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午午休,飯店要晚上六點才開門,離上班還有幾個小時,宋魚陽想趁着這點擠出來的時間去附近看看房子。

經過上次房管所那樣尴尬的遭遇後,她再也不敢去那種地方了,還是決定自己出去找。

只是這沒個具體的方向,讓她又開始犯愁了,想到這裏,令她不得不懷念前世那個信息發達的社會。

“宋同志,你好。”

宋魚陽剛走到巷子裏,斜裏就冒出來一個男人同她打招呼,直接吓了她一大跳。

她仔細看了面前兩人一眼,辨認出他們是剛剛在飯店裏幫自己說話的人,立時松了口氣。

“哈,原來是你們兩位同志啊,吓我一大跳,還有你們是怎麽知道我姓宋的?”她突然反應過來,防人之心不可無。

陸雲深面上略顯不自然,搞得他和鄭錦書兩人像不法分子一樣:“剛才在飯店裏,聽你那同事這麽叫的,我叫陸雲深,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鄭錦書。”

鄭錦書聞言,對宋魚陽微微點頭。

乖乖,感情這兩人是在飯店裏就把她盯上了。

“你們找我有啥事?”

陸雲深:“宋同志,可還記得前兩天有人落水的事嗎?”

宋魚陽經他這麽一說,恍然間終于在腦海裏想起,面前這人她在哪裏見過。

她倏地睜大眼睛:“哦,原來你就是那天從橋上跳河的人啊?”

陸雲深一陣欣喜:“對對,就是我。”可這話聽着又有點不對勁。

“哈哈哈,原來你以為他是想不開要去跳河呀?”鄭錦書聽到宋魚陽的回答,不可抑制地發出笑聲。

宋魚陽見鄭錦書笑得沒心沒肺,臉上露出迷茫:“難道他不是想自殺?”

陸雲深不自覺地紅了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當時有點低血糖,不小心掉進了河裏。”

媽呀!都從橋上直接掉河裏了,這低血糖得多嚴重?

“喔,看你現在應該沒事了,不過希望你這種病號還是好好在家裏休息。”畢竟下次他再出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哪個傻瓜蛋像她那樣,不要命的去救人。

“是的,我最近都在家裏休息,只是為了找你才出來的。”陸雲深将自己前來的目的說出。

宋魚陽糊塗了:“……找我?”

她不會因為好心救了人,最後還要被人訛上吧,那她發誓言以後再也不見義勇為了。

陸雲深見她露出戒備的眼神,立馬猜出她肯定誤會自己了,忙出言解釋:“宋同志你別誤會,那天你救了我,我還沒來得及向你說聲謝謝,因此……”

“你那天在快要閉眼的時候就已經對我說過謝謝了,現在用不着。”宋魚陽說得無比慷慨。

人家都不需要他說謝謝了,陸雲深又不自覺的紅了臉:“那這樣也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盡管說。”

宋魚陽一聽,目光仔細在兩人身上打量半晌,若不是那天陸雲深在昏迷前強撐起意志對自己說謝謝,還有剛剛鄭錦書在飯店裏幫自己說話,她真的會懷疑這兩人是無事獻殷勤。

她決定還是賭一把:“不過我最近的确有件事想讓人幫忙。”

陸雲深來了精神:“宋同志你說。”

宋魚陽也沒跟他客氣,反正她是以此來考驗他們的:“我想租房,你們倆位知道這附近哪裏有房子出租嗎?”

陸雲深一聽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整個人都有了精神:“這事我得先回去找人問問,過幾天來飯店給你消息,你看行嗎?”

見他如此誠懇又周到的回答,宋魚陽也沒意見:“行。”

***

下午下班,江大師傅把廚房裏沒用完的食材全部分了,宋魚陽提着一小撮白菜回家,一會兒準備做個醋溜白菜吃。

她剛走到家門口,就聞到了一陣飯香,進門一看,是宋昭晏已經做好了飯,在看到她回來的剎那,人怔愣了瞬間。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宋昭晏雖然沒被宋魚陽像前段時間那樣虐待了,可他小小的心靈裏還是築起了一道防線。

比如這會兒的做飯,他以為宋魚陽肯會不會管他們兄弟,于是就自己動手做,這樣總比幹等着好。

宋魚陽也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心靈上受到的創傷是很難在短時間裏痊愈的,得慢慢來才行。

“看,我給你們帶了菜回來,一會兒做個醋溜白菜吃。”

宋昭晏目光落在那她手裏的那撮白菜上,看了兩眼,又不動聲色的移開。

見他沒回答自己的話,宋魚陽也不在意,準備把白菜洗了。

醋溜白菜的做法很簡單,将白菜切成片,鍋裏水燒開後把白菜焯水,撈出瀝幹。

鍋裏倒油,放入幹辣椒爆香,再将白菜倒進鍋裏,不斷翻炒,加醋、鹽、糖,翻炒均勻即可出鍋。

聞到香味,宋昭詠也來到廚房:“哥,你做什麽了,怎麽聞起來好香啊?”

話剛說完,就看到宋魚陽手裏端着的白菜,他不自覺地猛咽幾口口水,這比酸菜好吃多了。

宋昭晏:“不是我做的,是她。”

宋魚陽嘴角微微翹起:“把碗拿過來,準備吃飯了。”

飯桌上,宋昭晏和宋昭詠聞着香噴噴的白菜,連晚飯都多吃了一碗。

宋魚陽臉上浮起笑意,很好,這是打入內心的第一步。

接下來的幾天,宋昭晏和宋昭詠依然對宋魚陽懷有戒備,不過并不像之前那麽明顯。宋魚陽看着兩個小屁孩心裏築起的那道防線,正在被自己用溫情一點點的蠶食掉,也微微松了口氣,畢竟她不想讓他們帶着恨意長大,這肯定會多多少少影響他們成年後的生活。

陸雲深得知宋魚陽要找房子的事,忽然想起之前爺爺奶奶在城西學校那邊有套房,而且那裏到國營飯店走路差不多半小時,她上下班也方便,于是向來不輕易開口要東西的陸雲深,問陸父要起了房子的鑰匙。

“你要那邊的鑰匙幹什麽?”陸望海滿臉迷茫的看着他。

陸雲深:“我一個朋友想在那附近租房子,所以我打算幫她。”

一個朋友?陸望海在腦子裏搜索半晌,最終除了鄭錦書之外,他再沒想到其他人。

“是不是錦書?”這小夥子是不久前才調過來的,沒找到落腳之處也算正常。

陸雲深心裏動了動:“是的,就是他。”

陸望海失笑:“那當然沒問題,說來我還得要好好感謝他對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這個……以後再說吧。”陸雲深避開陸望海的視線。

陸望海見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也沒繼續說,起身去櫃子裏拿鑰匙,沒有絲毫懷疑的給了陸雲深。

陸雲深拿了鑰匙,本想立刻去找宋魚陽,可就在他準備出門時,腦子忽然一陣眩暈,臉色随及白得像紙一樣,一個腳下不穩,直直跌坐在地上。

陸父見狀,得知他這又是低血糖犯了,吓得忙過去扶住他:“雲深、雲深?”

見他難受的蹙起眉,忙叫陸母沖了杯麥乳精,看陸雲深喝下去後,人慢慢恢複起血色,夫妻兩都松了口氣,但說什麽也不讓他出門。

于是,陸雲深不得不因為臨時突發的低血糖,而暫時沒辦法幫到宋魚陽。

***

眼看着廠裏給的寬限時間要到了,而宋魚陽還沒找到房子,她心裏不得不感嘆一句,這年頭找房子真難。

多數人現在都是住的職工房,個人手裏有房産的人很少。雖然明年就是改革開放,局勢也會越來越好,可她總不能厚着臉皮讓廠裏給她把時間寬限到明年吧?

想到這裏,她腦子裏忽然又想起一張英俊的臉龐,這幾天他一直沒來飯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發自內心要幫自己?

算了,她當時也只是随口一說,還是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國營飯店裏,今天輪到宋魚陽收錢和票了,孫青青負責端碗打掃清潔,等她把最後一位顧客的吃食端到桌上後,累得差點直不起腰來。

她心裏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麽自己收錢和票那天,客人就沒多少,而到了宋魚陽這裏,都快趕上排隊了。

孫青青見宋魚陽站在窗口,她心裏又想起了那天來飯店裏吃飯的兩位同志,他們看起來好像和宋魚陽認識,不防趁機問問。

“哎,那天來咱們飯店吃飯的兩位男同志,你和他們認識嗎?”

宋魚陽見到孫青青那副施舍的表情,就不想和她說話,可想到這年頭對女孩子名譽的重要性,她若不說清楚,搞不好這人一轉身就出去亂說了。

“不認識。”

“啊,可那人為什麽要幫你說話呀?”孫青青可還對那天說要去公安局舉報她的事記憶猶新。

宋魚陽:“也有可能是別人看不下去你仗勢欺人的習慣,才特意為大家說了句公道話。”

孫青青聞言,氣得頭頂差點冒青煙,狠狠的瞪了宋魚陽一眼,轉身進了廚房。

午休時,宋魚陽依然想趁着這點時間去附近找房子,在她剛走出飯店大門,就見一位男同志寄着輛鳳凰牌自行車,直直往她這邊過來,在面前停下。

“宋同志,實在抱歉,現在才有時間來找你。”陸雲深見到宋魚陽,就一個勁兒地對她道歉。

這時,熱衷八卦的孫青青聽以外面的動靜,也跟着出來了,一見到那輛自行車後,滿臉驚愕。

宋魚陽見陸雲深還要說什麽話,率先搶在他前面開口:“陸同志,謝謝你來看我弟弟,他們在家裏,我這就帶你去看他們。”

陸雲深見她一個勁兒地對自己眨眼睛,又看了大門口的孫青青一眼,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好,麻煩宋同志給我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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