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八十萬

晚上腿一直疼,傅卿言熬到半夜才睡着, 早上難得的沒被雞鳴聲吵醒。餘曼睜眼後沒着急起來, 盯着頂上的橫梁思考昨晚的事, 越想越不對勁, 穿好衣服蹑手蹑腳的出門。

“周先生, 你到底什麽時候來接傅少回去!”

“……”

周深摸摸下巴,心想:傅卿言到底怎麽你了,能讓你這麽着急把人往外趕。

“他又怎麽了?”

“瘋了!”

聽到這話,他松了口氣, “他都瘋十年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這下, 輪到她說不出話了。

“我、我不管,你們快點來把他接走,不然明天…不對!是今天!今天我就把他趕出去!”

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像是在和人吵架,可電話這頭的人顯然沒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 輕飄飄的說道。

“那你就把他趕出去, 反正出了事也和我沒關系, 那邊是你的地盤。”

“你、你怎麽變得和他一樣不講道理!”

聽到這話, 周深樂了,笑得前俯後仰,把對面彙報工作的助理吓了一跳。

“你什麽時候覺得,我是個講道理的人的?一時間,我竟然分不出來你到底是誇我, 還是在罵我。”

笑夠了之後,他坐起來揮揮手讓助理先出去,表情難得正經一次。

“你如果心裏沒他,第一天就不會給他開門。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機會。他已經放下面子主動走出了第一步,你可以不往前走,但我請你不要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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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後,餘曼在院裏傻站了很久,直到聽見屋裏有人叫自己,方才渾身一顫摸了摸冰冰的手臂往裏走。

“你大清早出去幹嘛?”

“沒什麽,打個電話。”

正盯着腳踝看的男人,一聽這話就定住了,慢騰騰的把頭擡起來,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着她。

“給那個律師?”

“……”

要不是看他身上還有傷,她會把手機砸過去。

“你還好意思說,誰讓你昨晚替我接電話的!”

她洗了碗回來,聽見少爺在接電話,等他放下手機,才發現那不是他的手機。

“你真在給他打電話?”

見他氣的要站起來和自己理論,餘曼急忙走上前把他摁回床上。

“你別鬧了好不好,我是給周深打電話。”

本以為他會問自己和周深說了什麽,結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不關心。

“吃完飯我送你去鎮上看看傷吧。”

“不去,靜養兩天就好了。今天裝修隊的要來,你提前把東西收拾一下。”

“裝、裝修隊?”

看着她驚訝的表情,少爺嫌棄的皺了皺眉,懶得開口解釋,擡手握住她的胳膊,借着巧勁站起來。

一直到吃完飯,她都沒想明白他是什麽時候和裝修隊搭上話的,明明這些天都形影不離。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家門口停了三輛車,一輛拉着裝修工人們,一輛載着水泥和瓷磚以及其他必要工具,另一輛放着他定制的茶桌和躺椅。

“你、你今天又要搞什麽?”

“裝修啊,你看看那地上有多少坑,走路我都怕崴到腳。”

說完,他轉頭看着家具店的工人,交代安放躺椅和茶桌的位置,至于裝修隊的師傅,已經進屋挪家具了。

鬧出這麽大動靜,親戚們終于忍不住了,假裝無意的路過,探頭探腦的往裏看。

“曼曼啊,你這是要幹嘛?”

“二姑,我、我在裝修房子。”

“裝修?你哪來的錢啊,你可不能學你爸啊,花錢沒個節制。對了,我看你家裏有個男人,他是誰。”

老實說,她不想應酬這些親戚,尤其不想被他們說教,現在聽着二姑的話,心裏只有不耐煩和尴尬。

“一個朋友,要是沒事的話,我先進去了,您繼續忙。”

說完,她轉身進了院子,順便把大開的門合上,一臉不開心的走到少爺身邊,像個在外面被人欺負的孩子回家訴苦。

“你這副表情是什麽意思?她找你借錢了?”

“借錢倒是沒有,說了些我不想聽的話。”

“不想聽你就不聽呗,有這個功夫,不如想想今晚咱們住哪兒,鎮上有賓館嗎?”

“你到底要讓他們裝修幾個屋子?”

“我想都裝修了,不過有間屋子我不能做主。”

餘曼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哪間房,心态又崩了,咬着牙不說話。看着她沉重的表情,傅卿言伸手把她拉到身邊。

“那間屋子的未來,你說了算,你不想動,我就不動那裏。”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忍不了家裏的環境,只是想把周圍改變一下,免得她觸景生情。

“你讓我想想。”

那間屋子對她的意義,不亞于母親的孤墳,裏面裝着她的噩夢和牽挂,既割舍不掉,又沒勇氣去面對。

“不着急,今天先搞客廳,一間一間來。你順便想一下,這幾天咱們住哪兒,我猜測這邊的賓館還不如B市的網咖舒服。”

“這邊的賓館…确實…一言難盡。”

連她都說一言難盡,以他的眼界實在是難以想象。

“那還是住家裏吧,今天裝修客廳,明天處理廚房,後天把床搬到客廳,卧室就騰出來了。”

“會有味道的吧?”

“忍一忍就過去了,我寧願聞這個味道,也不想去連你都瞧不上的十八線小賓館。”

“你都能忍,我應該也沒問題,不過晚上睡客廳會有點冷啊,空調在卧室的牆上挂着呢。”

“你不是還個燒電的小火爐?最多兩晚上,忍忍就過去了。”

他今天破天荒的把“忍”字挂在嘴邊,讓她想伸手摸摸少爺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

中午,她在惆悵怎麽進廚房做飯的時候,外賣到了。

“你什麽時候訂的午餐?”

“昨天上午,陪你買菜的路上順便找的,你們這邊快遞不送到家門口是不是?我快遞到了,不止一個。”

“你是想我去幫你領快遞?”

見她滿臉不情願,少爺撇撇嘴回她一臉嫌棄。

“少給自己加戲,除了做飯你什麽都做不好。能用錢解決的事,我為什麽要用不靠譜的你。”

“……”

每次和他多說幾句,她就覺得腦殼疼,“随便你,本來我也沒想幫你領快遞,少自作多情!”

屋裏有裝修隊,院外有假裝路過的親戚,所以不管她多不情願,都得和少爺一樣躺在椅子上烤火。

在室外熬了一天,她凍得手腳冰涼才有機會進屋,小心翼翼踩在新鋪的地磚上,看着煥然一新的客廳驚訝的說不出話。

“他們這個效率也太快了吧?”

少爺抿着薄唇,對她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嗤之以鼻,“午飯是別人送來的,你抓緊時間準備晚飯吧。”

“晚飯我早想好了,今晚涮火鍋,我去廚房洗菜,你先回卧室等着。”

說完,她蹦蹦跳跳的往廚房走,看得他心驚膽戰,生怕她沒站穩摔下去。

客廳暫時不能放桌椅,晚餐在卧室解決,她之前買的電磁爐終于有了出場機會。

“這邊是雞湯,這邊是麻辣鍋底,你随便選。”

今早起床後,她良心發現的炖了鍋雞湯,結果中午沒吃成,倒是方便了晚上。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對吃飯和做飯越來越有激情,提到吃就是一臉興奮。

裝修差不多進行了一周時間,餘曼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把媽媽的那間屋子也裝飾一番,少爺讓裝修師傅在院裏搭了個架子,還讓他們把院牆加高了五十公分。

“你為什麽要找人在這搭個架子?”

“夏天乘涼。”

“夏天?你打算住到夏天!”

見她激動的差點跳起來,少爺搖搖頭心累不已,他發現“距離産生美”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不在一起的時候,每次想起她,都是她的好。

現在整天住在一個屋檐下,他只能看見她是如何犯蠢、作死的,簡直和家裏的芸豆有的一拼。

“說你蠢你還不服氣,自己想吧,懶得解釋這些沒用的。”

說完,他推開擋着路的人進屋,家裏裝修過後簡直煥然一新,就是空氣中還有種淡淡的水泥腥氣。

這幾天鄰裏鄉親都在猜他是誰和餘曼是什麽關系,有人直接在私下議論她是在大城市裏傍上大款了。餘曼沒心思和這些人解釋,不過他們也沒猜錯,她确實是傍上款爺了。

“你過來挑一下地毯。”

“地毯?我家又沒地暖,要什麽地毯?”

“卧室用,以後進卧室必須換幹淨的拖鞋,你來選個圖案,我找人送過來。”

“你随便選吧,我怕選的不好,你又要趁機diss我的審美。”

這種事少爺不是第一次幹,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已經學會了如何規避傷害。

“給你機會你不要,将來別說我大包大攬不給你主權。”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來,我攔過你那麽多次,哪次是真攔得住?”

話音未落,她突然聽見一陣敲門聲,皺着眉頭往外看,“我去看看誰在外面。”

之前一直當你不存在的親戚突然找上門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餘曼看着門外的幾個人,一時間不知道先和誰打招呼,她回來好長時間,大家在路上見到了都會刻意別開臉。

“聽你二姑說你把家裏裝修了,我們就是想來新房子裏看看。”

“大伯,我…我家有人。”

她不喜歡這些人,從小就不喜歡,每次媽媽被打,他們這些姓餘的都會站在那個男人那邊。

“有人怎麽了,我們還進不得你家了?這可是餘家,我們都是你的長輩。”

軟的不行,大家換了副臉,想當然的要推門進來,差點從她腳上踩過去。

傅卿言聽着院子裏亂哄哄的,就披上外套出來看看,走到門口見幾個面露貪婪之色的人迎面走來,像一只只揣着算計的黃鼠狼。

“你們是什麽人,私闖民宅是犯罪。”

“你就是曼曼的朋友吧,我是她大伯,我們這些都是她的長輩,今天特意來看看她。”

“她人就在門口,你們看過了,可以出去了。”

“你這個年輕人是怎麽說話的,不請長輩進屋坐坐合适嗎?”

掃了眼想動手打人的餘曼,少爺扯了扯肩上的領子,冷眼看着這群不速之客。

“這套房子是我的,我沒有理由請你們進來坐坐。”

“什麽叫你的,這明明是我們徐家……”

“年初她被人追債,把房子抵押給我,現在她還欠了我幾十萬,既然你們是她的長輩,集資幫她把債還了吧。也不多,就八十萬而已。”

聽到這個天文數字,這些僞善的親戚齊刷刷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私下交換了眼神,當即笑着擺手。

“我、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孩子還在念書,錢嘛,還是餘曼自己還。”

原先上趕着來認親的人,立馬翻了臉,頭也不回的跑出去,餘曼關上門,長嘆了口氣。

“八十萬,你怎麽不說八百萬呢?估計能吓得他們直接搬家。”

作者有話要說:  少爺:這是賬單,你們誰幫她把債還了。

親戚:打擾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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