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為城市獻上花束10
周圍一片漆黑。
黑暗之中,有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那顯然是怪盜基德的聲音。
“你知道嗎,在現實生活中,紅外感應裝置早就廣泛應用了。新款電梯的門不會夾傷人吧?正是這個道理。”
中森警官皺眉,他從懷裏掏出了手電筒,道:“故弄玄虛。”
手電筒的燈光穿透了這片黑暗,空氣中仿佛游離着這肉眼看不到的塵埃。
這個是這一束燈光撞在了水晶吊燈上,價格昂貴的水晶切面精細,每一顆的切面都經過了嚴格的計算,用以保證在水晶吊燈開啓時,光芒能夠最大限度地傳遞到室內。
此刻這一束燈光讓整個房間都閃爍着宛如群星似的光輝,這些水晶在黑暗之中如同流星墜落。
不對——
在這個時候,房間內所有的紅外感應裝置同時感受到了障礙物的存在,燈光層層折射,博物館在那一剎那被警報聲音所籠罩。既然整個博物館的報警裝置都響起來了,那麽中森警官和翔太郎也顧不上那些會不會觸發門口安保系統的顧慮了。
他們沖進了房間裏,只看到了星辰般墜了一地的水晶。
水晶吊燈上的水晶全都掉在了地上,只有空蕩蕩的燈架還懸挂在天花板上。水晶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清脆悅耳,叮叮當當響徹了博物館。
混雜在這聲音中的,還有博物館中的警報聲。因為警報聲一直沒有停歇過,所以當玻璃展櫃被擊碎的時候,中森警官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
水晶墜落、警報聲混雜在一起,甚至不需要用特殊的工具切開玻璃,只要簡單粗暴地用重物打碎就可以了。
展臺用的是普通的鋼化玻璃,而不是經過特殊工藝的防彈玻璃。鋼化玻璃的話,只要一公斤的鋼球在一米處落在玻璃上,玻璃沒有碎裂就算是達到标準了。而透光性極為優秀的玻璃,并不是手工作坊就能夠制作出來的。
鋼化玻璃是一種性質特殊的産品,那是現代工業的結晶。鈴木財團雖然也有涉足這一塊領域,可是受制于技術,他們只能制造出“玻璃層面最為優秀的”産品,而沒有辦法讓玻璃的硬度超越玻璃本身。
水晶的硬度要比玻璃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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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是許許多多的水晶一起落在了展臺上呢?
展臺猛地碎裂。
在那個瞬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分辨得清楚哪個是莫桑石,哪個是鑽石。
但如果是怪盜基德,只是讓他将莫桑石與水晶區分開來,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滿地的水晶混雜着莫桑石并沒有動靜。
黑暗之中,只有手電筒的燈光還在亮着。
沒有了吊燈上水晶的折射,手電筒的燈光也變得暗淡。
怪盜基德旁若無人地走到展臺邊上,他拿起了展臺玻璃碎片中的那枚莫桑石。他像是突然出現的一樣,身影如同鬼魅。
柯南喃喃道:“這個計劃雖然很出色,但是我們遺忘了一個最重要的的地方……”
翔太郎問他:“什麽地方?”
柯南說:“我們只是想要藏起鑽石,所以別的都不重要。可是對于怪盜基德來說,他偷走的是莫桑石還是鑽石都無所謂,只要趁我們混亂的時候,把自己肉眼無法分辨的東西全部帶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進行鑒定,自然就能夠達成目的了。”
翔太郎震驚地看着周圍的一片狼藉:“這樣也可以嗎?”
怪盜基德卻只是站在一片水晶之中,他就好像是聽到了柯南的話一樣。這時房間裏就只能聽到他的聲音了,聲音經過了特殊的處理,聽起來稍微有些失真。
基德信步在房間裏走着,他忽然停了下來,背對着所有人,說:“那種猜測太不符合怪盜的美學了,我可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他好像是在對柯南說話。
“雖然已經很像了,但莫桑石終究不是鑽石,他無法代替真品。假的永遠無法替代真的,這就是寶石鑒定的美學。真正的鑽石,我就帶走了。”
在這樣一片狼藉之中,沒有人能夠确認基德說的話是真是假。事先準備好的莫桑石已經和水晶全部混在了一起。
中森警官對着身邊的人說:“你們還愣着做什麽,快點上去逮捕基德啊!”
他的手下後知後覺地從基德這場盛大的表演中回過神來,一股腦全都沖向那個白色的身影。可是他們卻撲了個空,那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了另一個角落,他像是個幽靈,在房間裏持續閃動。
柯南大聲說:“那不是真的基德,那是利用水晶折射的光芒而制作的投影!真正的基德在別的地方!”
混亂之中,不知道是誰踩碎了地面上的機器,随着咔噠的響聲,怪盜基德的投影消失了。莫桑石混在水晶之中,微弱的光芒中,莫桑石火彩迷人,是天空中的星辰墜落在了地面上。
翔太郎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一樣,他飛快地跑到了窗戶邊上,他打開窗戶——外面哪裏有半點下雨的跡象,就連地面也沒有濕,所有落在窗戶上的水,全都是剛才有誰用噴頭對着這個窗戶噴水的結果,用以僞造下雨的假象。
等到有人走出來關窗戶的時候,基德就會趁機行動,拉動水晶吊燈,讓吊燈上的水晶墜落,砸在玻璃上,以展開自己後續的計劃。
中森警官說:“可惡的基德,翔太郎,雖然很可惜,但是這次的委托……”
翔太郎問:“怪盜基德一次都沒有被抓到過嗎?”
他的語氣裏好像帶着奇異的期待。
中森警官說:“每次都只差一點點……”
聽完這句話,翔太郎直接從窗戶口跳了出去。
他整個手臂看起來狀态都糟糕極了,他暫時沒有什麽辦法,只能這樣忍耐下去。其他人來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做翔太郎飛快地離開。
“喂,這裏是二樓啊——”
柯南的話剛剛說出口,他就看到左翔太郎穩穩地落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普通人跳下來會骨折的高度,對他來說輕輕松松,不值一提。夜幕之中白色的滑翔翼略過了天空,翔太郎發動了自己的摩托,直接追了出去。
他的速度快得如同疾風。
腰帶先生适時在他的腦海中提醒他:【巧,你該回來了。沒有細胞維持酶的話,你堅持不了多久的。】
左翔太郎緊緊盯着前面的高空中那抹白色的身影,說:【我有話想要問他。我很快就會回去的,我向你保證。】
腰帶先生在那邊沉默了片刻,他無奈道:【那好吧,現在為你倒計時,剩餘時間是59:59。】
翔太郎沉默片刻,他說:【謝謝你。】
他的摩托車一路風馳電掣,翔太郎在特殊的情況下,是可以主動屏蔽和系統的聯系的——比如更換衣服之類的時候,他臉皮薄,前幾任的系統對他保證過,只要他不願意,他們就看不到現在翔太郎的情況。
翔太郎斷開了鏈接。
而柯南在這個時候沒有追出去,他在四周轉了一圈,最後選定了中森警官,在對方的脖子上射出了麻醉針。
中森警官在一陣天旋地轉之中半靠着牆壁坐了下來,他低垂着頭,柯南就站在陰影處,用自己的蝴蝶結變聲器,模仿着中森警官的聲音。
他說:“怪盜基德的把戲,我已經完全看穿了。”
鈴木次郎吉惱怒道:“鑽石已經被偷走了,就算看穿了怪盜基德的把戲,又能怎麽樣?”
中森警官的聲音很平穩:“請聽我繼續說下去。”
周圍鴉雀無聲,尚未打掃的鑽石在地面上熠熠生輝。中森警官說:“在過去,這枚鑽石曾經是屬于王室的珍寶,而那個王室的結局,覆滅在一場大火之中,熊熊大火燃燒了三天三夜,當大火終于被撲滅的時候,這枚鑽石也不翼而飛了。”
鈴木次郎吉皺眉問:“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中森警官說:“但是鑽石并不是那種耐得住高溫的東西。打火機的火焰溫度大概在兩千度左右,這個溫度足以在鑽石表面留下痕跡。而熊熊大火之中,為什麽唯獨鑽石銷聲匿跡了?”
周圍有人小聲說給出了答案:“是……毀在了那場大火裏吧?可是為什麽這麽久以來,都沒有人提出這麽簡單的事情……”
中森警官說:“鑽石的價值起源于一場營銷。而讓一顆傳奇的寶石更加傳奇的方法,就是為它賦予更加神秘的故事。從一開始,就沒有那顆曾經屬于王室的寶石,一切都只是騙局,用切割精良的莫桑石僞裝成寶石,再僞裝成珠寶鑒定商人,總有人會相信他的。”
鈴木次郎吉露出了一個難堪的表情,他自信滿滿地以為莫桑石僞裝成鑽石的這個計劃天衣無縫,誰知道他自己才是那個被珠寶商人騙得團團轉的人。
周圍人接着提問:“那麽怪盜基德偷走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中森警官說:“他偷走的并不是現實意義上的寶石,而是屬于這顆傳說。從這以後,關于這顆寶石的騙局,從此就會銷聲匿跡了吧。不愧是怪盜,就連這種沒有形體的東西,也能夠盜走。”
倒計時42:18。
翔太郎的摩托風馳電掣,在深夜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他追逐着遠處那個白色的、帶着滑翔翼的身影。
經過改裝的摩托車馬力驚人,滑翔翼擦過天空,隐沒在了高樓大廈之間,翔太郎跟丢了目标,他從口袋中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一個迷你汽車,那是能夠自主搜尋特定目标的東西,是腰帶先生做給他的。
就在迷你汽車駛出的時候,一張撲克牌卡在了小車的面前,那迷你汽車像是被吓到了一樣,轉頭朝着翔太郎的方向駛去,一股腦沿着翔太郎的褲腿想上攀爬,躲在了翔太郎的懷裏。
怪盜基德站在不遠處,他的滑翔翼重新變成了披風,他站在不遠處,披風獵獵作響。
怪盜基德說:“你有事找我。”
他用的是陳述句。
翔太郎說:“你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明明什麽都沒有拿走,為什麽會那麽說?”
怪盜基德說:“你饒了我吧,我大費周章忙碌了一晚上,結果鑽石居然根本就不存在……我現在心情已經很糟糕了。”
翔太郎又問:“你的那一句,假的永遠無法代替真的,是什麽意思?”
怪盜1412號,也就是怪盜基德,并不是現在這位基德——也就是黑羽快鬥。實際上,最初的那位怪盜基德,是黑羽盜一先生。
那也許是基德的自嘲而已。無論他再怎樣閃耀,在他心中,真正的鑽石永遠都是他的父親黑羽盜一。
可是這些話他沒有辦法對翔太郎說。
翔太郎沉默了片刻,他等不到基德的的答案,于是翔太郎又說:“你是世界一流的怪盜,對吧?無論怎樣的偵探都無法抓到你。”
怪盜基德問他:“那又怎樣?”
翔太郎說:“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對面,有一個廢棄的臺球室。臺球室的二樓是鳴海偵探事務所,現在,我的同伴正在事務所的秘密房間裏制造細胞維持酶。怪盜先生,請幫我偷走那些細胞酶。”
倒計時35:00。
怪盜基德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他皺眉說:“什麽?”
翔太郎說:“如果主動做這樣的事情,也許腰帶先生會生氣的。就像莫桑石并不是鑽石一樣,我再怎樣模仿,也不是他們本人……剛剛您的話提醒了我。”
翔太郎說:“曾經關系密切的人,能夠喚醒身為人類的認知。想要作為人類存在的話,就要擁有更多羁絆,但是光是這樣,是不夠的。”
他暫時屏蔽了腰帶先生的聯絡。
人類是存在于他人記憶中的,一但被所有人忘卻,那個人就會成為被時間所抛棄的人,徹底消失。他這種不斷擴大知名度的行為,根本就印證了這樣的猜想。
再加上能夠讓死者複活的藥劑,在合适的時候,就能夠讓他複活,重新回到自己的同伴身邊。
可是,他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不應當這樣做。像是有個聲音在指導着他真正複活的方法。
翔太郎說:“基德先生,拜托您了。”
他深深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