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為城市獻上花束17
翔太郎看了一眼黑羽快鬥,他固執地站在對方的家門口,說:“腰帶先生說了很多我的事情嗎?”
說起來……他的确也知道了不少,可是讓他直接說出來的話,就有點難堪了。黑羽快鬥對翔太郎伸手,他說:“沒什麽,如果你介意的話,那些事情我會全部忘掉的。”
翔太郎等了一會兒,他在心中倒數三秒,然後開口:“現在,你忘掉這一切了嗎?”
黑羽快鬥遲疑了片刻,他沒忍住笑了出來,他說:“抱歉抱歉,我再嘗試一次。”
翔太郎不說話了,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那八十點知名度,內心已經完全陷入了焦躁之中。雖然說等到他知名度100的時候就能夠離開了,但是迄今為止,他的知名度完全就是紋絲不動的狀态,簡直就像是反複告誡着他,他還有沒做完的事情,所以不能離開一樣。
翔太郎說:“跟蹤我的人是誰?”
黑羽快鬥說:“我也不知道。”
他看了一會兒翔太郎,忽然意識到了他想要做的事情,他皺眉道:“你不會是想要直接揍過去吧?”
翔太郎反問他:“不可以嗎?”
黑羽快鬥提醒他:“會很危險的。”
“那也沒有關系。”翔太郎說,“反正我也沒辦法死第二次了,不是嗎?”
大概是因為黑羽快鬥清楚他身上所有秘密的緣故,翔太郎的表情很放松。他看着天上的星空,在這樣的晚風中,他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他說:“你之前說過的吧?讓我自私一點,而就算是我,也擁有夢想的。”
黑羽快鬥問他:“是什麽夢想?”
這次沒有人回答他了。
黑羽快鬥在離開鳴海偵探事務所之後,他想了很多事情。一開始他沒有意識到,只覺得翔太郎能夠依靠神秘的藥劑複活這件事,已經足夠讓人震撼了,他光是保守這個秘密,就已經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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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剛剛,他才想到一個問題。
複活的前提是已經死去,他雖然沒有和翔太郎交手過,可是他确信,站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一定會擁有着無人能夠匹敵的強大實力,普通的武器沒有辦法傷害到他,想要打敗他,也很困難。
這樣的人,會因為什麽而死去呢?
如果是翔太郎這樣人,不可能寂寂無名的。翔太郎身上有種讓人感到親近的感覺,黑羽快鬥曾經見過許多大人物,那些大人物沒有一個像翔太郎這樣,就好像無論何時呼喚他的名字,都能夠得到回應似的讓人安心。
這樣的人,無論怎樣的戰鬥都必定能夠獲得勝利。
能夠打敗他的人,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電車難題中,電車的一邊綁着一個人,電車的另一邊綁着一百個人。如果一定要在一百個人和一個人之間做選擇的話——那麽那注定要被犧牲的一個人,為什麽不能是他自己呢?
真正的硬漢不會畏懼抉擇,做出決定甚至用不了一秒。他們懂得如何取舍,也懂得如何摒棄自己不必要的感情。
翔太郎是個笨蛋,也是個半吊子硬漢。
他沒有辦法摒棄自己過分溫柔的情感,于是他就只能用盡全力,去守護自己所能見到的一切。也許他做得并不是把麽好,可是他沒有一秒是後悔的,這樣也就足夠了。
翔太郎自诩硬漢,可他注定了一輩子也當不了硬漢。
他們在月光下散了會兒步,在黑羽宅邸附近,有一座老舊的教堂。教堂年久失修,已經變得破破爛爛了,在黑羽快鬥年幼的時候,他偶爾會來這裏探險。
很久以前,有個富豪為了避稅,向慈善機構捐了一大筆錢。盡管他的本意大概只是借助捐款的行為,從而謀取更大的利益,可是毫無疑問,他的無心之舉一度幫助了很多人。
據說這裏雖然是教堂,但在許多年前,曾經被當作孤兒院使用,直到後來,有了新的孤兒院,這裏才逐漸被廢棄。再修繕的話也沒有意義了,于是這裏被廢棄了下來。
他們坐在廢棄的教堂前,月光透過破破爛爛的彩繪玻璃窗落到她們的身上,聖母像投在地上,映出了一大片斑斓的花紋。斑斓的光芒落在翔太郎的身上,月光如水,一色寂靜。
而在某處偏僻的地方。
當烏丸蓮耶回到自己住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朗姆正在彙報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們聯絡得不多,每次都會使用加密的頻道,雖然電話和郵件也可以直接和他溝通上,但若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烏丸蓮耶在那一瞬間就會掐斷自己所有的聯絡方式,然後将得知自己秘密的人全部抹除。
他坐在躺椅上。
他原本應當是一個老人的,皺紋應當爬滿他的臉頰,他會老得走不動路,牙齒也會掉光。可是在這個時候,站在朗姆面前的人卻完全是個孩子的模樣。
看不出來這孩子究竟幾歲,只是他的眼神比一般的孩子更加陰鸷,貪婪之中帶着陰郁,就好像對整個世界都充滿憎恨一樣。
可是他偏偏裝出了一副和善的樣子。
他坐在棋盤面前,他拿起一枚棋子,那是“國王”。他随意将這顆棋子放在了棋盤上,棋盤的另一邊空空蕩蕩,棋子是黃金鑲嵌着寶石做成的,光線折射的時候,棋子閃耀着動人的光芒。
當朗姆彙報完畢之後,烏丸蓮耶只是平靜地“嗯”了一聲。
通常在這種時候,朗姆就能夠領會他的意思。他的boss話不多,但每當他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總是給人以強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就連朗姆也有些吃不消。
做完這一切之後,朗姆離開了這裏,他走得遠了些,然後又撥通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什麽,模模糊糊只能聽到最後一句話。
“如果抓不到他的話,就帶他的屍體回來吧。總歸會有點用處的。”
天空陰沉沉。
烏丸蓮耶出生的時候恰逢江戶時代,等他稍微懂事之後,年號就已經從“明治”走到了“大正”。他出生在富庶的家庭之中,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都能夠像那樣過着安逸而平和的生活。
曾經有個經濟學家提出過“了不起的蓋茨比曲線”,父輩的收入水平對子女的收入水平影響巨大。白手起家的話難度會比較高,可如果生來救含着金湯匙的話,賺錢就會像呼吸一樣簡單。
烏丸蓮耶在最年輕力壯、最富有的時候,為了避稅,随手捐出的錢就足以建造一個豪華的教堂。
但人終究還是會老的。
當年號從“大正”變成“昭和”的時候,有一天早上,烏丸蓮耶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只看到一個蒼老醜陋、模樣恰似烏鴉一樣的老人。
老人的皮膚布滿褶皺,褶皺中還藏着幾顆老人斑,他身上也開始出現老人所特有的臭味,這樣的氣味會随着他年齡的增加而愈演愈烈,直到他睡進棺材中。
沒有人會對自己的衰老無動于衷,就像那時候的烏丸蓮耶發瘋似地開始尋找能夠讓他延緩衰老的方法。那時候的現代醫學和令和年代的如今完全無法相提并論,許多醫療技術尚未發展起來。
烏丸蓮耶在私人診所中看到了垂垂老矣的老人,那老人過于年邁,就連雙腿都已經無法行走,他的目光渾濁,晶狀體上已經産生了渾濁的白翳,他的聽力已經不再敏銳,需要借助人工耳蝸才能夠聽到其他人大聲交談。就連那個老人的頭發和牙齒也已經完全脫落了。
對于烏丸蓮耶來說,那種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無論他擁有多少財富,他最後都無可避免地會變成那種樣子。
烏丸蓮耶看着那個老人,只覺得對方長得像是個怪物,而不是人類。
這個怪物開始頻繁出現在他的夢中,有一天,他也會變成這樣的怪物,然後被死神帶走。
潘多拉的魔盒打開之前,他清點了自己所有的財産。
然後,他開啓了大半個世紀的計劃。
只要擁有足夠的財富,他就一定能夠擺脫死亡,他能夠用最為健康的姿态面對着這個世界,他會永遠享受着財富伴随着青春的感覺,他永遠都不會老得像是個怪物。
能長久活下去的生命才能夠被稱之為是生命。
人一旦死去,無論擁有多少財富,無論擁有如何顯赫的地位,都會變得沒有意義。那就是死亡,當烏丸蓮耶回憶起過去時,那些人都已經在他的記憶裏化成了一個個代號。
死去的人,就會像雨天的爛泥一樣毫無意義、惹人厭惡。死者複蘇、長生不老,如果能夠實現這一點的話,他夢中的那個“理想世界”就會實現,他就永遠不會變成那種老得像是個怪物一樣的存在。
無所謂犯罪不犯罪,他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如今,他變成了孩童的模樣。
當烏丸蓮耶下完這場棋局的時候,資料剛好發送到他的手機上。
盡管那些畫面已經被人處理過了,但是憑借着他的資源,想要恢複一部分畫面也不是難事,他看到了咖啡廳中的監控,年輕人平平淡淡地喝下了摻有毒藥的咖啡,他看到年輕人被貓抓傷的手臂上,傷口正在快速愈合,他看到年輕人站在月光籠罩着的大橋上,對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一針。
從江戶時代,到令和年代。
他的夢想,如今已經實現了。
烏丸蓮耶想起自己偶然間看過的電影,電影的士角擁有了時間機器,他變得能夠在現代和大正時代之間穿梭。
電影的最後,士角問觀衆:如果能夠回到大正時代,你們會做什麽?
烏丸蓮耶在心中想——如果能夠回到大正時代的話,他必定、必定會……告訴那時候的自己,只要能夠活下去,不老不死的夢想,一切的盡頭,他都會實現。
作者有話要說:酒廠boss的情況,是我編的……就當是下個世界揍無慘的演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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