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笑容凝固在白炀臉上, 那瞬間他的靈魂仿佛脫離了他的軀殼,在鏡頭前呈現出一副呆傻僵硬的模樣,他的目光落在漆黑的鏡頭上, 不同于表面的呆滞,他的大腦高速運轉, 反複在思考幾個問題——

鏡頭開着嗎?

如果開着的話,那時燼是什麽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

他跟江寄月的對話都被攝像機記錄下來了嗎?

有時候,越害怕某件事情會發生, 它往往越會發生。

從白炀跟着江寄月坐下後,時燼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兩人身後,白炀跟江寄月的對話, 一字不落地被記錄了下來。

從江寄月的許多條熱搜爆出來後到澄清, 也不過才過去了不到兩個小時而已,這澄清速度史無前例的迅速且直接有效, 誰都沒有料到, 始作俑者會那麽愚蠢,替江寄月解釋清楚了前因後果。

【我要走遍每一個說白炀單純的帖子,白炀的确太單蠢了, 他演技那麽好, 不給他頒個獎說不過去吧?】

【他是不是心裏有病啊,江寄月做錯了什麽他要那麽針對江寄月?搶走你爸爸的人是你的哥哥姐姐, 你有種去找他們算賬啊,季懷宸喜新厭舊是季懷宸的責任, 你找季懷宸理論啊, 為什麽将過錯怪在一個無辜的人頭上?】

【為什麽, 欺軟怕硬呗, 他對付不了他的哥哥姐姐, 不敢跟季懷宸叫嚣,那就只能跟無依無靠的江寄月作對了,真的難以想象,他竟然狠到對自己的身體下手,就為了讓人誤會江寄月,他以前肯定也做過無數次這種事情。】

【江寄月有句話說的很對,白炀再怎麽樣,都不能對江寄月的親人出手啊,要不是立刻澄清了,我都能想到江寄月舅舅那一家要被罵得多慘!還有江容,人現在雖然坐在飲水機位,但也不是沒有重回首發的可能,這事要真做實了,江容的前途豈不是被毀了?】

【更可恨的是,白炀怎麽能那麽輕易糟蹋一個人的喜歡呢?我以前也暗戀過,最懂那種苦,如果有人把我的喜歡搬到明面上讓別人嘲笑,我絕對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我好心疼江寄月啊,他以為的朋友結果也是站在白炀那邊的,他這幾年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啊?QAQ心疼死我了。】

【說到底,這件事季懷宸也有錯吧,我覺得他肯定知道江寄月喜歡他,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是因為他不能丢了江寄月這個便宜好用的工具人。】

【季懷宸就是有錯,他追求白炀為什麽還要拉上月月老婆?他還讓月月老婆假裝追求他,他這是在殺人誅心啊!幸好月月老婆早就不喜歡季狗了,媽的,我真是為老婆不值,幹嘛喜歡季狗這種人啊!】

【好在月月及時清醒了,他早就不喜歡季狗了。】

【我特意又去看了一遍第一期,看到季狗讓月月把房子讓給白炀,我氣得想揍季狗一頓,在鏡頭前都這樣了,那私底下,月月得受多少委屈啊?】

【我想起來了,之前季狗找月月理論,月月跟季狗提分甜品的事情,那個被季狗疼愛的小孩是不是就是白炀啊?】

【一定是!】

【白炀真惡心,能不能封殺他啊,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

【我聽出那道聲音是時燼的了,嗚嗚只有時燼是在乎月月的,我都沒發現月月被杯子燙到了。】

“我手沒事。”江寄月走到時燼面前,兩人的距離被陽臺中間的牆壁隔開,他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攤平。

他的掌心沒有錯綜複雜的掌紋,看上去異常幹淨,只是原本白皙細膩的皮膚此刻變得通紅不堪。

時燼沒有理會江寄月這句話,将攝像機放下,對江寄月說了聲“等等”後就轉身進屋,他很快就提着醫藥箱出來了。

“手。”時燼的聲音非常溫柔,有種讓人一聽就本能臣服的魔力,江寄月聽話地将‘沒事’的手伸了過去,手背被輕輕拖住,時燼沒用太大的力氣,如果江寄月不願意,随時都可以抽走,但江寄月并不想那麽做。

江寄月想不到時燼該如何處理他的手,當冰涼的燙傷藥膏塗在手心裏後,他才感覺到手心有些疼痛,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的确是被燙傷了,只是習慣性忍痛,對痛感麻木了而已。

時燼垂着頭,專注在他的手上,江寄月眼也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龐,時燼低垂的眉眼被垂下的發絲遮擋了大半,即使看不清,但江寄月也能感覺到時燼對他的疼惜與重視。

劇烈的心跳聲拉扯着雙手,他的手指不自覺蜷了蜷。

時燼驀地擡眸,漆黑雙眸撞入江寄月眼底,問道:“疼?”

江寄月慌亂地低下頭,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

時燼以為江寄月又在忍疼,提醒道:“疼就跟我說,我會輕一點。”

江寄月悶聲道:“嗯。”

沉默良久,江寄月才鼓起勇氣,緩緩擡起頭,潮濕的海風卷過兩人的發絲,阻隔着兩人的牆壁仿佛在頃刻間倒塌,發絲與呼吸交融,掌心的紅轉移到了江寄月的脖頸,逐漸往上,染紅了他的面頰與耳廓。

……

江寄月讓時燼暫時離開,時燼回到隔壁陽臺,沒有立刻進屋,江寄月房間的落地窗沒有關上,房間隔音效果一般,他在陽臺上能聽到季懷宸和江寄月的交談聲。

他沒有窺聽江寄月和季懷宸談話的打算,只是不放心江寄月一個人面對季懷宸。

聽到季懷宸張口閉口就是讓江寄月道歉,他差點沒抑制住沖動過去揍季懷宸一頓。

調查結果告訴他,江寄月出事的前幾天,江寄月還在幫季懷宸布置告白房間,江寄月離去的當晚,季懷宸正在跟白炀訴說心意。

他難以想象,江寄月當時是以什麽心情離開季家,坐上那輛通往死亡的車子的。

他不嫉妒季懷宸能擁有江寄月那麽多年的喜歡,他只是非常心疼江寄月。

如果江寄月難過的時候,他能陪在江寄月身邊就好了,即使那時江寄月的目光看着別人也無所謂,他只想陪着江寄月,亦如當年,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江寄月陪伴他時那樣。

隔壁的談話很快就結束了,季懷宸離開沒多久,時燼就收到了江寄月的求助短信——

【JJY:時燼,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時燼:可以。】

【JJY:我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時燼:不管什麽事我都答應。】

【JJY:你可以不要讨厭我嗎?】

江寄月覺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讓他讨厭,但他怎麽可能會讨厭江寄月呢。

江寄月是在自救,這個辦法能最快最有效解決這次的事情。

白炀利用攝像機陷害江寄月,江寄月當然也能利用攝像機化解危機。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江寄月的做法沒有錯。

“好了,記得別急着擦掉藥膏,洗完手後記得再塗一次,不需要太多。”

江寄月的燙傷并不嚴重,時燼只幫他塗了淺淺的一層,在江寄月看來,時燼又在小題大做了。

可他喜歡時燼的小題大做,證明有人在關心他。

江寄月縮了縮手,看着被藥膏覆蓋變得晶瑩的掌心,忍不住笑起來:“這樣我都不能幹活了。”

時燼:“好好休息,想做什麽跟我說,我幫你做。”

江寄月抿了下唇,唇線拉出一條略微上翹的弧度。

他最近總是受傷,先是下巴再是手,每一次都被時燼發現了,時燼最近拿得最多的就是醫藥箱了。

時燼為什麽對他那麽好呢。

【啊啊啊這個節骨眼上你們還搞這一出,你們是想讓我磕瘋不成嗎?】

【感謝時燼弟弟,幸好有你在,我真怕月月一個人會出什麽事情。】

【江寄月也沒怎麽樣啊,你們說江寄月有多委屈有多可憐,我還以為他有多慘呢,這不是好好的嗎?】

【這還不慘?有些人只是表面裝得堅強,他們不喜歡展示自己的脆弱而已,你沒聽到白炀說的那些話有多傷人?】

【別跟噴子講道理,如果江寄月在鏡頭前哭得很慘,他們八成還要說江寄月賣可憐。】

【有一說一,江寄月能算計到白炀,說明江寄月也不簡單,這種人也沒什麽好喜歡的。】

【搞笑,白炀的粉絲還不死心,還想洗白是吧?江寄月不給自己澄清,任由你們繼續誤會下去?】

【不好意思,我就是雙标,白炀做這些事是真惡心,江寄月為自己澄清沒有一點問題,這麽看來,白炀也挺蠢的,內娛自爆卡車第一人了哈哈哈,這件事我能笑一輩子。】

“扣扣”——

房門被人敲響,江寄月轉頭喊了聲“進”,門外的人應該聽到了,房門被人緩緩推開,身穿統一制服的工作人員從門後露出半個臉,尴尬地看向陽臺上的三人。

“白老師,導演找您。”

在江寄月和時燼旁若無人的塗藥的時候,白炀非但沒覺得輕松,反而被尴尬與難堪包裹。

他引以為傲的反應能力在面對這種局面時起不到丁點作用,他的臉色在恐懼的想象中漸漸發白,思考停滞,想不出該做出什麽反應,好像現在不管做什麽,都是錯的。

江寄月與時燼的故意無視成了無聲的羞辱,吹在他臉上的風仿佛成了一個個巴掌,狠狠拍打在他的臉上,慘白的面色下一陣火燒火燎。

工作人員見白炀沒反應,又提醒了幾次。

白炀猛然回神,只剩下了肉眼可見的狼狽,他忘記了攝像頭的存在,面容扭曲,恨恨看向江寄月。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這一切都是江寄月為了讓他入套設的局,從他邁進門的那刻,江寄月就在算計他了。

讓他親眼看到攝像機和手機關閉了,降低他的防備心,轉移到沒有攝像機的陽臺,在他面前裝出被打擊到的模樣,讓他徹底摘除戒心,又搶先坐在了對着隔壁陽臺的位置,為了讓他背對着隔壁的陽臺,忽略掉身後的動靜。

江寄月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次崩潰的表現都恰當好處,不過分外露,全靠他來捕捉。

江寄月賭那麽大,是确信他一定會抓住這些細節?

他錯了,他以為他是最了解江寄月內心脆弱的那個人,自負的代價就是,他忽略了,作為敵人的江寄月,同樣也了解他。

江寄月給白炀倒的那杯水早就冷了,白炀咽了下幹澀的喉嚨,他不敢喝那杯水,在與江寄月的目光對視中,頭一次落了下風,率先挪開了視線,他艱難地起身,狼狽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剛出門,他就與跑過來的季懷宸撞上了。

兩人相顧無言,季懷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白炀頭一次在季懷宸眼裏看到了厭惡。

那一瞬間,崩塌的內心徹底墜毀,成了一片廢墟。

白炀鮮少在人面前表現出呆滞的一面,但今天接連兩次,他的表現像陡然失了智般。

季懷宸的表情與突然轉變的态度清楚地告訴他,季懷宸知道了他跟江寄月的談話,同時也告訴他,他跟江寄月的談話被時燼那臺攝像機記錄了下來,直播間的觀衆們都知道他做了什麽。

難堪,羞恥,憤怒……諸多情緒交融在一起。

白炀還沒想好要怎麽開口,本能向季懷宸投去求助的眼神。

季懷宸一怔,滔天怒火都被這個無助的眼神輕易澆滅。

他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不确信道:“你……你跟寄月在演戲嗎?”

他讓江寄月跟白炀好好談談,兩人要演一場戲化解江寄月的危機。

他不确定兩人剛才那一出是不是在演戲?

白炀喉間一哽,季懷宸追求他那麽多年,他從未對季懷宸動心過,可此刻,他對季懷宸有了一點點改觀。

至少,在所有人背對他的時候,只有季懷宸會本能相信他,就算季懷宸是自欺欺人式的本能相信他,也讓他有了一絲絲感動。

他第一次生出那麽強烈的恐慌,他不想失去季懷宸這座靠山,不想讓季懷宸對他失望。

廢墟之上還能重新建立起新的國度,只要季懷宸還向着他,那麽他就還有一線生機。

白炀不知道走廊內的攝像機有沒有開着,因此,他故意沒有回應季懷宸的問題,只沖季懷宸露出一個慘白的微笑,他用了畢生最好的演技,他相信季懷宸能看到他的委屈和隐忍的苦衷。

“導演找我,有話等會再說吧。”白炀與季懷宸擦肩而過時,伸手拽了拽季懷宸的衣袖。

季懷宸側頭,就對上白炀求助與依賴交織的目光,滿心的燥郁被湧上來的憐惜占滿,他忘記了來此的目的,也忘了質問白炀,點了下頭:“好,我等你。”

【我的母語是無語,白炀到底給季懷宸灌了什麽迷魂湯啊,季懷宸難道沒聽到白炀說的那些話嗎?】

【這兩人,一個滿腦算計,一個大腦空空,真是絕配,你倆鎖死吧,不要再禍害江寄月了好嗎?】

【演戲?笑死,季懷宸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白炀都親口自爆了,你竟然還要維護白炀,我真服了!】

【我以為他氣沖沖過來是想找白炀算賬的,我以為這家夥要借白炀這波操作洗白了,沒想到,這人恨不得往火坑裏跳呢。】

【我等你,啧,白炀都罵你蠢貨了,你竟然還相信他的鬼話?這麽蠢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白炀剛出門,江寄月就聽到了季懷宸的聲音,他迅速走到門邊,看到了季懷宸和白炀對視的纏綿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江寄月只覺得諷刺,在季懷宸看過來的時候,他毫不猶豫關上了大門,并落了鎖。

他不想再聽到季懷宸幫白炀說話,也不想接受季懷宸的質問。

白炀的真面目都擺在眼前了,季懷宸仍舊執迷不悟,不管他做什麽說什麽都無法扭轉白炀在季懷宸心中的印象,那他也沒必要跟季懷宸繼續浪費時間下去。

“寄月,開門,我有話跟你說。”季懷宸敲門大喊。

誰都不知道,他急匆匆過來,不是因為江寄月和白炀談話的內容,他是因為江寄月忤逆他而生氣,江寄月明明答應他遠離時燼,為什麽還跟時燼拉拉扯扯?

他才發現江寄月和時燼的陽臺只隔着一道矮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江寄月跟時燼在陽臺上說了多少悄悄話?

“江寄月!”

江寄月無視了門外的呼喊聲和拍門聲,重新回到陽臺,在他去關門的時候,時燼一步未挪,在原地等着他。

“江寄月,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話?你現在有膽量無視我了?你給我出來!”

“他一直那麽吵嗎?”時燼關掉攝像機,揉了揉耳朵,季懷宸的聲音仿佛能穿過厚厚的牆壁鑽過來,大概是太過聒噪,語氣太沖,內容讓人窒息,這聲音聽得人心浮氣躁。

時燼再怎麽小肚雞腸,也不會在喜歡的人面前說情敵的壞話,但季懷宸的做法實實在在惹怒了他,讓他忍不住在江寄月面前诋毀季懷宸。

“他脾氣一向這樣。”江寄月沒聽出時燼的故意诋毀,冷淡回應道,他的冷淡是對着季懷宸的。

季懷宸平時挺好說話,一旦發作,就像是有躁郁症的瘋子。

不想再提這個名字,江寄月轉了話題,說道:“時燼,我想收購TAG戰隊,想邀請你進我的戰隊,但這個計劃目前是實現不了,你如果願意收購TAG戰隊的話,可以讓我做你的戰隊的教練或者經理嗎?我有信心讓這個戰隊越來越好,至少,一定不會讓你虧本,一年,我一定會将五百萬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時燼擡起雙手,捏住江寄月的臉頰,江寄月的聲音變得含糊,還沒說盡的話被迫塞回了肚子裏。

時燼笑道:“說那麽多幹什麽,你擔心我會賠錢,還是因為良心過不去?”

江寄月:“我……”

時燼正色道:“我說過,你不需要想那麽多,也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我做任何選擇都是出于自願,而且是深思熟慮過後的選擇,你看好TAG戰隊,我同樣也看好TAG戰隊,你上次跟我聊完後,我仔細想了想,收購TAG戰隊算是我人生中第一筆投資,任何投資不可能沒有風險,輸了不虧,就當上了一課了,還是,你覺得TAG穩賺不賠,不想讓我吃這塊蛋糕?”

時燼的聲音總是充滿讓人安心的力量,江寄月被他最後一句話逗笑,焦慮與擔憂散得一幹二淨。

他擔心的無非就是會損傷時燼的利益,時燼那麽說後,他徹底放心下來,也終于能下定決心,撕碎跟季懷宸的合約。

這八百萬拿得太憋屈,他不要也罷。

錢還能再賺,需要的只是時間罷了。

“現在換我來問了。”時燼戀戀不舍地松開手,江寄月的臉比看上去得還要柔軟,盡管他還想再捏捏,但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他那麽放縱。

“什麽?”江寄月懵懵仰着頭,臉上還挂着時燼留下的手指印,皮膚被掐出道道紅痕,天真無辜的樣子讓時燼險些招架不住。

怎麽有人能那麽遲鈍?

被掐了也不知道反抗。

這樣子的江寄月,只會滋生他的貪婪,讓他想用力去欺負。

時燼:“江寄月,我想邀請你來我的戰隊,你願意嗎?”

江寄月唇角牽起,臉上的紅痕被拉扯,顯得滑稽又可愛:“當然願意。”

白炀和江寄月談話的時候,導演沒讓人關掉直播間。

作為節目總導演,他誰也不站隊,他想要的只有熱度,因為這一出,網上鬧得不可開交,除了攻擊白炀和季懷宸的,矛頭還指向了節目組,這是在所難免的。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導演沒有理會這些聲音,白炀的經紀人剛才給他打了個電話,希望他能保下白炀。

搞笑,讓他保白炀?

怎麽保?

白炀說的那些話都夠一個頂流從神壇上掉下來了。

白炀這種糊咖,是有什麽底氣說這些話的?

“導演。”白炀紅着眼睛進來,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白炀猙獰可怖的嘴臉,導演此刻也會被白炀僞裝出的乖順模樣騙到。

導演喝了口降火茶,開門見山道:“你收拾一下吧,有人過來接你了。”

白炀來之前就想過這種可能,他沒有絲毫錯愕與震驚,看到導演的态度後,他也不屑繼續僞裝,假笑道:“導演,我們簽了約的。”

導演:“違約金我們會賠給你,現在這個情況,你退出節目,對你對我們都有好處。”

現在退出節目,不就證實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了嗎?

他如果聽話乖乖離開,那之後無論怎麽解釋都沒用了。

趁着江寄月還在,他得找季懷宸幫他。

季懷宸的話點醒了他,就當做是他跟江寄月演得一出戲吧,只要江寄月站出來說他們只是演戲,就算這個澄清的理由很拙劣很蒼白,至少也能替他洗白一部分,至少能讓他繼續站在娛樂圈裏。

只要以後多花點精力,只要他能爆紅,那這些黑歷史就不算什麽了。

他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些事賣慘,他童年的悲慘經歷導致他的性格變得極端,但在經過一些事情後他悔悟改正了,那些同情心泛濫的人不就是喜歡這些嗎?

對,還有救。

白炀讪笑道:“導演,這件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給我個機會,我能解決。”

導演的面色依舊陰沉,态度明顯松動了。

白炀的經紀人大有來頭,導演得罪得起,卻不想因為這種事情跟對方撕破臉。

如果對方事後報複,他要被磨一層皮。

為了一個沒權沒勢沒背景的江寄月,不劃算。

人都是自私的,白炀說不需要他出面,導演也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白炀和江寄月這件事還要鬧上好幾天,他都能想到這幾天會給他帶來多大的收益。

白炀從導演房間出來後立刻就回去找季懷宸。

季懷宸敲了幾次門都沒得到回應,也沒等到江寄月來給他開門,他執拗地站在門口,執拗地敲着門,表情愈發猙獰。

白炀從沒見過這副模樣的季懷宸,他忍着害怕,上前拉住了季懷宸,将季懷宸拽回自己房間。

“阿宸,你冷靜,你……你怎麽了?”白炀小心翼翼開口,季懷宸的狀态不對,剛才季懷宸給他的勇氣只能維持一小會,此刻再面對季懷宸,他又開始懷疑了。

他去找導演的時候,季懷宸會不會反應過來他說的那些話,從而讨厭他?

他還記得季懷宸那個厭惡的眼神。

一想到季懷宸會再用那樣的目光看他,他就覺得害怕。

季懷宸眼睛睜大,胸膛不斷起伏,喃喃自語道:“江寄月他騙了我,他怎麽能騙我呢?他一定是被時燼迷惑了……他變了……”

白炀一怔,一時間不明白季懷宸說的是什麽意思,江寄月騙了季懷宸什麽?

不過,現在的重點不是江寄月騙了季懷宸什麽,江寄月這樣做,反而幫了他。

顯然,季懷宸的矛頭與怒火不是因為他,季懷宸生氣的是江寄月的背叛,還有時燼。

“阿宸,你知道我大哥和姐姐對我不好,一提到他們我就會難受,我想幫寄月,但他故意拿我的家世來刺激我,我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你知道我的,我怎麽可能會說那些過分的話呢?寄月答應了你,轉頭又跟時燼串通陷害我,故意激怒我讓我說出那些假話,寄月為什麽那麽恨我呢?”

“他們那樣害我,那樣欺騙你,你還能繼續忍下去嗎?”

作者有話說:

垂死掙紮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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