我。當時是大家都在,本來以為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沒想到鬧出這麽大烏龍來。”

“是湯夏,錢靈出來乍到不小心,難道她作為老人還不知道是非輕重?錢靈确實錯過了解散時的點名報數,為什麽不去報告李團,而要去找蘇參謀。蘇參謀喝多了幾杯,嗓門又大,自然是鬧了個人盡皆知。”盧靖朝氣不打一處來,“錢靈,你也是的,把我的話盡當耳旁風。這次是在軍營裏,劉排長也不是什麽壞人,下次如果在野營時還敢這樣,只怕早就被狼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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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腹委屈的錢靈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如斷線珠子一般掉了出來。沒想到這才是第一站,就丢人丢到了蘇參謀那裏,連帶着整個文工團一起吃挂落。“我錯了,不過真的是有正事,你讓我,讓我去跟李團解釋。”她飛快的下床,胡亂套了鞋就要往外面走。

“回來。”周航低吼,“這麽半夜三更你要去哪裏,還不夠亂嗎?”

盧靖朝走到錢靈身邊,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又引她到椅子上坐了下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也不是找李團的時候,你得想想待會該怎麽說才能讓首長們信你。”

“盧靖朝。”周航擔心的瞟一眼門口,“你現在還要她想措辭,當然是如實說好。我進團幾年都沒看李團發這麽大的火,就算這樣也還在蘇參謀面前不肯讓步,堅持說文工團的事情由她這個團長處理。還好趙處在旁邊,蘇參謀沒有特別堅持。不然還不知道事态會發展成什麽樣子。”

“我有叫她不說實話嗎?”盧靖朝心中一股無名火升騰而起,“分明是湯夏蓄意挑事兒,這幾個月針對錢靈的事她還做少了嗎?”

“都給我住口。盧靖朝,出去!”李團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口,身後的趙處也沖盧靖朝招了招手,“唉,小盧,我這裏有個材料很緊急,想找你把下關。”

盧靖朝雖然不放心錢靈,但既然趙處開了口,他也沒理由再留下,只能低着頭離開了房間。周航正想起身,卻被李團吩咐留下來做記錄。

“團長,這次是我不對,不該違反紀律私自離開隊伍的。”錢靈低着頭,聲音堪比蚊子叫。

“你把我平時的話全當耳邊風了嗎?”李團嚴肅的說,“今晚的事你全部給我如實交代,一點都不許隐瞞。”

周航見李團真的動了氣,悄悄起身去拿開水瓶,倒了三杯熱水過來。

“今天吃飯的時候,我和盧靖朝正在說話,湯夏過來說有人找,我就放下筷子出去了。”錢靈不悲不亢道,“我當時确實沒多想,畢竟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也沒人注意,總想着能盡快回來。”

“當時知道是誰找你嗎?”李團喝了一大口水道。

“湯夏不認識劉排長,估計以為是武威本地的軍人。”周航溫和解釋道。

李團微微點了點頭,“說下去。”

“我本想匆匆見一面就回大部隊,沒想到居然是新兵連的劉排長。您也見過他,開始他還不同意我提早跟您來文工團訓練,後來還是趙處開口才解了圍。”錢靈一鼓作氣繼續說,“我雖然怕他,畢竟是野戰軍下來的,身上那種淩厲氣質錯不了,但他在訓練時救過我最好朋友的命,所以還是心存感激的。”

李團偏過頭問周航,“這事兒你知道嗎?”

“聽說過,他救的那個小姑娘叫郝雯,也是和錢靈同時入伍的。”周航深吸了一口氣,“也怪我平時沒有對紀律耳提面命,讓新人犯了錯,本周之內我自己罰自己寫三千字檢讨。”

“五千字。”

“夜裏太冷,劉排長看我穿的單薄,就叫我一起去他辦公室,還讓手下的兵燒了炭盆給我。”錢靈顧不上替周航委屈,趕緊繼續往下說,“後來進了辦公室,劉排長就拿花生和茶水給我,還問吳思、郝雯她們怎麽樣,我就如實告訴他。畢竟當時他雖然嚴厲,也是對我們好,這次劉排長還說自己是第一次帶女兵,沒經驗。”

李團冷冷的說:“但願他再也別去帶女兵。”

周航尴尬的搓了搓手,又替李團續了熱水,“聽錢靈說完吧,帶不帶兵都是過去式,我看他得罪了張排長,一時半會兒應該沒法調回蘭州。”

“他後來說,找我是請我幫個忙,又問了我們這次巡演的路線,還專門提到會不會路過阿爾泰山口。我一時疏忽就告訴了他。後來他說自己有很多戰友犧牲在那裏,生前從來沒看過文工團的表演,所以希望我路過天山北麓的時候能唱首歌給長眠在那兒的烈士們。”

李團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錢靈啊錢靈,你怎麽這麽糊塗呢。想必你看姓劉的肯鞠躬,已經答應他了,對嗎?”

“有什麽不對嗎?”

“阿爾泰山口也好、天山北麓也好,海拔都超過了五千米,空氣稀薄,人跡罕至。”周航放下手中的筆正色道,“我們還不知道會不會大雪封山,汽車能不能過去,而且萬一你因此感冒而患上肺氣腫,是沒有條件再回蘭州治療的。那些烈士已經長眠,姓劉的還要拿文工團的同志冒險,實在是太不明事理了。”

錢靈咀嚼着周航的話,總覺得字裏行間有所隐瞞。不過看李團和他臉色都不太好,錢靈也沒敢多問,只能閉着眼睛沉默不語。

“其實,今天蘇參謀這麽憤怒是有原因的。小錢啊,你陰錯陽差撞在槍口上了。”李團擡頭直視錢靈,“知道為什麽要把姓劉的調到武威來嗎,就是他一直在給北京方面寫信,說要反應當年幾乎全軍覆沒的所謂真相。”

錢靈只覺得從頭到腳被人潑上了一盆冷水,忍不住不寒而栗起來。

“姓劉的作為那場戰役唯一一個幸存者,心裏有創傷我很能理解,但想法設法利用你這種新人就不對了。這次還好有趙處在,剛才蘇參謀也松了口,說你是新人,寫一萬字檢查交給他就可以不繼續追究。但你今後一定得嚴格守紀律,不能再被任何人抓住把柄。”李團苦口婆心的說,“如果你有懷疑,那場戰役的真相可以去問盧靖朝和趙處,全部的信息都保存在資料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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